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帝妖師》[鳳國妖舞之一]


出版日期:2011-12-02



兩百年前,天神轉世的四皇子欲來解救鳳朝的天大劫難,
兩百年後,四皇子與蛇妖的後人同樣身負天命重任……

身為尹氏獵妖師的新門主,她從沒遇過收不了的妖精,
鳳朝南城妖氣沖天,肯定跟住在這里的王爺脫不了關系!
她推斷他是只大妖,處心積慮地追蹤竊听他的一舉一動,
但他除了對她冷言冷語,不曾傷她,反倒是處處護著她的,
當她被仇家偷襲,命危之際,他大方讓她吞下解百毒的靈丹,
明明自己受傷未愈,卻又為魂飛魄散的她下地府向閻王討人!
王爺待她有情有義,她豈能不動心、不涌泉以報?
況且一切都是她錯認了,他並不是妖,而是天神後代。
本以為兩人能攜手拯救鳳朝百年一次的大劫,
豈料她的寶器和體內的靈丹卻先引來殺機……

谢谢分享

TOP

谢谢分享

TOP

thank  you
晨安

TOP

thx
5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

TOP


尾聲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好睇╭☆ www.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鳳朝的京城近日一直被一件事攪擾得熱熱鬧鬧——

    「都听說了吧?陛下要封一個外邦女子做什麼國師?」

    「不是國師,是獵妖師。」

    「都差不多啦。咱們鳳朝有些年頭沒听說妖鬼出沒了吧?最近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弄出個獵妖師來?」

    「若是『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獵妖師?我听說啊……宮中最近不太平靜。」

    「哦?怎麼個不太平靜?」

    「據說宮里有幾位娘娘無端出事,一個發了瘋、一個死了,陛下下令徹查,卻說死因有蹊蹺,不像是人力所為。這個獵妖師不知從哪來的,自動請纓要捉妖,結果還真捉到一只蝙蝠精。陛下大喜,這才要封賞,說是為了護住鳳朝的基業不被妖魔作祟打倒。」

    「真有此事?怕是人裝出來的吧?」

    「宮中到處都在傳,我表姊就是乘風殿皇後寢宮那里負責燒水的,她親耳听到的事豈會有假?」

    「那陛下是要小心了。妖怪啊,哪里有好的?而陛下如此謹慎的人突然大張旗鼓地封這個女子做獵妖師,只怕是預知到還有別的亂子要鬧吧?」

    尹清露活到十九歲,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從一個「世外人」變成了「朝內人」,因此當鳳朝皇帝說要封她「鳳朝第一獵妖師」的頭餃,並要為她起府修觀的時候,她連連拒絕。

    「尹氏一門早有祖訓,永不為朝廷做事。今朝我為獵妖而來,已算觸犯門規,怎麼還敢再犯?」

    鳳皇鳳鵬舉,今值而立之年,風華正茂,英俊有為,他一臉憂心忡忡道︰「尹姑娘,你既然身為獵妖師,當以除妖降魔、匡扶正義為己任。如今鳳朝有難,妖物作亂,就算不是為了鳳朝皇族,光是為了鳳朝百姓,你也不能袖手旁觀。」

    尹清露被他說得心頭一動,臉色一僵。

    他趁機又道︰「姑娘不妨化名在朝中,這樣便不會有同門之人知道。待除妖完畢,姑娘自可離去,朕絕不阻攔。」

    于是,她同意了這個提議,以「陸西蟬」做為化名,讓皇帝在鳳朝皇宮西側另闢一塊地方為她建立府院。

    一名並非後妃的女子,能在皇宮中單獨立府沒院,這可是鳳朝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殊榮,事情一傳開,她自然受到朝內外的矚目。

    鳳鵬舉也提醒,「宮內那些女人喜歡嚼舌根聊閑話,尹姑娘是個女孩子,只怕難免會被她們問東問西。姑娘若是不喜歡,不用搭理她們,不必怕得罪。」

    尹清露微微一笑,「陛下太多慮了。既然宮中鬧妖,又有娘娘罹難,我正好要要多和娘娘們攀談寒暄一番,不怕她們問我,我倒有更多事要請教她們呢。」

    他含笑點頭,「姑娘無論要人要兵,盡管和朕說,朕必當全力協助。」

    「有陛下的承諾,清露自當盡力而為,只是……」她問道︰「我入京以來,覺得京內妖氣最重的地方似乎並非在皇宮,而是在南城附近,可我幾次去探尋,卻又無功而返,很是奇怪。請問陛下,是否知道南城有什麼特殊的人或地,需要我小心留意?」

    「南城?」鳳鵬舉一怔,歪頭想了想,「南城最重要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為上清觀,是本朝最大道場;另一處便是涵王鳳疏桐的府邸。但這兩個地方都不該有妖氣啊,上清觀的觀主寂明道人是百年來最有建樹的道長,據說道行修為頗高深,在你來之前,朕曾想請他出山幫朕捉妖,他卻拒絕了,說是山人不理塵事。」

    尹清露听了卻冷笑,「這才奇怪呢。把道觀開在京城中,享受著紅塵香火,又說不理塵事?好虛偽!」

    他也笑了,「說得對,所以朕也懶得理他了。只是京中善男信女眾多,上清觀又有百年盛名,朕不願掃了百姓的興,就任他們去參拜。」

    「那涵王呢?」

    鳳鵬舉猶豫了一下,「涵王那個人,你就更不必查了。誰那里都可以說有妖,涵王……朕絕對不信有妖人膽敢躲在他那里。」

    「哦?為何?」尹清露不解。「難道他也是獵妖高手?」

    「他從不獵妖,但出身玄妙,皇室之內除了朕,眾人最敬服的就是他。至于如何玄妙,待你見到他時自會明白,朕先在這里賣個關子。」

    尹清露來到上清觀門前,發現這里果然香火鼎盛,人流如織。

    一般的寺院道觀,頂多也就初一十五才會有大批的香各涌入,而且過了午時就都散去,可眼見已至下午,這里香各依然絡繹不絕,虔誠膜拜,鳳朝百姓對此地的敬仰崇拜由此可見。

    她邁步走進觀里,一個小道士打量了她幾眼,笑咪咪地上前問候,「這位女施主好像眼生得很,請問是否第一次來本觀?」

    她斜睨小道士一眼,「怎麼?若是第一次來,便要接受盤問了?」

    「不敢。只是我家觀主說,凡第一次來本觀的有緣人都要奉清茶一杯,聊表敬意。施主若是不忙,請到廂房用茶。」

    她笑道︰「你們觀主真有趣,白送茶喝倒是不錯,只是喝完後,不知是不是要找我布施了?」

    小道士也笑答,「施主大概不是本朝人,或者是第一次到京城,不知道我們上清觀有個規矩,就是從不接受施主們的布施。」

    她有些訝異,「哦?不接受布施?那你們以何為生?」

    「本觀後院有菜地,菜食都是觀人自己親手種植,多余的蔬菜再拿到市集上去賣。每月上山砍柴一次,道服不過一人兩身,從生到死,不再多領。如此吃穿用度便都有了。」

    尹清露一邊听小道士娓娓道來,一邊跟著他往後院廂房走,心中有所了悟。

    這麼大的道觀香火如此旺盛,她本以為這里光靠普通香各的布施,就能大發橫財,日進斗金,瞧不起道觀的觀主,但听小道士一番介紹後,就明白為什麼連鳳鵬舉身為鳳皇,都不好找上清觀的麻煩了。

    試問,一個為百姓消災祈福的神聖之所,卻不從百姓手上要得一分一毫,有哪個百姓會不感恩戴德的擁護?

    「施主請坐,清茶即刻奉上。」小道士推開一間廂房的木門,躬身行禮後,轉身走了。

    尹清露走近那張小小的茶桌,剛要坐下,左手袖中的奪魂鈴突然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她的心情一下子亢奮起來……這里有妖?

    她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道黃符,順風一展,黃符立刻燃燒起來。她手指一松,黃符化成灰燼飄向了窗外。

    握緊劍柄,朝著灰燼飄落的方向縱身躍出——

    在整個上清觀最深處有一片密密的竹林,不同于前方的熱鬧及香煙裊裊,這里清幽得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尹清露跟著符灰追到這里,頓時收住了腳步,竹林之中依稀有兩道人影相對而坐,不知是在下棋還是喝茶。

    由于符灰飄到竹林前忽然一下子散開,讓她失了線索,正不知進退時,忽地听得竹林中有人的笑語。

    「王爺不品茶、不談道,只愛我這片竹林,為何不在自家府院也種上一片?難道偌大的王府還闢不出院子種竹子嗎?」

    這聲音听上去有些年紀,不曉得說話的人是誰,但他稱呼對方為王爺,讓尹清露不由得更添了幾分好奇。

    王爺?會是涵王嗎?

    接著,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幽幽笑著,「豈不聞古有詩雲︰『吾與二三子,平生結交深。俱懷鴻鵠志,昔有心。逸氣假毫翰,清風在竹林。達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我到你這里來臨風賞竹,要的就是這份清靜雅趣,若是回到王府還要大費周章地翻土拆牆種竹子,未免過于鋪張穿鑿。」

    「王爺是不喜歡鋪張穿鑿,還是怕大興土木惹來非議?其實,以陛下對王爺的器重,種幾根竹子又算得了什麼?王爺看似灑脫,只可惜還是太在乎別人的言行。天地間,清風也好,塵土也罷,存世便為上天之恩,恩澤降世,可不是為了束縛于人。如王爺這樣的大人物,更不該為無干之人的閑言碎語所困才是。」

    「觀主說得容易,是因為觀主無掛礙。我是凡人俗各,自有紅塵規矩該守。」

    這聲音清淡如風卻又憂傷如冬雪,听得尹清露不禁一怔。她總覺得這語氣、這嗓音似有幾分耳熟,一時卻又想不起在哪里曾听過。

    忽然,又有個嬌媚的聲音叫道︰「王爺,還不走嗎?奴家等得腰都酸了。」

    這聲音一出現,尹清露左手腕的金鈴陡然震得嚇嚇當當響了幾聲。

    她豁然回頭,只見一個身著粉色長裙的嫵媚女子,正滿臉瞋怪地穿過一道月形門,裊裊婷婷地走進來。

    越是靠近,不只金鈴,連闢邪劍也倏然發出鐺——一聲的低吟。

    尹清露蹙著眉心,盯著那女子,冷笑心想︰果然有妖!

    女子走向竹林的同時,竹林中也款款走出一個白衣男子,他白色長袍上繡著銀色的盤龍,因為日光的投射,他每走動一步銀龍就如在水中游晃,恍如活了一般。

    一個男子,若有如畫般的俊容已是罕見,還擁有如此離塵絕世的氣質,更是世間難得。

    尹清露恍惚了,覺得這人好似從竹林中御風而出的一片竹葉,即使距離遍遠,她都能感覺到對方散發出的清香氣息。而他臉上的笑容又淡得如白雲般高潔幽遠,似是和他說話都會褻瀆了他。

    「雪梅總是這樣沒耐性。」白衣男子靠著一根竹子微笑道,默默迎視著那抹粉色身影,直到嬌軀撲入懷中。

    「佳人久待,王爺的確是不該冷落。」另一人也從竹林中走出,是一位年紀大約四、五十歲的道長,手中拄著一根青竹拐杖,走起路來還有幾分跛態。同樣的仙風道骨,頗為與眾不同。

    兩人相對一笑,白衣男子只好說︰「既然如此,就不叨擾了,改日觀主可到我府上坐坐。我雖不是品茶聖手,但府中也有不少好茶,白放著實在糟蹋,觀主若是肯給我畫一幅歲寒三友圖,我便可以傾囊相送。」

    道長捻著長髯笑道︰「王爺的算盤打得真是好,一幅畫換您的上等茶葉,這個買賣不算吃虧。那好,我們就約在下月初七,我必當過府討茶。」

    兩人拱手拜別後,白衣男子伴著粉衣美人並肩而行,竟然好像都沒看到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尹清露,沒有一人與她打招呼。

    她一言不發地伸出一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白衣男子這才將幽深的眸光投在她身上,「姑娘有事?」

    他的目光太深邃,仿佛能在須臾間把人的心神吸走,她不禁深吸口氣,改盯著旁邊那名美人問道︰「請問閣下可是涵王?」

    白衣男子笑答,「是。」

    尹清露點點頭,「那麼……請恕我冒犯了。」一語既罷,她猛然伸手抓住粉衣女子的手臂,左手揚起金鈴,金鈴之聲驟然大響。

    那粉衣女子嚇得連連掙扎,慌叫道︰「這瘋丫頭要干什麼?我又不認得你,真是放肆!王爺救我!」

    鳳疏桐抱臂苦笑,「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家?」

    「我哪里會招惹這麼一個女人?若是要招惹,也必然是王爺在外拈花惹草啊!真是冤枉!」雪梅氣得頓足,卻怎麼都掙不開她的手。

    但尹清露這邊卻訝異了。自她獵妖以來,大小妖精只要听到奪魂鈴的聲音無不嚇得魂不附體、抖若篩糠,怎麼今天這妖精竟全無反應?難道它的道行竟如此高深嗎?

    「哼!就算你道行高深,我也不怕你不現出原形。」說罷,她將金鈴一收,抽出闢邪劍,自半空中直劈而落,寒光爍爍,眼看就要劈斷那女子的手臂——

    忽然間,一截雪袖似輕雲般裹住了她鋒利的劍刃,一扯便將她的劍鋒扯開到一旁。

    鳳疏桐面露不悅地站到她對面,一手護住粉衣女子說︰「姑娘,平白無故就要取人性命,是不是太霸道了?」

    尹清露怔怔地盯著他,困惑和驚詫讓她一時忘了回答。她的闢邪劍自出鞘以來難逢敵手,今日居然輕易就被人用袖子化解了招式?

    要知道,她這把劍可不是普通的利刃,而是飽飲三百余名妖精之血後化煉而成,尋常妖精只要看到它,無不嚇得落荒而逃。何況劍身上還有當年法術高深術士暗藏的符咒,一般人是絕對無法擋住它一擊的……這個涵王究竟是誰?竟能眨眼就將此劍攻勢化解?

    鳳疏桐沉著臉不作聲,拉著雪梅就要走。

    尹清露遲疑了下,閃身讓開道路。

    今日初次交手,她已知道這男人的厲害,所以準備暫避鋒芒再圖後計。

    待涵王離開後,寂明道人在她身後道︰「姑娘,你不是鳳朝人吧?敢在涵王面前隨便動武,難道你當涵王的寵妾是妖嗎?」

    她圓睜秀目,不信地問︰「涵王到底是誰?」

    寂明道人呵呵笑,「這個答案你不如去市井街頭,問問那些喜歡說書算命的閑嘴,恕我上清觀規矩多,不願議論別人的是非長短。」

    就這樣,尹清露討了個沒趣,被上清觀的觀主各各氣氣地「請」出了道觀。

    未出觀前,她心中滿是挫敗,但真的走出觀門後,她卻又笑了。

    自十二歲學得獵妖之術以後,她直到現在都一路順遂,唯一的一次失手,是上個月在京城郊外收那兩個小蛇妖時,被一個神秘人攪了好事。且自那之後,神秘人和小蛇妖即不知所蹤,讓她連查明對方底細都不能。

    這一回,又遇到一個奇怪的涵王鳳疏桐,讓她再次折戟沉沙,可這卻像是上天給她的機會,讓她將那些斷了的線索重新串起來。

    雖然鳳疏桐和那神秘人似乎不該有任何關系,但她對這兩人都有濃厚的興趣。神秘人是誰她不知道,但鳳疏桐是誰,總能問出個大概吧?那道長倒是為她指了條明路,若想清楚一個人的底細,用不著去問他身邊的人,街頭市井的流言蜚語就足夠她听的了。

    她走進一間酒樓,門口有名說書先生正說得口沫橫飛地講著鳳朝歷代的傳奇和典故。今天正巧講到兩百多年前皇室中五位皇子爭權奪位的精彩故事。

    其中,四皇子鳳玄澈那「承命于天、身系鳳國」的神奇身世,令在座的各人一半如痴如醉,一半嗤之以鼻。

    「怎麼可能一個人是天神轉世,還能與妖王作戰?」下面有人听不下去了,摔杯而起,用手指著說書人罵道︰「你編故事前也不先打草稿,或者編到其他國家去,都講到咱們鳳朝來了還說得天花亂墜?我怎麼從沒听人說過咱們鳳朝有哪位皇子是天神後裔?」

    說書人倒是涵養極好,不慍不火地笑著,低頭撿起碎了的茶杯,慢條斯理說︰「這位各官,您年紀還小,當年的事過了上百年,難怪百姓們都不記得了。據說鳳朝和妖王九靈那一戰,可是驚天動地,不僅當時的二皇子鳳玄鈞親自領兵與妖王作戰,連天宮的天兵和地府的鬼卒都參與其中。那一天,鳳朝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傾盆大雨足足下了七天七夜才止住……」

    罵他的各人听了更是大笑,「真是胡說八道!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在翰林院負責記錄鳳朝史,從未見哪本史記正傳提到過這件事,你又是從何而知?」

    說書人鄙夷地哼了一聲,「官家正史向來只用來標榜帝王言行政績,這些非正傳所能道的秘史自然就只能在市井流傳,傳得久了,也就沒人信了。可惜啊可惜,你不僅是肉眼凡胎,還沒有慧根……罷了,我也說得口干舌燥,今日不說了。」說罷,他丟開說書本,轉身就去收拾自己的包袱。

    尹清露連忙上前,低聲問︰「我對這件事有興趣,先生可否單給我說說?」

    他頭也不抬地道︰「我說書可是要錢的,姑娘出得起銀子我就說。」

    她笑咪咪地翻手,亮出一錠銀,「這點茶資夠不夠?」

    說書人隨意抬頭一看,只見那銀子明晃晃、閃亮亮,足有十兩重,立刻樂得嘴角都扯到耳根後面。

    他一把抓過銀錠子收進懷中,笑問︰「姑娘想知道什麼?」

    「那個四皇子鳳玄澈,真的是天神轉世?」

    「是啊。我爺爺的爺爺曾是一名宮中近侍,後來追隨二皇子出征大氏國,對皇家事知道不少,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假。」

    她一笑,「那這位天神有後人嗎?」

    「有啊。」說書人笑得有些神秘,「說到他的後人,那才有趣呢。听說鳳朝那一代三位皇子所娶的妻子多少都有些詭怪,或說是仙、或說是妖,尤其是四皇子娶的那位,婚前沒幾人見過,婚後兩人也很少在宮中待著,總是雲游四海,每逢宮內有重大慶典時才回來轉一轉。

     最後一次回宮,是鳳皇四十歲大壽,據說四皇子的妻子喝醉了酒,睡倒在皇宮中,可那一晚偏偏有小宮女吵著說自己看到一條青蛇盤在她的床上,卻不見她的人影……此後,四皇子和他妻子就再也沒有回過京城了。」

    「青蛇?」她驚訝地問︰「是說她被蛇吃了?抑或她就是蛇妖?」

    「四皇子是天神轉世,怎麼也不該娶個蛇妖為妻吧?不過五十年前,四皇子的後人突然出現了,亮出象征他身份的傳世玉玦,先帝立刻認下這支手足血脈,立為忠王、封了府第。忠王去年去世,膝下只有一子,就是涵王。」

    尹清露听得入神,情不自禁地咬著手指,「若他們是仙人後裔,難道不該長生不老嗎?還會死?」

    「可不是嗎?就算不是仙而是妖,也不該就只有這幾十年壽命吧?而且忠王這人容貌普通,看上去沒什麼特殊,雖然封了王卻行事低調,很少參與朝中事,只喜歡蒔弄花草,甚至下地耕作,百姓都叫他平民王爺,就是個尋常的普通人。

     而涵王就不一樣了,只要見過他的人,無不慨嘆他必有先祖的仙人血脈,哪怕光和他說句話、見個面,都覺有如清風拂面,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當今鳳皇很想讓他入朝做事,可惜涵王和他父親一樣不喜拋頭露面,只是領個吏宮的閑差,十天半個月才去吏宮走走,平常時候就是在府中和侍妾彈琴作詩,或者到上清觀和觀主閑聊。」

    尹清露听了說書人的一番描述,回想著鳳疏桐的樣子,確實不枉說書人的一番贊譽。

    只是,從說書人這里听到的訊息,又令她添了許多疑惑——

    鳳疏桐如果真是鳳玄澈的後人,那麼他也就不是凡人了?不是凡人……

    猛然間,她想起當初那個神秘人的一句話——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閑人。

    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麼。

    深夜里的涵王府總是很安靜,偌大的王府中,護衛不過十余名,也只是半夜里在王府的外院象征性巡視一圈,便回去抱頭大睡了。

    這里從來沒發生過任何的事,刺各、小偷、偷香竊玉的飛賊全不用擔心會出現,因為沒有任何人會想來煩擾王爺。再說涵王向來與世無爭,王府中更沒有傾國的財富,實在不值得任何人覬覦。

    所以,除了樹梢上偶爾會嗎叫的幾只禽鳥外,王府平靜得就像無聲之畫,最起碼,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一縷紅煙出現在王府內院的正房門口,一個嬌小玲瓏的影子破煙而出,戰戰兢兢地輕敲了下正房的房門,「倚翠求見大人。」

    房門一響,白天在上清觀現過身的雪梅打開門,嬌笑著說︰「倚翠這丫頭又來了,王爺,您還要不要見?」

    「我的規矩她既然知道了,這次敢來,必不至于空手而至吧。」

    房內響起的懶洋洋嗓音有著說不出的優雅,卻讓倚翠肩膀一抖,垂下頭說道︰「倚翠知道。倚翠帶來了一面銅鏡,不知大人是否看得上眼?」

    「拿進來吧。」又是慢悠悠的一句話聲。

    雪梅退至一旁,讓倚翠捧著那面銅鏡戒慎恐懼地走進房內。

    房里,鳳疏桐倚著百禽櫻木拔步床的床架,手中正拿著一把小刻刀,有一下沒一下地刻著什麼圖形。

    「大人。」倚翠跪在他的腳邊,雙手將銅鏡奉上,「小的族內不比那些富庶大家,沒有更多的寶物了,這銅鏡也算是祖傳,能照過去和未來……」

    「這還真是個希罕的東西。」雪梅接過銅鏡,笑著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忽然驚叫,「呀!這銅鏡上怎麼破了一道縫?原來是個殘器?」

    倚翠苦笑道︰「雖然有殘,但法力還是有的,不信您照照看。」

    雪梅好奇地對著鏡子中照了照,赫然看到一株紅梅樹被當空落下的一道閃電劈成兩半,嚇得她一下子把銅鏡丟開,惱罵道︰「大膽小妖!竟然用法術嚇我」

    「倒也未必。」鳳疏桐伸手一抄,將銅鏡拿在手中,卻並沒有照,只是倒扣在床上。「好吧,這禮我收下了,你的事情我也記下了,你可以走了。」

    倚翠囁嚅著,似還有話想說,卻又不敢張口,只好道了謝悄悄退下。

    雪梅靠過來坐在他身邊,用手指一點他手中的木雕,哼了聲,「這銅鏡真的很邪門」,竟然諭示我將遭天打五雷轟……王爺,若真有那麼一天,您可要救我。」

    「我幾時不救你了?」他淺淺笑著,隨手一丟,手中那塊小小的木頭突然化作一只五彩斑斕的翠鳥,嘰嘰啥喳地在屋內飛了起來。

    「白天那個丫頭實在嚇人,不知是什麼來頭,競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妖。若不是王爺罩著我,只怕我要被她的金鈴搖碎三魂七魄了。」她貼著他的臂磅,縴手緩緩探進他衣襟,一邊擦撥著為他輕解衣衫,一邊柔媚地說︰「王爺,要不然我去嚇唬嚇唬她,把她趕出去吧?留著她在京城,真是個禍患。」

    「你?嚇唬她?」鳳疏桐好笑地替她一眼,「你真以為你那點道行能嚇得住她嗎?奪魂鈴、碎邪劍,尹氏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連我都得避著點。」

    雪梅一征,「可她明明不是王爺的對手啊。」

    「她祖上與我家祖上有點淵源,很是難纏,所以你沒看我都不和她計較嗎?不過,她應該就是皇兄找來的獵妖師,蝙蝠精不規矩,死在她手里是活該,現在她留下來,也的確會礙點事兒。」鳳疏桐斂下眼,看著她的手掌已經摸上了他胸膛,不動聲色地說︰「雪梅,忘了我怎麼和你說的嗎?你跟著我,也要守規矩。」

    雪梅嘟起兩片粉盈盈的櫻唇,「王爺是怕奴家伺候得不好嗎?听說當年蓮花精還能嫁給鳳皇呢。我不過就是伺候王爺這點風月之事,又算什麼?」

    「蓮花精是脫了妖皮才能嫁給鳳皇,那種不但要遭受五雷轟頂,還要歷經地獄十八層苦劫才能達到的極致痛苦,你受得住?」

    雪梅愣了下,又笑道︰「可王爺不同于當年的鳳皇啊,王爺法力高強,妖界誰不敬服……說著,她靠過身子吻上他的雙唇。

    那雙唇,冰涼得如同她當年還是梅花時,冬日里最常親近的雪花,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卻有著讓人難以抵御的清新氣息。她雖然惱恨雪花的清寒,卻又忍不住一年一年盼著它的到來,滋潤得自己更加嬌艷。

TOP


  楔子

    尹清露跟蹤那兩條小蛇好久了。

    前日在河邊汲水的時候,她無意間發現從眼前中游過的兩條小蛇,到了對岸竟幻化成人形,她當下便興奮地知道,這兩條蛇是妖!

    鑒于它們一直沒有作惡,她準備先采取跟蹤之術,探明它們的老巢在哪里。

    這三天里,她小心翼翼跟在兩條蛇背後,而它們顯然剛剛修煉成人形,還不會騰雲駕霧那些高深的道術,只是一會兒以蛇身在樹上爬一陣,一會兒又變成人形在地上走一段,不時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很是悠然自得的樣子。

    她有得是耐心,就等著看它們到底何時才露出蛇妖的本性。

    終于,她等到了!

    這天夜間,兩條小蛇爬到路邊一座幽深的古廟門口,嘀嘀咕咕一陣之後,化為人形扭著身子走了進去。

    尹清露看著寺廟門口一匹正在閑閑吃草的瘦馬,心中明白了,也跟著走進去。

    寺廟不大,只有一個住持和一個小沙彌,她借口留宿于此,要了間廂房住下,而她隔壁住著一個年輕的香各,再隔壁,便是那兩條幻化人形的蛇妖了。

    晚間時分,她滅了燈火,听著門外走廊上傳來窸窸窣窣衣帶曳地的聲音,不同于一般人走路的聲響。緊接著,隔壁的門被敲了敲,嬌柔得像蜜糖般的嗓音響起,「小哥哥,奴家有事相求,能開個門嗎?」

    棒壁房門像是開了,一個小伙子聲音羞澀地問︰「兩位姊姊,有什麼事嗎?」

    「奴家是遼東城人,因為家遭水患故上京求靠親友,路過此地,不料又遭奸人相害丟了銀子,行走不得……小哥哥,奴家白天看你像個善心人,能不能借奴家一點銀子,日後奴家必當雙情奉還。」

    「這個……」那小伙子的口語似是猶豫不決。

    小妖的聲音又媚了幾分,「小哥若是不信奴家,奴家不介意以身相許。」

    外面霎時響起小伙子意亂神迷的低呼,「這、這萬萬使不得……」

    尹清露知道時機到了,將房門一推出了門,手扶劍柄冷笑道︰「好個小蛇妖!我還以為你們能改了祖宗那個臭毛病,本想放你們一馬,偏你們自己要作孽,就別怪我饒不了你們。」

    她將闢邪劍抽出劍鞘,兩條青色小蛇妖嚇得臉色大變,其中一條蛇妖咬牙切齒說︰「從哪里冒出來多管閑事的人?壞了我們的大事,還不知道誰饒不了誰呢!」

    另一條蛇妖一把按住它,急切道︰「干萬別亂動手,你看她那柄劍。」說著用手一指。

    「闢邪劍?」原本那條蛇妖也變了臉。「你、你是尹氏一門的……」

    冷笑一聲,「既然知道尹氏的名號,那你們是要自己束手就擒,還是……」她話未說完,那兩條小蛇妖已同時噴出一口黑煙,她的面前頓時一片黑霧彌漫,什麼都看不清。

    「呀?這是怎麼回事……」那名小伙子還如墜入夢中般,一臉茫然。

    尹清露回頭瞪他一眼,「算你撿了條命!」說罷,她團身抱劍,沖過黑霧直追了上去。

    那兩條蛇妖本想用障眼法逃過她的追殺,結果一回頭就見她已經飛身追至,不由得又驚又怒地大喊,「干什麼呀?這麼不依不饒的……我們也沒作惡啊!」

    「沒作惡是因為有我在,否則你們的惡事早就做下了。」尹清露劍尖一指,喝了聲,「去!」劍光倏地化作一條金色的彩帶,瞬間纏繞在一條小蛇妖頸上,將它緊緊纏裹住。

    「姊姊救我!」被抓的小蛇妖驚駭地連連大叫。

    另一條跑掉的小蛇妖也嚇得從人面變回蛇頭,昂首吐出蛇信,瞪大了金色的妖瞳叫道︰「你這個不講理的丫頭!我們又沒得罪你,快放了我妹妹,否則我要你好看!」

    尹清露微微一笑,「哦?怎麼要我好看?我倒想試試看。」她將劍身一抖,被抓的小蛇妖便被扯落到她腳下,她挽起左袖,露出一串金鈴手鐲。

    兩條小蛇妖嚇得齊聲說︰「奪魂鈴?」

    「算你們見過世面。」她左手一抖,金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那兩條小蛇妖已經痛苦地捂著耳朵跌倒在地。

    未被抓住的小蛇妖還好一點,勉強掙扎又往前逃了十幾步,而尹清露腳下的蛇妖已經從人形變回蛇身,蜷縮顫抖地不住苦苦哀求。

    倏然間,不知從哪傳出一縷幽幽簫音,這聲音似是天籟,在昏暗的夜幕下灑落一片月色般的光亮,天地之間,驟然寂靜得只能听到這如歌如訴的簫聲,連奪魂鈴都像是被鎮住搞,發不出一點聲響。

    尹清露一驚,撤回手重新將金鈴藏在袖內。

    那名逃跑的小蛇妖卻歡呼一聲,連滾帶爬地奔向前方,連聲叫道︰「大人救命啊!」

    暮色之下,一道人影緩緩出現,黑衣如墨,泛著月華的光澤。

    他款款走近,手中正握著一支翠綠的洞簫。

    逃跑的小蛇妖奔到那人身前,一下子撲倒在他腳下,連哭帶比劃地說道︰「大人,有個惡婆娘抓走了我妹妹,您一定要為我們作主啊!」

    尹清露定定地看著那人,因為他與黑夜融為一體,她無法看清他的臉,只是他那暗魅的氣息、強大的迫力……即使是相距如此遠,她依然感覺得到前所未有的森冷。

    這人是誰?也是妖嗎?蛇妖喊他「大人」,是什麼意思?

    那人微微彎下腰,在半現出原形的蛇妖頭上點了點,蛇妖才又變回了完整的人面。「誰敢欺負蛇族的人呢?」他似是笑著,語調幽緩,沉嗓美妙如歌,「怕是你們先欺負別人了吧?」

    「我們只是逗個小伙子玩了幾句,這丫頭就橫插出來,說要收了我們!」蛇妖像是找到撐腰的依靠,一邊往那人身後躲,一邊用手指著尹清露,「就是她,自稱是尹氏的人!」

    「尹氏?尹氏一門遠離鳳氏王朝許多年了,怎麼會有人到這里來?」

    見那人抬起頭望向這邊,尹清露心里忽然像被一把寒劍刺了一下,她倒抽一口冷氣。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尹氏的人?」他幽幽問道︰「剛才那金鈴的聲音實在太過霸道,尹氏雖以誅妖為己任,但趕盡殺絕不是你們的門訓家規吧?」

    「閣下是哪位?」她盯著他,不答反問。

    他似笑非笑地說︰「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閑人。」

    尹清露不禁笑了,「跳出三界外?天、地、人三界都沒有你,那你不是仙就是妖了。」

    「隨你去猜。」他笑道,伸出右手遍遍一招,原本她腳下那條幾乎去了半條命的小蛇妖便忽然飛身而起,翻了個筋斗以人形落在那人身前。

    小蛇妖朝他拜倒笑道︰「多謝大人救命。」

    尹清露大驚。這小蛇妖原本被她的闢邪劍鎮壓著,不該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怎麼竟在瞬間就被救了?這人到底是誰?

    「走吧。」他淡淡吐出兩個字,便見兩妖化為蛇形,扭身滑入一旁的草叢中。

    她氣得跺腳,提劍要去追,可黑衣人袖子再一揮,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它們修煉幾百年才得一個人身,姑娘何必趕盡殺絕?」

    他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將尹清露猛力向後推,她招架不住地摔倒在地上,喉頭涌上一股甜腥,差點吐出血來。

    「你……護妖、救妖,只怕也是個妖!」她冷斥一聲,左袖甩開,金鈴再露。這一回,金鈴之聲穿雲裂石,四周風聲大作,唯獨面前的黑衣人卻不動不搖,氣若山岳。

    「這奪魂鈴雖是個好東西,可若用得不好,非但不能傷人,反而自傷,姑娘可不要過分自信了。」幽幽笑聲響起,他持簫轉身,款步離去,簫音不若之前的低深婉轉,卻更加霸氣蒼涼,一時音律如霧,彌漫四野,居然將金鈴掀起的狂風擊了個粉碎!

    她揮劍而起,劍尖的金光再度飛出,直襲他的後背。

    而他雖然並未回身,卻仿佛能將身後的一切看個清楚明白,只是很隨意地反手一拂,金光倏地乍散,天地間驟然亮如白晝。

    尹清露被這陡然而至的亮光刺得睜不開眼,好不容易光華散盡,她眨了眨眼後再舉目看去——

    茫茫四野,何曾再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她震驚地瞪著遠方,手心泌出冰涼的汗水。

    那人到底是誰?是妖?還是仙?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