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如意》

  那年,如意九歲,黃河發大水,害她失去父母、姊妹分離,
  她遇到林安城的大善人,用花轎搖搖晃晃的將她帶到展家,
  嫁給躺在病床上的大少爺,期盼,她這個小新娘沖喜成功,
  她竟天真的以為,自個兒是坐花轎來當婢女的,
  她虛弱但英俊的丈夫笑著跟她說——
  “你已是我的妻,是展府的少夫人,不是婢女了,如意。”
  可她顯然不是他的福星,新婚當夜,他就病發,被個醫仙帶走,
  十年來生死未蔔,而她在家中地位也直直落,
  連下人都能恣意欺負她,讓她住柴房、靠賣鹹魚自力維生,
  甚至最後被婆婆趕出府,她不怨,因為她懂,是她配不上少爺。
  不過她還是有點貴人運的,日子最苦時出現個好看的貴公子,
  他天天來當她幫手,對她好得讓她胡思亂想,
  她沒忘自己人妻的身份打算保持距離,他竟喚她“我的妻”?!
  沒想到賣鹹魚的也能賣到翻身,有朝一日光榮回府當賢妻……

楔子

  彎彎曲曲的黃河經過都城向東面的莘集村緩緩流去。

  莘集村是個小集鎮,臨著古老的黃河水道,周圍有著望不盡的沙灘和無邊的蘆葦,所以村民們在這塊土地都以織席、捕魚謀生,世代安居樂業。

  那是一個秋天的早晨,黃河一如往常般滾著濁浪,漁夫們坐著小船在靠近河岸邊處打魚,旋身撒網收繩,一次複一次。

  十幾條小船隨著竹籠裡裝滿了魚而陸續的搖槳離去,只留下零落的兩三艘仍為了未滿的竹籠認真的打著魚,沒注意到黃河水位愈升愈高,波浪也愈來愈洶湧,直到岸邊有人朝他們大叫——

  “喂,快上岸呀!黃河氾濫啦!”

  船上的漁夫們聞聲抬頭。

  黃河氾濫?怎會?時間不對呀,今年氾濫的時間怎會提早了這麼多?

  漁夫們抬頭往上游望去,只見黃浪推湧,原本平靜的河面突然變得波濤洶湧,而且一波波的浪潮早將他們的船推離了原捕魚處。

  “快上岸、快上岸!”

  還在河面上的漁夫們爭相告示,一艘艘小船急忙搖槳往岸邊靠去。

  其中有艘小船正欲將剛撒出去的漁網收回時,卻發現網子不知被濁浪裡的什麼東西勾住,漁夫喚來伴兒幫忙,夫妻倆用力扯網,卻在一陣急浪湧來的瞬間反被魚網拖進濁浪裡,雙雙落水,滅頂……

  吉祥是金家漁夫的大女兒,身為老大的她總是在父母出門捕魚時,就跟著起床到廚房生火打水,負責煮食與家務,照顧比自己年幼的三個妹妹。

  二妹如意有時候醒得早了,也會起來幫忙。

  三妹花開、四妹富貴偶爾會幫忙,只不過幫倒忙的機率比較多。

  他們一家六口生活雖不富裕,卻知足守本份,直到那天黃河河水提早氾濫成災,意外的奪走了她們雙親,讓原本和樂的家庭變了樣。

  那年吉祥才十歲,如意九歲,花開、富貴也才七、八歲而已,頓失父母的四姊妹在無依無靠又沒錢埋葬父母的情況下,只能接受隔壁大嬸的說服與安排,賣身葬父母。

  那年,她們失去了父母。

  那年,她們姊妹分離了。

  那年,她們的命運有了分歧。

  那年,之後又過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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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安城裡的展家,是眾所周知的商賈大戶,也是林安城的首富之家。

  展家老爺雖已過花甲之年,卻精神矍爍、身體硬朗,是個計利錙銖,身染銅臭,但又樂善好施、生性豁達、愛仗義執言的大怪人。

  展老爺很晚成婚,直到四十上下才添得一子。兒子展洪齊,今年一十有七,是個體弱多病,謠傳活不過二十的病癆子。

  展老爺的原配夫人只為他生得一子,偏偏他們這唯一的兒子卻從小體弱多病,廣征名醫仍醫治不好他的身子骨。

  為了展家傳承著想,展夫人在兒子五歲那年,作主為展老爺添了個二房,沒想到二房連生了三個女兒後因難產而謝世。從此展老爺便不再納房,只專注在經商,以及遍尋天下名醫來為兒子治病這兩件事上。

  也因此,當展府毫無預告的突然大張旗鼓地操辦起展少爺的婚事時,城裡的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展少爺今年都一十有七了,病再醫不好,再活也多不過兩年的光陰,現在不趕緊替他娶房媳婦、生個兒子,展家可能就要絕後了。

  大家比較好奇的是,新娘子是哪家可憐的女兒啊?竟然要嫁一個將死之人,真是可憐。

  按捺不住好奇的人東打聽西打聽的,終於打聽到這可憐的新娘子原來是展家老爺這回出門做買賣交易時,途經黃河氾濫的一個集鎮,見有孝女賣身葬父母,一時心軟花錢買下的孤女。

  而且,聽說小新娘今年才九歲呀。

  原來展老爺對獨子仍抱持著希望,此一婚事不為傳宗接代、續香火,而是為兒子沖喜來著,期望這個聽說長得可愛福氣,名喚“金如意”的小新娘能為他們展家帶來如意喜樂,讓兒子的病情能夠好轉。

  終於到了展大少成親的日子。

  這日,展府內外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二十四個吹鼓手將銅鎖吶吹得嗶叭作響,十二個鼓鈸手把鼓擊得震耳欲聾,還有放鞭炮的,劈劈連珠炮的燃放著,把整條街的人都炸出來湊熱鬧了。

  新娘子是從外地來的,不知從哪兒迎娶、從哪兒上轎,大夥只好全擠到展府宅前等著看花轎了。

  從敞開的展家大門往內望去,只見裡頭貼金描紅,樑柱上全繞了彩紙流蘇,兩旁還垂掛著一串喜字花燈,十根紅燭紅豔豔的點著,地上鋪了毯子,案上燒著沉香,看來喜氣洋洋、富貴逼人。

  小新娘能嫁進這樣一個富貴之家,是禍是福還說不準呢!

  突然間,數聲銃響,鑼鼓喧天,鞭炮齊放。

  “來了!來了!花轎來了!”

  喧嘩的人聲中不時聽見有人這麼喊著。

  不一會兒,一頂大紅花轎在另一批樂手與媒婆的帶領下,熱熱鬧鬧的朝展府前來。

  鑼鼓聲停下,花轎落地,媒婆掀開花轎上的紅幔,從轎裡扶出了小新娘。

  小新娘個兒不及媒婆的肩膀高,瘦小的肩膀幾乎撐不起身上的鳳冠霞帔,走進大門時還差點因為踢到門檻而跌倒,還好媒婆及時扶拉了她一把。

  新娘進了大廳,典禮就要開始了,只聞司禮先生高聲唱喝著——

  “引新郎新娘上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頓時間,門外鞭炮齊燃,廳內廳外響起一片恭喜的聲浪。

  在人聲鼎沸中,新人被送入了後廳,前來觀禮的客人則在主人熱情的招呼下,移至筵席,共飲喜酒。

  廳前熱鬧,廳後也不寂寥。

  新娘竟是個沖喜新娘,而且現年才九歲,根本就還是個娃兒,再加上新郎虛弱的病體,要洞房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展家女眷一等所有禮數都完成之後,便全湧進新房裡,關心著為結親一事而勞累的新郎官。

  “齊兒,你覺得怎樣?難受嗎?要娘叫人去請大夫嗎?”展夫人一臉憂心的問著和衣躺在床上的愛子。

  “大哥,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大妹朝霞關心的問。

  “娘,您不是說大哥娶了新娘,身子就會變好嗎?”二妹雨夜不解的說。

  “小新娘,你快過來把哥哥生的病趕走。”小妹滿星突然將一身著鳳冠霞帔的小新娘從桌案邊拉過來。

  “滿星,要叫她嫂嫂。”展夫人立即糾正小女兒。

  “為什麼?大家都叫她小新娘呀。”展滿星有些小不服的說,接著冷不防的一把抓下新娘子的蓋頭。

  只見一張清麗可人,仍帶著些許稚氣,卻帶著更多不安、害怕、緊張與不知所措的小臉,展現在大家面前。

  她睜大著在瘦削臉上更顯得又圓又大的雙眼,驚嚇的看著眾人。

  眼眶紅紅的,像是含著淚,卻沒敢讓淚水掉落下來。

  這是展洪齊第一回看見他的小新娘,她比他想像中長得更小也更好,可憐的她甚至比小妹滿星還要小上幾個月,卻被迫嫁給他這個生命所剩無幾的病癆子。

  爹娘怎會如此糊塗,竟然會相信沖喜這事兒?而他又怎會如此無能,竟然連自個兒的婚姻大事都無力作主?他這羸弱無用的身子累了爹娘還不夠,現下又將一個無辜的小姑娘牽累進來。他真是無用!

  “娘,孩兒想休息了。”身心皆累的他氣虛的閉眼道。

  “好好好,娘不吵你了。”聽見愛子的話,展夫人立即點頭起身,招呼著女兒們往外走。“朝霞,你們都出來,別擾你大哥休息。”

  走過小新娘身旁時,她低下頭來認真的交代新媳道:“好好照顧他。”之後,才轉身離開。

  房門“咿呀”一聲的關上,房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靜中。

  小如意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像個木樁一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還有要怎麼好好“照顧”他?

  她偷偷地看向躺在床上闔眼睡覺的人,這人長得好白好瘦呀,但也好好看,她從沒看過像他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可是他真的好瘦,比她還瘦。

  他是沒吃飯嗎?

  剛剛那好漂亮的夫人要她好好照顧他,莫非就是要她餵他吃飯?

  餵飯她會,因為她常幫隔壁的李大嬸餵娃娃吃飯,李大嬸都說她好會餵,娃娃都被她餵得圓滾滾的。

  她雙眼一亮,突然明白大老爺為什麼要買她,媒人婆婆又為什麼一直告訴她,少爺的身體不好,要她聽話一點、懂事一點,剛剛的漂亮夫人也跟她說要好好照顧他了,原來這就是她的工作,是來照顧生病的少爺的。

  想通時,她忍不住開心的拍拍手。

  “啪”的聲響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展洪齊緩慢地睜開眼睛,只見他的小新娘正天真爛漫的拍著手。

  突然見他睜開眼,小如意被嚇了一跳,隨即斂容朝他行了個大禮。大姊交代過她,不管到哪兒、做什麼事一定都要聽話,還要有禮貌。

  “少爺好。”她開口道,鳳冠卻突然從她頭上滾落下來,嚇得她驚叫一聲,“啊!”然後追著滾落的鳳冠跑。“你別跑、別跑呀!”

  展洪齊見狀有點想笑,鳳冠又沒長腳,怎會跑?

  “砰!”

  一聲巨響嚇了他一大跳,接著是她呼痛的聲響。

  “好痛!”

  他轉頭,卻看不見她。“你在幹什麼?”他虛弱的問。

  “撞到頭了,流血了,好痛。”坐在地面上的小如意捂著泛著血絲的額頭,據實以告。

  流血了?他被嚇了一跳,想坐起身查看她的傷勢,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這身爛病骨!

  “你過來我瞧瞧。”

  小如意聽話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床邊讓他瞧。只見她額頭上撞紅了一大塊,紅塊中間泛著細微的血絲。

  的確是流血了,但情況還好不嚴重,他放下心來。

  “床邊櫃子裡頭有罐白色的藥膏,你自個兒去拿來擦一擦。”他氣虛的對她說。

  “不用,我用口水擦一擦就行了,藥好貴的。”小如意搖頭,迅速的吐了口口水在手心上,就往傷口抹去,動作快得讓展洪齊想出言阻止都來不及。

  “好了,這樣明天就會好了。”她天真的咧嘴笑。

  他無言以對。

  “對了,工作。”她突又說道,轉頭東看西看的,最後將目光定在擺滿食物的桌上,高興的跑過去。

  好多東西喔,而且看起來都好好吃喔。

  小如意只覺得饑腸轆轆,口水差點沒有流下來。但她是來伺候少爺的,少爺都還沒吃,她怎麼可以叫肚子餓呢?趕快把少爺餵飽,工作做完,她就可以吃飯了。

  迅速的端起碗來,夾了一些看起來很好吃的東西把整個碗填滿,再跑回床邊。

  “少爺,吃飯了。”她認真的說。

  “你自個兒先吃吧。”他一點食欲也沒有。

  “不行,少爺沒吃,做婢女的怎麼可以先吃呢?”

  展洪齊怔了一下,睜開才閉上的眼睛看向她。“誰是婢女?”

  “當然是我呀。”小如意理所當然的回答。“隔壁的李大嬸有告訴如意,說如意賣給大老爺之後,以後就是大老爺家的婢女了,以後一定要乖乖的聽話,好好的工作來答謝大老爺,做個乖巧的好婢女。我有認真的把它記住。”

  他忍不住輕皺起眉頭,沒料到她竟然會不知道自己嫁給了他,甚至於還以為自己是奴婢?

  近日陪在她身邊的人,到底都跟她說了什麼?她是否知道他是個病癆子、短命鬼?

  然而,親都成了,再想這個又有何用呢?他該做的是與她說清楚,讓她知道她自個兒少夫人的身份。

  嫁給他這個隨時都可能會撒手人寰的夫婿,對她已經夠不幸了,至少該讓她享有展家少夫人身份該有的待遇。

  “你不是婢女。”他對她說。

  “我當然是!”小如意瞠眼叫道,害怕失了這個身份,就必須退還大老爺當初買下她的那些銀兩,她沒有錢呀!

  “你今天坐花轎來嫁給我了。如意,你知道坐花轎和嫁給我是什麼意思嗎?”

  她眨了眨眼,又搖搖頭,注意力立即被轉移。

  “我看過新娘子坐花轎,娘說那是成親,只有新娘子才能坐花轎,娘不知道婢女也可以坐花轎。”她天真的回答。

  “婢女只有在成親當新娘子那一天才能坐花轎,如意。”他告訴她。

  小如意再次眨了眨眼,傻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看樣子她有點懂了,但他最好還是跟她說清楚一點比較好。“今天你坐花轎來嫁給我,你已是我的妻,是展府的少夫人,不是婢女了,如意。”

  你已是我的妻,是展府的少夫人,不是婢女了,如意。

  風輕吹,床邊的薄紗輕輕飄動。

  睡在鋪上的人輕輕翻了個身,嘴角帶笑的從夢中醒來,睜開眼。

  透過薄紗看向窗外,天邊才微露曙光而已。

  還早。

  如意不由自主的再度閉上眼睛,留戀著方才夢見當年與相公初相見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才九歲,對成親的事懵懵懂懂,以為自己“坐花轎”是去當婢女的,想起來還真好笑。

  可是少爺卻沒有笑她,還很認真的告訴她他們成親的事,今後的她就是展府的少夫人,是可以被人伺候、而不用伺候別人的。

  他所說的話每一句都讓她聽得似懂非懂的,卻又聽得好開心。

  他跟她說:“你高興想吃多少東西就吃多少,想睡到何時就睡到何時,不必到廚房生火打水煮飯,也不必做事幹活。”

  “那我要做什麼?”她問他。

  “你可以在府裡玩。”他告訴她,“在花園裡賞花、亭台池榭上觀魚、假山怪石間玩捉迷藏,也可以在後園裡放紙鳶,你想做什麼都行。”

  她還記得自己那時高興得拍起手來,因為她最喜歡玩捉迷藏了。

  還有紙鳶,她從來都沒玩過,只有一次跟爹到城裡一戶有錢人家賣魚時,看見府內的小孩在玩,那是她第一回看見紙鳶在天上飛,那美麗的景致讓她永生難忘。

  聽說有紙鳶可玩,她樂得忘了一切,纏著他亂問一通,話也多了起來。

  “少爺,你叫什麼名字呀?”

  “少爺,你為什麼一直躺著,你要睡覺了嗎?可是如意還不想睡耶。”

  “少爺,陪我說話好不好?”

  “少爺,你為什麼這麼瘦呀?”

  “少爺,你是不是都沒有吃飯才會這麼瘦,我餵你吃飯好不好?”

  “少爺,我娘說有飯吃要感恩,不能夠浪費。”餵他吃了一口飯,卻被他嘔了出來,她義正詞嚴的告誡他。

  “是不是躺著不好吃飯?那我扶你坐起來。”

  見他沒有意見,她使盡力氣扶著他從床上坐起來。

  “少爺,你好重。”她累得氣喘吁吁,他卻開始一連串的咳嗽。

  她立刻跑到桌案旁倒了杯水,再跑回來,等他咳得沒那麼厲害時,把水遞給他。“少爺,喝水。少爺,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娘說生病了就要吃藥,雖然藥很苦,但娘說良藥苦口。”

  他又咳了起來,一陣強過一陣,而且開始從口中吐出了紅紅的血,讓她愈來愈不安,愈來愈害怕,連眼淚都掉了下來。

  “少爺,你流血了,痛嗎?我去幫你找大夫,可是大夫在哪裡呀?我……我去找大老爺,你等我、等我喔。”

  長廊上吊掛著一整排大紅燈籠,喜氣洋洋,也照亮了後院。

  園裡樹影幢幢,清幽如夢,知了夜唱,蟲聲唧唧,卻遮不住廳前酒宴正熱的喧嘩人聲,讓初來乍到的小如意準確無誤的跑到了大廳。

  廳裡的人她都不識,她急得不得了,乾脆豁出去的大聲喊道:“少爺在吐血!”

  一時間,廳裡的人全動了起來,有人往廳外跑,有人往廳內跑,慌慌亂亂、跌跌撞撞的撞倒了她,卻沒人理會她。

  人來來去去,她爬起來又被撞倒,想跟人回房裡看少爺,卻因為腳短跟不上人家,而在後院裡迷了路。

  豔紅紅的燈籠到處都有,房屋櫛比鱗次,長廊縱橫交錯,走這頭走那頭都不對,她愈走愈累,看見一個亭子,亭裡有長椅,爬上去躺下來休息一下,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夢中似迴響著自己的聲音,一次又一次。

  你等我,等我喔……

  再度醒來,天已大亮。

  霞光穿過窗櫺,灑進屋裡,照進稍嫌簡陋卻潔淨的屋內。

  如意猛然從臥鋪上翻起,處在半夢半醒狀態中的她,迷迷濛濛的注視著眼前的床邊紗帳好一會兒,這才真正的清醒了過來。

  “糟了!”她驀然輕喊一聲,急忙下床。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她昨兒個和東大街悅來客棧老闆約了辰時要將鹹魚干兒送過去,這下慘了,她要遲到了。

  沒時間梳妝了,她用一根簪子迅速地將長髮綰起,以清水洗臉讓自己精神後,立刻走出臥房朝廚房走去。

  她得在出門前弄點東西吃才行,否則一忙起來就會忘了吃飯,然後餓得全身無力,到時別說是做事了,可能還會昏倒在半路上。

  她記得昨天福嬸多塞給她的饅頭還有一個沒吃,拿它來填飽肚子,待會兒送貨到悅來客棧後,再跟小二哥買點東西,帶著路上吃。晚一點她還得去採買新鮮的魚貨和醃漬要用的醬料。

  在廚房找到饅頭,她配著開水將饅頭吃了,然後走到屋外,將一甕甕娘家祖傳、風味獨特的自製鹹魚和魚干搬上車。

  這些年來她之所以能生活不虞匱乏,靠的全是當年娘傳教給她的這門獨特的醃漬手藝,她真的很慶倖自己記得那些繁複的步驟。可見多學點,總沒錯。

  使勁的打開旋軸壞了的小門,把車子推出去之後,再將門關上。她上街賣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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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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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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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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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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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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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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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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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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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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