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賊婆》【土匪窩之二】

出版日期:2011年9月23日

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大半夜來敲他醫鋪子的門?
是她?!他以為她已經死在剿滅黑風寨的混戰中,沒想到……
不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她似乎變得有些不同,
以往心高氣傲的驕蠻不復在,如今居然跪求他替個娃兒治病,
平素他診金不夠多不治、心情不好不治,偏生為了她壞了原則,
且向來視人命如草芥的她,見他毒發執意要照顧他,
還攬下守護寨裡遺孀孤兒的責任,以彌補當初的任性妄為,
不知怎的,這樣的她讓他不想和她斷了關係,
於是他故意宣稱她是他的女人,
為了調養她因受過重傷而留下病根的虛弱身體,
小氣如他,非常難得的灑重金只為買到珍稀藥材,
甚至強迫她一定要到醫鋪子陪他,他才肯乖乖看診,
其實他早知並非把相同容貌的她當做「她」的替代品,
可他卻沒料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將會害她遭受生命危險……

跳豆生涯    葉雙

  彷彿才過新年,那燃放鞭炮的聲音猶兀自在耳邊時不時的響起,不過一轉眼之間,時序竟然已經邁入秋天,烤肉、賞月、吃月餅的中秋節又要到了,那時間流逝之快,著實讓人咋舌呵!

  今年中秋,剛好有個連休的假期,在假期未至之時,每個人都在問小雙雙中秋節打算安排去哪兒渡假,瞧著他們眼中的希冀,顯然他們個個以為會得到什麼令人振奮的答案,比如說來個香港三日游,或者是墾丁三日游什麼的,畢竟他們很清楚,在旅遊的時候,空間的距離從來不會讓小雙雙在安排旅遊時感到困惑。

  對小雙雙來說,只要玩得開心,就算要找兩天一夜環島一圈,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在旅行這檔子事上,我想我是著迷且瘋狂的。日可行千里,只為尋那滿天璀璨的星海,甚或是一抹令人驚歎的曙光,每每一旦小雙雙說出自己的行程,便或多或少可在好友的眼中瞧到一抹「你瘋了」的神情。

  呵呵,對於這種眼神,小雙雙向來將之解讀為讚美或是嫉妒,她們在讚美小雙雙的勇氣,更在羨慕小雙雙的瘋狂,因為她們無法這樣瘋狂。

  但這回,在計畫旅遊之際適逢雙工作上的忙碌,又逢我家謝老大工廠開幕之初,一切的一切百廢待舉,兩人之間多有衝突,工作上的疲憊幾乎將我們吞沒,再也沒有力氣長途跋涉,去看山、去看海、去讚歎大自然的美景,所以長期旅遊的疲累似乎並不適合我們,於是對於這個中秋假期的計畫也就顯得意興闌珊,懶洋洋的幾乎就要放棄這個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中秋假期,生活快要變成忙碌與工作的奴隸,這點對小雙雙來說可是莫大的痛苦。

  在幾夜的難以取捨之後,小雙雙終於下定決心,就算只是在我家隔壁的旅館睡一次,小雙雙都要外宿,雖然沒有長途跋涉,但至少也要有一丁點兒渡假的感覺,我想這是我唯一的堅持吧!所以小雙雙真的這麼做了,就在北投訂了一間飯店,打算好好地優閒的看看電影,泡泡溫泉,然後無所事事地過上一天,這樣也算是渡了假吧!

  年紀一天天老去,小雙雙的心好像卻愈來愈年輕,就像一顆不肯安份的跳豆一樣,總是要這麼蹦蹦跳跳的才能覺得自己真的活著,才不會無法喘息,太過安靜的生活會令小雙雙覺得無法呼吸和喘息。

  這種話似乎不像我這個年紀的人會說出來,有聽過老太婆還這麼活潑的嗎?我甚至想過或許到老了,我依然不會有什麼改變,一樣編織著愛情,一樣過著蹦蹦跳跳的跳豆生涯,那畫面怎麼想就這麼好笑,可是小雙雙卻滿心期待著。

  希望自己無論是六十歲、七十歲,都一樣寫著愛情、幻想著愛情、信奉著愛情,依然過著趴趴走的生活,從台灣到世界,全都要兜兜轉轉這麼一圈,然後在闔眼的那一刻,了無遺憾,那才是真的完美,也希望直到那時候,小雙雙依然可以跟你們一起分享小雙雙的眺豆生涯,那種景象想起來就迷人呵!

  好了,時間也晚了,小雙雙要來去夢周公了,希望今天的周公超帥、超迷人,也希望你們大家都有個美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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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狂風隨著揚起的塵土,漫天蓋地的捲來,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迷濛,讓人忍不住心底兒發慌。
  
  「不……不要!」充塞鼻端的血腥味教人隱隱作嘔。
  
  雖然身處於黑霧之中,宇文丹花卻彷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滿地肢離破碎的屍身。
  
  殘肢層層堆棧,已經分不清是誰的手、誰的腳,但她卻很清楚,那些全是她的叔伯兄弟們殘破的身軀。
  
  這其中,有蓄著落腮鬍、有著大嗓門和爽朗笑容的伍叔。以前她還小,伍叔總是朗聲大笑地抓起她把她往空中拋去,惹得她驚聲尖叫,大家以為她嚇壞了,可是她卻屢屢要求再來一次。
  
  她的膽兒大,總愛刺激,央著他拋丟一次又一次。
  
  望著那些殘破的屍身,她哭啼著,急著想要衝上前去將他們的屍身收妥,可是忽然間狂風驟停,眼前那些血流成流的景象也跟著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窒人的死寂。
  
  望著眼前的虛無,宇文丹花滿心慌亂,舉目四顧,四周卻只剩一片黑暗。
  
  獨自待在黑暗之中,她心慌意亂,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驕蠻與任性。
  
  不要,她不要……只要他們回來,她可以改去自個兒的壞脾性,也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們回來。
  
  「回來!」她用力地嘶吼著,驀地,厲叔的笑臉出現在她眼前,一如未曾經歷那場殺伐一般,只是靜靜的衝著她笑著。
  
  她抬腳,像匹失控的馬兒似的衝入厲叔的懷中,一如以往般像隻貓兒撒著嬌。
  
  「厲叔,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傻丫頭!」
  
  厲叔可是寨裡的叔伯中最聰明的,每回寨裡碰上啥棘手的事,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他。
  
  所以滿心慌亂的宇文丹花一見著向來信任的叔叔,心中的不安登時少了許多,她親暱地衝著他喊道,語氣充滿濃濃的撒嬌和埋怨。
  
  「厲叔叔,你去哪啦,我好想你,寨裡發生了好多事兒,我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別再不見了,快回來幫我吧!」
  
  看宇文丹花嬌蠻的嘟著嘴說話,厲叔那毫無血色、幾近透明的臉上只是含笑,任由她說著,彷彿是在等她說盡興了,他這才開口說道:「這回,咱們這些叔叔伯伯可再也幫不了妳了。」
  
  「為什麼?你們不要花花了嗎?」
  
  花花是她的小名,打小這些叔伯就是這麼喊她的,他們總說她是他們最嬌寵的那朵花兒,誰也不准傷了她分毫。
  
  「咱們不是不要,是要不起!」
  
  厲叔的語氣之中諸多感慨,完全不似以往的冷靜和寵溺。
  
  「厲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黃沙飛騰之中,宇文丹花不懂,為什麼這些叔叔伯伯們明明衝著她笑得燦然,可卻沒一個願意回到她身邊。
  
  一陣心慌倏地揪住了她的心窩尖兒,讓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咱們這幾個老傢伙已經死了,這寨裡的孤兒寡母可就得靠妳啦,尤其是小山,他總是傻愣愣的,妳得好好照看著,別讓妳伍叔離了世還得心生掛礙,另外咱們那些婆娘們,也得拜託妳了……」
  
  那語氣似是托孤般飄浮著,逼得宇文丹花的眸兒含著滿滿的霧氣,眼看就要凝結成水。
  
  「我才不要!」她很任性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又怎麼有能力照顧那一群孤兒寡母呢?
  
  宇文丹花猛地搖著頭,拒絕叔伯們的托孤,她滿心以為只要她不答應,他們就不會再消失了,可是她的頭愈搖,那些含笑望著她的叔伯們的影像就愈淡,淡得近乎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再也不見人影。
  
  她不停地搖著頭,拒絕接受這一切的殘忍,可是隨著淚珠兒飛落,心中痛極的她驀地雙眸一睜,從夢境中回到了現實,整個人卻無法自那夢裡的孤寂感和濃濃的後悔中抽離。
  
  睜著眼,這夜半的驚醒讓她久久無法闔眼,只能睜著大眼望著早已破敗不堪的屋頂,還有幾絲月光從那破損竄入。
  
  這個屋子是她們好不容易找著,尚可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這間屋頂上有破洞的屋子,已經是這整座宅邸之中最好的院落了。
  
  可這一大群老小的孤兒寡婦,將最好的一間屋子留給了她,其他人就湊和地擠在更加頹傾不堪的院落之中,因為人數不少,甚至連馬廄都有人睡。
  
  仰首望著從洞裡穿透而入的月光,宇文丹花的心泛著濃濃的不安與心疼。
  
  想起了夢境裡那些枉死的叔叔伯伯們的殷殷囑托,宇文丹花的雙拳緊握,她知道自己得要做些什麼。
  
  以往不曾細想的事,如今總會不自覺在夜深人靜時竄入腦海,反覆思索咀嚼,她這才知道,因為自個兒的任性,造成了多少的苦難。
  
  不行,她得做些什麼,她已經害得那些疼她若命的叔伯們枉死,如今更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
  
  但黑風寨已經被官府查抄,以往搶來的金銀珠寶也盡數充公,現在的她除了爛命一條之外,早已是兩袖清風。
  
  能找著這破宅子讓大家遮風蔽雨已是萬幸,再不找條活路,所有人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向來不知愁滋味、要啥有啥的她,如今終於懂得什麼叫坐困愁城。
  
  「哇……」耳邊傳來不知哪家孩子夜半的啼哭,聽著那聲音,宇文丹花白皙的頰上也跟著竄下兩行清淚。
  
  還來不及伸手抹去,那薄如紙板的門扉已經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大小姐,妳救救我家娃兒吧!快啊,他就快死了……」
  
  那是平嫂子的聲音,那聲音中有著濃濃的驚恐,宇文丹花一聽,幾步搶上前去,霍地一把拉開了門扉,就見平嫂子懷中抱著娃娃,娃娃的臉蛋兒嚴重泛紅。
  
  「孩子燒得像把火兒似的,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這娃兒可是平景唯一的命根子,大小姐,妳得想想法子啊!」即使明知道宇文丹花身上已經沒有銀兩可以給孩子看病,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是為難,但身為一個娘,她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瞧著孩子受苦。
  
  平嫂子說著說著,雙膝一軟便跪了地,那無助又心慌的模樣讓宇文丹花的心揪疼極了。
  
  也顧不得自己身上只穿著單衣,一把搶過了那娃兒,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往門外沖了去。
  
  她滿心滿腦只有一個想法──得救娃娃,再也不能見寨裡的任何一個人在她眼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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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砰、砰、砰——
  
  一連串的敲門聲在夜半時刻聽起來讓人份外心驚。
  
  「開門……快開門……」那聲音中的驚慌更是讓甫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樊衣甫皺起了眉頭。
  
  他是一個大夫,住的地方是醫館,大半夜有人這樣死命敲門,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
  
  透著還有些惺忪的眸光,樊衣甫慢條斯理的坐起身,卻沒有立刻前去開門。
  
  雖說是一個大夫,但與他的醫術齊名的,就是他的見死不救。
  
  不想救、懶得救……反正他救人是看心情的。
  
  況且此刻被人吵醒的他,有著濃濃的下床氣,更是不想救。
  
  「快開門,該死的,你快開門……」
  
  聽著門外由急切到憤怒的呼喊聲,樊衣甫忍不住興味地挑了挑眉。
  
  隱隱約約間,總覺得這聲音帶著丁點的熟悉感。
  
  她是誰?
  
  他好整以暇的倚在榻上,心中兀自猜測門外之人的身份。
  
  「樊庸醫,你再不開門,小心我一把火燒了你的醫鋪子。」
  
  探手摸向懷中的娃兒,那燙手的溫度讓宇文丹花急壞了,叫門不應,她脾性一起,索性開口威脅。
  
  聽到那厲聲威脅,倒讓樊衣甫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她怎麼……
  
  不是死了嗎?
  
  他驀地起身,一改方才那悠悠哉哉的態度,幾個大步便步至門前,一把拉開門閂,推開了門。
  
  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來,宇文丹花敲門的手就這麼敲上樊衣甫那結實的胸膛。
  
  「妳竟然還活著?」方才他還不相信,開門只不過是印證,沒想到竟然真是她,他揚起的聲調不自覺帶了點驚詫。
  
  他還以為她早已死在那場混戰之中,幾次不著痕跡的探詢,卻沒任何消息,於是認定她已經死了。
  
  雙眸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可以說是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宇文丹花,樊衣甫的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光芒,但隨即掩去,瞪著她的眼神依舊冷冷淡淡。
  
  「快,快救他!」
  
  「不救!」束手而立,樊衣甫沒有半絲猶豫地說道。
  
  只消一眼,他就瞧出了這孩子的病一丁點兒挑戰性都沒有,不過是尋常的受寒,讓他連動根手指頭都不想。
  
  這女人是急慌了吧,否則怎麼可能連這點都瞧不出來。
  
  「你是大夫,怎可以見死不救?」宇文丹花揚聲質問,若非他的聲音是那樣清楚地竄進她的耳中,她真要懷疑自己的耳背有多嚴重。
  
  「妳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見死不救嗎?」冷冷的抽笑,樊衣甫對於宇文丹花語氣中的責難沒有丁點的在乎。
  
  「你……」要是換了以往,她哪會與他廢話這麼多,就算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要叫他救人。
  
  可經歷了那麼多的大悲與大難,她的蠻性子收斂不少,雖然心底動了怒,可仍勉強抑下。
  
  「拜託……救他!」她低聲下氣的求著。
  
  這娃兒可是劉平大哥的獨苗,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聽到她那帶著乞求的語氣,樊衣甫再次訝然的挑眉,若非眼前的女人那樣真實,他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宇文丹花向來是個多麼傲氣的女人,曾幾何時這樣低聲下氣的開口求人了?
  
  「不救!」樊衣甫還是這兩個字,沒有別的原因,只是懶。
  
  「求求你,救他!」激動的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宇文丹花咬牙嚥下了自己的自尊和自傲,開口再求。
  
  這深更半夜的,她真的不知道還能去求誰,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他。
  
  再加上她身上早已沒了銀子,就算去別的醫館只怕也只會落得吃閉門羹的下場,所以她只能求他。
  
  「他是誰的娃兒?」望著宇文丹花那低聲下氣的模樣,樊衣甫忍不住感到好奇了。
  
  因為好友儲仲泉的關係,他與宇文丹花也有幾面之緣,身為黑風寨寨主的掌上明珠,她的驕矜自傲可是出了名的,如今竟為了一個娃兒開口求他?
  
  顯然這個娃兒對她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讓她放下自尊,但算算時日,她失蹤不過半年,怎麼樣也不可能蹦出這樣的娃兒。
  
  這娃兒不是她的,她又怎肯為他如此降貴紆尊。
  
  「救他,好嗎?求求你……」
  
  孩子滾燙的溫度不斷地透過衣裳竄至她的心口,讓她心慌意亂的,眼前的樊衣甫就像是一塊汪洋中的浮木,她得緊緊捉牢不可。
  
  「若我堅持不救呢?」詫異不只一次閃過樊衣甫那雙深邃的眸子,但他仍不動聲色地探問道。
  
  若是以她以往那種跋扈的性子,聽到有人這麼堅持拒絕,她絕對會立時翻臉,非得逼得人家照著她的心意做不可。
  
  四眸相凝,就在樊衣甫幾乎以為自己能夠瞧見她水眸中閃現的怒氣之際,她竟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求求你,救救娃兒。」
  
  短短幾個字,像是千斤錘一般擊上了樊衣甫的心坎。
  
  他著實不能習慣宇文丹花這種低聲下氣的模樣,他想也沒想的伸手一攙,想要將她扶起,可她卻不依,堅持跪著。
  
  「只要你能救他的命,我什麼都答應你。」
  
  儘管方才心中一股火就要竄出,原本哀戚的神色也有著一瞬間的冷冽,可那股子氣卻又硬生生地被她抑了下來。
  
  當初,要不是她因愛生恨,不顧一切想要用黑風寨所有人的性命,換得儲仲泉的一絲回眸,她的那些叔伯兄弟們也不會因此枉送性命。
  
  同樣的錯,她說什麼也不會再犯上第二次。
  
  雙拳緊握,深吸了一口氣,抑下了血液中翻騰著的憤怒,宇文丹花耐著性子哀求,想為娃兒求得一線生機。
  
  「妳是真變了嗎?」
  
  樊衣甫望著她臉上那種堅毅卻又顯得卑微的神色,向來剛硬的心竟然變得柔軟了些,原要離去的腳步也跟著頓了一頓。
  
  薄抿的雙唇狀似呢喃的問道,也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他知道自己壓根就不該搭理這個女人,因為那可是個天大的麻煩,他的心裡是不相信這麼自私與驕矜的女人會變,他應該轉身關上門,將麻煩拒於門外。
  
  可是凝著她,向來獨善其身、一丁點也不介意眼睜睜見人橫死眼前的他,竟無法就這麼大剌剌地走開。
  
  突然間,娃兒不舒服的啼哭劃破了兩人之間的凝窒。
  
  娃兒的哭聲惹得宇文丹花心疼極了,她強忍著的淚水再也無法克制地滑落,原本無動無衷的樊衣甫見狀,竟再次伸手攙住了她,硬是將她拉了起來。
  
  「進來吧!」他低歎一聲。
  
  終究不忍這樣一個驕傲的女人折損自己的尊嚴至此,樊衣甫的心驀地不受控制的一軟,伸手,接過了那個還在哇哇啼哭的孩子,逕自走進屋裡。
  
  不懂得他為何會突然改變心意,宇文丹花望著他那頎長的身影,紊混的腦海中沒有半點想法,只能傻傻地跟著他步伐走進充滿藥味的醫鋪子。
  
  心中充滿感激及羞慚等感受,五味雜陳。
  
  這是什麼?
  
  望著樊衣甫塞進她手中的紙兒,宇文丹花傻愣愣地瞧著,卻是愈看愈心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賬單!」樊衣甫邊說,邊動作仔細地將方才施在孩子身上的銀針在火上烤了一遍,這才一根根地將它們收攏妥當,那仔細的模樣就像習武之人將劍嗜之若命一般。
  
  五兩?
  
  只不過施個針就要五兩銀子,這人是土匪嗎?那前後甚至不到半刻鐘啊!
  
  瞪大了瞳眸望著樊衣甫理所當然的表情,宇文丹花像傻了似的,好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看大夫是要錢的,妳不知道嗎?」抬眼睨了她一眼,樊衣甫冷冷地提醒道。
  
  她當然知道看大夫是要花銀子的,可這個數字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這些銀子也夠一般尋常人家吃喝用度一、兩個月了吧,而他不過就是在娃兒的身子紮了幾針,再給了幾顆藥丸子,就要跟她收費五兩?
  
  「我知道要錢,但是、但是……」宇文丹花瞪著樊衣甫開了口,那傻愣傻愣的模樣哪裡還有當初在黑風寨時的跋扈與囂張。
  
  「但是什麼?」樊衣甫挑眉問道。
  
  五兩其實已經是極為便宜的價格了,她可是大半夜把他從被窩裡給挖出來,只收她五兩,算是客氣了。
  
  「可以……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儘管經歷劇變而收斂了心性,但宇文丹花的骨子裡依然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賒」這個字怎麼也出不了口。
  
  偏偏別說她今兒心急如焚地便抱著娃兒出門,身上沒帶什麼銀兩,就算是記得帶荷包,那裡頭別說是五兩,能不能有幾個銅子兒都很難說。
  
  寨毀了,她手頭上僅有的不過就是當初劫掠平心王爺那一役時,身上帶著的一些珠寶首飾。
  
  雖說那些首飾多是價值不菲之物,可這陣子為了安置寨裡的老弱婦嬬與遺孤,幾乎都被她典當一空了。
  
  對於如何維持那一大家子的生計,她本就在發愁了,現在又碰上了樊衣甫這個嗜錢如命的大夫,宇文丹花簡直就是頭痛至極。
  
  她還沒想出法子要怎麼帶著黑風寨的那些孤兒寡母活下去,現在又得面臨這「龐大」的診金,她的腦袋瓜亂烘烘地,成了一團漿糊。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妳向來就不是這樣的性子。」
  
  聞言,宇文丹花的嘴角微微地撇了一下,心情沉重得連一朵笑花都扯不出來。
  
  以往那種不必為任何事煩憂的生活已經離她太遠太遠了,遠到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曾經真的是那個呼風喚雨的黑風寨女王。
  
  凝望著樊衣甫那總是顯得探究的眼神,宇文丹花深吸了一口氣,就算再驕傲,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我的意思是,這診金可以讓我賒嗎?」
  
  「賒?」濃濃的眉頭幾乎挑到半天高去了,樊衣甫望著一臉侷促不安的宇文丹花,臉上除了深深的詫異,再無其他。「妳可是黑風寨的千金,需要賒我這五兩銀嗎?」
  
  雖然黑風寨已經在儲仲泉和他們的連手操弄下,不復存在,但宇文丹花應該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我身上沒帶銀兩。」
  
  「妳這是存心削我嗎?」樊衣甫雙手懷胸,居高臨下地瞪著她,一改方才還算溫和的態度,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凍人的冷意。
  
  他自然不欠這五兩銀,但是他卻不願讓人賒欠,就連儲仲泉這個堪稱他兄弟的男人,前陣子叨擾了他那麼久,他都將花費給仔仔細細地記了下來,然後在他痊癒後,惡狠狠地敲了他一筆。
  
  想賒他的帳,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我不是要削你,我……只是有困難。」
  
  當真是一文錢也能逼死英雄好漢,宇文丹花知道自己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改善這捉襟見肘的窘境,要不然……
  
  「那妳要多久的時間?」耐著性子,樊衣甫瞇著眼兒問道。
  
  「我……」前途茫茫,從小到大從沒用自己的力量掙過一分錢,現在不但得要養活自己,還得照顧那麼多人,現下的她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面對樊衣甫那咄咄逼債的模樣,宇文丹花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答。
  
  「還說妳不是想削我?」見她語塞,樊衣甫瞪圓了眼,心中不由得有些怒氣揚起,怒斥。
  
  早就知道宇文丹花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善與之輩,偏偏他方才還是心軟。
  
  「我真的不是想削你,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將診金還給你的。」瞧出他眼中的鄙夷,宇文丹花心急的想解釋。
  
  「罷了!」
  
  回過身,樊衣甫不想再和這個女人多說半句話,幾個踏步,將珠簾重重的一拂,人已經消失在宇文丹花的眼界之中。
  
  望著那消失的身影,宇文丹花的眸子一陣熱痛,儘管她努力自持,可是眸子裡的水氣還是快速的積聚成了淚珠兒,一顆接一顆地落下。
  
  好累,她真的好累!
  
  她忍不住想問,為何當初那些叔叔伯伯們不帶著她一起去,卻留下她及那一些她扔不去的責任……
  
  茫茫然地緊抱著懷中的娃兒,她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腦海中的思緒轉啊轉的,淨是自個以往那種理所當然的任性,還有為了妒嫉而做出的蠢事。
  
  情感,早已不是她現在所關注的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讓大夥兒都能活下去,望著懷中的娃兒,宇文丹花的心中驀地有了一種想法。
  
  或許,她與儲仲泉之間早已理不清是誰欠誰了,他們有婚約,但他卻另娶他人,讓她醋勁大發犯下了蠢事。
  
  始作俑者既然是他,那麼不如……
  
  原本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的腰桿子忽然挺直,宇文丹花水眸中的孤寂驀地被一股篤定所取代。
  
  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得做些什麼才行。
  
  早想到有那麼一天了,只不過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
  
  她還以為自個兒能再撐得久一些,能讓自己的心情平穩些再去面對,不過眼下看來,只怕是拖不得了。
  
  人是吃五穀雜糧的,總會生病,今天娃娃的病幸好有樊衣甫那不情不願的相助,可若是下回,她再拿不出銀兩,只怕就得眼睜睜瞧著又一條生命的逝去。
  
  而她再也不能容忍任何一個她在乎的人在她的眼前死去,那一場血腥殺伐已經奪去太多人的性命。
  
  深吸了口氣,她抱起娃娃,輕巧地步出醫鋪子,然後細心地為樊衣甫闔上了門。
  
  這個錢債與人情債,她是欠定了,但她終有一日一定會還。
  
  她沒發現的是,就在她闔上門的那一瞬間,原本應該在室內安寢的人影也悄悄地閃身出來。
  
  一雙銳眸凝望著那被闔上的門板,彷彿想要透過那扇門板瞧什麼似的,久久都不曾移開自己的目光。
  
  他輕輕地將原本闔著的窗子往外推出了一條縫兒,一雙銳眸筆直地朝著宇文丹花那幾乎是拖著疲憊的身影瞧去。
  
  她像是阿婆般緩慢步行著,卻不忘三不五時低下頭來細細安撫懷中哭鬧的娃兒。
  
  樊衣甫就這麼睜著雙眼,靜靜地瞧著那一大一小緩慢消失在暗夜之中,視線久久不能收回,反而還落入了過往的情境之中……
  
  「妳們這些沒用的東西,我叫妳們去把姑爺給我請過來的……為什麼做不到?」
  
  尖銳的咒罵幾乎穿透了每個人的耳膜,也讓樊衣甫因為那聲音所散發的驕縱而皺了皺眉頭。
  
  近日來,他與儲仲泉的交情日深,偶爾也會進黑風寨來會會好友。
  
  今兒個閒來無事,心情不錯,所以他才打算上山逛逛山中的秋意景致,誰知道才進了寨,還沒到儲仲泉的書房呢,就聽到了那幾近暴怒的獅吼。
  
  不用想,他就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必定就是那個儲中泉心不甘、情不願,卻又被逼著訂下的未過門妻子。
  
  黑風寨未來的寨主夫人!
  
  瞧瞧那聲音中的驕蠻勁兒,也難怪儲仲泉這個驕傲的男人怎麼也對這個女人傾不了心。
  
  就算是天仙絕色,可一旦個性驕蠻,怕也吸引不了任何男人的心思吧!
  
  樊衣甫耳裡聽著宇文丹花的暴怒,本想繼續往前走,可是頎長的腿兒才邁了幾步,便又頓住。
  
  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去見見宇文丹花的廬山真面目呢?
  
  心念一動,樊衣甫修長的身軀已經拔地而起,幾個飛竄,悄然落在幾乎就要被怒吼掀了的屋頂上。
  
  他不動聲色地撥開了一片鬆動的瓦片,深邃的眸兒隨意的瞄著,原本不過是隨意的一瞥,可驀然間他竟渾身一震。
  
  怎麼……可能!
  
  那麼像、那麼像。
  
  「青青……」他低聲輕喃,幾乎要衝動地竄身而下,直到宇文丹花揚起了手,重重一巴掌甩上早已淚眼婆娑的丫鬟,樊衣甫這才宛若大夢初醒般冷靜下來。
  
  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是青青呢?
  
  他的青青是這麼的溫柔善良,就算被奪去了幸福的機會,卻也不怨、不恨,還硬逼得他立誓不報仇,一點也不像宇文丹花這女人的凶殘與任性,只不過一點事兒不順心,就毫不留情的打人出氣。
  
  這女人……只說她驕蠻還真是客氣了呢!
  
  原來,土匪窩裡的女人,個性一樣很土匪啊!
  
  更何況這個女人壓根就是黑風寨的地下寨主,寨裡那些老一輩的土匪們哪一個不是看著她的臉色辦事。
  
  就因為這樣,儲仲泉才會不得不接受這個未過門的妻子,還一心盤算著要離開黑風寨,另起爐灶。
  
  再次看著宇文丹花撒潑,樊衣甫搖了搖頭,再次不動聲色的縱身而下,一如來時般無聲無息的離去。
  
  「妳倒是回來了?」
  
  折騰了一夜,直到天色露出魚肚白,宇文丹花這才拖著一身的疲憊,抱著已然安睡的娃兒進了屋,剛將娃兒放到榻上,還來不及喘口氣,闔上的門扉又讓人不客氣地給推開來。
  
  婀娜多姿的身形踏著款款的步伐,優雅地步入裡屋。
  
  瞧見來人,宇文丹花的柳眉微蹙,卻沒開口斥喝。
  
  宇文汝花才優雅的跨進門坎,一雙丹鳳眸子就不停地左瞧瞧、右看看,完全不將屋子的主人給放在眼裡。
  
  「妹妹,有事嗎?」那如入無人之境的模樣讓宇文丹花不禁柳眉微皺,可終歸來者是自家妹子,她也不好動怒,只能拖著一身的疲憊開口問道。
  
  「我來自然有事!」宇文汝花傲然地冷哼一聲,然後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了她。「這個給妳。」
  
  「這是什麼?」滿心疑惑地伸手接過,宇文丹花卻沒急著翻看,只是定定地望著自家妹子問道。
  
  「這是可以讓妳贖罪的機會!」宇文汝花見姊姊還是一臉不解,又開口說道:「黑風寨本來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寨裡的每個人都可以吃飽穿暖,如今卻因為妳,竟然落得有家歸不得的境地,所以始作俑者便是妳。」
  
  宇文丹花只是很平靜地接受妹妹這番直接又殘忍的指控,這樣的話,她已經從妹妹口中聽過太多次了,她知道這是她必須承受的恨。
  
  「所以呢?」
  
  「這是新月樓的鴇兒要我交給妳的,若是妳願意去,她願意開價五千兩,只要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就可以不用再待在這個破宅子裡了。」
  
  拿著那張紙的雙手一緊,宇文丹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雖然與汝花不是同母所生,但她們終究是同個爹爹的親生姊妹,她很清楚平素偏房所出的汝花就很嫉妒她在寨裡的地位,但她萬萬想不到,妹妹竟然會希望她賣身以換取往後無缺的生活。
  
  「妳……要我去賣身?」菱唇倏地失去血色,渾身輕抖著,宇文丹花望著自家妹子,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用這種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我,既然今天這樣的局面是妳造成的,妳就該還我、還平嫂子,還有那些嬸娘們平靜的生活。」
  
  宇文汝花完全不覺得有何該愧疚的,她早就受夠了自己總是得屈居人下,更看不慣那些女人明明因為宇文丹花而失去自己的丈夫、兒子,卻還是將宇文丹花視為領袖的模樣。
  
  既然旁人不想討公道,那麼就由她來做吧!
  
  「我不會去新月樓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妳壓根就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枉費那些叔伯們這般愛護妳,還為了妳的自私喪命。」
  
  就是不肯讓宇文丹花好過,宇文汝花瞪著她,毫不留情的批判著。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去新月樓。」
  
  出賣自己的身體就等於出賣自己的靈魂,這種事她萬萬不可能做的。
  
  「妳……」想不到宇文丹花竟然還有臉這樣堅持,宇文汝花氣極,一雙眸子揚滿了怒氣,死瞪著她。「那妳以為除了妳的身體之外,妳憑什麼可以養活這一大群人,還有我?妳可別忘了,那是妳的責任,既然是妳害我們失去了安穩的生活,妳就得負責找回它。」
  
  「我不會忘記的。」宇文丹花沒有逃避,回望著宇文汝花的凝視,平靜的說道。
  
  「那妳想怎麼做?」
  
  「我自有辦法!」
  
  「哼,妳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呼風喚雨的黑風寨地下寨主嗎?」
  
  面對妹妹的質問,宇文丹花很是疲憊的深吸了口氣,然後說道:「是不是只要我能拿得出五千兩安置大家的生活,妳就不會再處處針對我?」
  
  「這是自然!」
  
  現在的宇文丹花早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憑她拿不出五千萬兩的。
  
  宇文汝花這樣深信著,所以聽到她的問題,自然滿口應好,看得出來她一心只想要為難她。
  
  「好!」不想再與宇文汝花糾纏,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的大睡三天三夜,所以無論宇文汝花的要求合不合理,她依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會拿出五千兩來讓大家過上更好的日子,現在妳可以出去了。」
  
  這一夜,對她來說,不但充滿了可能失去娃兒的憂慮,更讓她在樊衣甫的面前完全折損了她的尊嚴與傲氣。
  
  她很累,真的很累!累得就連想要動上一根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她的開口驅離,宇文汝花的臉色倏地變得鐵青,櫻唇兒一掀,自然也沒有好話。「妳當真以為妳還是在黑風寨那呼風喚雨的人物嗎?妳憑什麼要我走,要不是妳,我現在還是黑風寨的二小姐,就算不得爹的寵愛,但好歹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這一切都是妳欠我的。」
  
  宇文丹花麻木的任由她怒罵著,隨著她的咒罵,她的腦海中同樣也浮現往日那種無憂的生活。
  
  的確,是她剝奪了這些婦孺們該有的安逸生活。
  
  所以她更該做些什麼來償還她們,可那絕對不該是把自個兒給賣了。
  
  「欠妳們的,我會還給妳們。」
  
  「哼,妳憑什麼還?我讓妳賣了自己妳不肯,還是妳提供這麼一個破爛房子給嫂子們住,其實是想賣了她們?」
  
  宇文汝花氣極,說起話來早已失去了該有的分寸,但宇文丹花卻沒有半點兒力氣和她生氣。

  「夠了!」她沉沉地喊道,怒氣不揚卻威嚴十足。

  「怎麼,你心虛,所以不敢聽嗎?還是被我猜著了心思,所以惱羞成怒了?」

  這陣子宇文丹花的逆來順受讓宇文汝花的氣焰完全不知收斂,長久以來的不平衡,再加上生活的困頓,讓她在言語之間完全沒了姊妹情誼。

  咄咄逼人的態勢終於惹來了宇文丹花的不悅,她抬眸望著宇文汝花,就那麼一眼的銳利,就讓原本理直氣壯的宇文汝花頓時氣虛。

  「我知道我的責任在哪兒。」宇文丹花字字擲地有聲,彷彿往昔那個地下寨主又回來了。

  打從昨日起,她就決定要為眾人謀一條出路,她也想好自己該怎麼做了。

  「事情要用做的,不是用說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身上早已沒了銀兩,再幾日一旦米缸見了底,眾人就得餓肚子了。」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她不是一個會坐困愁城的人,之前是沒那個心思,現在一旦發現事情的重要性,她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哼,口說無憑!」

  「不然你想怎麼樣?」對於宇文汝花的咄咄逼人,宇文丹花終是不耐,她霍地起身,一股逼人的氣勢便這麼自然的流洩而出。

  「我……」冷不防被她臉上驟現的怒氣駭住,宇文汝花暗暗倒抽了一口涼氣,退了幾步。

  「我說過我會處理這一切,還你一個安穩的生活,這樣還不行嗎?」

  「你最好說到做到。」她咬著牙說道。

  這次前來,她本意就是刁難,她自然不相信她可以做到她所保證的,可偏偏宇文丹花的語氣充滿十足的自信,讓她就算不相信,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我會做到的!」

  即使窮盡她一生之力,她都會還她們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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