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晴 --《鳳求凰》【聶八】 -- END

本帖最後由 koko 於 2010-5-15 00:37 編輯

§鳳求凰§ (聶八)

好個女流之輩!
光天化日綁架堂堂皇室倚重的聶家人,
還大言不慚言明是來劫色──劫他聶淵玄的色,
害他這個人尊稱八師傅的讀書人險險招架不住美人香……
但──敢情她找錯人了,他哪有色相可言;
醜陋的容貌還得靠面具遮掩,才見得了世面……
等等!此女怎麼好生面熟……
啊!一顆心險些跳出胸口!
她竟是那個曾任他使喚、與他共睡一床,
還讓他看光身子的女娃兒──君練央!!
十多年了……
一日不見兮,思之若狂,
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
只願佳人原諒他當年獨自一人走天涯、有負於她的不得已苦衷哪……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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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沒有睜開眼,就知道天亮了。

  陽光從門前洩進,映在他的眼皮子上。有溫度,卻溫暖不了他的心。

  他的臉在痛。那種灼熱難忍的痛,沒人能夠體會得到,他咬住牙根,黑暗裡浮起一
張稚氣眼熟的臉龐。

  恨啊,他怎能不恨?那個人毀了他的未來、他的人生,他……好恨啊!﹂門「吱」
地一聲輕輕開了,大哥的聲音沉穩地響起。

  「以後,妳就負責八爺的生活起居吧。」

  「哦。」

  「對了,我還沒問過妳叫什麼呢?」

  「我明練央。」軟軟的童音讓躺在床上的聶淵玄嚇一跳。

  是個小女孩?

  「練央?妳爹取了個好名字。待會兒呢,我讓府裡下人帶著妳走上園裡一遭,妳費
點心力記下,八爺的眼睛看不見,以後妳就是他的雙眼;不管他何時叫妳,要妳做什麼
,妳都得乖乖去做,懂了嗎?」

  「哦。」小女童十分規矩地點頭。

  「還有,妳記住,以後別在八爺面前提起他的容貌。」聶大的聲音短暫地充滿威嚴
及恐嚇。

  「哦。」

  「要說「是」。」聶大的腳步靠近,床上的聶淵玄仍在裝睡。

  聶大默默注視他滿臉滿身的繃帶,輕輕將手掌貼在他的額前,彎身在他耳畔低喃:
「淵玄,沒事的,你一定會好的,六弟上天山請他師父了。只要請到他老人家為你醫治
,你必會跟之前一模一樣。」

  大哥的聲音一向聽不出情緒,今天卻奇異得溫柔與疲憊。在他出事前,大哥曾捎來
家書提及他準備跟隨李將軍上戰場,如今就算為他告假,也不可能久留,所以才請了小
丫頭來服侍他嗎?

  到頭來,每個人還是要遺棄他!

  聶家這麼多兄弟,不缺他一個傷殘者,所以爹才會直接將他送往這座荒廢已久的多
兒園院,要任由他自生自滅——「喀」地一聲,門關上的聲音忽然驚回他的神智,才發
現大哥走了。

  走了、走了,都走光了。

  反正天底下還有另一個「他」,在爹的眼裡,他已經沒有用了,被遺棄了,被遺棄
了……痛感突然從腹部襲來,不像之前燒灼的痛,反而像鬼壓身似地喘不過氣來。

  「哎,沒有醒,是不是死了?」聲音從肚子上方響起,嬌嬌軟軟的,是方才的小女
孩。

  她……她坐在他的肚子上?

  又感覺到她傾前身子,將重量整個提到他的身體上,涼涼的額頭貼上他臉龐的繃帶


  「隔壁的大嬸說我要來照顧一個醜人,就是你嗎?醜人、醜人,你有多醜呢?

  我真想看看。」

  一連好幾個醜字鑽進他的心扉裡。他一時怒極,用力揮開她的身子,叫道:「滾開
!」

  他猛然張開雙眸,見到她沒有防備,「咚咚」地滾下床,像青蛙一樣翻趴在地,小
屁股正對著他。

  她身上穿著棉布製的碎花衣衫,漆黑的頭髮紮成兩個小包包,個兒小小的,雙手向
前撐直兩下,像要爬起來,又四肢發軟五體投地地趴在地面上。

  「妳……妳這小賤人,給我滾起來!」他怒喊,喉口像被火燒似地用力咳了數聲。

  她的身子蠕動幾下,往後向他的方向滑行,從正中央劃出一道血跡來。

  他來不及驚嚇,她忽然跳起來,轉過身向他鞠躬,用童音說道:「八爺好,我叫練
央,以後就是服侍你的小管家。」

  看見她的鼻間流下稠黏的血來,他的罪惡感微微加重,但眼角一瞥到自己全身上下
沒有一處不是被慘白地包起來,她這一點小傷又有什麼可怕內疚的?

  「什麼叫管家,妳還不配,只是服侍我的小丫頭而已!」

  「管家好聽。」她執拗道。用力抹了抹鼻血,嬌軟地說:「我爹家隔壁的王爺爺就
是在程家當管家,聽起來很氣派。」

  她的鼻血擦了又直線流出,像止不住。他的心跳加快,內疚開始纏身,眼角又瞧見
她走近他,悄悄拿起他的被子拭血。

  「妳在幹什麼?」他打中她拿被子的賤手。「別碰我的東西。」

  她困惑地抬起臉,專注看著他的雙眸一會兒,用手在他面前搖來晃去的。鼻血又徐
緩地從她小鼻孔滑出,他終於忍不住,向她的方向胡亂摸索。

  「妳過來,我要摸摸妳的臉。」

  「哦。」她走前一步,有點搖搖晃晃的。

  他耐住性子,摸到她柔軟的臉頰,假裝從她的雙眼往下摸,她的眼睛連眨也沒眨,
直直望著他,他忍住心裡厭惡,摸到她鼻下鮮血,假裝驚詫道:「妳流血了!」

  「沒關係,練央的血很多,可以流很久很久。」她順著他的使力,整個頭往後仰起
來,眼珠仍然好奇地仰看著他的臉。

  他的臉有什麼好看的?是想要看穿他繃帶下的醜顏嗎?他惱極,雙手閤住她這一雙
令人討厭的眼睛。

  「八爺,你這樣,我看不見。」

  「看不見最好,最好瞎了!每個人都瞎了才好!」

  「那不好,我瞎了,就看不見你,看不見你,我就不能當管家了。」

  「妳只是個賤丫頭,也配當管家?」

  「那八爺叫我管家丫頭好了。我方才隨大爺進這座園裡,發現都沒有半個人呢,大
爺說他時間急促,來不及買其他傭人,所以要我待會兒往養心樓先去跟四爺調度人手。
八爺,你要幾個人呢?」

  「我誰也不要!妳不准去養心樓……不,妳也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妳!」語畢,
心裡混亂,憶起那件永難磨滅的創傷,他發洩地往她身上踹去。

  他大病初癒,身上仍帶重傷,力氣沒有以往來得大,但仍將她踢飛出去。

  她沒有防心,直接撞上板凳,跌倒在地上,頭「咚」地一聲撞上地面。

  撞聲好大,大到讓他的心臟暫時跳動了,看著她一動也不動,以為她……被自己給
踹死了。

  「妳……妳……」

  她忽然張開眼,俐落地躍起身來想要站穩,眼睛一花,又跌坐在地上。

  「我……我想吐……」

  「妳……妳滾出去吐!」

  「我身體很好,不會吐。」她又試了幾次,才站起來,搖搖欲墜地往他走來。

  「八爺,你別趕我,大爺把我買下來照顧你,如果你趕我走,我爹家會餓死的……
餓?對了,八爺,快晌午了,你餓不餓?練央去煮。」她忽然轉了方向,身子晃動地往
門走去。

  她要開門,卻撞上門板,試了好幾次才握住門把,回頭笑道:「八爺,我馬上回來
。」

  他瞪著她的後腦,心虛喊道:「妳……妳給我滾!我不要再見到妳!滾!」隨即用
棉被矇住自己的頭。

  她的後腦勺……被他打破了!

  他心底在內疚,有什麼好內疚的?看他都毀成這樣了,為什麼他欺負她還會內疚得
要死?

  真希望天下每個人都有他一樣的遭遇,大好的前程全給毀了。他的想法是自私,但
卻是最真切的,希望每個人都慘遭烈火紋身,就不會有人再以異樣的眼神看他了。

  大哥走了,現在還會有誰在乎他?從他出生到現在,與大哥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家裡兄弟有事,大哥一定會出現。

  「為什麼要買這種年輕的小女孩給我?」他不停地自問。

  如果大哥真有心,應該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當他的左右手,為何會找一個貌美的小
女孩?

  「他的行事,我總猜不透。」他也不想再猜,只想縮在自己的殼裡,一輩子就這樣
下去。

  他的臉沒救了,他知道。昨天晚上他偷偷拆下繃帶,看見已結疤的臉……一思及那
張會作惡夢的臉,他立刻發瘋似地捶打床板。

  「我毀了,你得意了!從此世上只有一個你了!我好恨啊!恨自己當初沒有你的狠
心,我恨你恨你,一生一世都不原諒你!」他熱淚盈眶,咬牙說道。

  他不敢大喊,怕驚動養心樓的四哥。

  在這座多兒園裡除了四哥,只剩他。他是被遺棄在此,四哥則不然,他是來養病的
,同樣是兄弟,卻有天差地遠的待遇。

  這算什麼?算什麼?

  恨苗在心中滋長,他不抑止,只求有一天恨意能將自己逼瘋,至少這樣就不必日日
夜夜憶起那張破碎的臉而發狂了。

  ※※※

  最近,胸口好像有重物壓得喘不過氣來。

  也許是他早逝的娘親見他可憐,所以來帶他了,更有可能是那場大火連他的胸口也
燒壞了,都是一群蒙古大夫,連他哪裡受了內傷都不知道。

  好重啊……重到他惡夢連連,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滿頭大汗的,終於從夢裡掙脫,微微張開眼,眼前景象讓他頓時呆住。

  那小鬼正跪坐在他的胸口上。

  這算什麼?他才快十歲啊,還沒有發育完全,她坐在他身上不怕壓壞他嗎?

  她皺起眉。「八爺醒了——」她忽然往他倒下,他直覺要閃,但半身被壓,只能及
時側開臉,讓她的頭倒在他的枕上。

  「妳這是在幹什麼?以為我受了傷,就不能把妳給踹出門嗎?誰准妳給我進來的!
?」

  「我的頭好痛。」她的眼睛用力撐到極限。「大爺要我半夜也守著你,不能離開。


  他惱了,故意忽略她的前半句,推她一把。

  「妳的主人是我還是他?我要妳滾在外頭睡,妳給我進來幹什麼?還敢壓在我身上
,妳不怕我拿鞭子抽妳嗎?」

  「八爺,別趕我。大爺說,我要是離開這裡一步,他要把所有的銀子都收回去,我
爹家需要錢,收回去,他們會餓死的。」

  「什麼妳爹家妳爹家的,那不也是妳家?連個話也不會說,丟人現眼的!」

  她的眼睛沒有眨過,仍是圓圓大大地睜著。

  「我不能回去了。我賣到三個耳朵家,以後再也不能回去了。」

  「什麼三個耳朵?那叫聶,妳的閨名聽起來不像沒識過字的!」他沒好氣地說道。

  她露出笑。「我有念書,是我爹教我的,他是秀才,見可我一直念不好,春雪念得
就很好了,她很喜歡念書唷。」

  「春雪?」

  「她是我妹妹,我還有一個賢淑姊姐姐,她很會繡花繡鳥,大爺給的錢可以買書給
春雪,也可以買一點賢淑姊姊喜歡的布料。」

  他望著她許久。「那妳呢?」

  「我?我來替八爺做事。」她展笑說道。

  他伸出手指輕探她冰涼的臉頰。「妳為什麼哭了?」

  「我哭了嗎?」她微惱,用力抹去眼淚。「我還以為眼睛不要眨,就不會流眼淚呢
。」

  她在為她的身世感到悲憤嗎?她是該悲憤,被雙親捨棄,跟他一般……「八爺,我
頭痛得一直掉眼淚,我好痛好痛。如果我頭痛到死掉,八爺你可不可以不要讓大爺收回
銀子?」她的聲音軟軟的,較之先前有氣無力。

  他心驚啊,因為知道她頭痛的原因在哪裡。有些發顫地摸上她的後腦勺,血已凝成
塊,但不知有沒有內傷?

  她……她是活該!活該她自己來惹他!誰都知道聶家小八爺自從被燒傷之後,脾氣
極度不穩定。不,別說是燒傷了,就連之前他也是個無法無天的天之驕子。

  「八爺,你的床好軟,讓我躺一下,好不好?」

  「妳只是個丫頭,怎配躺在這種床上?」他又推她一把,想將她推下床。

  她死抓床單不放,雙腿緊緊挾住他的下半身,她的上身微傾斜,噘起嘴說:「我從
來沒有睡過這種床,讓我躺一下下就好。」

  「妳這個死丫頭,尊卑之分難道妳不懂?我聶淵玄曾經有多少丫頭服侍我,也不曾
頂撞我一句……」話尾消失,因為億起今非昔比。

  心口燃起怒火,雙眸怨恨無比。「大哥買妳來,是來整我的吧?我要一個沒有訓練
過的丫頭幹什麼?年紀這麼小……」

  「我不小,我跟八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他怔了下。「妳跟我同年?」看不出來。他以為她要再小上一、兩歲。

  「嗯。」她的上半身又小心地靠了上來。「大爺說,我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
以買下我,希望八爺的一切厄運都能轉到我身上。」

  「胡說!」他嗤笑。「大哥才不是這麼迷信的人呢。」

  見她連笑也沒笑,他的神色斂起,問道:「大哥真這樣跟妳說?」

  她點點頭,擦擦眼淚。「八爺,我想睡覺了。」

  他尚在震驚之中,沒有多餘的心思理會她,任由她沉沉睡去。

  「大哥怎會如此殘忍,竟對一個小女娃兒說出這種話來,她的父母難道不心疼女兒
嗎?」他自問。大哥行事一向有原因,即使已是十多歲的少年,卻已懂得什麼叫老謀深
算,他絕不會無故買來一個丫頭……「真為了轉厄運?」他冷笑。「這世上最可怕的厄
運已全數降在我身上,還會有什麼更可怕的厄運?」見到她沉睡,他心裡升起不痛快,
要推她下床,忽見門外有張白臉在望著他。

  他心一驚,幾乎脫口喊出來了,連忙錯開視線交會的剎那,推出的雙手改成摸上她
的雙頰。

  門外望著他的那張臉稚氣而俊秀,背後黑漆的夜景襯著那張慘白的臉好詭異。

  那張白臉……怎麼會來了?為什麼來?這是聶家荒廢的別院,兄弟一向不會來此,
那張臉來了……是要再來害他?

  難道害得還不夠?

  門輕輕動了一下,聶淵玄的心跳好快,不由自主地抱緊她,眼睛半垂,假裝不知門
外有人。

  萬一那張臉進來了,他要不要大喊救命?

  他能喊給誰聽?院裡只有養心樓的四哥,離此尚有段距離,要如何救他?他的恐懼
顯露在發顫的小身體上,汗浸濕了一身繃帶,不知過了多久,眼角瞥到門外的臉不見了


  他立刻東張西望,確定沒有那張臉了,才虛軟地癱在床上。

  「他來了,他來幹什麼?又要來害我?」他仍顫不止。瞧見那張臉出現,他才知道
自己還不想死,就算臉毀了,一輩子見不得光,他還是不想死。

  「我害怕……原來我還懂得害怕。」忍不住將纏滿繃帶的臉埋進她的肩窩裡。

  如果他孤獨一人,一定會恐懼到發瘋,但大哥先知,將她安排在身邊,人的體溫能
安撫情緒,尤其是軟綿綿的小身體。就因這樣,所以大哥選中了她嗎?

  不,絕對不止,大哥選她必還有其它因素。

  「不怕、不怕。」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背。

  他嚇了一跳,以為她發現他在偷哭,那多丟臉啊!瞄向她的小臉,她的眼睛閤上,
是在喃喃囈語道:「不怕,練央不怕……」

  ※※※

  一大早,君練央跳下柔軟的床,依著昨天聶大所說的路子,往井邊取水。

  多兒園極大,比起她爹家裡是大上數十倍都不止。

  「左走右走,走十步過拱門,門外有個大花園,走出花園有井水,打水洗臉,再煮
飯。哎,以往有娘煮,現在要我煮,好累呢。」

  依路尋到一口井,打完水正要往桃花閣走。忽地,細微的擊聲勾起她的注意,她忍
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悄悄往另一頭的拱門走去。

  出了拱門,放眼是好大的庭院,一名青年在耍拳。每一拳又快又紮實,讓她看得眼
花撩亂,讚歎起來。

  「誰?」話才起,青年的身影已晃至她的面前,她直覺退開一步。

  他的手好快,探到她面前,欲拎起她的衣領。

  她連忙又退一步,左腳踢到石頭,四腳朝天往後仰倒,水潑了她一身濕。

  「是妳?」青年頗為驚詫,連忙拎起她來。

  「公子認識練央……是四爺嗎?」她規矩問道。

  「不,我不是四爺,是他身邊的護衛大武。昨兒個大爺帶妳回來時,我遠遠看過妳
一眼。小八爺住桃花閣,跟養心樓有一段距離,妳怎麼跑來了?是不是小八爺出了事?


  她搖搖頭,藉著彎身拿盆的動作避開他的拎扯,軟語說道:「我是來打洗臉水的。


  「洗臉水?小八爺的繃帶還沒扯下,怎麼洗臉?」這小女孩也真是的,不夠貼心,
大爺怎會買她下來照顧小八爺?

  「我可以幫八爺拿下繃帶啊。」

  他失笑。「妳胡鬧,他傷勢未癒,妳拿下他的繃帶有什麼用?」忽然發現她額上也
紮了繃帶,暗暗吃驚。「妳受傷了?」

  他的手才碰到她的繃帶,她立刻側身相避,摸摸自己綁著斜斜的白布條。

  「今天早上我醒來就有的,也不知是誰綁的。」

  大武心裡有底。小八爺自從火燒之後,情緒極端不穩,他也沒敢讓四爺知道小八爺
已被遣送到這座別院裡。

  「大武,你在跟誰說話?」屋內傳來氣虛的少年聲音。

  大武不再理睬她,立刻奔進屋內。

  她眨眨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俐落的身手一會兒,才抱著水盆離開養心樓。

  走出拱門,看見假山後藏著一個髒兮兮的小身影,漂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她以為是院裡下人的小孩,也不以為意,重新打了水,回到桃花閣裡。

  門一開,床上的人仍然在睡。

  「真會睡呢。」她將水盆放下,輕輕打了個噴嚏,喃道:「不好,我才剛來做事,
萬一受了風寒,把我趕出去怎麼辦?」

  她從衣櫃的下方空隙拿出自己的包袱,開始脫下濕透的衣服。

  「如果把濕衣晒在櫃子上頭,他也看不見,應該沒關係。」她的自言自語微微驚醒
聶淵玄。

  小長褲落了地,露出白皙的雙腿,細瘦的手臂光滑……他以為自己錯看,用力揉一
揉眼睛,再定睛一瞪,小眼珠差點凸出來——「妳在做什麼?」他喊道。

  她彈跳了下,快速回過身,笑道:「八爺,你醒了啊?」

  他瞪著她正面平滑的裸身,顫抖地指著她說:「妳……妳還要不要臉……」就算她
還沒有發育,就算他沒有未來了,但起碼他還是個男的,起碼他還有挑選的權利啊!

  「怎麼啦?八爺。我剛打來洗臉水,你要不要洗臉?」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包袱裡唯
一的藍色棉布衣裳。

  「洗臉?我怎麼洗?妳沒瞧見我受傷了嗎!」他爆叫道:「妳這小賤人,在少爺的
房裡換衣,有什麼居心?」

  她聞言,立刻拿著衣服遮掩身子,驚慌失措地望著他。

  「八爺……你看得到?」

  「我當然……當然看不見,但耳力可好,不會聽不出妳那劣質衣服發出的怪聲。」
他結結巴巴說道,瞧見她又放心地放下衣服,露出平坦到很可悲的前胸。

  他的視線極力裝作自然地撇開。臉龐在發紅發燙,死也絕不能承認他瞧光她的小身
子,萬一要他負起責任來……他才不要!

  「八爺,要不要洗臉?」

  回過神,見到她捧著擰乾的毛巾站在跟前,已經換上藍色的棉衣,頭上的繃帶還是
濕的,也沒換下。

  「妳是瞧不見我的臉還在受傷,是不是?洗什麼臉!給我滾一邊去!」

  「大爺說,其實你可以拆繃帶了,你不洗臉很難受吧?臉黏黏的,會噁心!」

  「噁心!我的臉夠噁心了,就算一輩子不洗臉的人也比我好看。」他瞪著她姣好的
臉,不由自主地用力焰起她的雙頰,咬牙說道:「就算我洗臉,我的臉也好看不到哪裡
去!妳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哥將妳留在我身邊,就算妳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個奴才!
奴——才!」

  他發狠將她臉頰往外拉,她吃痛得猛掉眼淚。

  「騙人!騙人!娘騙人!」她雙拳打向他的頭,再踢他的胸口一腳,整個人撲向差
點斷氣的聶淵玄。「娘還說,你會跟爹一樣的好!知書達理又待人好,娘騙人,你一直
在欺負我!」她坐在他的身體上,拳頭直打他瘦弱的小身體。

  「住手!住手!我是主子!我受傷了!我受傷了,我是受傷的病人,妳要打死我了
!」他哀叫,擋臉她打肚,擋肚她又打胸。「好啦好啦,我洗臉,我洗臉就是了!」

  「真的要洗?」

  「洗就洗,又不是要我去死!」他沒好氣說道。

  她聞言跳下床,喜孜孜笑道:「喏,要不要我幫忙把綁帶拆下?」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總覺誤踏陷阱,被她痛打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妳給我滾,誰說我要洗臉了!賤蹄子,現在就懂得玩把戲,我要真如了妳的意,
將來不被妳吃得死死的?給我滾出去!」

  清秀的臉疑惑了。「八爺在騙我?」

  「我騙就騙,怎樣?就算我騙死妳,妳是我的奴才,也不會有人敢說話!」

  她的眼睛又張到極限,不敢眨眼,眼眶紅了一圈,咬住唇,小聲說道:「我想回家
……爹跟娘最好了,都不會嫌棄練央。」

  回家就回家,最好滾得遠遠的,正要衝口而出,忽然憶起半夜裡飄浮在門外的那張
慘白如鬼魅的臉……他的心臟突地狂跳數下。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張臉……會不會肆無忌憚地闖進來?

  闖進來之後,他又會落得怎生的下場?再一次浴火的疼痛……他雙臂緊緊環抱住自
己,止不住發顫,隨即又想起昨晚軟綿綿的身軀,連忙抬起眼搜尋。

  「妳……」他瞪著縮在桌底的身體。「妳躲在裡頭做什麼?」

  她沒回話,眼睛張著大大的,霧氣在眼眶裡抖啊抖的。

  「妳滾出來!」連叫幾次,她不理,他動怒了,不由得爬下三個月沒有下過的床,
走到桌前,要拖她出來。「妳給我滾蛋……不,不,我是說,妳給我出來,不准回家!


  「我想要回家。」

  「回什麼家!妳都賣到我家了,還想回家?」

  「那我要逃跑。」

  「跑?妳能跑到哪裡去,蠢蛋!不,我是說,要洗臉嘛,不過是件小事而已,洗就
洗,沒什麼大不了的。」

  撐到極限的霧霧眼眸終於抬起來望著他,細聲問:「真的嗎?八爺要洗臉?」

  「我從來不欺負小女娃的,洗臉嘛,又不會死人!」他裝大方,隨即又緊張兮兮地
補道:「可是從今天起,晚上妳都得來我房間睡覺唷。」

  「哦。」她想爬出去,發現他的右腳踩住她的衣裙,皺起眉。「你踩到我娘給我做
的衣服了!」

  他立刻往後跳一步,怕她又一拳打來,她的拳頭會打死他的。

  「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瞧不見,不是故意的。」﹂她小心撢掉衣角的印子,爬出桌底。「這是
我娘用她最好的衣服改成我的大小呢。」

  他瞪著那件一眼看去就知是舊衣的藍色棉衫,實在看不出好在哪裡。

  「八爺,要不要我幫你把繃帶拿下?」

  「不要!」他直覺喊道,隨即勉強壓下聲調,說道:「我自己洗臉。我餓了,妳去
給我弄早飯來。」

  「哦。真的要洗唷。我去煮飯,煮很多很多的飯,讓你胖起來。」她摸摸他瘦到可
以見骨的手臂。「要吃多一點。」

  他直覺避開,微惱道:「去煮去煮!少在這裡偷懶。」

  「我才沒偷懶呢!」她喃喃說道,將毛巾擰乾遞給他。

  他不情願地接過,重重地哼了一聲,走回床上。

  她端起水盆走出門外,淚水才從酸澀的圓眼裡掉下來。

  「不哭、不哭。」她揉揉眼睛,走過荒廢的庭院,忽然停下來,望著拱門半晌,才
小聲問道:「是不是有人?」

  蝴蝶拱門後出現先前遇見的大武。他的雙眸微帶驚詫的,微笑道:「小姑娘耳力真
好。」

  「你站在那裡不累嗎?」

  聽她童稚的口氣,似乎知道他等了許久。他心裡驚訝更甚。

  「小姑娘,妳真厲害,竟然能讓小八爺下床。他從出事以後,就沒再下過床了,也
許大爺買下妳,是正確的選擇。」初時,他地無法理解聶大帶回她的用意,而後漸漸了
解,有時候同年齡的同伴反而能互相熱絡起來。

  「哦。」

  「方才我把小八爺搬進桃花閣的事說給四爺聽了。四節想請妳過去聊聊,妳跟我來
吧。」

  「可是,我還要煮飯給八爺吃呢。」

  「不打緊,我請廚子多備一份,待會兒你們聊完,妳直接送給小八爺用,好不好?
」他哄道。

  不用做事,當然好。她點點頭,見他伸出手來接過水盆,她也不推辭。

  大武面帶微笑的,在接過水盆之時,忽然伸手摸她鎖骨,再往下輕摸。

  她駭了一跳,連退數步,踢到石頭往後跌,他趕緊抓住她的肩,說道:「妳的眼力
也很好。」

  「你……你偷摸我!」她又羞又氣。

  他連忙雙手斂後,退開幾步。「不是偷摸,我只是摸摸妳的骨頭,方才失禮了,小
姑娘。我不再碰妳,妳跟著我去見四爺吧。」

  她認命地跟著他往養心樓走,小聲咕噥道:「我爹說有些老頭兒喜歡摸小孩兒的身
體,不知道跟摸骨頭差在哪裡。」

  大武聞言,滿臉通紅,當作沒聽見,只說道:「妳的身骨極好,聽力眼力皆在一般
人之上,妳若不是小八爺的丫頭,倒適合去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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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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