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綠筠穿著黑裙和格子領襯衫，從一棟仿歐建築物裡走出來。
「姊，你今天好慢喔！」一名少女朝她抱怨。
「綠喬，對不起啦！最近要模擬考，老師把大家留下來交代一些事情。」綠筠滿臉歉意。
「也對喔，姊，你今年就要大考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身為妹妹低的夏綠喬有些同情姊姊，每天無日無夜被大考壓得透不過氣。
「明年就換你了！星期天我還要去小咪家唸書，如果有什麼地方不懂，可以問她已經念大學的大哥。」綠筠吁了一口氣道。
「綠喬，明天見。」這時，一名同樣穿著學生制服的男生走到她們面前，向綠喬道別。
「明天見。」綠喬對他淡淡的一笑。
綠筠等男生走遠後問：「他是誰？」
綠喬看著姊姊有些嚴肅的表情，輕瞪她一眼。
「同學，純同學。」接著她摸摸肚子，「肚子好餓喔。」
「你談戀愛一定要跟我說喔。」綠筠皺眉，不放心的交代。
「為什麼？」綠喬嘟起嘴。
「我怕你被騙。」
父母一直以來都安排妹妹與她同校，就是希望她們姊妹倆可以互相照應，也讓她能夠多多注意妹妹的交友狀況。
「那你戀愛也一定要跟我說！」綠喬不甘示弱地道。
「好呀！兩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這有什麼問題？
「姊，是三個吧。」
「好吧，那勝過三分之二個諸葛亮。」綠筠聳聳肩。
「三分之二個諸葛亮？那還是個人嗎？」綠喬皺眉。
「又不是算數學，幹嘛這麼認真？」綠筠朗聲笑開來。
飯桌上。
「爸，媽，星期天我要去同學家唸書，可能會晚一點回來。」綠筠在吃得半飽時開口。
「好，但是別太晚。」夏母叮嚀。
「我知道，太晚的話，小咪的哥哥會送我回來的。我們已經說好，一定要把下星期三模擬考的範圍全部弄懂才可以。」
綠筠坐在靠近電飯鍋的地方，見妹妹把碗遞過來，便習以為常的替她添滿整碗飯，再把碗遞回她手中。
「這樣不是太麻煩人家了？」夏母仍覺得欠妥。
「不然到時候再請他們吃飯？媽做的菜比外面的館子還香。」綠筠乘機撒嬌。
「對呀！害我天天晚餐都吃兩碗飯。」綠喬從碗裡抬起頭。
「還敢說？每天老是吃這麼多，就不見你長肉！」夏母抱怨。
「這樣才有吃的本錢啊。」綠喬反駁，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
「太瘦了，這樣容易被人欺負。」夏母皺起眉。
綠喬吐了吐舌頭，猛對姊姊眨眼打暗號。
綠筠見狀，趕緊打圓場。「媽，你不用擔心，我們同校，誰要是敢欺負她，我一定找那個人算帳。」
「算帳？要是家裡有個男孩子就好了，我也可以比較放心。」夏母搖搖頭。
雖然綠筠是個好姊姊，從小就懂得照顧妹妹，但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怎麼教人不擔心？
兩姊妹有默契地互看一眼，偷笑一聲後低頭猛吃飯。
「我有件事要宣佈一下。」夏父放下碗筷，威嚴的聲音在今天晚餐時間首次出現。
眾人噤聲，但仍舊繼續用餐，夏母為他夾了一塊紅燒肉，綠筠正在舀湯，綠喬則等著姊姊將湯遞給她。
「這幾天，會有個人來暫住在我們家。」他有些慢條斯理地道。
眾人停下動作，等待他的下文。
夏父輕咳幾聲，「他是我老闆的兒子，今年高二。」
綠喬最先反應過來，驚呼出聲，碗也拿斜了，裡頭的湯灑出來，濺得滿桌子都是，夏母一驚，唉呦一聲，放下筷子，趕緊拿紙巾擦拭女兒被湯燙著的手。
待一切恢復平靜，眾人才再度坐回桌前，等著一家之主說話。
夏父又輕咳幾聲，道：「老闆全家要移民美國，他只是暫住我們家幾個月，等念完高二就立刻過去。」
「為什麼選上我們家？」夏母提出疑問。
「董事長打算將台灣分公司暫時交給我代為處理，這舉動也代表一種信任，再說，他的兒子你們也不是沒見過，以前曾來我們家玩，是個相當有禮貌的孩子。」
「已經確定了嗎？」夏母已然接受了這件事。
「嗯。」夏父見大勢底定，便再度拿起碗吃起飯來。
「爸，這樣好嗎？」綠筠心裡總覺得這麼做怪怪的。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夏父看了女兒一眼。
「那麼明天我得開始打掃客房才行。」夏母接著道。
綠筠和綠喬面面相覷，不知家中忽然多出一個男孩子之後會變得如何。
星期天晚上，綠筠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
跟小咪的哥哥道再見後，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家門。
一室的昏暗讓她看不清楚，但憑著對這個家十八年的熟悉，讓她可以在黑暗中繼續摸索前進。
這時，一道黑影從樓上走下來。綠筠原以為是家人，但仔細觀察他遲疑的動作後，她心中頓時感到一絲不對勁。對方的身高雖與她差不多，骨架卻比她大上許多，她可以肯定家裡沒有這樣體型的人。
猛地，一個念頭閃過她腦子。
小偷！
綠筠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眼睜睜看那抹黑影逐漸接近，她驚慌地左右張望一下，順手抓起櫃子上的黑管這樣樂器當武器，心中立即下了一個決定，至少要讓歹徒受到重擊，這樣也許有機會抓住他。
打定主意後，她雙手緊握黑管，逐漸朝那道身影慢慢逼近，就在對方下了樓梯，反身往廚房方向緩慢移動時，綠筠瞬間放聲尖叫，隨著高分貝的尖叫聲，她雙手也沒閒著，朝那人的身上狠狠捶打。
「爸！媽！你們快來！有小偷！爸－－」
幾秒鐘內，夏家立即燈火通明。
連睡袍都沒來得及披上，夏父和夏母僅著睡衣匆匆奔下樓，綠喬則一臉驚愕地站在樓梯頂端，張大眼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當父母趕到時，綠筠手裡仍緊抓著黑管不放，全身發顫如秋天的落葉，一張臉被嚇得蒼白無比，死瞪著她所謂的「小偷」。
綠喬站在樓梯上，等她弄清楚樓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後，當下毫不客氣的爆笑出聲。
綠筠的實現充滿疑惑，一一掃過家人臉上的表情，心中困惑更甚。
「唉，綠筠，這不是小偷。」夏父扶起被女兒稱為小偷的男孩。
「啊？」不是？
「女兒，他是你爸爸老闆的兒子，今晚剛搬來，本來想明天早上再介紹你們認識。」夏母雙手放在她肩上。
綠筠滿腔錯愕，看著連吃她三棍的可憐傢伙。
老天！這下她糗大了！
「你好，我叫尚行風，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嚇。」
他放下原本為擋住她重擊而高舉的雙手，抬起一張令人炫目的俊臉，雙眼定定看著她，從容的笑著，彷彿剛才發生的事對他完全沒有造成影響。
綠筠傻傻看著眼前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孩，一張俏臉瞬間通紅，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立刻鑽下去。
「行風，這是我的大女兒。」夏父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夏綠筠，不知道你今天搬來還打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行風，你有沒有傷到哪裡？來，到客廳來，伯父替你看看。老婆，麻煩你拿醫藥箱過來。」夏父雙手扶在尚行風的肩上，往客廳走去。
綠筠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很帥吧？」綠喬跑下樓梯，偷偷貼在她耳邊這麼說。
綠筠挑眉瞪她一眼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姊，你不覺得嗎？」綠喬追在她身後問。
「你不要想跟他談戀愛，人家快出國了。」綠筠低聲警告。
「我又沒這樣說，而且他又不是一去不回……」綠喬看見姊姊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音量立即減了三分。
「你以為他是出國觀光？別忘了，他是『移民』美國。」綠筠皺眉，注視妹妹微紅的臉頰，心中警鈴大作。
「我知道呀！只是問他帥不帥，你就扯到這裡！」綠喬一跺腳，便跑回自己的房裡。
綠筠看著妹妹消失的背影，搖搖頭，也跟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早餐時間，餐桌前缺了一向準時的綠筠，因為她還待在房裡，躊躇著等會兒要怎麼開口關心昨晚那個倒霉鬼的傷勢。
但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下樓，卻不見他的蹤影。
不會是被她昨晚的三記悶棍嚇跑了吧？
「媽，那個尚行風呢？」綠筠放下書包，剛要落坐，便被一記說話聲嚇著。
「你找我？」尚行風就站在她身後，拿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汗。
「你……」她心裡陡然一驚，轉過身便看見他。
真是個神出鬼沒的傢伙！
綠筠瞪著他，而他只是淡淡的一笑。
「行風呀，去換件衣服，下來吃早點。」夏母微笑道。
「好。」
等他上樓後，夏父才開口：「這孩子真是不錯，還有晨跑的習慣。」
綠喬聳聳肩，將荷包蛋塞進嘴裡。
「綠筠，等一下記得跟人家道歉。」夏母叮嚀她一聲。
「為什麼？」她昨天晚上己經道過歉啦！
「人家來者是客，你昨天晚上真是太不像話了。」
「我怎麼知道會是他？你們又沒事先跟我確定他昨天晚上會來。」而且是他自己不開燈，怎麼可以只怪她？
「這是禮貌。」夏父沉下了臉。
最好是啦！綠筠在心裡嘀咕，見尚行風下樓，她一肚子不服氣，便低頭默默吃飯。
「伯母，我的運動服，今晚我會自己洗。」一身清爽的他，在綠喬身邊的位子坐下。
「沒關係，伯母一起洗，反正都是一次的功夫。」夏母為他添了一碗粥。
「不，這是我的習慣，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再說，我不想太麻煩伯母。」
綠筠一抬頭，便看見母親不斷讚賞地點頭。
「天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怕人知道？不過是件衣服……」綠筠低聲咕嚷。
「姊，你說什麼？」綠喬遞過空碗。
「沒！我哪有說什麼！」綠筠輕咳一下，剛好瞥見尚行風上揚的嘴角。
他應該沒有聽到吧？綠筠皺眉，心想，別自己嚇自己。
「媽，爸，我今天可能還要去小咪家，昨天有一科沒討論完。」她將添好粥的碗遞給妹妹後開口。
「好，別太晚回來。」
「媽有什麼好擔心的？人家小咪的哥哥會送姊姊回來，真是個溫柔的好哥哥呀！」綠喬嘴角帶著竊笑。
「你又知道人家溫不溫柔了？」綠筠沒好氣的瞪妹妹一眼。
「我當然知道！」綠喬賣關子似的停頓了一下。「我咋天晚上開窗戶吹吹風時，『不小心』看到了！小咪的哥哥很紳士，還幫姊姊開車門。」
聞言，綠筠差點被嘴裡的粥嗆著。
「夏、綠、喬－－」敢情這傢伙是嫌日子過得太平靜了？
「哇！姊要殺人啦！」綠喬嘻嘻笑，見苗頭不對，拿起椅子上的書包就像急驚風似的往外跑。
綠筠吞下碗裡的粥，匆匆說了聲再見便追出去。
「讓你見笑了。」夏父看著女兒們，笑著對尚行風道。
「不會，她們都很活潑。」尚行風禮貌地應了聲。
不一會兒，他也用完早餐，向夏家夫妻道再見後便從容地出門。
「這孩子真是懂事。」夏父看著他的背影點點頭。
「是啊，做事情有條有理，比起我們那兩個老是葬莽撞撞的女兒成熟多了。」
夏母坐在丈夫身邊，與他一同望向大門，十分羨慕尚行風的雙親能有這樣懂事又得體的兒子。
晚上十二點，綠筠從一部車上下來，朝車上的人揮了揮手，直到車子走遠才轉身走向家門。
「尚行風？你怎麼坐在這裡？」
綠筠正要拿出鑰匙，竟看見他坐在門口，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望著她。
「我到同學家去看書，回來晚了，不想按門鈴，怕吵到你父母，他們似乎都很早睡。」
綠筠朝他一笑，動作利落地開門。
「他們是都很早睡，看來我父母忘記替你打一副鑰匙。」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不會在府上打擾太久。」要不是父親堅持他念完高二再出國，他也不想寄人籬下。
想起那個永遠只會對他發號施令的父親，尚行風的臉上立即多了幾分早熟的漠然。
「還是準備一副帶著比較好，下次你可不一定這麼好運，有我幫你開門。」綠筠率先走進家門。
尚行風定定地看著她，眼中有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怎麼了？」綠筠本想問他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東西，意外見到他這副表情，便自動改口問。
「沒什麼。」他斂起目光笑了笑。
「你不會是在評估我會不會再打你吧？我可能要跟你解釋一下，昨晚真的純粹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家裡的客人已經來的話，你絕對會是安全的。」
「我知道。」他視線有意無意飄向擺在客廳角落的黑管。
「那……我們算是和好了？」綠筠對他伸出友誼之手。
尚行風表情古怪地望著她，愣了一下才伸出手。
「好，這樣我心裡就舒坦多了，不然我媽一直嘮叨要我跟你鄭重道歉，很煩人！對了，你想要喝點什麼嗎？」綠筠快速收回手，因為他的手掌竟比她的大上許多，讓她心裡暗暗吃驚。
尚行風也很快的收回手，俊美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有些靦腆的表情。
「我要睡了，晚安。」說完，他便立即往樓梯走去。
綠筠不解的喔了一聲，目送他上樓。
「開飯？！」夏母在飯廳裡叫喚。
三個孩子來到飯廳，綠喬率先發問，「咦，媽，爸呢？」
「你爸爸今天要加班，不回來吃飯，我們先吃。」
飯吃到一半時，尚行風突然開口：「伯母，有件事情我想拜託綠筠。」
綠筠突然被點名，心跳漏了一拍，充滿困惑地看向他平靜沉著的臉龐。
真是的，這傢伙說話的氣勢竟不輸給小咪的哥哥。
「我有功課想請教綠筠，不知道方不方便？」
「當然好啊！綠筠，等一下吃飽飯，先到行風房裡教他功課，然後你再去念自己的書。」夏母滿臉笑意地道。
「好。」綠筠點頭應允。
飯後，綠筠幫忙母親收拾餐桌。
「行風這孩子真是不錯。」夏母率先開口。
雖然只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但那端正的五官，均衡的骨架，得體的應對進退，假以時日絕對會是個魅力十足的帥哥，如果……他可以跟小女兒交往，一切就更完美了！
夏母一邊這麼想，一邊笑了出來。
「媽，同一個地方你已經擦八百遍了。」綠筠滿臉不解。媽今天是怎麼了？老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夏母猛然回過神，對自己的心不在焉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皺起眉，催促女兒去唸書。
「你這孩子！好了，別幫忙了，快去唸書吧，喔！對了，別忘記先去行風房裡看看。」
「是。」她笑著向母親行了個舉手禮。
綠筠一上樓，便聽見綠喬的笑聲從尚行風的房裡侍來。從小被灌輸要保護妹妹的想法，警鈴立即在她心中大響，她半跑半走的來到房門外，直到看見未關上的門，才瞬間鬆口氣。
「姊，剛剛行風問了我一個冷問題，很冷喔！」見到姊姊的身影，綠喬立刻朝門口招呼。
「喔？」很難想像這個乖巧的男孩也會說冷笑話，也許是因為和妹妹同年級吧，所以比較聊得開。綠筠看了一眼始終帶著淺笑的尚行風。
「姊，我問你喔，想要把珍珠奶茶變大杯，又不想加錢，要怎麼做？」
綠筠原本不想搭理，但看見妹妹興奮的表情，便開始胡亂掰答案。
「把杯子換成大的？不要珍珠，只要奶茶？」
「都不是！」綠喬興奮地大聲道。「是要念大悲咒！」宣佈正確答案後，她開心地大笑。
「綠喬？」夏母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糟糕！我的頭痛咒來了，行風，明天再來找你聊天。」綠喬用力拍了額頭一下，便像一陣風似的離去。
「真是長不大的孩子。」綠筠搖搖頭，來到他身邊。
「很可愛。」
尚行風說完，便拿起筆轉身面對課本，因此綠筠沒有看見他說話時的表情。
「你也很可愛呀！」綠筠像個長輩似的道。
感覺出尚行風的動作突然僵住，綠筠在心裡偷笑。
男孩子好像就是這樣，不喜歡人家說他們可愛，明明是讚美他們，在他們聽來卻像是消遣。
「怎麼了？」希望他不要覺得她是惡意的。
「沒事。」他拿穩了筆，開始在書上做記號。
「我是真的覺得你跟我妹妹都很可愛，所以才這樣說，沒有負面的意思，真的！」綠筠再三表明。
「不要再說了。」
綠筠點點頭，決定速戰速決。天知道為了今天的模擬考，她已經整整一星期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現在只想打呵欠。
「哪裡有問題？」她坐上綠喬剛剛所坐的椅子，傾身向前問。
「打勾的這幾題。」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她那快睡著的表情，心裡竟覺得有一絲好笑。
「我看看。」
綠筠先看了一會兒題目，思索過後便對他仔細講解，接著出幾題類似題讓他試著做做看。
尚行風默默接過，低著頭研究題目。
一旁的綠筠無聊的看著他的側臉，劍眉、星眸、挺鼻、薄唇、性格的下巴，她越看越覺得眼皮逐漸沉重，又打了個呵欠，手撐著下巴，緩緩地，她覺得自己漸漸往某個很深、很深的地方沉下去……
房間裡，幾個調皮的男孩子結伴往一個瘦小的男孩走去，那個男孩被體型高大的孩子包圍，冷著臉靠坐著牆，氣焰高張的態度惹火了這幾個體型高大的孩子，沒說上幾句話便火藥味濃厚，幾個帶頭的己經開始有一下沒一下踢打他。
「喂！不准欺負人！」一個女孩皺眉介入他們之間。
「不關你的事！走開啦！」體型高大的孩子同樣沒給她好臉色。
「我不走！」女孩態度堅決地站在男孩身前。
瘦小的男孩抬起憤怒的雙眼瞪著她，「滾啦！雞婆。」
女孩假裝沒聽見，其它孩子也開始叫囂。
「要我走開也可以，我會立刻用手機打電話給我爸媽，馬上就打，只要大人他們一進來，你們就慘了！」女孩恐嚇著那些與她一樣高的孩子們。
「無聊！？喜歡這個小男生喔？」
「哇！老女人喜歡小男生，羞羞臉！」
綠筠氣得雙手握拳，其它孩子見苗頭不對，說了幾句閒話後便各自散去。
「臭小鬼！」綠筠從小到大最討厭欺負弱小的人，小時候有人推她妹妹一下，害她摔跤膝蓋流血，結果那個人被她當場甩了個重重的巴掌。
蹲下身，綠筠想看看小男孩有沒有受傷，手才剛觸及他的頭頂，立即被他用力拍開。
「走開！」他抬起火爆的眼瞪著她。
看著自己的手立刻殷紅一片，綠筠雖是小小年紀，性格偏偏屬於吃軟不吃硬那一型，不顧對方不友善的舉動，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硬是為他他查起身體來，「咦，你的腳淤青了一大片。」
「臭三八，不要碰我！」小男孩陰沉著臉道。
「你幾歲？」綠筠逕自問。
男孩不屑地瞪她一眼，眼神裡夾藏著冷硬的暴戾之氣。
綠筠不受影響，把發威的老虎當病貓，「看你這麼小一隻，我猜大概只有五歲吧？跟你說，我已經十歲了，所以你要叫我一聲姊姊，知道嗎？」這麼小一隻？聽起來真是刺耳。
「十歲！」小男孩怒吼，握緊拳頭死命瞪著她。
「你已經十歲了？男生不可以說謊喔。」綠筠一臉驚訝。
男孩緊閉著嘴瞪她。
「你真的十歲啦？可是看起來好小喔。我今年四年級，你幾年級？」
「三。」
「喔，才三年級呀？跟我妹妹一樣嘛，所以你還是要叫我一聲姊姊喲！乖！」
「綠筠？」
她伸手想要揮開嘈雜的干擾，但對方似乎打定主意讓她不得安寧，胸中湧起一股悶氣，她倏地睜開眼，卻驚見眼前是張稚氣未脫的放大版英挺俊臉。
「你……」她的大腦尚未恢復運轉，呆呆地開口。
「你睡著了。」
尚行風朝她笑得一臉無辜，純真得像個天使，害她無法真正卯起來發飆。
「對不起，我們講到哪兒了？」綠筠用力眨眨眼，力圖振作起精神。
唉，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他面前出多少糗！
「說到三角函數，這幾種形狀要怎麼求出這個角的角度。」尚行風溫和地道。
「喔！你題目都做好了？」
綠筠仔細運算，驗證他的答案對不對，直到完成後才抬起頭，卻驚見一雙電眼緊盯著她。
「你都算對了，很厲害呀！」她放下手中的題目，朝他尷尬的笑了笑。「如果沒有別的問題，那我就回……」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老是笑得像天使一樣的男生，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綠筠。」
她轉過頭，便看見那張俊秀中透著早熟的臉上竟有著專注的凝視。
「你有沒有男朋友？」
她從沒有被男孩子問過這樣的問題，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現在的男朋友就是－－」她故意將尾音拉長，然後搖頭歎氣，「大考。」
「是嗎？」
綠筠看著他逐漸放鬆的表情，道：「怎麼，你有喜歡的女生啊？可是，你就要出國了耶。」
「我知道，但我會回來的。」他低下頭繼續看書，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
她看他似乎是有些委屈，也不知從哪兒生出的憐惜，不禁開始安慰起他來。
「是啊，等你完成學業，出社會工作後，就可以決定自己要做什麼，跟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在成年之前只好先忍忍。大人對我們總是有一些安排，為了不讓他們失望，我們就努力撐過這幾年吧！反正總得為了學業忙得喘不過氣，就暫時不要想那麼多了。」說完，她還拍拍他的頭，就像對待綠喬那般。
「嗯。」尚行風悶著聲回答。
等綠筠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才愕然驚覺，剛才她那麼說，不正是鼓勵他追求綠喬嗎？如果他真的有喜歡的女孩，又剛好是綠喬的話……
想到這裡，她真想一口咬斷自己多事的舌頭。 |
發表於 2025-3-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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