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程少華對女朋友向來是體貼大方,無微不至。他帶徐遠去餐廳吃飯,總是殷勤地安排好約會事宜,他會先訂到最好的位置,靠近落地窗,窗外有一株老梧桐樹。很浪漫,是不是?
這里,他們必須脫鞋,坐榻榻米上面。
就著矮桌,他們喝清酒,吃生魚片,醬油腌漬鮭魚卵飯,烤花鯽魚,品嘗鱈場蟹腳火鍋。
「這是白鶴清酒,我開車不能喝。你喝看看。」程少華替她斟滿一杯,她飲了,熱熱淌入喉里,燒暖肚腹。
「吃點這個——」他將螃蟹去殼,以店家附的銀色器具。
徐遠一直很安靜,她看程少華流暢地將蟹殼輕易剔去,luo出雪色蟹肉。
「來——」他挾給她。
想喂她?她猶豫著。
他催促。「快啊。」
她湊身,含住,蟹肉鮮嫩,在舌尖融化。
「好吃吧?」他問。歡喜地看她點頭同意。
進食間,程少華望向窗外梧桐,贊嘆起燈下老樹。
「這老樹听說已經有八百多年了,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這個位子,有時在家寫稿太悶,我就來這里,喝清酒,對著它寫稿。」
也不知怎地,大概是因為徐遠太安靜了,程少華罕見地對女朋友說了許多,他浪漫發作,忽地多愁善感,幾乎要作起散文來——
「假如是雨天,橘色燈光會映著細細的雨絲,葉片濕潤,發著晶瑩的光,像鋪著碎鑽,很美。真該找個雨天帶你來,下次我——」
等一下。
程少華震住。
有人蹭他的腳?
他驚愕,看著對面人兒。
徐遠竟大膽地以她赤足,蹭他小腿。這女人?!他眼色暗下,她一對眸燦麗如星。
她笑,湊身在他耳邊說︰「回你家吧。」
她想要他,廢話少說,散文別作。其他事不要提,她渴望的是程少華的身體。飯局中斷,酒沒喝完,甜點來不及端上。
他禁不住誘惑,朗笑著,將女友挾出餐廳。
片刻便回到他的房間,他們激情**,酣暢淋灕地歡愛許久,再意識模糊地睡去。
午夜里,程少華醒來,凝視她睡容。
她側身,蜷在被窩里,枕著她自己的手,像yu/望得逞後,松軟無力,終于甘心眠去的小獸。她連晚安也沒說,**完就睡,每次都這樣。睡去後,她仿佛沉進他不知曉的秘密國度里,好像一個人遠方旅行去了。
他嫉妒她的夢中世界。
他又洋洋得意,他徹底擄獲也征服了這只看似冰冷實則熱情如火的小獸。瞧,她迷戀他啊,連帶她去吃飯,甜點沒上,就急著要他。
程少華不得不贊嘆自己的男性魅力,冰山都可融化。
是的,冰山是可以融化的,而且一旦融化,就變成火山。
苞徐遠交往半個多月,程少華不像過去那些戀愛過程,越來越厭膩。相反地,他不知徐遠怎麼辦到的?他們**的次數極多,他對她的身體卻只有更饑餓。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歡她,明明約會時,她話很少,而且每次都急著結束,要他帶她回家。
記得有一回也是這樣。
那次雨天,他帶她去西餐廳吃飯。
飯後喝咖啡時,外頭下雨,徐遠望著窗外朦朧的街景,望著雨中的樹,她沉默著,听他說話。
程少華告訴徐遠最近上映的「悲慘世界」很好看,他分析劇情,講述電影配樂,還聊到正在寫的稿子,需要大量鳥類資訊,所以正研究台灣常見的小鳥。
他提議。「找一天我們去陽明山,我要拍一些鳥類照片。那邊有一些野菜店,很好吃。」
徐遠把臉轉過來,黑眸望著他,嘴角浮起淡淡笑容。
「程少華。」
「嗯哼。」
「雨天困在房里**應該很過癮……我明天休假。」
他愣住,哈哈大笑。「我的天,有這麼欲求不滿嗎?」嚇死人了,這女人坦白起來好驚人啊。
她托著臉笑盈盈。不是欲求不滿,而是看到程少華,跟他見面,她圖什麼呢?不是打情罵俏,不是浪漫約會,她只想跟他上床,想忘記現實世界。躺在他的床上,跟他歡愛,她迷上那片刻腦子空白,只剩身體狂喜的滋味。
至于那些談戀愛把戲,通通可省略。
程少華不知徐遠只貪圖他的身體,當她如此坦白對他的yu/望,程少華洋洋得意,以為自己太有魅力,害她放棄矜持,不顧面子。
她這麼捧場,他怎能教她失望呢。
他每一次都依她,每一次也都令她筋疲力竭幾乎求饒了才放她睡。
這天,他帶徐遠吃鐵板燒。
用餐結束,屋外下雨。
在門口,他環住徐遠的腰,親昵地對她說︰「我去取車,你在這兒等我。」這時,程少華听到有人喊。
「遠?」
程少華感覺徐遠渾身一僵,她側身,脫離環住她腰畔的手,與他保持距離。程少華心頭一沉,凝視來人。
那是一名長相白淨,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士。
他提著皮革公事包,望向徐遠。男人笑容僵硬,聲音干澀。
「有男朋友了?」
徐遠不答,也不看他,她低頭,脹紅著臉。
「你好。」程少華主動攀談,伸出手,落落大方說︰「我是她男朋友,程少華。」
男人沒有握住他的手,他無視程少華,他看向徐遠,表情哀傷。
「我還以為你……算了,看來你過得很好……祝你幸福。」他走了。
徐遠抬起臉,怔望著他背影。忽然被用力一扯,撞進某人懷里,她看見一對怒眸。
「怎樣?想追過去嗎?」程少華怒道。那男人一出現,她就撇清跟他的關系,還把他推開,豈有此理。那是誰?!
徐遠淡漠道︰「不用生氣,他是以前認識的朋友。」
「徐遠,現在跟你交往的人是我,你該表現一點起碼的尊重吧!在那個人面前把我的手推開是什麼意思?跟我交往我見不得人?」
徐遠笑了,她無視他的憤怒,她竟還開玩笑地說︰「好,不推開你,回你家去?」她勾住他手臂,他听著她若無其事的口吻,更火大。
他有種感覺,她把他玩弄在指掌間。是不是因為不在乎他,所以對他的態度,可以這麼輕浮隨便?
夜里,雨勢磅礡,雨聲淅瀝。
程少華伏在徐遠身上,也像一場供雨,穿透、濡濕她身體,強悍力道,似要將自己揉進她骨里,又像是想讓自己的氣味融入她每個毛細孔里。他要緊密地膠合彼此,他要放蕩野浪地佔有她,他不準她想別的男人,更不準她用那種尋的目光追尋別的人。
他狂暴地佔有她,而她柔順地任他擺布,弄疼她了,她也不反抗。最終,他感覺,輸掉的是自己,被掏空的也是自己。
這次,徐遠依然在激情後,沉沉睡去。她睡得安穩舒適,沒有疙瘩。
程少華卻失眠了。
他驚覺到,他對徐遠一無所知。
因為每一次約會,她慣常地沉默著,反而是他無知無覺地向她透露自己,關于他的心情,關于他的喜好。她靜靜地听著,或者根本沒听進去?
仔細回想與她相處的細節,這段感情,主動的一直是他。都是他去找她,他約見她。她沒拒絕,但也從不主動打電話給他,不主動約他見面。他們熟悉彼此身體,了解哪里最敏感,最喜歡被刺激的部位。他們很會取悅彼此的身體,可是,對話呢,少得可憐。
程少華不睡了,起床寫稿,坐書桌前,他听著雨聲,開著小燈,身後,他的女人沉睡著。
她在這里,他得到她的身體,可是,他竟感到非常寂寞。好像和她隔著一大片的海洋,而她是一座孤島,他其實不在她心里。
程少華驚覺到,他正在付出愛,可是,對方沒在愛里。這是什麼奇怪感受?他未經歷過這樣詭異的感情狀態。
清晨,雨歇。
徐遠醒來,她撐起酸軟的身子,攬被坐起,凝視窗外街景。
巷弄的茄苳樹,經歷徹夜的雨,地上落著葉。有貓在街上晃,攀爬青苔的圍牆,被雨浸潤而潮黑。徐遠將窗戶拉開,呼吸晨間空氣,新鮮清冷。她又長吁口氣,有一剎那忘了身在何處,好像自己也融入這樣平靜的晨間風景。
她才剛剛感覺到那求之不得的寧靜舒適,忽然,一個年輕女子走過巷弄,她柔美的淑女裝扮令徐遠憶及妹妹。她心中一緊,愁慘的回憶,又掩埋住她。
她逃不了。
她在跟程少華纏綿時,可以忘記自己。獲得沉睡時,也能忘記過去,每次歡愛都累到不作惡夢,也不會失眠想著血腥回憶。
可是,醒來後,哀傷記憶,如影隨形。
她想起妹妹,也想起王仕英。
昨夜,當王仕英以痛苦的嗓音,喊她的名。她低頭,不敢面對他。她慚愧內疚,沒臉見他。
房門推開,程少華端著托盤進來,一群貓兒跟著溜進房。小家伙們闖進來,打斷徐遠的思緒,把她從記憶里喚回真實世界。
那些貓兒,有的跳上床湊熱鬧,有的跳上桌子,有的去扒衣櫃門。小華呢?立刻溜上床,鑽到徐遠懷里,逗得她笑了。
「吃早餐了。」程少華說。
徐遠看著程少華,他穿著簡單的休閑服。
灰色T恤,白色麻料長褲,軟布料貼身,襯著他高挑強健的身形。濃眉一對,黑眸深邃,顴骨性格如刀雕塑,下巴淡青色新生胡髭,胸膛寬廣,行動時手臂肌肉隨之起伏,他真是好看——
她舔了舔下唇,好像更餓了。尷尬地想,她真是墮落,人生愁苦,她竟淪落到要藉男色逃避痛楚。是否太下流?
當他將托盤放置她身邊床上,她聞到他臉龐刮胡水的清新氣味,還聞到干淨的男性賀爾蒙氣息。他真好聞……她下腹抽緊,一陣暖。
這里……快要變成她的游樂場,避難所,還是觀光區?她驚覺到,她越來越喜歡窩在這房間里。都怪他把她伺候得太好,她好似變成他豢養的小獸。
徐遠拿起托盤,盤坐著,將托盤置腿上。先端起他沖好的英國早餐茶,紅褐茶湯,白色瓷杯。捧起杯子啜一口,潤潤喉。放下杯子,拿起煎得松綿綿,滿是蛋香的法式吐司,輕咬一口,心底贊嘆,好吃啊。
每次在這兒過夜的早晨,他總是做這些早餐給她吃。
徐遠默默啃著吐司,想起程少華第一次做這個給她吃的那天早晨。
他很自負地說︰「這是我最拿手的早餐……英國早餐茶,法式吐司。雖然作法簡單,材料單純,但是,我保證你在外面早餐店吃不到這種口味。」接著他說了足足十分鐘,關于早餐茶的沖泡方式,用哪一牌茶葉,要放多少克茶葉,加多少水,水溫要幾度,要用哪一家礦泉水沸騰後來沖泡……
「……然後,才會做出這一杯,簡單但其實非常不簡單的早餐茶。」
听完時,她翻白眼,覺得他落落長的講解很多余,這樣講究太過分。可是她喝了,很贊嘆。
餅去喝過很多茶包,從事設計工作時,到業主家開會,參加各種晚會,什麼茶沒喝過?但……程少華確實有本事臭屁。
他泡的早餐茶,香氣濃郁,茶味溫純,不澀口,早晨醒來,喉嚨干渴,這溫潤的茶湯入腹,心都軟綿綿了,口腹立刻芳香起來。
徐遠總在他這兒,身體被他的**喂飽飽,肚子也被他養飽飽。美男美食,安適舒服。她怎舍得不好好利用他?她貪婪地享用,心中滿足,卻一次也吝于贊美。
「怎樣?」程少華問。「好吃吧?」
「餓了什麼都好吃。」
「形容一下啊,我做的吐司跟外面比有什麼差別?我沖的茶呢?跟你外面喝的有什麼不同?」
「我又不是作家,不會形容。」她放下空茶杯,伸個懶腰,舒爽了,起身走人。
「我回去了。」她進浴室沖澡,听見程少華在外面說——
「我們去看早場電影,你今天不是放假?」
「我沒興趣。」
「還是我們上陽明山走走,中午在那邊吃野菜,下午泡溫泉——」
「你去,我想回家了。」
「徐遠——」程少華凜著臉,站在廁所門外。「我們幾乎不在外面約會——」他對這樣的交往感到困惑,這算戀人?
約會時幾乎都在床上,偶爾吃頓晚餐,她無心享用,總是要快快走。戀人之間,除了肉體交歡,總該還有別的交流吧?
廁所內,徐遠將衣服穿好,青色T恤,白色牛仔褲。她沉默地對著鏡子,吹整頭發,對他的問題沒回應。
程少華安靜一會兒,問她。「你怕跟我在一起被誰看見嗎?」像昨晚那樣?「不是。」徐遠開門出來。
「昨晚那個人是誰?」
「朋友。」
「什麼朋友?」
「問這麼多干嘛?」
是啊,程少華很嘔,他幾時成了這樣婆媽的男人?
但……他握住她的手。「我們在交往,想多了解彼此是正常的。」
「我就不會問你一些有的沒的——」她抽手,脫離他的掌心。
他們看著彼此,氣氛有點緊張。
程少華說︰「你可以問我任何事,我會老實回答。」
他很坦然,但她只是笑,雲淡風輕的微笑,然後她搖搖頭。
「我沒什麼要問你的——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今天我想自己散散步——」
她想靜一靜,她要冷靜冷靜。這男人好像正在滲透她的什麼,她變得軟弱無力,變得意志薄弱,她發現她想復仇的心在動搖,當她感覺到類似活著真好真快樂的念頭時,另一個尖銳的痛就會刺激心坎。
你忘了妹妹嗎?
甄宜因為你慘死,你竟可以活得這麼爽,你對嗎?
不能這樣,不要讓程少華在她世界更壯大了,這很可怕。
徐遠推開房門走出去。
「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順便載你回去。」程少華急道。
徐遠一走出房間,就看見郭馥麗坐在客廳,端著一碗麥片吃。她一臉邋遢,穿著睡衣。坐在她旁邊的,是她姐郭莞鈺。
冰莞鈺是精心打扮過了,她穿著一襲貴氣典雅的藏藍色套裝,玲瓏有致的身形宛如模特兒,完美無瑕的淡妝,隱約散發著高雅的香水味。
她坐在那兒,美麗得教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她像荷花,開在初夏早晨,高貴迷人。
徐遠不禁想,這樣美的人兒,程少華怎麼可能放過?
冰馥麗瞥房東一眼,訕訕道︰「早啊,你又來了喔,呵呵。」有點好笑,房東常來自己的房子過夜,房租不打折真太對不起人了。
冰莞鈺看徐遠一眼,一閃即逝的輕蔑眼色,夠讓徐遠感受到,這女人對她的不屑。無所謂,徐遠也不在乎。她穿鞋,走人。
程少華拿鑰匙追出來,正好見徐遠掩門,走了。
這家伙,每次見面猴急地跟他歡愛,可每次道別,又瀟灑得近乎無情。
門一關上,郭馥麗就發作了。
她忍不住嘖嘖嘖地損程少華。「這是縱欲縱欲啊——」又朝他扔抱枕。「拜托你去裝個隔音海綿,整晚嗯嗯啊浮讓不讓人睡啊?」
「你听得到?」
「不只我,隔壁的隔壁樓上的樓上,樓下到地下室整條街都听到。」
她就是愛夸張。程少華說︰「我很英勇也不是一、兩天了,可憐你了,你很羨慕吧?」
「要不要吃早餐?」郭馥麗手握著碗,作勢要砸他。
「早啊。」他哈哈笑,跟郭莞鈺打招呼。
冰莞鈺微笑。「不早嘍。」
冰馥麗說︰「我姐昨晚就來啦,睡在我房里,我們徹夜听你們嗯嗯啊浮的,好下流」
「是,你最上流,你是上流社會,我在下流不知道有多快樂。」程少華在她們旁邊坐下,攤開報紙,長腿擱在茶幾上,大爺看報了。
冰馥麗邊自麥片吃,邊研究他。「程少華,你看見我在吃什麼嗎?」
「麥片啊,」他湊過來,惡一聲。「糨糊似的,我不吃這種東西。」
「你以為我愛吃?你太過分了,整個廚房都是法式吐司的香氣,你要做早餐,就不會順便幫你的好室友做一份嗎?晚上嗯嗯啊浮擾人清夢,早上又香噴噴把人弄醒,結果吃不到,你不覺得你對我太殘忍嗎?」
「不覺得。」他聳聳肩。「我的招牌早餐只做給我的女人吃,那是慰勞,你懂嗎?慰勞她昨夜那麼——」
「停,不想听你跟房東的閨房秘辛。」
「哈。可惜了,你听了肯定也能滋潤到。」
冰莞鈺問他。「听小郭說你煎的法式吐司一流的,哪天也讓我嘗嘗看嘛!」
「欸,你這樣說,有挑逗我的嫌疑喔。」他眨眨眼,笑了。
「會嗎?」郭莞鈺臉紅。
冰馥麗呸道︰「他意思是說,想吃他煎的吐司除非是跟他睡——程少華你甭作夢,我姐冰清玉潔,她看不上你。她是女神,你是色鬼。」
「唉,是,是,女神都很寂寞的。」他抖抖報紙,玩笑道。他不知道,郭莞鈺听著心酸啊,她只能尷尬地笑著。
冰馥麗又問程少華。「今天第幾天?」
「什麼?」
「我算算喔……」她眼楮溜轉溜轉,掐指算算。「十八天了,哈哈哈,很好。了不起再四十幾天,這場惡夢就能結束了。」
「什麼意思?」
「性活躍的程少華,哪一段情撐過兩個月?很快你就會因為發現她某些不可彌補的缺陷,不能忍受的習慣,不可告人的怪癖,不能苟同的觀念,不行妥協的個性而分手。甩、了、她——哈,我就忍過這四十幾天。」
「所以……我跟她已經交往十八天了??」程少華驚呼。
冰馥麗嚇到,她掩著心口。「干嘛這麼驚訝?你不知道喔?」
「怪了。」程少華揉揉頭。「怎麼好像……才沒幾天,有十八天了?時間怎麼越過越快了?郭馥麗,你是不是算錯了?」
冰馥麗沒算錯,是程少華的腦子出錯。
冰馥麗傻住,瞪著他,他怪怪的喔,連日子都過到不清不楚了。
冰莞鈺凜容,心里不爽。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交往沒多久就說苦,總是有很多問題他消化不了。但這次,他不只沒向她們怨苦,還覺得時間過太快?徐遠那麼有魅力?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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