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淳《帝王的寵妾》

易淳 - 帝王的寵妾

向來少言、冷情的上官勾絃,
不喜歡和任何人相處,
卻對「他」產生了奇怪的感覺,
不但不排斥他的接近,
還會不時的想到他……

愛妻的死讓殷無才頹廢了四年,
直到他曉得幕後兇手的存在,
才決心利用兇手的女兒報仇!
可她的奇特性子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於是,他策劃了一個特別的報復方式……


【出版日期】 2001年08月27日
許卿長安

楔子

  人界不過是諸多世界中的一個,其餘還有人們所熟知的「天界」、「地界」等等,多得不勝枚舉,有些世界和人間十分不同,也有與人間相似的世界。

  其中有一個與人間幾乎平行的世界,那兒的居民無論外貌、生活習慣都與人界相去不遠。

  只是他們的生命長於人們至少十倍,也會使用些法術,還能自由穿梭於兩界之間。一般來說,那個世界界於「人界」與「仙界」之間。

  在那兒,分為五個部族分別以猛獸為名:獅——軒轅一族、虎——炎一族、豹——殷一族、狼——寧一族、狐——虞一族。

  五個部族之間採共和政體,每一百年由五族長中選出一位共主。

  ※※※※

  時已入冬,再一個月便是冬至,颯颯寒風之中,華麗的宮闈裡傳出悲切的慟哭聲,飄飄白幡幾乎染白了半天,加上連日大雪,大地也是一片淒涼的銀白,倍增感傷。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修長優美的手指持著夜光杯,杯中是閃著紫紅色寶石光澤的佳釀,他自嘲地搖搖頭。「醒不了也醉不死……呵呵呵……」

  「大王,獅王、狼王到訪。」內務總管誠惶誠恐地跪在似醉非醉的主子跟前,顫著聲稟報。

  「叫他們滾,尤其是軒轅堯。」豹王殷無才清亮的聲音沒有起伏,輕輕淡淡的卻叫人遍體生寒。

  一口將杯中物飲下,些許紫紅液體溢出他血紅薄唇,滑下他優美下顎,滴落在月白外袍上,留下血跡一般的污漬,那痕跡詭異地適合他,烘托出一抹妖豔狂野的俊美。

  「大王,獅王是共主……」

  「你可以選擇被我拔下舌頭,或現在就去請走那兩個人。」妖野的桃花眼輕描淡寫地瞟望內務總管一眼,柔聲細語中包含掩飾不住的噬血凶殘。

  內務總管打個寒顫,連忙退了下去,他知道主子會說到做到。

  才退到門邊,就見兩道修長人影已站在那兒,身邊各帶一頭美麗的異獸,含笑望他。

  「獅王,狼主,咱大王說要請兩位……先回……」內務總管壓低聲音,帶著歉意逐客。

  「他不該不見,豹后之死固然令人傷心,但他也未免辦太久喪禮了吧!」寧颯微蹙眉心語氣不善。

  「這……大王與王后相愛甚篤,所以……」內務總管心虛地為主子辯解,眼眶卻也不禁紅了。

  一切來得突然,豹后玹兒被刺客當場弒殺,香消玉殞,雖然殷無才立即抓到兇手處死,卻永遠也喚不回所愛之人的性命,傷慟之餘他回復為先前殘忍無情之人,甚至更變本加厲……

  「我明白,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無才只是在折磨自己。」軒轅堯輕輕搖頭,對友人的喪志深不以為然,也為他心疼。

  「我折磨自己怎麼?共主的職權連別人的家務事也要干涉嗎?」殷無才諷刺的輕語突兀傳來。

  他倚在門邊,並沒有看向三個友人,只專注地盯著手中美麗的液體直瞧。

  「我不是以共主的身份,而是以好友的身份關心你。無才,玹兒已過世整整兩年,你該回來了。」軒轅堯語重心長地勸道。

  「可不是,喪禮辦了兩年也該停了,你不能老將自己關在這房中灌酒,當個沒用的廢人。」寧颯也附和,語氣很尖銳傷人。

  瞥了兩個友人一眼,殷無才低低笑了起來。「我當廢人怎麼樣?我躲在房中灌酒怎麼樣?干卿何事!」

  「別讓玉玹死了還擔心你。」軒轅堯加重了語氣,希望能喚醒他。

  「不要提起玹兒!」殷無才瞋目一瞪,忽然激動起來。「玹兒的死肯定是虞冰搞的鬼!你不配叫玹兒的名字!」說著便用力將手中名貴的夜光杯朝軒轅堯砸去。

  不避不閃,任杯子在額上破碎,紫紅冰涼的酒液混合豔紅血絲滑下軒轅堯俊挺面龐,又一滴滴落在地上,化為一朵一朵豔麗花朵……

  「好多了嗎?」溫和地望著友人詢問,對於額上的傷口全不在意。

  微微怔了下,殷無才又立即恢復一臉淡然搖頭。「你們回去,今天是玹兒的忌日,不歡迎你們。」

  靜靜凝視他片刻,軒轅堯有些無奈地看向一直沒吭聲的寧颯。

  一揚唇,寧颯淡淡開口。「玹兒都過去兩年了,你不打算復仇嗎?」

  「與你無關。」冷冷一擺手,殷無才轉身回房。

  「我查到一個人,他很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者。」寧颯不變的雲淡風輕,卻震住了殷無才。

  「你說什麼?」回首,他看來神色未變,妖野的藍眸利刃一般定在寧颯身上。

  「在人間,江湖第一大幫『金鷲會』總舵主——上官冀,他是遷居人間的狐族人,你處死的刺客是他的人。」大方地供出答案,就不信以殷無才的個性還會再沉寂下去。

  「是嗎?」薄唇輕輕一勾,殷無才轉身回房關上門……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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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宋.開封

  大風大雪了一整夜,誰也沒料到一早起來會看著暖烘烘的冬日,在覆蓋大地的白雪上暈出眩目光暈。

  沒有例外的,大大小小的湖面上全結了厚冰,不少小孩就在堅冰上玩得不亦樂乎。

  「真無趣。」包在羽毛大氅中的少女窩在窗台上看著外頭和平安樂的景象,蜜色小臉上充滿無聊。

  暖和日光與偶爾拂來的刺骨寒風一同進入室內,撩動少女垂落在頰畔頸側的髮絲。

  有些厭煩地將髮撩到耳後,她一雙美得不可思議的星眸又落向窗外,這回似乎並沒有看任何東西。

  「少舵主,夫人來了。」小丫鬟緊張地對少女稟告,深怕會惹她不快似地。

  「不見。」輕擺手,她一向惜字如金,也不愛聽人嘮叨,跟母親只能大眼瞪小眼,不如不見。

  「可是……大小姐也來了。」

  這回,少女總算將目光調回,極冷然地看了小丫鬟一眼。

  這讓小丫鬟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全身不住地發抖,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好……好嚇人喔……

  「進來。」輕輕丟出兩個字,她又望出窗外。

  湖上玩耍的孩子越來越多,有些還有父母陪伴,到處是一幅幅天倫和樂圖,她抓抓粉頰覺得無聊至極。

  過分簡潔的低語讓小丫鬟呆了良久,好不容易才會意過來,連忙退了出去。

  「進來」就是代表「請她們進來」,儘管服侍她有兩年了,小丫鬟還是很難適應她過度簡潔的用語。

  不一會兒,兩個相貌神似的女子出現,其中穿紅衣的少女一蹦一跳地上前使勁摟住窗台上的少女。「勾絃妹妹呀!想死月姊姊我啦!妳總算有些良心肯見我。」

  「熱。」輕巧地掙出姊姊的魔手,上官勾絃將大氅拉得更緊,散發無言而強烈的冷漠疏離。

  「哪熱來了?妳的閨房冷得什麼似的,怎麼不關窗?」微微發著抖,上官勾月忍不住抱怨。

  「悶。」不變的冷漠,撥開姊姊搔癢她頸部的幾縷秀髮,她伸出手關上半邊窗子。

  「是嗎?娘和我是來找妳去看煙花的,聽說今年是宋師傅最後一回動手啦!之後他要含飴弄孫去了。」像是要補足妹妹的沉默寡言似的,上官勾月總是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

  「不去。」搖搖頭,沒有梳成髻的秀髮蕩出美麗的波紋,她不耐煩地將散落頰側的髮絲撥開。

  「月兒,我們走了。」上官夫人見上官勾絃出聲拒絕,鬆了一口大氣便催促大女兒離開。

  她不喜歡這個面無表情、沉默寡言的小女兒,她忘不了小女兒在五歲那年,面不改色的將隻小雀兒撕成兩半,更用粉嫩的小舌頭舔舐雙手的腥紅,只因嫌小雀兒吵……她好怕有一天,小女兒也會這樣殺了她、殺了所有人!

  搖搖頭,上官勾月插起腰瞪著妹妹。「勾絃!妳不能老將自己關在房內,偶爾也該出去走走玩玩。」

  看著姊姊,上官勾絃蹙了下細眉不吭聲。

  人多吵雜的地方令她厭煩,真不懂和人擠來擠去有何樂趣可言,又悶又熱,氣味更是嚇人,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好嗎?

  「妳想說,反正在妳這個窗子也看得到煙花是吧!別這樣!煙花就是要人多才好看,妳也不能整天窩在這窗邊,又養不出肉來,還不如去外頭看看。」見妹妹紅唇動了下,上官勾月搶先霹靂啪啦講了一串話,非說服她不可。

  算算除了三歲之前,他們姊妹有十五年不曾一起外出逛逛大街了,不只因為上官勾絃的怪脾氣,也因為父親全力栽培她成為下任「金鷲會」總舵主,而上官勾月只要乖乖當大小姐等嫁人就好,哪有時間一起玩?

  等姊姊說完話,上官勾絃靜默了片刻,淡淡丟出三個字。「練武場。」

  意思是,她也會去練武場活動活動筋骨。

  「是啊!還有大廳……妳今年冬天都還沒去過。」擺擺手,上官勾月沒好氣說道。

  真是莫名其妙,分明就是同父同母所生,怎麼性子會這麼天差地遠?

  微頷首,上官勾絃又拉了拉羽毛大氅,向小丫鬟招招手。「茶。」

  呆了下,小丫鬟馬上端上一杯熱茶遞上。

  「身子不舒坦就別吹冷風,內力高也禁不起妳這樣玩。」瞪著妹妹開罵,還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無聊!」啜完一杯熱茶,她還是不痛不癢的丟出一句,以眼神示意小丫鬟再倒一杯。

  「妳呀!今天非陪我去看煙花不可,我冬至過後就要嫁人啦,妳好歹也陪我一回。」不得已使出哀兵政策,就不信這沒良心的妹妹還不答應。

  「嫁人?」像被這話嚇著了,上官勾絃捧著杯子凝視姊姊呆了片刻,意外地又開口。「嫁人?妳?」

  「對!妳姊姊我,冬至過後要嫁人了,對方是開封府尹的二公子。所以呀!妳還不來陪我嗎?偶爾和人群擠一擠也不錯啦!」知道妹妹動搖了,上官勾月笑瞇了眼。

  直覺開口要拒絕,卻又閉上了嘴認真考慮起來。

  這世上唯一與她親近的就只有姊姊了,真的願意瞭解她的也只有姊姊,她雖然冷漠了點也還不至於無情……姊姊都出聲哀求了,她似乎不該不答應……

  「好,去。」終於,她勉為其難地點了頭,對母親丕變的臉色當作沒看見。

  「真的!」上官勾月歡呼一聲,上前使勁摟住妹妹。

  呵!她就知道有用!

  微微蹙起眉峰,上官勾絃直覺要出手推開姊姊,想了想又忍住,任姊姊抱個開心。

  「那麼,妳換件好看些的衣服,咱們待會兒就出門去。」雖然很感動,上官勾月還是沒敢抱妹妹太久,退開一步興沖沖地交代。

  輕揚了下眉,上官勾絃搖搖頭,拉緊大氅從窗台上站起身,看來是打算直接出門。

  「脫下來我瞧瞧妳裡邊穿了啥。」指指大氅,上官勾月謹慎地確認,實在是之前被嚇過太多次,上官勾絃有一回就只穿了一件罩袍,連件肚兜也沒穿就跑上大廳逛了一圈。

  無言地脫下大氅,上官勾月臉色鐵青了一下,對空一翻白眼果不出她所料,上官勾絃只穿了件白綢面肚兜,上頭繡有數朵寒梅。

  「不許就這麼出門,加件衣服。」

  眨了下眼,上官勾絃搖搖頭。「不冷。」

  既然不覺得冷,多穿衣物又有何意義?縛手縛腳地又累贅,怪不舒坦的,平時又不許她做勁裝打扮,真是令人討厭。

  「不管冷不冷,妳這樣出門會被人說閒話的,也不合禮教。」上官勾月大搖其頭。

  「禮教吃人。」回以一句,她也是堅持,沒有分毫願意退讓的意思,一邊又已將大氅拉上。

  「難得被吃一回,就當是為了我。」放軟語氣又哄又求,上官勾月只是希望能保護妹妹。

  她的各種怪異、自我的行徑,早已傳得全開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這樣下去哪有好人家願意娶她回家當媳婦呢?女人的一生、名譽禁不起這樣的破壞。

  還是搖頭,上官勾絃又窩回窗台上,漠然地望向窗外——意思很明顯,要她去就別逼她,要不就算了。

  「月兒,咱們自己去吧!再不出門就遲了。」上官夫人巴不得小女兒別去,急急拉了大女兒要走。

  甩脫娘親的手,上官勾月還是不死心。「放心,才過午沒多久,要天黑還有兩個時辰。絃妹妹,妳別這樣嘛!姊姊可是為妳好,姑娘家不該隨意露出肌膚的。」

  「不會。」上官勾絃用大氅將自己包得密密實實,一點也不鬆口。

  攤攤手,上官勾月皺了下細緻小臉。「真是!妳老這麼死硬脾氣做啥?加件衣裳也熱不死人嘛!好啦好啦!加件衣裳,陪姊姊我去看一回煙花嘛!我再半個月就要出閣了,妳別小氣了喔!」

  鎖緊眉心,上官勾絃久久沒有反應,緊緊窩在柔軟的靠墊中,面無表情的小臉染上一層淡淡的迷惘。

  她很少去考慮事情,因為那太麻煩,她向來活在自己所築出的一方小天地中自得其樂,沒有和外在接觸的興致,一向冷眼旁觀一切,儘管如此她極淡極淡的情,偶爾還是會躍動一下。

  好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

  「就一回。」無奈妥協,她招來小丫鬟比比內室。

  理解地點個頭,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進去。

  「妳唷!多說些話,一個字又不值一毛錢,別老省著不開口。」輕聳了下肩,上官勾月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還是忍不住要念個幾句,看能不能有一日敲得開這蚌殼。

  還是搖頭,上官勾絃的目光一直瞪著窗外那片明鏡似的湖,不知何時除了小孩子、幾個男女外,竟多了頭通體墨黑的大豹子。

  牠的毛髮黑得不可思議,像一個黑得深不見底的黑洞開在白潔平滑的冰上,燦燦日光似乎也被融入那片墨黑之中,給人無比沉重的壓迫及詭異感。

  不自覺,被那頭美麗到透出詭譎的豹吸引住,上官勾絃眨也不眨一下眼地瞪著牠看,而那頭黑豹也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一雙金黃的瞳眸也轉向她,四目緊緊交接……

  突然,一道修長優雅的身影阻斷了她的目光,讓上官勾絃輕輕咋了下舌,略感不快。

  男人是背著她的,一身月白衫袍在他頎長身上,十分飄逸瀟灑、氣度翩翩,很是合適。而在他散發出的優雅慵懶氣息中,也有著與那頭豹相同的詭譎。

  微微頷了下首,她心中暗暗忖思——很少會有男人的背影這麼好看,這樣適合白衣服……原先的不快已然消失。

  此時,男人緩緩回過身來,迎視她大膽好奇的目光,薄薄的血唇輕輕勾了下,桃花眼妖野得令人心驚,彷彿心魂都會被他放肆、狂佞的眼神盡數收去。

  微微怔愣了下,上官勾絃不自禁回以一個淺笑,隨後便立即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要小心,這個男人十分危險!她已嗅到不安的氣息。

  那美麗的冰藍色眸中有掩飾不住的嗜血凶殘,那是猛獸的眼神,而且正準備要狩獵,他鎖定的可憐獵物似乎是……她?!為什麼?她知道自己沒見過他,也沒有樹立過任何敵人,為何他要狩獵她?

  低頭想了想,仍找不到任何解答,她又抬頭看向窗外,但男人和黑豹竟已然消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與出現相同突兀地不見蹤影,讓她又呆住了。

  「小姐,衣裳拿來了。」小丫鬟自內室跑出,手上拿著件水藍色的水緞外袍,袍邊細緻地繡著繁複花樣,在光影照射間流洩出水紋般的色澤,十分精緻美麗。

  頷了下首,上官勾絃伸手關上窗,褪下羽毛大氅,接過袍子套上,腰間繫以一條雪白色繡有金色彩蝶的綢帶,嬌小的身形更添一抹羸弱纖嬝,不盈一握的腰枝看來像要斷了一般,倍加惹人憐惜。

  「很好,這可不就好多了嗎!」滿意地一拍手、一點頭,上官勾月又拿出一條白貂皮披肩替妹妹披上,差點沒手舞足蹈起來。

  真不愧是她開封城第一美人上官勾月的妹妹,只要稍作打扮,可是多麼我見猶憐啊!

  不予置評,上官勾絃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像被一大堆繩子束縛住了般。但看姊姊開心的模樣,她也就忍下了……反正,就一回……

  ※※※※

  煙花確實極美,一朵朵各式各色的璀璨花朵在夜空中綻放,又美又豔,叫人們看花了眼,連連發出驚嘆。

  「兔子!這回是兔子哪!」上官勾月喜孜孜地拍手歡呼,雙眸緊盯夜空上一隻煙花綴成的大兔子。

  淡瞥一眼,上官勾絃不帶任何情緒地又低下頭,專心把玩髮辮上的紅頭繩,美麗的煙花在她眼中一點價值也沒有,又不能碰、又持續不久,真不懂好在哪裡。而且吵雜的人聲更令她不耐煩,若非顧慮到姊姊,她老早就甩頭走人。

  又是一波驚嘆聲響起,她細緻柳眉揪得死緊,幾乎結成麻花卷。

  望向空中,是隻大彩蝶,在瞬息間消失,她咋了下舌拉過姊姊輕聲道:「我走走。」

  「走去哪裡?到處都是人,妳不是討厭人群嗎?」上官勾月眨眨明眸,好驚奇地問。

  點點頭,上官勾絃只用手比了比後頭要姊姊看,狐疑地順勢望去,看到一大片鏡般的湖,那兒沒有幾個人影,在夜色下透著詭異。

  「妳是在房中還看不夠那片湖嗎?」認出是妹妹窗外那片湖,上官勾月翻了下白眼,有意攔她。

  更不懂,這湖十幾年來也沒什麼大改變,可偏偏上官勾絃就是能花上所有空閒時間,盯著那湖瞧得不亦樂乎,是能看出什麼鬼名堂嗎?她想破頭也想不通。

  淡淡望了眼姊姊,又看看底下人群……還好她們有包下「濃雨樓」的二樓雅座,才不至於正面和人群推擠接觸,但是她的忍耐也是差不多到極限了。

  「人多。」淡淡丟出話,她立即翩然而去,迅速到上官勾月來不及阻止,只有啞然的份。

  下了樓,上官勾絃站在樓梯邊又發了下呆,在二樓看人群,不過覺得一片黑鴉鴉的惹人厭,這會兒跟人們站在同一個高度,那一波波的人海可令她不知所措了。

  人與人之間擠得連個空隙也沒有,恐怕要過隻小螞蟻都很難很難,不可避免的身上一定會沾到旁人的氣味……想來就噁心,她緊緊鎖死了眉。

  但要她繼續留下來,卻也是一大折磨,一時間倒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夜,咱們走吧!」低醇優雅的悅耳男聲輕輕響起,在吵雜人聲中竟一點也沒被吞沒。

  這讓上官勾絃回過神,淡淡瞥去一眼,又呆了下——是那個男人還有那頭黑豹。

  午後的匆匆一瞥,他們突兀地消失,奇異的令她掛心到現在,想到那湖邊走走也是想找找看,會不會見著他們的身影,倒沒想到竟會在這裡就遇見他們。

  現在,她該不該上前去呢?再次沉入自己一貫緩慢的思緒中,對外界一切全然視而不見。

  然,她纖荏的水藍色身影卻是極惹人注目的,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但話說回來,他原本就是追著她而來。

  血色薄唇彎起淡淡的弧度,便要走上前,卻被黑豹咬住袍角拖住,他低下頭對牠笑道:「夜,別吃味呀!我只是去確定確定而已。」

  有神的雙眸與黑豹那雙金黃的眸對上,無形的壓迫讓豹子別開頭,賭氣似地退到窗下趴臥下,不再阻攔主子的行為了。

  安撫地拍拍黑豹頭頂,他轉身朝上官勾絃走去,直走到僅離她一步的距離才停下,細細觀察起她神遊物外的小臉。

  並不美麗,五官雖頗清秀,也不過是那種路上一抓一大把、不讓人特別留下印象的清秀,五官恰如其分地長在該長的地方;肌膚並不白皙,是淺淺的蜜色,更令她顯得其貌不揚。然而,她的身段卻異乎尋常的優美,豐盈飽滿的渾圓、不盈一握的纖腰……儘管是裹在寬大衣抱中,穠纖合度的身軀依舊美得令人心驚……

  果然,上天不會太虧待一個人……他暗忖。

  「走開。」終於思考結束的上官勾絃,一回神就瞧見他妖美俊雅的面孔幾乎貼上自己的臉,不假思索就伸手推開。

  他靠得太近,令她感到十分不愉快。

  微愕了下,他有點不可置信,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對他如此不屑,通常光諂媚都來不及,怎還會推開他?這可有意思了。

  一把攫住她的手,他笑道:「姑娘似乎對在下頗有意見,敢問所為何因?」

  「陌生人。」深覺他的問題很蠢,她不客氣地送他一個白眼。

  男女授受不親是天經地義,他們又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大庭廣眾之下本來就該迴避,更別說她厭惡死與人接觸了,那多噁心啊!

  點點頭,他故作恍然大悟,歉然道:「這可真失禮了,在下來自山林,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他說來十足誠懇,卻沒放開她的手,反倒抓得更緊,並為手中滑膩細緻的觸感讚嘆。

  掌心有些刺刺麻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一再去探索。

  柳眉輕蹙起,她不耐地用力抽回手,懶得多費唇舌,怎知他卻紋風不動,依然緊握著她的纖細皓腕,甚至還大膽地用長指輕撫她敏感的手腕內側。

  瞋目一瞪,她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往他頰上摑去,哪知又被他給扣住了,兩手全落入他掌中,一時動彈不得。

  揪了下眉心,她試著要抽回自己的手,為了好使力氣,她纖腰微微下沉,輕輕往左右款擺著,營造出一股純真又性感的吸引力,足以令人血脈僨張。

  「妳是在勾引我嗎?」眸光一濃,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

  瞥他眼而不答,她又用力抽了兩次,就放棄任由他抓著了。既然掙脫不出那就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怎麼不動了?」提高她雙手搖了搖,語氣是說不出的促狹。

  白以一眼,她垂下首望著裙擺發呆。

  「妳很不愛說話。」微嘆道,他做出結論,眸光中卻閃著詭異的興味。

  不理不睬地依然盯著裙擺,存心當他不存在。

  也不在意地一笑,他又道:「早些時候,咱們在湖上見過是吧!妳很喜歡我那頭豹子是嗎?」

  沉默許久,男子也不著急,笑容可掬地等她開口。

  半晌之後,她才輕一頷首,抬眼飛快地看了下他,又垂下了頭。

  「牠的名字叫『夜』,很合適不是嗎?」似哄似騙的輕柔細語拂過她耳邊,引起一陣莫名的顫慄。

  連忙別開首,蜜色粉頰上飛上兩朵淡淡紅雲,她有些疑惑似地望了他眼,又調開目光。

  見她躲開,他心中的狩獵本能完全被激發出,俯首一口含住她細緻耳垂,用精壯身軀將她緊壓在樓梯扶把上,一雙冰藍的眸灼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上官勾絃嬌軀微微一顫,直覺要伸手推開他,但雙手此時均受制於人,哪有辦法掙脫?只能厭惡又不知所措地仰望天花板,仍是不開口。

  就她來看,他是個瘋子,何必多費唇舌跟個瘋子說話?那是無用的舉動,她才不願去做。

  她的反應讓他的男性尊嚴受到打擊,從沒有女人在他的挑逗下是一臉無趣。既然如此,他就更要將她獵到手才甘心!

  但是不是現在,他還想多玩玩。

  薄唇輕抿了下,他放開對她的鉗制,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道:「咱們還會再見面的,上官姑娘。」

  語畢,他朝黑豹招了下手,頎長優雅的身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行動靈捷,人群對他絲毫不造成影響,留下上官勾絃一人在原處思索——為何他會知道她的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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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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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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