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dada 於 2010-5-18 11:57 編輯
第一章
位於台北東區的「帝國美食」是畫家和詩人常聚會的地方,許多年輕的藝文界人士,都喜歡在這個寬敞又舒適的場所發表作品。其挑高的天花板和高雅簡單的設計,使得入內的顧客們感受到生活裡少有的舒適和放鬆。
尤其伴著優美的音樂,品味餐館裡的美食,更是人間一大享受,味蕾的滿足,難以用言語形容。
瞧!美食主義者程天依一臉沉醉又滿意的表情,就可以知道為什麼這家餐館的生意會一直這麼好了。
「天啊!這蛋糕真是人間美味啊,好吃到舌頭都快要被我吞下去了。」程天依吐出丁香小舌,舔了舔不小心沾在唇瓣四周的蛋糕屑,意猶未盡地道。
陪著一道賞味的溫愛忻微笑道:「這裡的蛋糕師傅是『薩赫爾蛋糕』首席師傅的高徒。」
「薩赫爾蛋糕?是不是有『世界甜點之最』的薩赫爾蛋糕?」
溫愛忻點點頭,「就是。」
「難怪會這麼好吃。」程天依靠向椅背,滿足地揚起一抹笑。
「我哥帶我來吃過之後,我就想到一定要找你來嘗嘗,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也喜歡。」
「這麼棒的蛋糕當然要找我來嘗,口袋空空也要來吃,不然會死不瞑目的。」
「你真的又口袋空空了?」溫愛忻擔心地問。
「嗯,沒辦法,要怪就怪我這張嗜吃美食料理的嘴,東吃西吃,還沒到月底,荷包就空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很無奈啊,想改也改不了的小毛病。她幾次發下重誓再天天食美味,可往往不過一天的光景就棄械投降。
想想自己的小小缺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殺人放火,有這麼嚴重嗎?
「你爸不是才警告過你?」
「所以這回他直接把我請出家門了啊。」她無奈一笑。
「什麼?請出家門?」溫愛忻驚訝地嚷道。
「我老爸認為我命太好,不知人間疾苦,所以要我自立門戶、獨立自主。」
她是無所謂啦,反正一個人能苦成怎樣?
「自立門戶?」
溫愛忻可不是想潑好友冷水,一個美食專欄作家的收入能撐起一片天嗎?
「是啊,沒什麼啦,大不了以後腰帶繫緊一點。」
「你才做不到呢!」溫愛忻取笑她,「又不是沒試過,有哪一次信誓旦旦之後成功的?」
「怎麼連你也不看好?」她洩氣了。
「是不看好,不吃美食就會死的人能遠離美食才有鬼!」
溫愛忻真的不想打擊她的信心,但她實在太瞭解美食追隨者程天依那一張小小的櫻唇有多刁了。
「視而不見,見而不嗅,總可以了吧!」程天依不服氣。
「不可能;我看你別改變自己的嗜好了,不如想法子開源。」
「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要開源談何容易?」能保持現狀就該偷笑了。
「我們公司有缺,你要不要來試試?」溫愛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道。
「你們公司福利這麼好,怎麼可能有缺?你是不是聽錯了?」程天依有一搭沒一搭地道。
「沒聽錯啦,我的耳朵好得很,我們公司老闆的秘書月底結婚,婚後定居倫敦,公司福利再好也沒法留住她。」
「真的?」程天依眼睛一亮,沒想到這麼好康的際遇會讓她碰到。
「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大法汽車』的老闆可是不好伺候的,出了名的麻煩。」
程天依歎了一口氣,「我說嘛,這麼好的肥缺怎麼會輪得到我?」害她白高興一場。
「你沒興趣啊?」
「是沒興趣,而是怕你老闆對我沒興趣。」她不想自取其辱。
「面試的人不是我們老闆,是人事室經理楊少夫,我和他很熟,稍微打一聲招呼就可以搞定了。」溫愛忻拍胸脯保證。
重燃希望的程天依大嚷:「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楊少夫欠我人情,只要我去向他說個幾句,錄取你不是問題,不過……」溫愛忻頓了下,欲言又止。
「不過怎樣?」
「不過仇先生不好相處。」
「他老人家到底有什麼怪癖?」程天依願聞其詳地道。
「什麼老人家?我們老闆風度翩翩,是個能幹到不行的青年才俊。」溫愛忻護主心切地道。
「好吧!請問青年才俊有什麼毛病?為什麼很難相處?問題到底出在何處?」
「仇先生不喜歡女人在他面前吃東西,若看見女人吃東西他會罵人、會生氣、會發火、會抓狂。」
「什麼?」程天依覺得匪夷所思。
「就是這樣,所以不好伺候,也不好相處。」
程天依瞠目結舌地道:「他是不是變態啊,女人不能在他面前吃東西?那他老兄上館子、飯店吃飯,是不是一律清場?」
「沒錯!就是清場,不然包下飯店整層,就是不能見著女人吃東西。」
「為什麼?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不然怎麼會這麼詭異廠她真是大開眼界了。
「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反正以後你在仇先生面前不要吃東西準沒錯。」
「真麻煩,比女明星拍寫真集還囉峻。」她啐了句。
「人家是老闆嘛,我們這些在底下做事的人聽話些就沒事了。」
「除了這個變態症之外,你們仇大少還有沒有別的怪癬?最好讓我一併知道。」她要打聽清楚,免得捋了虎鬚。
溫愛忻想了想後道:「好像沒有了。」
「好吧!如果想待到領退休金,就別在仇先生面前吃力西,我會注意的。」
「仇先生很敏感的,只要被他逮到一回,沒有商量的餘地,就是走人。」
「這麼恐怖?」她嚇了一跳。
「劉秘書之前的張秘書,只是轉過身吃了一塊五香乖乖就被炒魷魚了。」溫愛忻感慨道。
「這麼誇張?」
「仇先生在這一點上十分堅持。」
「簡直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她倒想會會這號人物,看看他是何三頭六臂!
「不過大家都很體諒啦。」溫愛忻淡淡一笑。
「為什麼?」
「仇先生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是男人敬佩、女人愛慕的對象,所以一點小小的毛病,大家並不在乎。」
「什麼小小毛病?這可是怪胎才會有的行徑,怎麼?你們一見是帥哥就什麼也不在意了?」
「沒什麼好否認的,是這樣沒錯。」溫愛忻一笑。
「那男人呢?」
「什麼男人?」溫愛忻一時之間沒意會過來。
「男人在他面前吃東西就行?」
「是啊,不然呢?」
「他結婚了沒?」
溫愛忻搖搖頭,神秘的看向她。「怎麼,你想倒追仇先生,征服他的小小毛病?」她白了溫愛忻一眼,「三八!我又不是瘋子,倒追他不知會死多少細胞,可能還會弄得神情憔悴,一夜白髮。」
「那你問仇先生結婚了沒作啥?」
「我是想知道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肯嫁給這種男人。」
「嫁給仇先生這種男人有什麼不好?我倒覺得唯有世上最好的女人才會有那種福氣。」
程天依噗哧一笑,「神經!這怎麼會是福氣?一個不能欣賞你吃相的丈夫要他做什麼?」
「嘴除了用來吃飯之外還有其他功能,不能一塊兒吃東西,但是可以一塊兒接吻,有什麼不好的?」
「你覺得仇大少沒問題?」
程天依想搖醒溫愛忻,希望她理智一點。
「仇先生會有什麼問題?不想看女人的吃相很平常啊,每個人都會有個罩門左右生活。」
「誰受得了這樣的男人,根本是心理不正常嘛,沒有女人會看上這麼古怪的男人。」她這麼說真的不是偏見。
「不會啊,仇先生有很多女朋友,大家都想嫁給他,只是仇先生一直沒採取行動罷了。」
程天依不只不為所動,反而嗤之以鼻。「我看啊那些女人全是煙幕彈,仇大少放出的煙幕彈,為了。提高自己的行情不錯編這個漫天大謊。」
「不會啦,仇先生才不需要自導自演提高自己的行情,他的行情已經高到不行了。」
「愛忻,你被蒙蔽了。」
「哎呀,不跟你說了啦,反正等你成了總裁的秘書之後,就能近距離觀察仇先生,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溫愛忻信心滿滿的保證。
秋高氣爽,清風拂面。
「這麼早?」
溫愛忻端了杯咖啡,走進程天依的個人辦公室。
「第一天上班總不能遲到,不好看。」
「這辦公室可真大,比我的房間還大三倍有餘,而且居高臨下,從玻璃帷幕可以看見台北的車水馬龍。」溫愛忻站在落地窗前嚷了口咖啡。
「你在這裡喝咖啡不怕?」
「怕什麼?」溫愛忻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仇大少衝進來殺人啊。」程天依好笑地道。
「不會啦,仇先生現在人在法國度假,明天才會回來,後天下午來上班,所以不礙事。」
程天依打開電腦,開始敲打著今天下午就要交的美食專欄稿子。
替美食雜誌寫專欄在今天以前是她的主業,今天以後成了她的副業。
「劉秘書都跟你交接好了?」
「少夫一早還很緊張的跑來問我,你知不知道仇先生的忌諱,很好笑對不對?」
「楊先生怕我被仇大少砍頭是不是?」程天依抿嘴一笑。
溫愛忻幽默的說:「仇先生不會砍你的頭,他只會要你立刻把嘴裡的東西吞下肚,然後接受他的炮轟。」
「是啊,火力強大的炮轟。」她沒好氣的道。「你會不會擔心?」
「擔心什麼?我又沒打算在仇大少面前吃東西,他的炮火再強大也轟不到我。」她解釋道。
她這次的美食專欄,決定介紹帝國美食令人食指大動的蛋糕。
寫這類的美食專欄題材多到寫不完,而且愛吃美食的她更是靈感不斷,連續出個二、三十本美食套書都綽綽有餘。
「聽說這回仇先生不是一個人回台灣,還帶著青梅竹馬的朋友一塊兒回來。」
「哦,既是青梅竹馬感情一定不錯囉,仇大少一樣不准她在他面前吃飯、喝茶嗎?」
「我想不會有女人例外。」
「仇大少的媽咪呢?姐妹呢?也不被允許在他面前吃東西嗎?」
「仇先生的母親不在人世了,他是獨生子。」
「所以真的沒法習慣女人在他面前吃床西?」
溫愛忻翻了翻擱在桌上的時尚雜誌,「怎麼過期的雜誌會在這裡?」
「我從回收桶撿回來的。」
「撿這些過期的東西做什麼?仇先生最討厭我們把垃圾當作資訊了。」
「他管的可真多!」程天依冷哼了聲。
「總之,你最好低調些,別忤逆了仇先生而不自知,公司福利好大家都想擠進來分一杯羹。」忠言通常逆耳。
「為了我可愛的美食,再苦悶的精神生活我都會熬下去的,請放心。」
「沒這麼慘啦,你只要別犯了仇先生的大忌,什麼都好說。又有帥哥可以欣賞,真是棒極了。」
閒聊十來分鐘,一篇內容豐富,足以勾引人們唾液的美食專欄完成了。
為了犒賞自己的能幹,程天依決定今天的晚餐在鼎泰豐解決。
許棉棉舒服的坐在雪白色的朋馳裡,嬌艷如玫瑰的面龐堆滿笑。
她悄悄的睇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仇法烈。
仇法烈繃著一張臉,剛毅的輪廓、方正的下顎微微往裡凹陷,給人一股冷淡的感覺。
他穿著深色的西裝,穩重的態度令人不寒而慄。
自從仇法烈繼承父親仇罡創辦的大法汽車之後,他黃金單身漢的身份,一直是媒體記者追逐的焦點。
「法烈,一會兒上哪吃午餐?」許棉棉討好的問道。
「隨便你。」
「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
仇法烈側目盯住許棉棉的臉,冷硬的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為你破例?」
許棉棉臉上的笑容旋即僵住,「一次也不行嗎?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次也不行。」他陰沉的道。
「法烈,你對我好殘忍。」她覺得委屈。
「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鑽石?房車?翡翠?我都可以送給你,就是陪你吃飯這件事,我是死也辦不到的。」他平板的陳述這件天大的忌諱。
「為什麼?」她好受傷。
「別問我為什麼。」仇法烈看向前方。
許棉棉抿了下唇,「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吃頓飯也不願意?」
「這是我的底限,如果你因此而恨我,我也不會改變。」
一樣米養百樣人,誰規定他不能我行我素?
許棉棉就是不懂,兩人相識這麼多年,她為什麼不能在他面前吃口飯?
「你還是一樣見外。」
「不陪你吃飯就是見外?」仇法烈冷笑道。
「為了你,我到瑞土苦學上流社會餐桌禮儀,絕對不會讓你看到任何醜態,就讓我陪你吃一頓飯嘛!」
「我還是那三個字,辦、不、到!」
「法烈,我用心良苦,你卻不屑一顧。」許棉棉快哭出來了,委屈至極。
「你想說什麼?」他不耐煩的吼道。
許棉棉扁了扁嘴,輕聲喃語:「我只是希望你重視我一些,而不是用這種不在乎的態度對我。」
「朋友之間,你認為怎樣的態度才合適?」他完全不為所動,反而覺得被女人指責是男人都會遇上的事。
「法烈,我很想知道我們是一種什麼樣的朋友關係?」定位在哪裡?
「朋友就是朋友。」仇法烈理所當然地道。
「只是朋友?」她心裡在滴血。
「不然呢?」他沒想到女人一旦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時,會是這樣的鍥而不捨。
「法烈,你好壞,明明知道人家心裡在想什麼卻故意裝糊塗,吊人胃口。」
他大笑,「我這個人直來直往慣了,你竟然說我裝糊塗,你實在太不瞭解我了。」
「法烈,你應該常常笑的,你的笑聲是我聽過男人的笑聲裡最好聽的。」許棉棉討好道。
仇法烈搖了搖頭,「別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
「法烈,你是不是心裡有了別人?」許棉棉試探地問,
他愣了下,「為什麼這樣問?」
「你對女人都是這樣忽冷忽熱的嗎?」她有點心灰意冷,苦苦經營這段感情這麼久,很可能是一場空。
「忽冷忽熱?」他沉吟著這四個字。
「有的時候不理人,有的時候又熱情如火。」
坦白說,她真的很怕這樣的男人,捉摸不定,和他糾纏上注定要屈居下風。
「是嗎?我倒不覺得自己忽冷忽熱。」因為他從來不曾真正「熱」過。
可,怎麼會這樣呢?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男人的需要,到一些國家出差時,他偶爾會叫個高級妓女陪他在床上滾一滾發洩慾望,不過就只是純粹發洩慾望,結束之後,船過水無痕。
在該動情之處,他竟然無情。
在激情的時候,他居然可以保持頭腦清醒。
為什麼?是因為他壓根兒不相信有女人會令他動心?還是他不願意付出?
「你是當局者迷,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忽冷忽熱給了我多大的傷害。」許棉棉控訴著。
他揚起一抹很淡漠卻好看的笑,「老天真的很奇怪,給了我一顆冷靜的頭腦,卻要我做個當局者迷的迷惘之人。」
許棉棉見他心情不壞,逮著機會一吐為快。「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花在哪兒?」仇法烈看她一眼。
她直言:「我想不會有人否認我是一朵名花。」
他笑了,這一次是由衷的笑。「很好,我喜歡有自信的女人。」
「真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機會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