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宛《戀愛1+1=1.上》


出版日期:2012/08/07



如果一個男人加一個女人,相愛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但這世上,
單戀、暗戀、苦戀、錯戀……的人兒多得擁擠,
他們的心就像掉了一半在對方那兒,又該怎麼完整呢?
韋樹樹只想結婚,不要戀愛,但遇見的卻只想戀愛不想結婚,
被劈腿成了她每段戀情的最終結局……再遇見令她心動莫名的男人,
竟又是愛是愛、承諾是承諾,這莫非是她的宿命?
安西雅在十八歲時遇上罌粟花一樣的男人,熱戀得轟轟烈烈,
害她之後的十年裡,不管是再遇見什麼樣的愛情陣仗,
她全都心如止水,不受誘惑,那段跟他的短暫一個月的婚姻,
是她至今不願再回想的過去。在那之後,她只過她想要的生活,
交她想交的朋友,偏偏他大張旗鼓般地再度出現,教她逃無可逃、
避無可避,清淡如水般的平靜生活,自此離她遠去,這難道是莫非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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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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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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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橘子說1018《戀愛1+1=1.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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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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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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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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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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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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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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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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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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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韋樹樹,我喜歡妳!

  夏子初看著坐在對面,皺眉皺得好可愛的韋樹樹,他的內心在狂喊。

  「這個月信用卡帳單為什麼有一萬多塊?我眼睛花了嗎?」韋樹樹瞪著帳單上的金額,手指頭在顫抖。

  沒有,妳的眼睛才不花,它們最閃亮,像天上星星——夏子初在心中忖道。

  「你說什麼?」韋樹樹抬頭看他。

  「我什麼都沒說。」夏子初連忙搖頭。

  「你嘴裡不說,可一臉有話要說的表情。」韋樹樹拍拍他的肩膀,有氣無力地說道:「唉,你身為獸醫,是無法體諒我們月底抓狂的上班族心情。」

  夏子初感覺到她手掌傳來的體溫,耳朵慢慢地變紅。「那個……我肚子又餓了,想點一份金黃脆薯。妳要不要喝飲料?」

  「我要勤儉持家。」韋樹樹趴在桌上,揮了揮信用卡帳單。

  「我請客。」

  「不用同情我,我也是有志氣的。」她搖頭。

  「我中了統一發票四千塊。」他瞎編道。

  「紅茶一杯。」韋樹樹雙手合十,滿臉虔誠朝他行禮。「施主功德無量,祝福你再中發票。」

  夏子初帶著笑意地離開。

  韋樹樹又趴回桌上,看著她的帳單——

  這個五九九元是什麼?那個七八九又是什麼數字?她到底刷了什麼卡?她只記得回去育幼院的高鐵來回折扣完兩千多,買王師父餅鋪的「金月娘」八百多……

  「幹麼一臉中邪樣,又接到帳單了?」

  安西雅把點餐號碼牌往桌上一放,在高中同學韋樹樹對面坐了下來。

  「一定有鬼半夜去刷我的信用卡。」韋樹樹說。

  「就是妳這隻糊塗鬼。之前就叫妳簽帳單上一定要寫明出處,不然就要跟發票訂在一起。當然,最根本的方法就是不刷卡。」安西雅說。

  「怎麼可能不刷卡?!沒錢吃飯時,就靠刷卡吃飯啊。」韋樹樹蘋果臉上的苦惱神情,與她一身波西米亞式的印花長洋裝完全不搭。「最詭異的是,為什麼明明雜誌社忙得要死,我常常回家都十點半,有時還要幫忙趕場記者會寫稿,怎麼還是沒錢?」

  安西雅喝了一口熱紅茶,慢條斯理地說道:「因為妳薪水三萬兩千元——房租一個月含水電一萬,吃飯含交通費至少也要一萬,保險要三千、慈善捐款三千,定期定額基金三千,定期寄給育幼院三千,妳哪來的錢刷卡?」

  「人在花花世界,吃穿拉撒睡都要用到錢。不然,怎辦?」韋樹樹抓著好友的手,哇哇叫。

  「換工作,要不然就回育幼院老家。」

  「可我喜歡這份工作,我喜歡採訪、喜歡接觸不同的人。我喜歡和同事分享各種試用心得啊!」韋樹樹半個人橫過桌面抓住安西雅的手。

  「為今只有一計——」安西雅的杏眸正經地看著她的圓澄大眼。「找個男人同居,分攤房租,這樣妳可以多五千塊零花。」

  韋樹樹倒抽一口氣,指著她說:「如果被天上的爸媽聽到、被育幼院院長知道,我未嫁就跟人同居,鐵定當場剝掉我一層皮。」

  「妳如果真的喜歡雜誌社的工作,就要當成自己是負債在練功,給自己一個時間表。有朝一日,人脈培養出來後,就要自己出來接案子,這樣子才能有更多收入。」安西雅拍拍她的肩膀,有條不紊地說:「然後,妳那個定期基金先暫停,信用卡利率遠高過那個投資報酬率,不划算。還有,我可以無息貸款十萬給妳。」

  韋樹樹激動地起身,手腕上幾個木鐲叮叮噹噹地響著,她像一座移動花園飛到安西雅身邊。「我不能跟朋友借錢,我只想知道要怎樣才能像妳這麼冷靜,這樣應該就能賺大錢了。」

  「每個人都跟我一樣,還有什麼好玩的。」安西雅笑著拍拍她的頭。

  「這是您剛才點的餐點——薑燒米堡、寒天沙拉、雞腿和薯條。」年輕男服務生送來安西雅方才點的餐點,笑嘻嘻地說道:「祝您用餐愉快。」

  「牙齒白、笑起來眼睛很可愛,真是青春無敵。」韋樹樹對安西雅咬耳朵說道。

  「嗯。」安西雅點頭認同,把雞腿遞到韋樹樹手邊。「九點了,幫我吃一半。」

  對消夜無顧忌,怎麼吃都不胖的韋樹樹樂得從命,心花朵朵開地開始撒胡椒粉。她最愛摩斯炸雞,鮮嫩又多汁,這才是炸雞嘛!

  「妳們剛才幹麼對著服務生竊竊私語?」夏子初在她們對面坐下。

  「因為我們在對他評頭論足。」安西雅打開沙拉盒,慢條斯理地說道。

  「不過,他沒你耐看啦!」韋樹樹嘻嘻笑地傾身向前,打量著這位高中時情書接得比她們兩人還多的死黨。「瞧我們子初笑起來多陽光、睫毛又長、皮膚又好,瞧瞧那雙眼睛天生的下眼線多完美,根本就是美型韓劇男。」

  「而且腦子聰明,職業很稱頭——動物醫院的院長。」安西雅說。

  「只是經常被女客人摸臉摸屁股。」韋樹樹笑到吃不下雞腿,仰頭大笑道:「你那間動物醫院乾脆改成男公關店好了,一有可愛男子,二有可愛動物陪坐。」

  「這個會賺錢,不如妳去那裡上班好了。」安西雅笑著附和道。

  「我不要。」夏子初耳朵脹成通紅,拿起桌上的信用卡帳單猛揮。「妳們快回到現實。」

  韋樹樹馬上像消氣汽球一樣縮回座位上。

  「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乾脆老實跟育幼院院長說,妳不是不懂得感恩,只是未來一年先不寄錢過去,否則妳信用卡老繳最低額度,年利率不是百分之十八就是十六,高到嚇死人,錢都被銀行賺走了。不然,妳去辦信貸,利息至少低一點。」安西雅說。

  「我知道育幼院也許不差我那三千塊,可我不寄錢回去,院長和老師們就會擔心我賺的錢不夠用。」爸媽在她國中去世之後,她就住到了育幼院。院長和老師視她若親生,這份恩情,她絕不能忘。「而且,我的目標就是學習那個一直替我付學費直到大學畢業的無名長腿叔叔。」

  「那妳先暫停慈善捐款?等妳負債結清了,再捐更多。」安西雅說。

  「不!」韋樹樹搖頭。「他們比我更需要錢!」

  「妳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還想顧別人。」安西雅沒好氣地敲她的頭。

  「我只是負債,但他們沒飯吃啊。」韋樹樹傻傻地笑著。

  安西雅翻了個白眼,雙臂交握在胸前,盤問道:「章正榮身為妳的男友,知道妳的情況嗎?」

  「他不問這個的。」

  夏子初接下服務生送來的餐點,生悶氣地吃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我會在三十歲之前結婚生子,誰知道老是遇到不結婚的男友。我跟章正榮交往一年了,他從沒提過要結婚。」韋樹樹嘆了口氣。

  「妳說想生就生啊,以為自己是十八歲還是二十五歲的青春肉體?我們今年已經要三十歲。」安西雅邊說邊吃掉最後一口沙拉。

  「三十歲還很年輕!去年我們高中同學會時,那個暗戀夏子初的春錦,不是說她嫂嫂四十歲才生嗎?」韋樹樹激動地說道。

  夏子初默默地遞過紅茶,韋樹樹用力喝了一大口。

  「我沒說妳不能生,只是機率低一點。」安西雅吃著米漢堡,好笑地說道。

  「如果妳一直嫁不出去呢?」夏子初問。

  「幹麼詛咒我?那我也要詛咒你一直被女客人摸屁股。」韋樹樹說。

  「我是在替妳想法子。」他說。

  「你如果真有誠意想法子的話,乾脆娶我好了。」韋樹樹說。

  夏子初當場動彈不得,心臟就要跳出胸口,簡直樂不可支。

  「不行,這樣對西雅不公平。你是個好男人。」韋樹樹說。

  「我不婚,這個陽光小生送給妳。」

  韋樹樹滿意地點頭,卻又苦惱地皺起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可是,我沒法子想像摸你屁股,感覺很像亂倫,怎麼結婚生孩子?」韋樹樹癟著嘴說道。

  夏子初肩膀垮了下來。

  「那我摸妳好了。」他好心地說。

  「你對我性騷擾!」韋樹樹指著他鼻子控訴。

  「我是開玩笑的。」夏子初真委屈,說什麼男女平等原來都是假的。

  「我也是開玩笑的。你是我的姊妹淘,就算你真要摸我的屁股,我也會免費招待的。」韋樹樹說。

  夏子初癟著嘴,笑得很像在哭。

  安西雅看他一眼,繼續吃她的晚餐。

  「祝我早日找到結婚對象!」韋樹樹拿起紅茶,興致高昂地問著十多年的死黨好友。「那你們要祝什麼?」

  「祝我工作順利,工作狂老闆喬振宇不要再變本加厲。還希望這次的對象鍾南不要愈變愈纏人,我只要偶爾有人陪就可以了,平常時一個人比較自在。」安西雅說。

  「我希望這樣的三人聚會,可以繼續維持下去。」夏子初舉手發言。

  「這種事不用說,也會持續下去了。不然,你繼續讓人摸屁股的委屈找誰說啊。」韋樹樹哈哈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安西雅笑了。

  夏子初也笑了,因為她們都笑了。

  ※※※

  韋樹樹工作的「SHE」女性雜誌,在國內同類型的市占率始終在前三名,每月發行量約莫兩萬本。

  她從大學時就開始在這裡打工,對於雜誌社的工作型態及忙碌情形,都早有心理準備,算是提前取得發球權。畢業後,自然就順利被雜誌社錄取了。

  只是,一路從編輯助理升到助理編輯、到現在的編輯位置。她還是沒學會什麼叫做「從容」,依舊從月初哇哇叫地忙到月底。

  通常每月二十五日結稿之後,才喘氣個幾天,又要開始下個月的主題討論。

  每年的七月尤其忙,因為除了每月主題之外,又碰上十月份的時尚大季。一般而言,十月份雜誌在前三個月就要提案,也就等於七月要做兩個月的事。

  畢竟,在各家雜誌競相爭豔的時候,他們「SHE」當然也要一上台就閃亮到讓所有人眼睛都睜不開。

  「韋樹樹,妳的提議呢?」留著法國長鬈髮、穿著粉色香奈兒套裝的總編Janet問道。

  「現代女性工作壓力大,被生活及帳單壓得喘不過氣……」韋樹樹在同事們感同身受的點頭後,旋即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唯一能讓她們暫時忘卻煩惱的,除了連續劇及小說裡的愛情之外,就是希望身邊能出現沒死會的好男人。但是,好男人喜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呢?好男人都在想些什麼?他們要的是什麼樣的對待……」

  編輯部裡幾名和韋樹樹差不多年紀的女同事用力點頭。

  「我還以為妳又要提議做吃的。」Janet放下手裡的mikimoto珍珠筆,冷冷笑地說道:「反正,妳老是穿得披披掛掛,吃胖了也看不出來。」

  韋樹樹被Janet挑剔慣了,也只能自我調侃地說道:「這是個人特色,八百里外,大家就可以看到我的大耳環和我花花綠綠的長洋裝。」

  「每次有樹樹的美食單元,都會賣得特別好,FB的留言也會特別熱烈。」皮膚吹彈可破的美容編輯江美說。

  「我也認為可以考慮替樹樹設計一個固定單元。」韋樹樹的直屬上司,採訪主編小方說道。

  「這事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Janet皺了下眉,敲了下桌子,瞥了韋樹樹一眼。「好了,妳究竟想說什麼?有效率一點。」

  「我還提議做個最佳單身漢專訪『What Men Want』,請他們說說為什麼還是單身,是在等待什麼樣的女人出現。」

  「妳耍花癡嗎?這種東西已經有人做過了,有誰要看?」Janet冷哼一聲。

  現場的人以為要表決,當場就舉手——

  除了Janet之外,通通舉手。

  「你跟人家舉什麼手?」Janet臉色一沈,瞪向唯一的男性——服裝編輯大衛。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搞不好單身漢喜歡的是我這類型。」大衛說。

  大夥兒哄堂大笑。

  「嫁入豪門後,記得替我們謀福利。」韋樹樹笑得最大聲,完全把大衛當姊妹。

  「一定一定。」大衛掩嘴笑道。

  「既然大家都對妳這麼擁戴,我要不讓妳做這單元,好像是罪大惡極一樣。」Janet啪地一聲合上LV筆記本,斬斷所有笑聲。「下次開會時,把編輯清單寫清楚送上來。今天到此為止,我下午請假。」

  Janet踩著三吋高跟鞋,雍容地退場。

  「她的生理期來了嗎?火氣很大喔。」大衛壓低聲音問道。

  「今天早上老董來過。」江美說。

  「我知道,老董還請我喝了咖啡。她被罵呴?」韋樹樹壓低聲音說道。

  「老董一見就誇妳嘴巴甜、身段軟,所以Janet不爽啦。」江美挑眉說。

  「不爽什麼,老董是她老爸耶。我如果是她,就只接喜歡的案子,整天在咖啡廳遊蕩。」韋樹樹說。

  「果然胸無大志,妳應該說想招待同事進行豪華旅行。」大衛啐她一聲。

  「唉!果然不是有錢人,想到的事就都很小鼻子小眼睛。」韋樹樹懊惱地搖頭,把手裡資料收整齊。「看來這回列單身漢名單時,要分外認真,才有機會翻身。」

  「原來,妳做這個真的是有私心啊!」大衛興奮地嚷嚷道。

  「我是在為你找金龜婿耶!」韋樹樹笑嘻嘻地說道。

  「不用找啊,妳幫我介紹妳那個朋友夏子初就好了。」大衛拉著她的手說道。

  「不行,他被摸屁股摸怕了。」韋樹樹哈哈大笑,拿起手機看What's App剛傳來的訊息——

  『下週五要不要一起吃烤肉?』章正榮在訊息裡寫道。

  「吃便宜一點。」韋樹樹回覆道。

  『上次吃飯是妳付的,這次換我請客。』章正榮說道。

  「那就感恩嘍!」

  韋樹樹收拾好東西,開心地哼歌繞圈圈,花裙像春天盛開的花朵一樣繽紛。

  「要約會啊?」江美問道。

  「呵呵,這麼明顯喔。」韋樹樹說道。

  「不是認識快一年,都老夫老妻,幹麼還這麼甜蜜?」大衛故意撞她一下。

  「我的保鮮期和你不一樣啦,你三天就變老夫老妻嘍。」韋樹樹揶揄他。

  「反正,等著喝妳喜酒就對了。沒見過這麼想結婚的人!」大衛朝她一揮手,和同事們一塊兒走出辦公室。

  韋樹樹看著大家走出會議室,她環顧空空如也的辦公室,笑容漸漸地淡去。

  她有一個男朋友、有好朋友、有喜歡的工作,育幼院的大家身體健康,可她為什麼就是覺得生活裡少了些什麼?

  和章正榮在一起,還不賴。但是,有空檔才打電話給她的他,真的是她想結婚的那個男人嗎?結婚真的能填補這種偶然出現的空虛嗎?

  「啊!」韋樹樹抓狂地大叫一聲,因為她發現無論章正榮想不想跟她結婚,她居然都會煩惱,這未免太不韋樹樹了。

  就算要煩,也該先煩她的入不敷出吧……韋樹樹這麼一想,真的愁眉苦臉了起來。

  安西雅建議她去辦小額信貸,但她之前耍迷糊,信用卡費偶爾遲繳,嚴重影響到信用評比,能貸的金額不多、利息也不優啊。

  「哈哈哈!」她決定雙手扠腰,對著空氣大笑出聲,笑到她覺得心情變好之後,這才離開房間。

  天無絕人之路,她總有時來運轉的一天。

  ※※※

  身為「LUXURY」時尚購物中心的總經理,喬振宇的一天,向來行程緊湊。

  出國考察是常態,而他回國後的第一件事,通常不是休息,而是回到辦公室繼續辦公——如同今天一般。

  他走入電梯,望著電梯鏡面裡的自己。

  一襲合身深灰色西裝將他略瘦削卻結實的身材襯得如同雜誌模特兒,領巾取代了領帶,讓他更添時尚感。

  內雙的深邃雙眼讓他有股天生貴氣,挺拔高鼻及冷漠神情則讓他總顯得拒人千里之外。而他也確實有這樣神氣的本錢——「LUXURY」開張兩年,因為定位成功,已經成為最新時尚及餐飲地標,達成初步營收五十億的目標。

  這一切,都是啣著金湯匙出生的喬振宇在過去幾年來一天只睡四小時,所打造出來的另一支金湯匙。

  喬振宇走出電梯,踩過黑色大理石地板。

  「總經理。」安西雅起身跟這個百貨業史上最年輕的總經理問好。

  「進來報告。」

  喬振宇頭也不回地進到辦公室,安西雅立刻拿起檔案跟在老闆背後。

  喬振宇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在他底下做事,得先沙盤推演出他接下來的兩個舉動,否則忙到頭昏眼花不打緊,還會被他以「腦子不清楚」為由,一腳踢走。

  喬振宇坐回桌前,習慣性地拔下手錶、把手機放到桌上。

  他接過安西雅遞來的行事曆,簡單看過——

  四點有一場「LUXURY」購物中心二館的廠商說明會、五點有一場國外視訊,六點以前結束會議、晚上有一場相親,對象是他繼母的乾女兒,一名雜誌社總編。

  他猜想對方的模樣,不外乎是長髮外加一身名品,和他之前相親過的女子大同小異,差別只是在於這個女人有個「總編」頭銜,顯得能幹一些。

  「下週要開『壓縮』會議,淘汰業績不好的廠商。然後,叫業務部下週提出這半年來成長最快的國內服裝設計師及餐飲廠商。」

  「明白。」安西雅點頭,鎮定地好像下週不是平均一天要開三場會,還不包括他的那些演講。

  喬振宇精力無窮,全副心神都放在公事上。除了公司規定的二十天休假之外,她完全不知道他有什麼逍遣嗜好,他似乎連假日都在工作。

  「妳可以出去了。」喬振宇說道。

  安西雅走出房間,繼續準備後續工作。此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手機的What's App傳來韋樹樹的訊息——

  『咱們三人幫「本月最倒楣聚會」在哪裡辦?下週六如何?』

  「很閒嘛!」安西雅回傳。

  『不是很閒,是很講義氣。我要先把這個時間空出來,就算章正榮跟我約,我都不會見色忘友。』

  「好,算妳有良心。那就約下週六在我家吧!」

  『我需要帶些什麼過去?』

  「帶妳的無底洞肚皮過來。」

  『妳人怎麼會這麼好。有朝一日,我發了之後,鐵定送座金山回報妳。』

  「那就祝妳早日發達。好了,要忙了,拜。」

  安西雅收起手機,打開電腦。

  先把老闆交代的演講稿寫完——文筆好,是她當初坐上這個位置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打開另一個檔案。下週有一場外賓宴會,總經理說要有台灣本土特色的菜餚。她得確定宴會菜色端得上檯面,且又不至於特色到外國人不能接受——烏魚子、鮑魚自然都要有,魚翅不環保不能端上,櫻花蝦是特色料理,小籠包當然也是座上賓……

  忙完一陣之後,她摀著隱隱抽疼的胃。

  前幾天咖啡喝太多,報應來了。

  好想喝一碗熱粥。安西雅喝了一口熱水,勉強欺騙了下腸胃。

  公司附近的熱粥,甚少合她的口味。事實上,她喝過最好的粥,是她十八歲那年,沙桀為她煮的。

  他煮得微焦,米也生硬,但是當時的她,真覺得那是能治百病的藥。因為那時的世界裡只有二十二歲的他,唯有他。

  年少時太轟轟烈烈的結果,就是後來的十年裡,她心如止水,只是在夢中偶爾想起沙桀那對狂野的眼。

  安西雅用力閉上眼,不願再想,開始回覆業務經理秘書打探未來業務副理人選的E-Mail——就算她知道,她也無可奉告。嘴巴緊,是她身為成功秘書的另一項條件。

  嘟嘟嘟……

  她接起電話,看了一眼內線號碼——是收發室。

  「安小姐,有妳的快遞要親自簽收,請他們直接上去嗎?」

  「好。」

  安西雅趁著空檔,去了下洗手間,再回來時,正好遇見穿著花苑制服的人員,正推著四盆燦爛的文心蘭站在門外。

  她腳步停了一秒,因為除了沙桀之外,沒人送過她盆栽。

  「送花最不實際了。花枯了謝了,還要當事人處理腐爛的花屍,是要證明愛情有多經不起時間嗎?」當年,還在抗拒沙桀的她,曾這樣嗆聲過。

  「我送的花就是比別人持久。」彼時,沙桀野眸逼到她面前,這樣對她說過。

  「安小姐,我們每週會定期過來更換花朵。」花苑人員說。

  「請問送件人是誰?」安西雅的胃揪緊了一下。

  「對方要求保密。但是,只要安小姐收下這些花,他會捐出等值的價錢給育幼院。」花苑人員笑嘻嘻地說。

  花苑人員離開後,她看著那一排白色瓷盆裡的文心蘭,卻完全無心欣賞。

  是沙桀嗎?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有誰會搞這種不容得人拒絕的把戲?

  但是,他們之間已經過去十年了,他還想怎麼樣?

  她答應過他媽媽,再也不與他聯絡的。

  安西雅摀著胃,覺得更痛了。她別過頭,不看那些嬌美無比的花,只希望她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沙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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