楚齡《癡戀奴心》

楚齡 - 癡戀奴心

這個小女人為何總能讓他又氣又憐?
她是他滅門仇人的女兒
他立誓要折磨他們全家,包括她!
可是要她當丫鬟,最後卻成了被伺候的大小姐
刻意在眾人面前羞辱她,卻被她汪汪淚眼惹得心煩……
滅門深仇如何能忘?!
就算……就算他對她動了心又能怎樣?
他與她,注定是今生無緣了
但當她終於如他所願,對他止了愛慕之心
甚至甘願以性命還他的滅門血仇
他卻遲疑了……
這個總是柔美純真的姑娘啊,要他如何下得了手?!


【出版日期】2002/12/10
許卿長安

楔子
  
  「殺啊!殺啊!」夜正深,凜府卻不似往昔寧靜,燈火通明,到處充斥著叫喊聲。

  「殺啊!殺啊!把所有的人都給我殺掉!」一名身著藏青色長衫的蒙面大漢雙手抱胸,站在凜宅前哈哈大笑著。

  凜岳,你也有今天!一想到號稱京城三大鉅富之首的凜府,裡頭堆積成山的金銀財寶馬上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一雙眼更是凶狠。

  「頭兒,凜岳和凜夫人被兄弟們抓到了。」部下的聲音喚回他的神智。

  「哦?是嗎?把他們帶過來!」

  男子瞇著眼,看一男一女被部下押到眼前的狼狽樣,又是一陣大笑。

  「笑什麼?」凜岳看著毀掉自已家園的男子,有說不出的痛恨。

  「我笑什麼?我笑你凜岳也有這一天啊!」男子狠狠地踹了凜岳一下。「你所有的東西都將變成我的,這豪宅、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男子輕薄地用手指勾起凜夫人的下巴,即使被她甩開,他依然煞是得意。「還有你這比花兒嬌的夫人,也將被我一併接收,我怎能不開心?」

  「你作夢!」凜夫人知道自己將會成為丈夫的負擔,她偏過頭,看著深愛的丈夫。沒想到……她真的沒辦法和凜岳相守到老。「岳……我先走一步了。」

  給凜岳一個最美的笑,她旋即快速地咬舌,自盡。

  「鳳兒!」凜岳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妻子居然選擇了自殺這條路,忍不住俯下身,將臉深埋在倒在自己懷裡的愛妻的胸前。

  「女人再找就有了,你何必這麼難過?」他冷冷的看著悲痛的凜岳,一點都不受動搖。「不過……我想你大概也沒有機會了!」

  「我們凜府到底欠了你什麼,你居然如此痛下毒手?」凜岳看著那一雙殘酷的眼,幾分熟稔感竟浮現心頭。

  男子狂笑了起來,「因為,你有錢啊!不讓你看到我的臉,怕你是死不瞑目吧?不過,我就是要讓你死不瞑目!」他蹲在凜岳的面前,痛快地享受折磨凜岳的快感。

  不再囉唆,他持匕首狠狠地給凜岳致命一擊。

  「別說我不通情理。你現在下去地府,應該還可以追到你的鳳兒吧?記得幫我跟嫂子問聲好。」他在凜岳的耳畔嘿嘿地笑著。

  凜岳睜大了眼,終於認出了男子的聲音。「是你……」還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斷氣了。

  男子站起身,「凜府的人全都給我殺了嗎?」

  「報告頭兒,是的。」

  「嗯……」他想了一想,「凜家少爺的屍體呢?怎麼沒見到?」

  「呃……」他的屬下們面面相覷。是啊!怎麼會漏掉凜家少爺呢?

  一直站在帶頭者身旁的男子靜靜地開了口:「大哥你當時還在東北,所以沒耳聞過這消息吧?凜家少爺上個月就感染風寒,不治身亡了。」

  挑起一邊眉,他非常的懷疑。若真如此,怎麼沒看到凜府發喪?「『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句話……你該懂得吧?老二。」

  被喚作老二的男子一揖。「一切有我替大哥擔著。」

  「很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男子接過火炬,扔向廳堂,所有的人也跟隨他的動作,一時間,凜府的大廳陷入一片火海當中。

  男子轉身,領著兄弟,以及他們所打劫來的財富。「走吧!回我們東北老家,咱們這下可發啦!哈哈哈……」

  一夕之間,凜府所有人,包括童僕,無一倖免地,全被兇惡的強盜們殲滅。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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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唉唉唉,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凜府前夜整個被強盜給消滅啦?」廚娘忍不住對著窗外掃地的衛老頭閒聊這幾天來震動整個京城的大事件。

  「喔。」衛老頭點點頭,繼續他掃地的工作。

  這下廚娘可不開心了。「我說衛老頭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啊。」他不急不徐地回答。「不就……」

  「凜府被強盜殺光光啊!」一個童音突兀地插入。

  廚娘回頭,翻個大白眼:「我說三小姐,您怎麼又跑來這邊玩耍了?」

  一名年約十歲的女娃兒,身穿粉色棉襖,一雙大眼轉啊轉的,菱唇輕輕嘟起。「我哪是來玩的?我是來『道聽塗說』的。」

  「什麼是『道聽塗說』?」沒念過太多書的廚娘皺眉問。

  「就是……就是……」曲若水擰起細細的眉,紅噗噗的臉蛋兒正努力地想著今早夫子教的成語。

  糟糕!全都忘了!等等又要被爹爹罵了。

  「妳又亂用成語了!」衛老頭最喜歡曲府這親切的三小姐,平素冷漠的臉也忍不住泛著笑意。「又忘記夫子教的東西?小心老爺拿竹板打妳的小手。」

  像是想到那疼,曲若水立即垮下臉。「水兒才不要被爹爹打手手兒!衛爺爺您最好了,您快告訴水兒,『道聽塗說』這是什麼意思嘛!」

  「好好,我說我說。」他對曲若水的撒嬌最沒辦法了,連忙好心地解答:「『道聽塗說』的意思呢,就是……」

  「水兒,妳在這幹嘛?」突然出現的曲晸揚對恭敬地喊他「大少爺」的廚娘和衛老頭點頭示意,便拎起曲若水的領子,「還在這玩耍?爹正在找妳呢!」

  「找我?」瞪起大大的眼兒,曲若水害怕地抱住哥哥的頸,「人家還沒念完夫子今天教的東西……」

  「誰跟妳說爹要問妳這個啦?有客人來訪,所以爹才讓我去找妳的。」牽著她的小手往「雄鷹廳」的方向走去。

  「客人?」曲若水腦子一轉,又「跳」回兄長的懷中。

  「妳又幹嘛了?」曲晸揚也不抱著,任由妹子像隻猴子般懸掛在自個兒的身上。

  「姊姊都還沒嫁,水兒不敢搶先!」瞧?正所謂「長幼有序」,她可不是讓夫子白教她東西的呢!

  曲晸揚一楞,旋即哈哈大笑。「笨水兒,妳到底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輕拍她的頭。「聽爹說,好像是個遠房親戚的小孩吧?暫時要住在咱們家,要把大家介紹給他認識,所以才喚我去叫妳的。」

  「是這樣嗎?」曲若水還是很不放心。

  「不信妳自己看。」曲晸揚壞心地呶呶嘴,曲若水的視線也跟著飄過去。

  「曲若水!妳給我下來!跟妳講過幾次,不要老這樣賴著妳哥哥,妳是聽不懂嗎?」

  「只是抱著哥哥嘛,又沒有怎樣。」曲若水嘀咕幾句,依然乖乖地離開曲晸揚的懷抱走向父親。

  「爹爹早。」

  「唉。」曲震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們都進來吧。」

  「是。」

  待曲氏兄妹進了「雄鷹廳」,便看到一名約十四歲的男孩,靜靜地,不,應該說是木然地坐在廳堂上。

  「這是冷叔叔的兒子,冷冽。」曲震遠簡單的彼此介紹:「這是老大晸揚,這是老三若水,還有一位老二若璃。若璃不太舒服,所以在房裡休息著。以後希望你們幾個能像兄弟姊妹一樣,好好相處。冷冽,你以後就和晸揚一起練功,好嗎?」

  「練功?」曲若水拉拉兄長的衣服。「為什麼他可以練,我就不能練?」這頓氣她可是憋很久了。

  「若水!妳又在那嘀嘀咕咕個什麼?還不快叫人家?」曲震遠懷疑自己半白的頭髮是這小丫頭造成的。

  「叫他?」曲若水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無緣無故「又」多了個哥哥。

  「不叫他難道是叫我嗎?」曲震遠實在又氣又好笑。「晸揚,以後你要多幫忙他,知道嗎?」

  「是的,爹。」曲晸揚聰明的什麼都不問,「我先去看看若璃。」

  「我也要去看璃姊姊!」曲若水轉身也要跟著去。

  「水兒,妳留下。」曲震遠突然叫住她。他轉頭看著一語不發的冷冽,完全不理會曲若水的哀嚎,「你先隨總管到處走走、看看吧!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向他開口。」

  「什麼都可以嗎?」突兀地,冷冽笑的詭異。

  曲震遠一僵。冷冽揚起嘴角,沒有等他的回答,跟著曲府總管離開了。

  看著那小小孤傲的身影,曲震遠有幾分愧意。「我的決定,究竟是對不對呢……」曲震遠沉吟著。

  「什麼決定啊,爹爹?」有神的大眼閃爍著疑問。

  曲震遠像是嚇了一大跳。「妳怎麼還在這?」

  「是爹爹要我留下的啊!」曲若水笑的好無辜。嘿嘿!爹爹閃神的樣子真有趣。

  「嗯。」曲震遠點點頭。「水兒,有件事情,爹爹想請妳幫忙。」

  「真的嗎?真的嗎?水兒可以幫爹爹忙?」曲若水覺得驕傲又開心。還好還好,本來以為爹爹留下我是要考我今天夫子教的東西呢!嘻嘻!還好還好,逃過一劫了。

  看女兒天真的模樣,曲震遠也放鬆下來,不再一張嚴肅的臉。「妳,想盡辦法,一定要把冷冽給留在曲府,知道嗎?」

  ***

  為什麼爹爹非要我把冷冽給留住呢?曲若水紅著眼,一邊用力對著自己紅通通的手掌吹氣。臭爹爹!居然還是考了「道聽塗說」這句成語。

  都是那個臭冷冽害的啦!若不是他,爹爹就會忘了這件事情——其實曲若水也知道,要曲震遠忘了這回事也很難……

  氣嘟嘟地跺腳,沒想到在迴廊的轉折處,看到了冷冽一個人蹲在池塘旁。

  咦?他蹲在那做什麼?

  忍不住好奇,她粗魯地跨過雕欄,慢慢地走到冷冽的身邊。

  「欸,你在做什麼?」

  「干妳什麼事。」冷冽頭也不抬,繼續他手上的工作。

  歪著腦袋,曲若水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終於瞭解到他在做什麼後,她驚訝地問:「冷哥哥你為什麼要在我家挖一個洞?」

  略停下動作,冷冽邪美的眼對上那一雙清亮的眸。「妳真的想知道?」

  雖然他對自己的態度很惡劣,不過她大人有大量,所以不跟他計較。「嗯嗯,你快點告訴水兒,你在幹嘛?」

  「真的想知道?」冷冽突然發現身旁的小女孩挺有意思的。

  「快說嘛!」她討好地伸手拉拉他的衣袖,沒想到卻被冷冽一把甩個老遠。

  「啊呀!痛痛痛!」曲若水摸摸撞到一旁大石頭的後腦勺,「你幹嘛推我?」

  忍住愧疚,冷冽撇撇嘴,「撞一下又不會死。」

  曲若水這下也不禁生了氣。「什麼叫做『撞一下又不會死』?會痛耶!很痛耶!」

  「再怎麼痛也沒有我痛。」他低聲地道。

  「為什麼沒你痛?」像是忘了頭頂上的痛,曲若水又好奇的問。

  「妳很煩耶!怎麼老問一堆問題?」他沒好氣地繼續挖著土。

  她倒理直氣壯。「爹爹說,有問題就要問啊,不然怎麼會學會東西?」

  聽到她提起曲震遠,冷冽的臉又冷下幾分。「妳爹有什麼好?」

  「當然好啊!爹爹可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呢!」她沒辦法忍受有人用這種口氣說她爹。

  「對妳好,不見得是對妳最好的。」

  「我發覺你很怪耶,冷哥哥。」曲若水扳著小小的指頭,「你不要我問你一堆問題,可是你卻又老愛說一些水兒不懂的話。」

  「又沒人要妳聽。」受不了曲若水凡事都要問的個性,他站起身走開。

  「等等!」她小心的只抓住冷冽的衣角,免得又被他甩個老遠。

  冷冽翻個白眼。「又幹嘛?」

  「你還是沒跟我說你為什麼要在我家挖個洞。」

  他忍不住發噱。「妳真的什麼都想知道,對吧?」

  見她點點頭,「好,那我告訴妳,我為什麼要挖個洞好了。」

  「好好好!」像是不滿他跟自己身高的差距,她不管什麼顧忌,一把拉下冷冽的脖子,在他耳畔小聲地說,「你偷偷跟水兒說,水兒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一陣微微的清香自眼前小小的嬌軟身軀上散發。像娘的味道……他閉上眼,決定放任自己沉溺一下回憶。

  「冷哥哥……」怎麼他都不講話了?該不會是靠著她睡著了吧?

  「別吵。」他囂張地一把抱住曲若水,「再一下下就好。」爹,娘,您倆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孩兒,能為大家復仇……

  想到爹爹的交代,曲若水也回抱他。「若水兒就這樣讓你抱著,你可不可以就不要離開水兒?」

  冷冽倏然一把推開她,冷冷地看著跌倒在地的曲若水。

  像是沒看到她的後腦勺再次撞到而哀哀叫,冷冽無情地咧開嘴。「妳不是想知道、那洞是用來作什麼的嗎?」他瞇起邪氣的眼。

  「因為我想把妳給丟進洞裡,然後埋起來。就這麼簡單。」

  ***

  「都什麼時間了,若水怎麼還不來一起用膳?」一群人坐在飯桌前等了一柱香的時間,還不見曲若水的影子,曲震遠不悅地問。

  「老爺,三小姐說不舒服,所以不來吃飯了。」總管恭敬地回話。

  「不舒服?又在怪我打她手心了是吧?」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不,小姐要奴才轉達您,她不是因為您處罰她,所以她才不來吃飯的。」

  這丫頭轉性了不成?「那是怎樣?」

  「回老爺的話,依奴才所見,三小姐應該是真的不舒服吧。」想起方才曲若水皺著一張小臉兒給他看、拚命央求他幫她說謊的樣子,總管也很納悶,究竟是什麼力量讓曲若水不惜以生病為由不和曲震遠他們一起吃飯。

  平常都好好的,今天怎麼突然……

  「怎麼會呢?今兒個不是看她還活蹦亂跳的嗎?」曲震遠下令開飯,對總管的話依然存著幾分懷疑。

  瞟到冷冽似有似無的笑,曲晸揚半挑釁地問,「什麼事讓你這麼開懷?」

  收到他的戰帖,冷冽淡淡地開口。「沒什麼,只不過想起今早在湖畔看到一隻驚惶的金絲雀罷了。」

  驚惶的金絲雀?曲晸揚勾起一個瞭然的笑。「那一定是只頑皮的雀兒了,不然怎麼會讓你給碰上?」

  「是挺頑皮的,」不自覺地,冷冽想起了曲若水身上好聞的柔香,神情也變得溫柔許多。「但也挺天真、可愛的就是了。」不過,真沒想到他的一句戲言,居然讓她不敢跟他一起用膳?這怎能不令他感到有趣?

  多少弄懂這兩個孩子的話中有話,曲震遠也不方便多說什麼。他看著擁有絕美嬌顏的二女兒,順勢轉個話題,「妳最近還是常常心悸嗎?」

  曲若璃停下進食的動作,抬起一雙足以勾人魂魄的眸,「好多了,謝謝爹爹關心。」

  知道女兒是不希望他擔心,不過他還是決定再請個大夫給她看看。

  像是看穿他的決定,曲璃兒輕輕地開了口。「爹爹,您就不用再替璃兒請大夫了。那些錢不如拿去賑災還來的實際些。」

  「妳這是什麼話?」看來不只調皮的若水讓他憂心,這個文靜的若璃也挺令他煩惱的。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爹爹,我這病……怕是沒藥醫了。」

  「又在瞎說!」他最怕曲若璃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他想起了亡妻臨死前的認命及超脫。不!這回他不容許閻羅再奪走他所珍惜的家人們。

  「張總管!」

  「是的,老爺。」

  「明兒個,你找幾個家僕,送璃兒上『焱臺』去。」

  「是的。」

  「爹爹!」

  「不用再說了!」曲震遠揮揮手。「我已經決定的事情,誰都不能更改!」放下筷子,「我等等會在書房,有事情再向我稟報。」

  看著父親走出去,曲璃兒臉上寫滿著極度不願。「大哥,我不要去『焱臺』!」她再也、再也不要看到那張永遠掛著「燦爛」笑容的熾焱!

  「這……我也無能為力了。」曲晸揚苦笑。摸摸妹子難得紅潤的臉,「不過我想,妳去那邊對妳的身體還是多少有些幫助吧?瞧妳,不立刻臉色紅潤了?」

  「那是因為……」曲若璃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如出水芙蓉的臉更添上幾許紅霞。

  「你們兄妹間的感情,真好。」冷不防地,冷冽輕哼一聲。

  原本融洽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兄妹倆對看一眼,曲晸揚打破沉默。「冷,若璃她從小身體就不好。」

  「我知道。」嘲諷地斜看她一眼,曲若璃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我吃飽了。」

  見他要走,曲若璃吶吶地問,「你不留下和我們聊聊嗎?」

  聊什麼呢?我跟你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冷冽沒將心中的話說出,搖搖手走了出去。

  「他的身上有血腥味兒。我怕他對水兒……」心細的曲若璃也聽出了方才的暗潮洶湧,她皺起細細的眉,有些擔憂。

  「放心吧!水兒不會有事的,我們都會保護她的,不是嗎?」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冷冽無形間就是想和他們劃清界線。

  難道,他根本不是什麼冷叔叔的兒子嗎?自然地,曲晸揚想到了最近的「凜府事件」。

  「哥哥,你在想什麼?」曲璃兒輕咳幾下,打斷了曲晸揚的沉思。

  「不,沒什麼。妳專心想妳的熾焱就行了,別的就甭操心了,知道嗎?」他細心地將披風卸下給曲璃兒披上。

  曲璃兒嘟起嘴,撒嬌的表情,像是跟曲若水是同個模子印出一樣動人。「連哥哥你也欺負我!」

  「好好好,我不逗妳了。」曲晸揚表情一整,「妳上『焱臺』,得自個兒小心,知道嗎?」

  柔順地點點頭,他們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經過這次的分離後,兄妹再見面,竟已過六年……

  ***

  冷冽在曲府也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雖然不見得會有人擺臉色給他看,但他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因為,這裡不是他的家。

  「啊!」

  一聲清脆的叫聲,讓冷冽疑惑地回過頭。

  忍俊不住地,他又笑了。

  唉!這小女孩真有意思。事情都這麼久了,她怎麼還是一見他就跑?

  一時間玩興大起,他三步兩步便輕鬆追上她。

  「欸。」

  「啊啊啊!」曲若水發出尖叫聲,抱著頭蹲在地上,「請你不要把水兒丟到洞裡去!水兒很乖的,嗚……」

  沒想到自己真的嚇到她,冷冽看著一滴滴晶瑩的眼淚自她眼眶滑落,好興致也被她的眼淚給弄得煙消雲散。

  「說說也不行?」撇撇嘴,冷冽雙手環胸,惡聲惡氣地看著地上小小一團的她,「我又不會真的把妳丟進去,妳在擔心什麼?」

  「那……那……那你挖個洞作什麼?」小小的臉垂著鼻涕眼淚,還真是滑稽到了極點。

  「還挖洞啊?」冷冽頭痛地皺起眉。「我無聊不可以嗎?」

  「無聊可以做很多事情啊,為什麼要挖洞?」這小姑娘問題真不是普通的多。

  「因為我……」他倏然住口,看著一臉笑意走來的曲晸揚。

  「冷,怎麼在這?不是說好要一起在書齋唸書的嗎?」

  「我沒心情。」就是看不順眼曲晸揚「大少爺」的表情。哼!有事沒事都咧嘴笑不嫌累嗎?

  挑起眉,曲晸揚斂手在後,略作試探:「原來復仇也有分心情的。」

  「你!」

  果然!曲晸揚不住歎息。父親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復仇啊?」曲若水不甘被忽略,站起身拉拉曲晸揚的袖子,「大哥你說話也和冷哥哥一樣,越來越玄了呢!」

  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水兒還小,以後妳就懂了。」

  「水兒不小了!」她最討厭他們老愛說她小,「水兒已經十歲了耶!」

  「那我、璃兒幾歲了呢?」

  「大哥十五歲,璃兒姊姊十四歲。」

  「這不就對了?妳跟我們比起來,還算很小呢!」

  「不管啦!水兒也要知道啦!」鼓著腮幫子,水兒鴨霸地抬頭看著曲晸揚。

  「水兒要不要吃糖葫蘆?」曲晸揚深知如何轉移曲若水的注意力。比起曲震遠,他更像曲若水的爹。

  「糖葫蘆?在哪?在哪?」曲若水覺得自己的口水快滴下來了。

  「廚房做了不少……水兒妳看路,小心一點……」

  不等曲晸揚說完,曲若水飛也似地往廚房跑去。

  「唉!這妮子!」曲晸揚溫柔地笑著,撇過頭看看冷冽,「可愛的金絲雀?」

  冷冽斜睨他一眼,不發一語地轉身要走。

  曲晸揚身形一飄,輕易地阻擋冷冽的去路。「冷,我將話先說在前頭。我會以我的雙手保護家人,不希望誰受傷,你懂我的意思嗎?」他一字一句地道。

  「所以你犧牲外人?」雖然功夫不如曲晸揚,但冷冽依然不服氣。

  「不。」他的回答讓冷冽頗為意外。

  曲晸揚的表情略為一凝。「請記得一句話,我,不是我爹。」

  ***

  冷冽坐在「觀霞樓」的欄杆上,翹著腳,嘴中叼根草,心中十分鬱悶。

  為什麼要這樣防著他?他是毒蛇猛獸嗎?

  也不想想今天是誰造成這樣的?那個曲晸揚憑什麼暗示他少碰曲家的人?

  「你在這幹嘛?」

  「走開。」不用抬頭,他也知道曲府中只有一個女孩兒會毫無忌憚地靠近他。

  「你在生氣?」曲若水學他,一屁股地躍上欄杆,要不是冷冽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曲若水可能就會直接跟底下的池塘來個「相見歡」了。

  「沒有。」不想再看她,冷冽望著淺藍色的天空,一抹嫣紅在天的另一頭漸漸明顯。

  「很漂亮吧?爹爹說,之所以把這兒取名『觀霞樓』,是因為這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夕陽喔!」曲若水開心地指著天空,她晶亮的眼看著面無表情的冷冽,繼續獻寶:「以前我娘也常帶水兒來這邊喔,坐在這,吃著好吃的糕點,然後給水兒講一堆故事呢!」

  心弦像是被觸動,冷冽閉起眼,任意讓微風輕拂,風兒多情,將曲若水身上的幽香送進冷冽的鼻息。

  「妳娘,真好。」他的娘親,也曾經抱著他,誦書給他聽。

  「是啊!水兒的娘是世界上對水兒最好的人了。」曲若水開心地拍拍手。

  冷冽搖搖頭,「到底誰才是對妳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妳爹?還是妳娘?」

  曲若水楞楞地看著冷冽一雙邪氣的眼,「在娘過世前,娘是對水兒最好的人;娘過世後,爹成了對水兒最好的人。」

  「妳娘……過世了?」原來,不只他失去親人啊……

  「嗯。」曲若水亮麗的臉悄悄掩上一抹灰色。「不過,爹爹說,娘在天上會一直保佑我們,也會一直看著我們,所以水兒要乖乖,不然娘會傷心。」

  「是這樣嗎?」真沒想到,原來曲震遠還有幾分人性啊!不過那是因為死的是他妻子,他才會這麼難過吧?

  很自然地,他想起了慘死的爹娘。爹娘啊!你們死的好慘,好慘,好慘……

  「你又心情不好了?」曲若水用手指敲敲腦袋。「啊!對了,我都忘了我來這做什麼了。」

  「妳來做什麼?」冷冽順著她的話問。

  「拿這個給你啊!」曲若水從懷中拿出一根糖漿已融化、糊成一團的糖葫蘆,遞到他的面前。

  「以前璃姊姊在的時候,我都會偷偷留一根下來,然後再偷偷拿給她,因為大夫說姊姊不能吃這個,但她每次都叫水兒私底下拿給她吃,久了也習慣要留一根給姊姊解纏;不過,她現在不在家,但我想到你可能也會想吃吧?所以就到處找你,想拿給你……可是水兒都找不到你,我又一直塞在懷裡,所以……就變成這樣子了。」她忍不住紅了臉。

  「你怎麼不說話?」見冷冽無言,曲若水尷尬地笑一笑,「好吧!它是真的有點變形、有點噁心……那我扔了它就是。」說完,她便把糖葫蘆丟進湖中。

  「我又沒說我不要。」冷冽的聲音有些怪異,「妳幹嘛丟掉?」

  「啊?」曲若水心想糟糕。對啊,他只是沒說話、表情很怪而已,又沒有說他不想吃。完了完了!這下怎麼辦?他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不給他吃的?這樣就不能達成爹爹的交代了……

  曲若水看著深不見底的池塘,開始祈禱娘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她……

  沒發現曲若水眼底的決心,冷冽轉頭看向她,「不過算了……欸!妳瘋啦!」來不及抓住曲若水的衣服,他只能在曲若水躍下欄杆後,也跟著跳進池塘。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恰巧路過的丫環連忙高聲大喊:「三小姐和冷少爺掉進池塘裡啦!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當曲若水被冷冽抱著離開池塘的那剎那,她的手中,緊握著只剩下兩顆李子的糖葫蘆。

  曲若水迷迷糊糊中露出個微笑。還好還好,還有兩顆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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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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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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