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雲《留情》

出版日期: 2009年5月26日

來自荷蘭、褐髮黑眼的雷貝烈是個富有的花商,
從小就嚮往著美麗的台灣,因為祖父母的異國情緣太幸福,
讓他也好想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朵鬱金香!
終於,旅行中意外的街頭邂逅讓他遇見了命定的她──郁馨湘,
一個喜歡旅遊,喜歡說話,喜歡笑的單純女孩,
心願是想當個小小的領隊,期待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環遊世界~~
她熱情地迎接生命中每一場挑戰,開朗的性格深深吸引了他,
好想同她一起歡欣、笑鬧,度過每一個晴天、雨天……
不知這願望,她可會答應幫他實現?

對郁馨湘來說,英俊的雷貝烈簡直是白馬王子的化身!
幽默搞笑,一口腔調古怪的中文常逗得她天天開心;
浪漫多情,不惜遠渡重洋而來,只為親口祝她生日快樂!
她怎能不愛他?偏偏現實的困境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心已經陷落,卻不能不逼自己拒絕他的深情告白,
畢竟她只是平凡的灰姑娘,怎能奢望得到王子的愛呢?

第一章

  三月艷陽天。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雷貝烈遠從荷蘭來台暢遊台南古城。

  因為祖母是台灣人,擁有華裔血統的他從小就向往來此一遊,工作忙碌的他特別撥出五天時間,安排這趟台灣之旅,一路上做足了功課,對於荷蘭統治台灣的歷史及留下的文化遺跡如數家珍——

  十六世紀,全球處於海權爭霸的國際環境下,荷蘭人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為了與中國貿易,在中國沿海尋找貿易根據地,因受制於葡萄牙人的競爭和明朝當局的抵制,只好轉而佔據澎湖,直到中國出兵澎湖,經調解協商後,荷蘭人才撤退,改而佔領非中國領土的台灣,在今台南地區建立熱蘭遮城及普羅文遮城。

  從一六二四年佔領台灣到一六六二年被鄭成功驅逐,荷蘭人統治台灣前後共約三十八年……

  雷貝烈按圖索驥逛完了安平古堡後,來到人潮擁擠的赤崁樓附近,褐髮黑眼、高大挺拔的他站在人群中,立刻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

  他正專心地用數字相機拍攝眼前美景,冷不防地,一個不良少年衝過來撞他一下,隨即又一陣風似地快速逃跑,雷貝烈下意識伸手摸摸牛仔褲後口袋,這才發現——

  糟了!皮包被扒走了。

  他立即追上去,矯健的身軀迅速有力的將少年壓在地上,情急之下,他用荷語喊:「嘿!還我皮包!」

  沒人聽得懂。

  少年不甘示弱的掙扎,跟他扭打起來。

  雷貝烈被揮了一拳,痛喊:「可惡!」

  他也回打對方,雙方互毆引來圍觀的人群,一旁的店家急忙跑出來制止,把兩人拉開。

  雷貝烈急忙用中文說明:「他是WHITE人,把我的欠給嗆走了……」(他是壞人,把我的錢給搶走了。)

  路人越圍越多,但他說什麼根本沒人聽得懂。虧他之前還在荷蘭中文學校學了三個月的中文,誰知發音不標準,來到這裡居然派不上用場!

  「你怎麼可以怕狼?」一名老太婆打抱不平地說。

  「怕狼」?

  那是什麼?

  他聽不懂台語。

  老太婆又說:「你這阿豆仔很可惡,隨便怕狼!」

  什麼是「阿豆仔」?

  雷貝烈聽得一頭霧水,乾脆用英文說明:「He   is a   thief,he   stole   my   wallet!」

  偏偏圍在周圍的那些人還是聽不懂英文,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直覺是這老外亂打人。

  搶錢少年看出這一點,乘機掙扎想逃走。

  雷貝烈又捉住他,喊道:「My   money!My   money!」

  「叫警察來啦!」有人吆喝。

  鼓噪的人越來越多,郁馨湘剛好下課路過,想到附近吃一碗擔仔面,看到前方一堆人不知圍著什麼東西,現場一片混亂,好奇的走過去瞧瞧。

  走近一看,看到一個外國人抓著一個少年仔不放,一副求助無門的模樣,好像需要人幫忙,忍不住擠上前詢問。

  「What’s   happen?」

  對雷貝烈而言,此時出現的她就像天使降臨一般,他興奮地用英文重複說明:「He   is   a   thief,he   stole   my   wallet!」

  郁馨湘恍然大悟,對圍觀的民眾大喊:「是這個年輕人搶了老外的皮包,快幫忙把他抓起來——」

  什麼?眾人一瞪,這下少年想跑也跑不掉了,警車很快的趕到。

  一陣手忙腳亂後,夕陽西下,迤邐著疲憊的影子,雷貝烈站在警察局門口,感激不已地用中文向郁馨湘道謝。

  「謝謝你的幫忙,小姐。」

  「不客氣。」郁馨湘綻開美麗的笑。

  雷貝烈這才有餘裕正視這位東方女孩。

  她穿著亮眼的橘色T恤、卡其色短裙,看來相當俏皮可愛,又熱心助人,令他對她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好感。

  「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我叫郁馨湘。」

  「鬱金香?」他驚喜地喊:「你是指荷蘭國花Tulip?」

  「不是鬱金香,是郁馨湘。馨的發音跟金很類似,但不同。」她試著教導他正確的發音,他注意到她粉嫩的芳唇旁有一顆小痣,相當迷人,他被吸引住,目光一時移不開。

  「馨?金?」他怪腔怪調地重複好多次,又認真地確認道︰「馨的音是天上星星的星,金是不是經常的經?」

  完全不對!

  「不是,是郁馨湘!不是鬱金香——」她又教了一次。

  但雷貝烈不論怎麼努力,卻怎樣都發不出馨這個音,試了幾次,不得不放棄。

  「我到台灣前很努力學了中文,甚至背了很多成語。」他沮喪地道。「可是奇怪,怎麼到這裡完全變調?」

  「沒關係,再多練習就會順了。」郁馨湘不以為意地笑笑。「對了,我剛在警局裡看到你的護照,你是荷蘭人啊?」

  「對,我從小就向往來台灣,好不容易到台灣一遊,第一天就倒霉地碰到扒手。台灣的治安看來不太好。」他哀聲歎氣,一臉無奈。

  「你不要在意,很多扒手都是鎖定背包客為下手的對象,不只在台灣,國外也是。」她安慰他。「不要被今天的不愉快影響到明天,等你回國,事過境遷後,你只會記得在台灣美好的回憶。」

  事過境遷?

  這句他懂了!

  「事過『幾千』?我有帶錢,幾千元不是問題。」

  她頭冒三條黑線。他的中文……

  「呃……其實我是念觀光系的,英文還不錯,我們可以用英文溝通。」不然再讓他繼續講中文,她就算不笑死,恐怕也會笑掉半條命。

  「不!我要趁這個機會好好跟你學中文。」雷貝烈不懂她的暗示,繼續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自信滿滿地說:「我欠你一個人情,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好嗎?反正已經晚餐時間了,肚子餓了吧?」

  看他滿懷誠意的認真模樣,她大眼烏溜溜地轉……也好,她只是個貧窮的大學生,平常生活很拮据,錙銖必較,有他請客,剛好可以省下一頓飯錢。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我有空,晚上就讓你請了。不過,可別花太多錢,我們到小吃店吃就好。」她好心替他著想。

  「都可以,反正你帶路,可以找一些道地的台南小吃,最好是那種百年老店。」他要求。

  「沒問題,我是在地人,生在台南,長在台南,哪家店好吃我最清楚,絕對會帶你吃最道地的。」她保證。

  夕陽餘暉照在他們身上,男的帥氣,女的漂亮,看起來就像是一對亮眼的情侶,邊說邊笑的模樣,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坐在專賣台南名產棺材板的百年老店裡,瀟灑帥氣的雷貝烈輕易地成為眾人的焦點,但他無視於人聲吵雜及旁人的目光,只是一心一意專注的看著坐在身旁的女孩。

  郁馨湘正細心地為他解釋每道菜的內容,確定他要點的食物後,又起身忙著跟老闆點餐。

  她不高,只到他肩膀,一頭濃密烏黑的長髮閃閃發亮,及腰的長度更顯得她的臉幾乎比巴掌還精緻小巧,清秀的五官格外可愛迷人,水靈的雙眸讓人移不開目光,線條美好的嘴唇相當性感。

  東方女子都像她這麼嬌小迷人嗎?

  他想問,但又怕這種行為會顯得輕佻,畢竟東方人是很保守的,他還不是很瞭解這裡的民情,深怕不小心會惹她生氣。

  好不容易點好菜,郁馨湘回到座位上坐好,感覺到他直接的視線,卻不敢回看他,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傳到她身上,令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畢竟他帥得有如布萊德彼特,能坐在這樣耀眼的男子身邊,雖然不是很熟,但也多少能滿足一點她少女的虛榮心……

  「這裡好熱!」他汗流浹背。「你介意我把衣服扣子解開嗎?」

  她聳肩,無所謂。

  「台灣南部四季如夏,沒有歐洲這麼寒冷,三月應該還在下雪。」

  雷貝烈解開橫條格紋襯衫上的幾顆扣子,露出結實胸膛上的胸毛,迎著電風扇吹出來的涼風,咧出了豪邁瀟灑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猛瞄他性感的胸毛,一顆心有如小鹿亂撞。

  在等待餐點的時間,兩人話題不斷,雷貝烈很認真的以中文表達自己的想法,也要求她要說中文,除非他不懂,才用英文溝通。

  「你的荷蘭名字叫什麼?」

  「Orangie,不過既然在台灣,我就要用我的中文名字,我的中文名字是雷貝烈。」

  「自己取的?」

  「對,查遍了所有中文字典,取得不錯吧!」

  看她點頭,他很自豪。

  「為什麼取這名字?中國人取名字通常是有涵義的。」她不解地問。

  「我的祖母是台灣人,雷是我祖母的姓,然後我喜歡『貝殼』,也很敬佩中國歷史上革命犧牲的『烈士』,所以我就取名叫『雷貝烈』。」

  「你祖母是台灣人,怪不得你那麼喜歡台灣。」

  「我祖父當年是到台灣做生意認識我祖母,後來把她娶進門,祖母也跟著他回到荷蘭南方的小村落生活。在那個年代,我祖母仍活到高齡九十五歲才過世。」

  「哇!真是長壽,是人瑞級了!對了,介意我問你的職業嗎?」

  「我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個種花的。」他自我介紹,還加上年齡。

  「花農嗎?你真了不起,我看過DISCOVERY報導,在歐洲,農業是高級產業,花農的地位比台灣農夫的地位高多了,要經過重重考試和認證,是很專業的工作呢!」

  「還好啦!你呢?」他客氣地笑一笑,特意不談及自己可不是一般花農,而是荷蘭最大的花卉供貨商庫肯夫企業唯一繼承人,也是庫肯夫家族的獨子。

  每天與花為伍,他的確自認跟農夫沒兩樣。

  「我二十二歲,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

  「你說,你是念觀光系的?」

  「是的。我已經考上領隊執照和導遊資格,希望將來能做國際領隊,藉由領隊的身份,免費遊遍全世界!」說著自己的夢想,她兩眼發光、一臉企盼地述說自己的夢想。

  「你喜歡旅行?」

  她用力點頭。

  「太棒了,我也是!我高中放長假時,就曾一個人坐火車自助旅行,到德國、比利時、法國、西班牙……」

  「真好,好羨慕你。」她一臉崇拜。「不像我,沒那麼多錢,只能拚命成為領隊,才有機會完成玩遍全世界的夢想。」

  「下次有機會,你可以到我家,我帶你去玩。」他熱切說著。「我保證食衣住行全買單,讓你一路免費游歐洲。」

  她笑了出來。「拜託,怎麼可能!」

  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哪有可能還有下次機會可以見面呢?

  此時棺材板來了,緊接著還上了道地的美味蝦卷、蚵仔煎,他們各自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還有安平豆花、桂花酸梅湯,等會兒到別家吃。」

  「那一些我在美食雜誌上都有看到,好吃得讓人直流口水。快走吧!我迫不及待要品嚐了。」

  他吃完最後一口,霍地站起來,人高馬大的他一轉身,身後又重又大的背包剛好打到一位中年人的頭。

  那客人火氣一上來,用台語咒罵:「你老母咧,你沒長眼睛喔!」

  雷貝烈半句都聽不懂。「老母?蝦咪老母?」

  「你老母——」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郁馨湘急著打圓場。「快說對不起。」

  雷貝烈一臉莫宰樣。「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你的背包撞到我的頭,你老母沒教你要小心點——」

  「對不起,他剛到台灣,只聽得懂一點點中文,我替他說對不起,對不起。」郁馨湘連忙代他致歉。

  對方看她道歉,這才罷手。

  雷貝烈從頭到尾都一頭霧水。

  走出店家,他依然搞不清楚狀況,嘴裡碎碎念著:「你老母,你老母,你老母……有了!老、母——是不是指年老的母親?」

  「才不是!」她真想掐他脖子,一直給她出狀況。「那是台語的髒話,就像英文Shit的意思。」

  「天啊!幸好你替我道歉了。」他恍然大悟。「不然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給了他一記衛生眼。「知道就好。」

  他摸摸頭,尷尬得很。「謝謝你。」

  沿路,他們又吃了安平豆花、桂花酸梅湯,肚子脹得很。

  天色已暗,萬家燈火,台南古城散發著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氛。

  「你晚上要住哪裡?」她問。

  他掏出一張飯店名片給她看,她看看名片,發現他晚上要住的地方價格不菲,是當地的一間五星級飯店。

  「背包客,住得還不錯嘛!是五星級飯店呢!」

  「可是我已經迷路了,根本不曉得這裡是哪裡。」他聳肩,報以英俊的笑容。

  「往這邊走。」她帶他走小巷,不用繞路,很快就到了。

  來到燈火輝煌的飯店前,她跟他道別。

  「我走了,再見!」

  郁馨湘微笑揮手,轉身離去,但下一秒,他突然拉住她,心底有個強大的聲音不斷呼喊他,不想讓她這麼快就離開!

  郁馨湘突然心跳飛快,他的手好大。

  「『鬱金香』,你怎麼回去?」

  「是郁、馨、湘。」她不厭其煩地糾正他的發音。「我坐公車回家,大約十分鐘而已。」

  「郁、馨、湘,」他發音終於對了。「我想,我想……」

  「想什麼?」

  「你可以做我的導遊嗎?帶我去玩?」

  「咦?」

  「今天發生了很、很、很不愉快的事,我很怕……明天又一樣倒霉——」經過這一整天的煎熬,真是夠了!在這裡說中文根本沒用,大家都講他聽不懂的台語,一路上雞同鴨講,害他鬧出很多笑話。

  郁馨湘忍不住笑了出來,的確,明明是期待的台灣之行,沒想到卻衰事連連。

  「我在台灣一共只待五天,之前兩天在台北,在台南只有三天的行程,三天後就要回國了。今天有你帶路,一切很順利,我希望接下來的兩天你也可以幫我,我比較放心。我可以包你三餐,還有交通費,每天兩千元台幣。」他用這當借口,想延續兩人相處的時間。

  雖然才認識不到一天,他們之間卻有著無法理解的契合感。

  郁馨湘大眼滴溜溜地轉。明天是星期六,後天是星期日,連著兩天假日不用上課,又可以打工賺錢,兩天下來就有四千元,這麼好康的代志怎麼可以錯過呢?況且這外快對她不無小補啊!

  而且她也放心不下他,畢竟他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就怕明天也會像今天一樣不斷鬧笑話,如果真惹火別人被扁就完蛋了……

  「好吧!出來玩應該是愉快的,我怕你搞不懂狀況,被打的話就慘了!」她對他揮手告別。「明天早上八點見,再見!」

  沒有察覺自己竟對陌生人起了過度的關心,她欣然接受他的要求。

  「郁馨湘,謝謝你。」他感激地大喊。

  帶笑的她就像清晨的空谷幽蘭,讓他難以忘懷她的身影,像一股活水注入平靜的心田,激起他無限的活力。

  天氣晴朗,三月初的荷蘭還是冰天雪地,但南台灣卻熱得有如夏天,雷貝烈一早就以短袖T恤、牛仔褲的夏天裝扮出現在大廳前。

  郁馨湘也準時八點整報到,一身印著星星圖案的長袖T恤、牛仔裙,長髮飄逸的清純模樣,讓他幾乎看呆了。

  「你不冷?」

  「我熱死了。」他還打算沿路買把扇子來扇風呢!

  「看來,熱帶地區的人和寒帶地區的人真的有差別。」她莞爾道。「對了,早餐吃了嗎?」

  「沒有,等著跟你一起吃。」沒有理由,他就想跟她一起吃。

  「那走吧!帶你去吃豆漿和燒餅油條,標準的台式早餐!」

  他們吃了一頓台式早餐,快十點,兩人來到赤崁樓的門票亭前。

  「昨天錢包在赤崁樓外面被扒走,害我後來沒進來這裡參觀。」他不禁抱怨,但轉念一想,這也許就是中國人說的因緣,因緣際會,讓他得以與她相遇。

  「沒關係,今天好好彌補你,現在就買票進去吧!」

  郁馨湘興致不減地帶領他買票進入。

  一進入赤崁樓的庭園,便看到草木扶疏的美景,中間並立了一尊國姓爺受降的雕像,靠閣樓的牆基土則立有九塊贔屭御碑。

  「現存的赤崁樓,前身是一六五三年荷治時期興建的歐式建築普羅文遮城,過去是全島統治中心,至清代時已傾圮,僅留部分殘跡……現在列為台灣一級古跡。」郁馨湘儼然是專業導遊,每經過一處遺跡就認真地講解在地歷史,表現出來的專業知識讓他很佩服。

  開玩笑,她可是熬夜做了功課的,絕對不是隨便的三流導遊。

  「這個地方是用糖水、糯米汁,攪拌蚝殼灰、疊磚建造而成的,很厲害吧?想不到糯米也可以蓋房子呢!這邊樓高十公尺半,南北角有瞭望台,還有古井與地窖,可以儲存糧食、預留水源,作為戰時的準備。」

  他們來到鄭成功受降的雕像前,郁馨湘看著碑文,詳細解釋:「鄭成功讓台灣脫離了荷蘭人三十八年的統治,」她語重心長地道:「他所建立的豐功偉業,是台灣的榮耀!」

  「『農藥』?」他聽不懂。

  她翻翻白眼。「是榮耀,不是農藥。」

  「喔——」他拉長語音,其實是似懂非懂。

  他拿起相機拍照,乘機拍她,也承諾回荷蘭後會把照片mail給她,乘機要到了她的MSN。

  四處逛了一會兒後,他們來到文昌閣,其一樓做為展示之用,二樓則祭祀魁星,魁星是文昌神,右手握硃筆,左手拿墨斗,一足踏鱉首,一腳踢星斗,以象徵獨佔鰲頭之意。

  郁馨湘帶著雷貝烈慎重的拜完文昌星君後,兩人一起下樓,因為建築物已經有些年代了,每走一步都嘎嘎作響,時間還早,觀光客不多,窄小的樓梯只容得下單人上下樓,她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健壯可靠的後背,不禁有些想入非非,他真是個性感迷人的男人,如果他們是情侶,別人一定很羨慕她吧……

  想著想著,她一時失神,腳底踩空,往前撞上他的後背。

  雷貝烈被她突如其來的一撞,一時也阻不住腳步踩滑,緊接著一陣「砰!砰!砰!」的巨大響聲,兩人直接滾到樓梯下。

  她因為有他擋著,平安無事,一點外傷都沒有。

  但他可就不同了,一個角度不對,他的腳踝拐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她趕緊爬起來問:「你要不要緊?」

  「我的腳……」他的腳可能扭傷了。

  「我帶你去看醫生。」她急切的扶他起來。

  雷貝烈努力撐起自己的身子,不加重她的負擔,以免壓垮嬌小的她。

  兩人緊緊依偎著走向門外,郁馨湘承擔著他的重量,卻絲毫不覺得沉重,只有絲絲甜蜜滑過心田,匪夷所思地,她喜歡他的依靠,而他呢?

  雷貝烈同時也感覺到心裡有股奇異的騷動,才認識她不到兩天,她究竟有何魔法把他迷得團團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天然幽香,深深蠱惑著他,讓他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她抬頭,他低頭,兩人的目光霎時相遇。

  他仔細打量她,她的睫毛如扇,肌膚如初生嬰兒般細緻,眼神像星空,線條完美的唇充滿誘惑,長髮披散在纖弱的肩上,黑亮如絲緞。

  他看得失神,步伐一個踉蹌,她撐不住高大的他,慌亂間,他頭一偏,正好攫住了她的芳唇。

  她錯愕,他詫異,卻沒有人結束這熱切甜蜜的吻……

  直到兩人都要窒息了,雷貝烈才氣喘吁吁的放開她。

  最後,雷貝烈是帶傷離台的。

  因為腳扭傷了,他得拿著枴杖一跛一跛的回荷蘭。

  說實在的,他很喜歡台灣,偏偏五天的台灣之遊並不順利,這節骨眼還負傷回國,可是,因為她,讓他對台灣存有美好的回憶。

  她就像朵人見人愛的鬱金香,令他對她念念不忘,每次想到她,內心都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從庫肯夫家的古堡望出去,是一大片含苞待放的鬱金香花田,時值春季,花兒迎風搖曳,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遍地的紫色鬱金香象徵無盡的愛。山谷間,隱隱約約可聽見風聲穿過,彷彿是愛的私語。

  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著她。

  為了她,他拚命學中文,當地很難找到中國商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中文歌曲CD。

  他練習了不下百次,將歌詞倒背如流,並一再矯正自己的發音。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為一件事這麼努力,想要一切盡善盡美,就為了討一名東方女子的歡心。

  他自唱自錄,錄下自己彈吉他唱中文歌的影像,上網傳送給她,藉著歌曲抒發對她的情感——

  當我佇立在窗前你愈走愈遠

  我的每一次心跳你是否聽見

  當我徘徊在深夜你在我心田

  你的每一句誓言迴盪在耳邊

  隱隱約約閃動的雙眼

  藏著你的羞怯加深我的思念

  兩顆心的交界你一定會看見

  只要你願意走向前

  天天想你天天問自己

  到什麼時候才能告訴你

  天天想你天天守住一顆心

  把我最好的愛留給你

  (詞:陳樂融╲曲:陳志遠)

  因為時差關係,荷蘭時間上午十一點,他會準時守在計算機前,片刻不離地等待她的回音。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連絡的模式變成如此,每天固定時間他就會上線,等待她傍晚下課回家跟他通MSN。

  登!MSN出現幾個字——

  這首歌很好聽,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歌了。

  你的中文進步很多,恭喜。

  原來這首歌不是最新當紅的啊!

  雷貝烈立即連上台灣網站找資料,想找一首最好聽的情歌送給她,沒多久,他找到了目標。

  從這一天起,他拚命三郎似的日夜練習。這首歌很難唱,但很符合他的心境,他想親口唱給她聽。

  因為他們的相遇,就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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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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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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