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薔《還君明珠• 上》


出版日期:2015-02-03


  上一世,方蘭珠錯付痴心,嫁給一個只想利用她的男人,
  丈夫不愛,公婆不疼,甚至因意外流產導致她終身不孕,
  為了挽回自己在葉家的地位,她努力學習培育珍珠的技術,
  換來的卻是小三的侵門踏戶,而她受困火場,含恨而逝……
  浴火重生之後,那五年荒唐的婚姻生活仿佛只是一場惡夢,
  這一世,她決心不靠男人,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憑藉著設計珠寶及養珠的手藝,她百般籌謀,重振家業,
  孰料前世的渣夫不肯放過她,不惜在茶里下藥也要得到她,
  在最危急的那一刻,是葉明琛匆匆趕來救了她!
  這個身上帶著松木香氣的男人,總在她最需要時伸出援手,
  既驕傲又靦,追求她時傻得可愛,令她心動又心軟,
  可她誓言今生不再和葉家有牽扯,只能辜負他溫柔的情意。
  偏偏此時她意外得知真相,原來父親的死因並不單純,
  強烈的悔恨在她心中打成結,促使她做出了冷酷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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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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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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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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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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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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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方蘭珠覺得自己彷佛作了一場惡夢。

  夢中,她在父親去世後百日之內,閃電嫁給才交往不到三個月的男友葉文華,過了五年渾渾噩噩的婚姻生活。

  起初,她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以為自己找到了終身的依靠,不必再煩惱她一個人如何擔得起照顧母親和弟弟的重擔,也不用擔心家裡開的銀樓破產了該怎麽辦。

  她慶倖有個男人能與自己相扶持,為自己遮風擋雨。

  可婚後不久,她便發現自己想得太美好了,由於意外流產導致終生不孕,婆婆從此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就連原本算是疼愛自己的公公也變得冷淡。

  為了討好公婆,更擔心有朝一日會失去丈夫的寵愛,她從父親的遺物裡翻出伯父留下的手劄,認真研究。

  這本手劄,是伯父年輕時去美國的珍珠養殖場當學徒時,他的師傅在臨死前傳授給他的,據說用暗碼記載了許多培育珍珠的訣竅,可惜伯父尚未解開其中的秘密,便也因病去世。

  於是這本手劄就理所當然地留給了他的弟弟,也就是方蘭珠的父親,二十年過去了,對培育珍珠毫無興趣的父親將這本手劄壓在箱底,從不曾打開來看上一眼。

  還是文華提醒她,她才想起家裡有這本養珠手劄,找出來對照伯父的日記,一頁一頁地反覆研讀,請教各界專家學者,終於解開了裡頭的秘密。

  她熱切地想培育出最完美的珍珠,幫助丈夫在家族事業中奪取一席之地,哪知這便是誤入歧途的開始。

  她埋頭栽在養珠研究裡,忽略了自己的母親與弟弟,媽媽被某個外表風度翩翩的男人騙了,人財兩失,弟弟誤交損友,染上了毒癮,一再地吸毒、戒毒,甚至因持有毒品罪鋃鐺入獄。

  而她的丈夫,婚後不但沒改了風流習性,花邊緋聞不斷,更一直跟某個女人糾纏不清,金屋藏嬌。

  最後,她是在一場與丈夫激烈的爭吵後,困在熊熊大火中,了結了生命……

  好悲慘的一生!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回到五年前,還是那個天真單純,滿心幻想著情情愛愛的未婚女子。

  是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

  她迷糊了,心神恍惚地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嚇慌了還在念大學的弟弟。

  方子奇在她床前團團轉,神色擔憂。「姊,你還好嗎?明明已經退燒了啊!怎麽你還是起不來呢?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說著,方子奇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不用……」方蘭珠嗓音極度沙啞,幾不可聞,纖瘦的手臂微微抬起,隨即無力地垂落。「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方子奇年輕俊俏的臉孔擰成一團。「你躺在床上好幾天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方蘭珠勉力微微一笑,安撫弟弟。

  兩天前,她在床上醒來,看見的是年輕五歲的弟弟,這時他依然健康俊朗,還未染上可怕的毒癮,當然也不曾入獄。

  她驚呆了,傻傻地盯著弟弟好一會兒,接著將他摟進懷裡又哭又笑,把他弄得莫名其妙直嚷嚷,懷疑她燒壞了腦子。

  其實她也懷疑自己燒糊塗了,會不會那五年歷歷在目的婚姻生活只是一場可怕的夢?

  「姊,你千萬不能有事。」方子奇坐上床沿,憂心忡忡地望她。「爸爸死了,媽又剛動完一場大手術,這個家就靠你跟我了,你可不能倒下去。」

  「嗯,我知道。」方蘭珠努力撐起身子,背靠著床頭。「媽怎樣了?你有去醫院看她嗎?」

  「媽很好,精神比開刀前好多了。」提起大病初癒的母親,方子奇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只是聽說姊發燒了,她有點擔心。」

  「跟媽講我沒事,要她在醫院裡好好休養……對了,醫院的伙食一定很難吃吧?我燉個雞湯你帶過去給媽喝。」語落,方蘭珠就要下床。

  方子奇連忙橫臂攔住她。「別鬧了,姊,你自己都還需要喝雞湯補身子呢!你別忙了,好好躺著休息,雞湯我來燉就好。」

  「你會嗎?」方蘭珠調侃弟弟。

  「有什麽難的?不就是把雞跟中藥放在一起煮湯嗎?」方子奇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看我的吧!」

  「要真看你的,恐怕等下廚房就會失火了!」一道清脆的嗓音笑吟吟地響落。

  姊弟倆同時一怔,回頭望去。

  房門口站著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短髮剪得很清爽,T恤牛仔褲的打扮很帥氣,笑容甜甜的,溫暖宜人。

  「周恬心!」方子奇懊惱地低叱。

  「沒大沒小的!」周恬心賞他白眼。「叫我恬心姊。」

  「誰要叫你姊?」方子奇冷嗤,神態顯得硬氣倔強,俊頰卻泛開一抹可疑的淡紅色。

  周恬心笑得更甜了,轉向方蘭珠,語氣變得溫柔。「我剛出差回來,聽說你生病了,你怎樣?好多了嗎?」

  方蘭珠怔怔地望著從高中時便認識的手帕交,胸臆一緊,淚珠驀地成串碎落。

  周恬心嚇了一跳。「怎麽了?幹麽一見到我就掉眼淚啊?」

  方蘭珠沒回答,抱著好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我好像……作了個惡夢。」

  痛哭過後,方蘭珠慢慢拾回了冷靜,雖然眼皮仍是紅紅地浮腫著,嗓音細碎而哽咽。

  兩個女人並肩倚在床頭,周恬心輕輕地攬著她,一下一下地拍撫她顫抖不止的身子。

  「什麽樣的惡夢?」

  「我夢見我結婚了,而且被利用得很徹底,丈夫娶我只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

  「得到什麽?」

  得到伯父留下的養珠手劄,得到她設計珠寶的才華,為他一心一意地籌謀,幫助他奪取家族事業的繼承權。

  她整整被騙了五年,直到最後才痛徹心腑地領悟,自己從來沒有被丈夫愛過。

  方蘭珠用力咬唇,雙手撫著揪緊的胸口,如果這一切只是南柯一夢,為何她的心會如此疼痛?彷佛碎了破了,被人拿利刃劃了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

  這樣的痛楚,太真實……

  「你夢中的丈夫該不會是葉文華吧?」周恬心問。

  她閉了閉眸,半晌,默默點頭。

  「早就跟你說過了,那傢伙怪怪的,以前分明就是個花花公子,怎麽會突然對你一往情深呢?」周恬心對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在她看來,葉文華本就是個浮華浪子,她從來不覺得他配得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一轉眼,瞥見方蘭珠黯然的側臉,她不禁心軟地歎息。「唉,好吧,我知道你愛他,愛情是沒有道理的。你就當我小氣好了,我嫉妒我的好朋友眼裡心裡只看得到他。」

  「……對不起。」方蘭珠啞聲喃喃。

  周恬心慌忙澄清。「我開玩笑的啦!幹麽跟我說對不起?」

  「我是認真的。」方蘭珠定定地凝視好友,水眸氤氳,漫著薄薄的感傷的霧。

  她是真心覺得抱歉,在夢裡,她婚後第三年,不知是誰傳了一個影片檔給她,她打開一看,驚覺那竟是丈夫和某個女人在床上翻滾的畫面。

  燈光太暗,畫面太模糊,她看不清那女人是誰,當時待她格外親切和善的張琳聽說這消息,表現出一副猶疑驚駭的模樣,最後神秘兮兮地告訴她,自己曾經瞥見文華和恬心出入飯店。

  她自是不願相信,但懷疑的種子依然在心田萌芽,不知不覺疏遠了周恬心,到後來兩人幾乎不再往來。

  為了那樣一個蛇蠍女子的謊言,她竟誤會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白白葬送一段最珍貴的友誼,她真是笨蛋!笨透了……

  「蘭珠,蘭珠,你沒事吧?」見她又眼泛淚光,周恬心慌了。「你該不會把那個惡夢當真了?那是假的,是夢!」

  真的只是夢嗎?

  方蘭珠強忍心酸,給了滿臉擔憂的好友一個淡淡的微笑。「那個夢……感覺很真。」

  「是假的!」周恬心加重了語氣。「雖然我看那個姓葉的傢伙不大順眼,不過你也別因為一個夢就將人家定罪,你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又生病,才會胡思亂想。」

  「嗯,或許吧。」她柔順地頷首,不想爭辯,也沒必要爭辯。

  周恬心盯了她片刻,遲疑地問:「葉文華這幾天沒來看你嗎?」

  「他跟他爸到美國談生意了。」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那他這次從美國回來,便會開口向她求婚了。她怔忡地尋思,心口又隱隱痛了起來。

  「工作歸工作,起碼也該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吧!」周恬心不滿地抱怨。

  方蘭珠聞言,冷笑。

  在「夢裡」,葉文華同樣不曾打電話關切她的病情,可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工作太忙,仍是一心一意地盼著他回來,在他求婚的那一刻,甚至感動得當場泣不成聲。

  她真傻!

  在心底狠狠地嘲諷自己一番後,方蘭珠揚起煙水雙眸。「恬心,你說我是不是……很軟弱?」

  「什麽意思?」周恬心不解。「你怎會這樣想?」

  她沒立刻回答,沈默數秒,澀澀地揚嗓。「自從我爸去世以後,『明珠樓』生意一蹶不振,我媽又生病開刀,子奇還在念書,幫不上忙,我一直覺得壓力很大,很想找個人幫我分擔,我實在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想有個人站在我前面,天塌下來也替我頂著。」

  所以,她才會那樣毫不猶豫地嫁給葉文華,幾乎可以說是感激涕零,他是在父親去世以後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而她將他的到來視為上天的恩賜,將他當成是自己命中註定的白馬王子,是能為自己披荊斬棘的騎士。

  她錯了,錯得徹底……

  「這不能怪你。」周恬心在她耳畔溫情地低語。「任何人接二連三地遭受打擊,都免不了會變得膽怯,而且你本來個性就文靜溫柔,連我同樣是女人都覺得很想呵護你。」

  她搖搖頭。「可是不能這樣的,我不能只想著靠別人……」

  「蘭珠!」周恬心柔聲止住她,轉過她肩膀,眼神溫暖。「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有媽媽、弟弟,有我這個好朋友,還有……嘖,雖然我不想說,不過葉文華是你男朋友,也該保護你的。」

  「我就是太想依賴他,才會……」方蘭珠苦澀地頓住,看著眼前那張親切關懷的容顏,忽然感覺胸口融融,流過一道暖意,像早春的陽光消融了冬雪。她緊緊握住好友的手。「恬心,人家說有個好姊妹比有個男人更重要。」

  周恬心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說,莞爾一笑,故意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是當然!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不准見色忘友嗎?」

  「我現在才明白這一點。」她自嘲。

  「哼,算你腦袋還靈光。」周恬心拿手指點了點她額頭。

  「我不會再誤會你了!」她神情真摯而熱切。「以後不管誰跟我說什麽,我都會聽你解釋,我相信你不會對我說謊。」

  周恬心愣了愣,倏地睜圓一雙杏眼。「你什麽時候誤會我了?這意思是有誰中傷我什麽嗎?是誰?讓他出來跟我對質!」

  「……只是比喻而已。」方蘭珠忍住心頭強烈的酸楚。「恬心,你知道吧?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雖然那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夢,可在夢裡她聽信張琳的謊言,誤以為好友背叛自己時,那沈痛的悲傷是那麽清晰磨人,猶如昨日,而之後當她得知自己錯怪了好友,心房更徹底成了一片沙漠,孤單而荒涼。

  「恬心,我好高興再見到你。」她撒嬌地攬抱好友。

  「怎麽了?我也才去香港出差幾天而已,有這麽嚴重嗎?」周恬心不懂她複雜的心情,依舊是平素那愛開玩笑的口吻。「感冒果然是病毒,一個人發個燒講話居然會變得這麽肉麻,嘖嘖,好可怕!」

  方蘭珠含淚而笑。

  自從周恬心那天來探望她離去後,方蘭珠開始說服自己那五年的婚姻生活只是一場夢。

  或許是她這幾個月來憂思太深,對男友的愛情不敢全心信任,才會做了那樣的夢。

  她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了,振作起來好好過日子,和弟弟一起接母親出院,親自下廚,一家人吃團圓飯。

  隔天,她和往常一樣去圖書館當義工,再隔天,她陪母親去逛街購物,然後約了恬心吃日本料理。

  葉文華一直沒聯絡她,而她也下意識地逃避想起他,彷佛不想,夢中的一切就不是真實。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這天,她從早上醒來便不時覺得呼吸不順,心韻忽快忽慢,神經緊繃。

  如果她記的沒錯,今天傍晚她會接到文華的電話……

  過了中午,她便一直心神不寧地盯著手機,黃昏,清悅的鈴音響起,她卻宛如聽聞地獄的召喚,面色刷白,心一沈。

  指尖顫抖地滑了下螢幕。「喂?」

  「蘭珠,是我!」高亢爽朗的嗓音。

  果然是他!她用力咬牙。

  「我剛下飛機,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我訂了我們公司附近的那間花園餐廳,等下我會派我家司機去接你,我們八點見。」

  花園餐廳,八點鐘。

  方蘭珠閉了閉眸,右手緊緊掐握手機。她記得就是在這天晚上,他精心準備了一場浪漫求婚。

  他包下了整間餐廳,兩人在月光下的庭園用餐,他大手筆地買了千朵粉色玫瑰,讓人紮成一道豔麗的拱門,噴泉池裡,漂著一盞盞燭光小船。

  他贊她是他的女神,贊她是他見過最美麗婉約的女子,他愛極了她,以月亮為證。

  他跪下來,獻出一枚珍珠戒指,說只有世上最頂級的珍珠才配得上她的美……

  葉家的司機來接方蘭珠去餐廳時,她依然恍惚地沈思著,她記得他求婚時的每一個細節,說的每一句話。

  會是夢嗎?這一切難道是她幻想出來的嗎?

  到了餐廳,餐廳經理親自出來迎接她,帶她來到戶外的庭園,穿過一道粉色玫瑰拱門……

  她全身僵硬,瞬間斷了呼吸,如雕像般凍在原地。

  「怎麽呆呆站著?過來啊!」葉文華神清氣爽地走過來,俊朗的臉孔盈滿笑意。

  她怔怔地瞪他,這個男人,她曾那般執著地愛戀著他,為他付出一切……

  「是不是我這陣子都沒打電話給你,你生氣了?唉,你要體諒我啊,我去美國是談生意的,我爸盯著我呢!整天兒女情長的,他一定會罵我不知長進。」

  「……」

  「好了,別氣了,過來這邊坐。」他親熱地牽起她的手,拉她入席。「今天我可是把這間餐廳包下來,準備了特別節目呢。」

  「什麽節目?」她澀澀地問。

  「你等下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眨眨眼。

  她不說話,望著前方噴泉池裡漂浮的燭光小船,滿心蒼涼。

  吃完飯,他讓一旁伺候上菜的服務生退下,遠方隱約傳來了悠揚的小提琴聲,而他果然單膝下跪,對她求婚。

  他說的每一句臺詞,包括送給她的這枚珍珠戒指,都跟她夢中一模一樣。

  那不是夢。

  方蘭珠木然尋思,她是真真切切地過了五年荒唐的婚姻生活,真真切切地死過一次。

  那,不是夢……

  「文華,你說實話,你到底為什麽想娶我?」

  「夢中」,她並沒有說過這句臺詞,是重活一遍的她對他痛楚的質問。

  「怎麽問這種問題?」葉文華略帶輕浮的笑容微斂。「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啊!」

  「不是因為我有一本家傳的養珠手劄嗎?」她睜大眼,仔細審視他表情的任何一絲變化。

  他霎時變臉,眼神閃爍。「你……你在說什麽啊?你們家家傳的養珠手劄?那是什麽?」

  「夢中」,他在婚前也是對這本手劄隻字不提,直到婚後,他才裝作無意間從子奇口中聽聞此事。

  她問過子奇,子奇卻說是他主動探聽的……

  這男人在說謊,瞧他閃躲的眼神,他明明就知道有這本手劄!

  方蘭珠胸口凝冰,一字一句自唇間迸落。「張琳同意你向我求婚嗎?她不會跟你鬧?」

  葉文華悚然大驚,有片刻倉皇,但很快地,他便冷靜下來,伸手握住她肩膀,用他慣常用的那種親昵又不失溫柔的口吻低聲哄她。「你怎麽會知道張琳?是誰告訴你的?」

  果然不是夢。

  竟然不是夢!

  方蘭珠驀地笑了,笑聲沙啞而尖銳,像鋼刀在黑板上劃出的音響,教人忍不住想掩住耳朵。

  葉文華眼裡閃過震驚,表面仍強作鎮定。「你聽我說,張琳她是我爸的秘書,她就是……唉,我偶爾跟她出去玩玩而已,你別當真。」

  他要她別當真,是啊,她也曾軟弱地期盼那一切只是夢,一場太過殘忍的夢!

  可那不是夢,是她再也無法逃避的現實。

  方蘭珠狂笑不止,這一刻,當她面對著這個背叛自己的男人,恨意霎時蘇醒,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如前世臨死前的大火熊熊焚燒,那麽激烈,那麽痛,淚水伴隨著心頭汩汩的鮮血流落。

  「蘭珠,你別這樣。」葉文華開始感到驚懼。「你瘋了嗎?」

  她瘋了嗎?

  不!她沒瘋,瘋的是那萬能的上蒼,為何讓她在被這男人作踐得遍體鱗傷後,不肯乾脆地了結她的性命,反倒給她重生的機會?

  老天爺期待什麽?她又能期待什麽?

  她不懂,真的不懂!

  唯一明白的是,她絕不能再上這男人的當,不許自己傻傻地再被騙一次。

  心,碎過一次就夠了,那樣癡傻的、盲目的愛戀,經歷一次已太多。

  她不會再愛他了……

  「葉文華,從今以後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如厲鬼般地撂下狠話後,她轉身沖出餐廳,跌跌撞撞地慌不擇路,來到車水馬龍的街頭,她踉蹌地踏前一步,忽地,一輛深色轎車朝她賓士而來,銳利的煞車聲劃破了周遭的空氣。

  路人們震驚地凝步,同時往她的方向望來,而她軟坐在地,驚恐地瞪著堪堪擦過自己身前的車頭,不知所措。

  一個男人開門下車,迅如閃電地來到她身旁。「小姐,你怎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方蘭珠惘然失神,鼻間嗅到一股熟悉的松木香,羽睫揚起,淚光瑩瑩中,她看見一張刀削般的剛毅臉龐,雕琢著森森冷意,她的心口倏然縮緊——

  「葉明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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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心跳,漸漸地慢了。

  呼吸,悶悶地痛著。

  意識一分一秒地變得模糊,方蘭珠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在灼灼火光中猶如鳳凰折斷的羽翼,萎靡地低伏。

  她快死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死去的,在韶華正盛的時候,帶著怨恨,含著悽楚,不甘願地遭這冰冷的世間拋棄。

  而且,是死在熊熊焚燒的火焰裡,死後,她怕是連軀體都被燒得乾乾淨淨,只留骨灰吧!

  真不甘心,她不想死。

  可死神的召喚已近在身前,她幾乎能看見幽暗中朝她伸出的那只黯淡枯敗糾結著死氣的大手,而她已軟弱到無法抵抗。

  算了吧!

  方蘭珠朦朧地想,她本就是嬌怯溫軟的個性,這五年的婚姻生活更是一點一滴磨去了她的心志,她看透了丈夫的無情無義,而不久前和張琳的對峙更讓她恍然大悟自己徹徹底底地錯付一顆真心。

  那個女人,挺著渾圓的大肚子氣勢囂張地對她宣稱,她的丈夫葉文華其實根本從沒愛過她。

  「他真正愛的人是我!跟你結婚只是為了利用你,得到你們方家家傳的養珠手劄!他早就看你這個不能下蛋的母雞看得很煩了,現在我肚子裡有了文華的孩子,我奉勸你識相點,快點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你配不上他!」

  她配不上他,葉文華,她一心愛戀的男人——為了他,她費盡心機解密了伯父傳下的手劄,請教各界專家學者,親自下海采貝,花了將近四年的時間反覆實驗,總算培育出堪稱完美的珍珠。

  如今,他在外頭私養的情婦竟說自己配不上他,竟嫌棄自己是不能下蛋的母雞!

  張琳,她真沒想到這個在自己婚後藉機親近自己、和自己成為好友的女人竟然早就跟她的丈夫有一腿,這世上有比她更笨的女人嗎?

  她又憤恨又委屈。「我是因為流產才不能生的……」

  婚後第二年,她不幸摔下樓梯導致流產,傷到了子宮,才會從此不孕。

  「你以為是誰讓你摔下樓梯的?」張琳冷笑。

  她驚駭地瞪眸。

  「不是我。」張琳看透她內心思緒,以一種輕蔑的眼神鄙視她。「是你親愛的丈夫,他為了證明對我的愛,把你推下樓……」

  「我不信!」她淒厲地反駁,近乎歇斯底里。

  那男人再怎麽無情,也不可能那樣對她,那是……他們的孩子啊!是兩人共同孕育的結晶,他怎能那般心狠?

  「我不相信!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你跟文華早在那麽久以前就有往來,那為什麽這些年來我每次想離婚,你反而都勸我不要呢?」

  就因為張琳總是勸和不勸離,在她心情低落時,在她身邊安慰她鼓勵她,她才會傻傻地將這女人當成自己的朋友。

  張琳驀地失神,眼神變化萬千,複雜得令她捉摸不定。「因為我不想讓他得到你,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孩子,我得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你在說什麽?我不懂。」這個「他」,不是文華嗎?

  「你不必懂!」張琳像是乍然回過神來,語氣又恢復了原先的尖刻。「總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可憐你,都五年了還不能清醒,還以為文華真的愛過你……方蘭珠,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她的確是傻瓜。

  所以才會在那女人對自己攤牌後依然不到黃河心不死,纏著丈夫不放,求他給一個明確的解釋,惹得他不耐煩,最後在受盡羞辱後受困在這修羅火場,逃生不得……

  夠了。

  既然活得不快樂,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脫了。

  就讓這把火燒死她吧!將她此生的怨恨與悽楚都燃燒殆盡,化成煙灰零落於風中,什麽也別留下。

  誰會記得她呢?

  誰會在多年後想起,曾經,還有她這麽一個女人活在世上?

  誰會,為她痛惜悲傷?

  想著,一顆清澈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自方蘭珠頰畔滾落,在火焰中閃著剔透的光芒,宛如絕世的珍珠。

  燒吧!燒吧!她祈求上蒼就這樣帶走自己的生命,她沒勇氣再面對這一切欺騙與背叛……

  「蘭珠!方蘭珠,你醒醒!」

  似乎有誰在喊著她的名字,那樣焦灼而絕望的呼喚,令她心驚。

  會是誰呢?

  她已無力睜開眼,只在撲鼻的濃煙焦味中隱約聞見一股清淡的松木香。

  是她的錯覺嗎?怎麽可能是那個男人的味道?

  他……不是最怕火的嗎?

  「方蘭珠,你張開眼睛,你不准死!」

  好霸道的男人啊!他要她跟死神抗爭嗎?她一個弱女子怎能鬥得過那來自陰間最冷血殘酷的力量?

  她鬥不過的。

  可她感謝他,感謝他在她人生的最後一程趕來送她,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寂寞地上路。

  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真好。

  「謝謝……」

  這是她留給他,留給自己這悲哀的一生,最後的言語——

  縱然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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