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夢《寵妻入骨》


出版日期: 2022-10-19

未婚妻不想努力,只想等死,怎麽辦?
龍錦昱:不知我的男色能不能引誘她……
沈琪瑄:并沒用,你這禍水滾遠點,我還能活久一點!
沈琪瑄做為家族棄子,長年被厭惡她的親生母親毒害,
心靈跟身體都千瘡百孔,無力奮鬥,只想混吃等死,
偏偏呢,她那身為慶王世子的未婚夫很礙事!
他們這樁婚事是他繼母為了坑他定下的,想來他也不願意,
至于她,她沒興趣跟愛慕他、想奪取婚約的嫡妹起沖突,
更沒興趣花費心力,跟他組隊鬥繼母,
所以第一次見面她就希望解除婚約,一拍兩散,
卻不料,這人居然說看中了她,堅持只娶她,
不僅親自照料病中的她,還因為嫡妹把她推入水中狠狠報複……
只是就說藍顏禍水害死人,任憑他千防萬防在她身邊安插人手,
為了達成嫡妹的心願,她娘仍給了她一杯毒茶……

Thanks
Jo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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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Jo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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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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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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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起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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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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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出門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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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穿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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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婚前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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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是親生勝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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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幾重緣分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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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莫名多個老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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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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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置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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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豢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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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惡毒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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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成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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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要定這個未婚妻

春雨貴如油,一層春雨一層綠。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清晨打開窗戶朝外一看,院中的花草越發青翠,滿目生機。

随着天色大亮,沉睡一晚的宅院漸漸開始熱鬧起來,院中走動的人影也多了起來。

常平侯府某處僻靜的院落,正房內也終于有了動靜,一串輕咳随着丫鬟輕挽床帷的動作響起。

略顯厚重的帷帳挂起,雕花繡床上一臉病弱之氣的纖瘦少女擁被半坐,手拿羅帕輕掩唇,單薄的身軀因咳嗽而輕顫,看上去越發弱不禁風。

另一名丫鬟捧了溫水給沈琪瑄漱口潤喉,平息了喉間的不适,她在丫鬟的服侍下掀被趿鞋下床去洗漱更衣,落坐在梳妝臺前。

“姑娘,頭梳好了。”

随着丫鬟青竹的一聲低語,沈琪瑄将目光落到菱花鏡上。

鏡中少女一襲水紅對襟上襦,紅豔的顏色襯得她的臉色都好看了一些,只是寒冬雖已退去,天氣回暖,她的衣着并未輕薄多少,屋中仍點着炭火以驅寒取暖。

梳妝臺上除了精美的首飾匣子,幾乎看不到胭脂水粉,只有一盒偶爾會用到的口脂,也不過是必要時為了點綴她的唇色,讓她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沈琪瑄點了下頭,從繡墩上起身。

外間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碗碟精致,食物看起來可口誘人,可是沈琪瑄只用了半碗紫米粥,吃了一個小籠包便放下了筷子。

“姑娘,您多少再吃一點吧。”青竹見狀忍不住開口勸。

沈琪瑄眉頭微蹙,抿了抿唇,重新又拿起瓷勺吃了幾口粥。

只是這樣,也已經讓服侍的丫鬟面露喜色。

但凡姑娘肯多吃一口,對她們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她們自幼就服侍姑娘,看着她一路磕磕絆絆地長大,眼瞅着府裏就要為姑娘舉行及笄之禮,大家心裏都充滿了希冀。

及笄而嫁,她們應該能看到姑娘身披嫁衣的那一天。

水紅衣袖襯得腕間的翡翠玉镯越發清透明潤,也顯得沈琪瑄的手指更加的纖細,指甲蓋都透着蒼白。

輕輕在心裏嘆了口氣,沈琪瑄移身靠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昨日剛下過雨,空氣潮濕。

這樣的天氣并不适合她出門活動,便只能悶在屋中。

家中的孩子不獨她一個,只有她自幼身體病弱,一直養得艱難,為此,祖母也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因為長年體弱,別說結交朋友了,她連手足尋常都見不到幾面,求學也是府裏單獨請了先生教她,沒讓她到族學裏去跟大家一起,除了大哥偶爾會送些東西過來,其他人可說都是避着她的。

沈琪瑄知道自己其實是被府裏的人有意識地孤立了,她就像是常平侯府裏的一個隐形人,似有若無地存在着。

不過時間久了,她倒也習慣了,越發不喜見人。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活在侯府一隅,然後在某一天安安靜靜地離去,也沒什麽不好……

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青竹撐開窗棂透氣,沈琪瑄練了一張字,便披了件鬥篷走到了屋檐下,青葉給她搬來了一把椅子,她便坐了。

青竹、青葉、青花是她身邊服侍的三個丫鬟,青竹算是貼身大丫鬟,青葉、青花次一等,負責她的日常生活起居。

三個丫鬟,青竹嬌柔貌美,青葉、青花相貌上相對普通一些,長處在于健壯有力,一個人就可以抱起或背起突然暈倒或無力行動的她,有時兩人也會用小辇擡着她。

呃,算是她出行必不可少的存在。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沈琪瑄覺得心情都好了幾分。

她的院子總是很安靜,丫鬟婆子都在有意無意中會放輕手上的動作,以期不打擾到她。

在她曬得有些昏昏欲睡之際,聽到了丫鬟青葉的低聲輕喚,“姑娘,若是困了便回房吧。”

沈琪瑄輕“嗯”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由着丫鬟将她抱回了屋。

身子落到柔軟的床褥上,因夜咳難眠的沈琪瑄沒多時便睡了過去。

替姑娘将被子掩好,幾個丫鬟互相使個眼色,便退到了外面去守着。

青竹剛剛走出屋子還沒在檐下站定,便看到有人走進了院子。

“書琴姊姊怎麽來了,可是世子夫人有什麽吩咐嗎?”

來人正是世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書琴,她聞言笑了笑,目光朝屋裏看了一眼。

青竹壓着聲音繼續回道:“姑娘剛睡下了。”

“哦,事情說給你聽也是一樣的。”

“什麽事啊?”

“世子夫人後日要去保國寺進香,府裏的其他姑娘們都一起,讓我來問問二姑娘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

“那等姑娘醒了我問一問。”

“行。”書琴笑了笑,“二姑娘最近精神不錯,想來應該會想去的。”

青竹也不由笑了,“嗯,我想着姑娘大抵也會想出去走一走的。等得了準信兒,我去回姊姊。”

“那行,我就先走了。”

青竹将人送出了院子,在門口目送對方離開,又在門口站了站,這才轉身回去了。

而這個時候,原本睡着的沈琪瑄整個人的狀态其實并不好。

小半個時辰後,她滿頭大汗地從床上直愣愣坐起。

她裏面一有動靜,外面守着的兩個丫鬟便疾步走了進來。

随着床帷挂起,她們看到了自家姑娘的狀況,不由異口同聲地問:“姑娘,您哪兒不舒服?”

青葉拿帕子去替她擦臉上的汗,她一頭一臉的汗,連衣服都濕了,青花去拿了一套幹淨的裏衣過來,準備等姑娘落汗就服侍她換衣。

沈琪瑄手撫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平穩了呼吸,變得平靜下來。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麽多年了,她整日病歪歪的,都快要忘掉自己是熬夜看小說猝死然後胎穿來到這個世界。

剛剛的夢境她不但夢到了曾經,更夢到了飄着紙錢的孤墳,湊近了看墓碑上清楚地刻着愛女沈琪瑄之墓。

她死了!

她親眼看着自己屍體入棺,看着一鏟鏟的土填埋墓坑,耳邊的哀樂一直嗚啦嗚啦地響着,然後漫天飛的都是紙錢。

倒是滿盛大的樣子……

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沈琪瑄長長地籲了口氣,這是不是預示着她這一世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身體不好是天生的,可後來發現并不是。

五歲之前她也曾對這個世界懷抱希望,對新的人生有所展望,但九歲時她就對沈家徹底死心了。

母親對她的不喜、不親近,不是重男輕女,而是故意疏離,甚至帶着逃避;而她在祖父眼中是個注定成為棄子,無用的人,從未關切,自然不知母親主導她病弱的事實……

當初知道自己生病真相時,她真的是不敢置信,外加怒火攻心。

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顯然她這一世的母親比老虎可毒得太多了。

至于她的父親總體來說就是一個偶爾戀愛腦,耳根軟的男人,總之在對她的事情上跟母親保持了完美的統一态度,就好像她不是他們親生的一樣。

她嘗試過逃離沈家的,可惜當年太過年幼無能,後來身體日益病弱,她也沒了那個決心和勇氣,徹底擺爛,反正大不了一死罷了,還能怎樣?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但其實說真的,她這些年活得有點兒累,有時候還真覺得死或許也是種解脫,就是剛剛夢裏的情境太過凄涼,讓她有種看鬼片的既視感,多少有些吓到她了。

在兩個丫鬟服侍下,她換過衣服,重新洗漱梳妝,然後坐在靠在軟榻的引枕上發呆。

青竹端着一盅參雞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姑娘這副模樣。

“姑娘,喝點參雞湯吧。”

沈琪瑄似乎終于從紛亂的思緒中被人喚了回來,麻木地看了一眼被大丫鬟遞給自己的那碗湯。

她到底還是将湯接到了手中,心不在焉地攪了攪,舀了一瓷勺進嘴。

呃,有點兒食不知味。

對于姑娘這種狀态,青竹已經有些習慣了,不受影響地開口禀報,“先前姑娘小睡的那會兒,世子夫人身邊的書琴姊姊來過了,說是世子夫人後天要去保國寺進香,問姑娘要不要同行。”

喝湯的動作頓住,沈琪瑄将口中的湯咽下去,頭微側,撲扇了兩下長長睫毛,淡聲說:“窩了一冬天了,出去走走也好。”

“那婢子就去給世子夫人回話了。”

“嗯。”

沈琪瑄一邊喝湯,一邊想着,去寺裏燒燒香拜拜佛,也能順便散散心。



萬裏無雲,氣溫宜人,是個出行的好天氣。

常平侯府的女眷們前往保國寺上香禮佛,車馬侍從隊伍拉拉雜雜的一大群,由京城北門而出,坐在颠簸的馬車裏,沈琪瑄精神并不是很好,但難得能出門,她還是堅持成行了。

“咳……”

“姑娘。”一旁的青竹遞過一盞溫水。

盞小水淺,沈琪瑄兩口也就飲盡了,順過了喉間的不适。

她低頭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腕上那串豔紅的珊瑚手串,神色恹恹的。

“姑娘要不要含點蜂蜜?”青竹建議。

“不了。”沈琪瑄搖頭。

青竹便不再勸說。

沈琪瑄将身體靠在了車廂一側,把玩着珊瑚手串聽着馬車輪碾過土石路面的聲響。

保國寺離城大約幾十裏地,他們乘坐馬車也需要小半天的時間,一日之間往返時間過于緊張,所以大戶人家到寺裏禮佛,總要小住。

仔細一想,沈琪瑄赫然發現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在府外過夜——這可太難得了。

這些年她被養在侯府一隅,等閑難見生人一面,更別提出府訪客,至于像這次這般在外小住更是從未有過。

莫名便有些悲傷起來,好懷念穿越之前的人生,假如上蒼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正常作息,絕不熬夜看小說!

當常平侯府的馬車終于在保國寺前,寺裏的知客僧已早早迎在了外面。

沈琪瑄扶着丫鬟的手臂從馬車上走下來,環視一周,對自己看到的周圍景色環境還挺滿意。

府裏自有人負責與寺中僧人打點,她什麽都不必管,只需要盡情呼吸這難得的自由空氣就好。

一行人先到大雄寶殿上了香,這才到寺中準備的禪院落腳休憩。

回到禪院廂房沈琪瑄便歇下了,這一路車馬颠簸,她如今的身子骨真受不了。

為了保證房中安靜,丫鬟們都待在屋外,生怕自家姑娘休息不好。

這處是單獨僻靜的小院,是常平侯世子夫人考慮到自家小姑子的身體狀況專門為她挑的。

前來寺中禮佛并不是單純的禮佛,有時也會有臨時的應酬往來,而沈琪瑄一向是被隔絕在這些事情之外的。

這次跟着一起來禮佛的當然不只沈琪瑄一個人,出乎某方面的考慮,常平侯世子夫人還帶了府裏另外幾名小姑子,嫡庶都有。

其中便有與沈琪瑄一母同胞的常平侯嫡次女,但她們姊妹向來感情淡薄,彼此也不會想着聯系感情什麽的。

一覺睡醒,已經是午後,跟來的随行人員已經全部用過飯。

洗漱更衣後,沈琪瑄簡單吃了點寺裏的齋飯,然後又喝了一碗苦澀的藥汁——從小到大,她吃過的藥比她吃的飯都多,胃口怎麽可能好得起來,經常覺得嘴裏都是苦味。

休息了一會後,沈琪瑄便決定出去走動走動。

如果之前的那個夢是預示的話,那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活動範圍也太過狹窄,需要人為擴展一下,就當是對自己的臨終關懷了!

青竹體貼地給姑娘系了一件青色鬥篷,領着青葉青花一起陪着姑娘出門。

來保國寺禮佛的香客不少,但沈琪瑄主仆幾人卻挑了些僻靜之處走動。

這人吧,習慣了冷清便有些不愛熱鬧了。

寺院裏總透着股禪韻,粗壯挺拔的樹木高聳入雲,沈琪瑄仰頭去看,覺得遮天蔽日,陽光都暗了幾分。

一聲輕笑在旁邊突兀地響起,她循聲望去,竟是長身玉立,龍章鳳姿的一位錦衣男子,手裏似乎握着一件器物,眉眼溫潤,整個人透着股矜貴慵懶味道。

哦,長了一雙桃花眼,不是多情也風流,難怪看起來溫潤,大抵也帶了股撲面而來的中央空調的味道。

在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她也落進了對方的眼中。

她生了一副好相貌,雖然面帶病容唇色淺淡,但依舊是個秀眉水眸的美人胚子。

頭上梳了雙丫髻,綴了簡單的流蘇發帶,耳上無飾,脖頸纖長,身材高挑,青色的鬥篷下透出杏黃衫子,桃紅襦裙,露在鬥篷外的左手手腕上一串火紅的珊瑚手串,襯得她的手越加白皙纖細柔美。

少女袅袅婷婷地站在那裏,無端生出一縷風拂過人心田,蕩起漣漪陣陣。

“姑娘喜歡這株樹?”

沈琪瑄一聽,覺得聲音醇厚磁性,就是穿越前大家常說的那種低音炮,聽久了耳朵能懷孕的那種。

這男人長得好,氣質好,聲音也好,看衣着打扮還有錢,想來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拒絕與他交談,也難怪他這麽自然地搭讪。

沈琪瑄抿唇一笑,朝他搖了搖頭,并沒有搭腔的意思。

她還沒來得及從樹邊轉身離開,男人已經慢慢朝她走近,像她之前一樣仰頭看樹。

沈琪瑄目光無意間瞥過男人腰畔的玉佩,轉身欲走的動作停了下來,那是一方極為眼熟的龍佩。

誰想得到她這病弱人自襁褓中就定下親事,未婚夫是慶王世子,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而眼前這個男人的年齡好像差不多的樣子,加上腰間的龍佩——所以他是傳說中的未婚夫?

跟這樣式差不多的玉佩,她也有一塊,不過上面雕的是鳳,算是文定信物。

眼睑微垂,沈琪瑄準備靜靜看對方表演。

他這是閑得無聊撩撥逗弄小姑娘,還是心知肚明故意來戲弄她這個未婚妻?

原本她還有些想不通大嫂為什麽會邀約自己一起出府,這個男人的出現卻告訴了她答案。

呵,如果她先前夢境中看到的墓碑上的“愛女沈琪瑄之墓”是預示的話,那他們注定是對有緣無分的未婚夫妻。

纖柔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腕間的珊瑚珠子,帶出幾絲纏綿的味道。

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這珠子還喜歡嗎?”

手指頓住,她擡頭看過去,抿了抿唇,在龍錦昱含着淺笑詢問的目光中終于輕輕地點了下頭。

這是月前大哥送給她的,看他一副問得自然的樣子,難道大哥所謂送給她的東西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送的。

這就有意思了,她大哥竟然從來不曾說明,這是要她不對未婚夫生情,或是要她這妹妹對侯府還有人對她用心而感激?

龍錦昱發出一聲輕笑,透着愉悅,盤着手中的玉石,閑話家常似地說:“猜出來了?”

沈琪瑄只是笑了笑,其實真不是那麽難猜,畢竟就算身為侯府世子,大哥的月例花銷也是有定數的,而他以往送來的東西有些委實是過于貴重了。

最主要的是,他們兄妹的感情沒有達到這種情分上,大哥沒理由在她身上花費這麽大的金錢,每次還都跟解任務一樣差人送去小院,人不見,話沒有,哪都是Bug。

只不過,她向來并不在意這些事情也無意深究罷了。

“看起來,你比沈家一些人有智慧。”龍錦昱一臉欣慰地說。

沈琪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大哥有說是誰給你的嗎?”

她搖頭。

龍錦昱又笑,笑得饒有興味,深有感慨地說:“你們常平侯府啊——”各懷心思,各行其事,家族危勢早現,卻猶不自知。

沈琪瑄低頭伸手攏了下鬥篷。

“冷嗎?”沒等她回答,他将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沈琪瑄看着那塊原本被他拿在手中把玩的淡黃色玉石,有些不解。

“暖玉,可以拿來暖手。”說完,見她仍是遲疑不伸手,龍錦昱笑着調侃,“也不差這一塊玉了。”

沈琪瑄想想也是,這些年經由她大哥之手到她手裏的東西确實也不少了,頭微歪,笑了笑,便伸手把那塊帶着青色流蘇穗子的暖玉拿到了自己手中。

玉入手溫潤暖和,猶帶着龍錦昱的體溫。

看她專心把玩暖玉的樣子,龍錦昱往她身邊又走近了兩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便變得很近。

他的聲音醇厚性感,彷佛撩撥着別人的心弦,“聽說沈家馬上要為你辦及笄禮了,是嗎?”

她終于開口輕應了一聲,“嗯。”

“你覺得自己能活過及笄禮嗎?”這句話他壓得很低,又确保她可以聽到。

沈琪瑄心瞬間咯噔一聲,霍然擡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對方。

沈家意圖讓她循序漸進病故的事,他知道?

龍錦昱朝她點點頭,“有什麽想說的嗎?”

沈琪瑄扭頭看了眼跟着身後不遠的三名丫鬟,對一副想沖上前的青花輕搖頭開口道:“你們走遠些。”

三個丫鬟沉默地退遠了些,保證姑娘在她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但又不會聽到他們談話。

此時,沈琪瑄才轉向龍錦昱,“世子想告訴我些什麽?”

“不是你心裏有疑問嗎?”龍錦昱反問。

“我心裏疑問多了,可不是每個疑問都必須得到答案的。”她不動聲色。

“生死大事也一樣?”

沈琪瑄一副生死看淡的無動于衷,“有時候活着挺難的。”

如果一個人整天吃藥如吃飯,活得茍延殘喘的,相信也不會有太多生存意志的。

龍錦昱點頭,“看出來了。”這是真看淡生死了,估計是這十幾年的生命确實沒給她帶來什麽人生期待。

沈琪瑄沉默地看着他。

龍錦昱笑了起來,伸手撩起她丫髻上的發帶,“既然都看淡生死了,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男人性格有點兒惡劣啊,她真的挺想翻個白眼送給對方的。

龍錦昱的手摸了摸少女的發髻,嘴角勾起,發質柔軟光滑,低頭輕笑了一聲,又道:“頂了我十五年未婚妻的名分,突然就這麽香消玉殒了也确實挺令人扼腕的。”

沈琪瑄微微側頭躲開龍錦昱的手,“所以這便是你讓我大嫂帶我來禮佛的原因嗎?”

龍錦昱贊許地點頭,“挺聰明的。”他等了這麽久的未婚妻,總不能事情到最後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總要見上一見,看看有沒有挽救的必要。

人見到了,他也挺滿意,但就是小姑娘大約是被病痛折磨得狠了,沒什麽求生欲。

她不想對龍錦昱的這個誇獎表示什麽,兀自道:“即便如此,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又能做什麽?”

她的吃穿住用全部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又病了這麽多年,突然病故在世人眼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根本不會有什麽波瀾。

只是,沈家為什麽要犧牲她這個嫡女?

任何一個大家族的嫡女都是一個很重要的資源,怎麽想都不應該是平白無故犧牲的。

如果問題不在沈家人身上,那麽就只能是外部原因,那最大的可能便只能來自于她身上的那一紙婚約了。

是她以前一葉障目了。

沈琪瑄目光落到龍錦昱身上,若有所思。

耳垂上突如其來的觸摸讓少女猛地一驚,下意識便要退開,龍錦昱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想活嗎?”

沈琪瑄朝他笑了笑,意興闌珊地道:“不是很想。”

這談話就有些難以接續了,龍錦昱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低頭湊到她眼前,距離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我等了十五年的未婚妻,并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琪瑄毫無波瀾地說:“那是你的事。”不想到頭一場空,也沒見你這些年有做什麽,說到底就是活該。

“有點兒無情。”

“世子今天來見我,想必并不只這一個打算吧。”沈琪瑄的語氣心平氣和到有些了無生趣。

龍錦昱聞言一笑,又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聽說過慧極必傷嗎?”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丫頭,他突然有些後悔沒能早些來見她,好像錯過了很多。

沈琪瑄微微一笑,不露聲色地反諷回去,“世子大我十歲吧。”您看起來也不是笨蛋啊。

龍錦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揚眉一笑,“牙尖嘴利。”

這次沈琪瑄可沒慣着他,直接伸手拍開了他的鹹豬手,眉頭微蹙,“世子請自重。”

龍錦昱卻忽然皺了下眉頭,鼻翼動了動,“這是被藥灌出藥香味了?”這得是吃了多少藥啊。

沈琪瑄面無表情地伸手推他,用行動無聲地表示大家可以拉開距離。

龍錦昱不但沒被她推離,反而越發靠近了一些,帶了幾分調笑地說:“就憑你這點兒力氣,推我?”

沈琪瑄确定龍錦昱在嘲笑她,好吧,她這副身子骨确實是弱不禁風,推人沒因為反作用力跌倒估計都算是僥幸了。

既然如此,她倒也不準備白費力氣了,迳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只要解除婚約我應該就不用死了。”

家人想讓她死,不就是不想她嫁給眼前之人。如果她不用嫁給他,自然也就不必人為讓她去死了。

龍錦昱興味地揚眉,“這是想跟我談判?”她這腦瓜子果然是極聰明的,這麽快就抓到了重點。

沈琪瑄面不改色,“世子有興趣嗎?”

龍錦昱笑了笑,手指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湊到近乎要吻到她的距離,“可惜你已經勾起我的興趣了。”解除婚約是不可能解除的了,他甚至都想早一點兒娶人進門了。

沈琪瑄微微後撤,勉強隔開了一下兩人過于暧昧的距離,“一個女人對世子來說有什麽重要的。”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龍錦昱站直身體,一臉的雲淡風輕,“說的倒也是。”

如果他沒看上她的話,确實沒什麽重要的,他也确實可以放她一馬,但誰讓她這麽特別,特別到他一眼就相中了呢。

沈琪瑄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龍錦昱卻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遠處的三個丫鬟,“她們信得過?”

沈琪瑄笑了笑,一本正經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呀。”她一臉的無所謂。

龍錦昱忽然就懂了,因為活得沒意思,對什麽都無所謂,不在乎,所以她可以不知道。

然後,他忍不住低頭笑出了聲,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真是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沈琪瑄眼睜睜看着男人就這樣笑着轉身走開,慢慢走遠。

啊,就這樣?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無聲地笑了兩聲,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姑娘,您沒事吧?”丫鬟們圍過來,青竹代表出聲詢問。

沈琪瑄搖了搖頭,沖她們安撫地笑了笑,“沒事。”

“那是什麽人啊?”青竹滿面狐疑。

沈琪瑄轉着腕間的珊瑚珠子,微笑道:“慶王世子。”

三個丫鬟三臉懵,最後還是青竹發出了聲,“那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嗎?”

“是呀。”

丫鬟們心下暗自都松了口氣,至少不是什麽不相幹的外男靠近姑娘。

沈琪瑄心中嘆了口氣,可能她的人生真的快要走到終點了。

算了,反正如今這麽活着也沒什麽勁兒。



沈琪瑄後來想明白了,她跟未婚夫之所以沒談攏是因為彼此的訴求不同。

對方顯然有讓她加入團隊協同作戰之意,而她則更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由地玩樂。

于是,分歧就産生了。

結果,他協同作戰不了,她也玩不成。

大抵可以用不歡而散來形容他們的情形,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罷了。

她原本便已處在了一個最差的處境,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正所謂,人生除死無大事,而生死在她這裏早已是可以預期的,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得過且過,日子過得糊塗,真讓她打起精神變成宅鬥高手,委實有些強人所難。

總之她對于生存已經失去動力,人總有一死,而且又有那個帶有預示意味的夢出現……就這樣吧。

成功疏導了自己的心情後,沈琪瑄又一次躺平,任憑現實摧殘。

她其實不是什麽太過聰明的人,在生存環境險惡的情形下,也生不出挑戰或者開創新局的野心,認為自己戰力不足。

早前,她便隐隐有不好的直覺預感,未婚夫的出現只不過是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罷了——她是個注定要被犧牲的炮灰。

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自覺,至少死後也算是風光大葬,排場還是有的,沒準兒死了之後她又穿回原本的世界了呢?

那真是超美好的一件事!

因為這個可能的猜測,她現在對于死亡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為防在她死後發生盜墓事件,死前一定要囑咐家人不要陪葬貴重物品,呃,只有這件事才真正值得她這個将死之人上心。

坐在涼亭中的少女面容恬靜,似在欣賞遠山之美,不會有人想到她正在琢磨身後事,記下若幹建議。

不遠處的空曠之地上,包括常平侯府未出閣姑娘在內的一些千金小姐正聚在一處談笑,唯有她這邊獨美。

眼瞅着別人自成一個小團體,将她隔絕在熱鬧之外,沈琪瑄習以為常,淡然處之,伸手攏攏身上的鬥篷,她一邊把玩着手中的暖玉,一邊欣賞姑娘們的游春圖。

自得其樂這種事,如今她已然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看着遠處走近的幾個身影,沈琪瑄目光閃了閃,哦,古代版變相的聯誼相親嗎?

她秒變吃瓜群衆,可卻不知,別人也在關注她。

沈琪瑄身為常平侯嫡長女,慶王世子的未婚妻,甚少在人前露臉,但過來相看的也都得到暗示,涼亭裏的那位名花有主。

盡管如此,出衆的容貌,出塵的氣質,依舊惹來了旁人不着痕跡的打量。

無欲則剛,因為看透人生、無所求,人自然便超凡脫俗,沈琪瑄因此別有一番韻味吸人眼球。

她今天偷偷倒了一碗藥,因此嘴裏不似往日一般苦,口中含了一枚蜜餞甜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龍錦昱堂而皇之走進涼亭時,少女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訝異,但飛快地便恢複了正常。

“心情很好?”龍錦昱問。

雖然對方一臉溫和淺笑,沈琪瑄卻分明感受到脊背發寒,這是笑裏藏刀式溫情。

但她依舊十分正直地回了句,“之前是的。”見到他之後明顯變差了。

大哥,咱們之前明明已經談崩了不是嗎?您這還來露什麽臉,博曝光度嗎?又沒有收視率要求,啧。

“那是看到我不開心了?”他明知故問。

沈琪瑄無辜地眨了眨眼。

龍錦昱指指被她把玩的暖玉,“過河拆橋速度是不是太過翻臉無情?”

沈琪瑄一副不懂就問的求知口吻,“橋都斷了,還怕翻臉嗎?”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龍錦昱感受到了來自未婚妻的叛逆挑釁,小姑娘年紀小,脾氣可一點兒不小,竟是個刺頭兒!好,很好!

“你這是有恃無恐?”龍錦昱微笑低問,真覺得他拿她沒辦法了?誰讓她從出生就跟他綁在一起,而且還得綁一輩子,他不同意拆橋,這可不算欺負人吧。

“世子言重了。”她四兩撥千斤。

龍錦昱朝自己身後提着一只食盒的侍從看了一眼,沈琪瑄也跟着看了過去。

“本來是拿給你嘗嘗的。”他不無遺憾地表示。

她毫不遺憾地表示,“我胃口向來不好,沒什麽能入口的東西。”不勞您白費心機。

“難怪身子骨這麽弱,都禁不住一陣風。”

“哦,也還好,反正我素日也是不出門的。”風又吹不到我。

有少女娉婷而來,分花拂柳,身姿婀娜多姿,在亭外飄飄下拜,聲若黃莺出谷悅耳動聽,“見過慶王世子。”

沈琪瑄平靜地看着來找存在感的庶姊,常平侯夫人私下針對她的事果然是秘辛,庶姊這是想撈個側室什麽的當嗎?

龍錦昱此時已恢複成矜貴疏淡的表情,說了聲,“不必多禮。”

“妹妹今日身體可好些了嗎?”

倒也不必表現得如此姊妹情深,畢竟咱們連面兒都沒見過幾次,委實生疏。

沈琪瑄淡淡道:“左不過是拖日子罷了,倒讓姊姊挂念了。”

她這話讓沉玉菲一時無法搭腔。

龍錦昱聞言卻是眉頭皺起,面露擔憂地看過去,“可是又哪裏不舒服了?我從府中帶了府醫來,不如叫他來給你診治一二?”

“不必了,沉痾固疾不必費心。”她拒絕得十分幹脆。

這家夥,沒事出行帶什麽府醫?這擺明是別有意圖。

是突然覺得讓她這個未婚妻因病夭折不符合他的切身利益,所以想着搭把手救上一救?

啊呸!想救人,這十幾年幹什麽去了?

現在才來太遲了,他想救她就會讓他救了嗎?

龍錦昱一臉不贊同地看她,“怎麽能如此罔顧身體,也是常平侯府中人慣的你。”

沈琪瑄真想給他“呵呵”兩字,這是演戲上瘾了嗎?是在樹立深情人設嗎?

她并不想陪他演。

沈琪瑄當即手撫心口,秀眉輕蹙,一臉虛弱地開口,“我身體不适,先走一步。”

幾步開外的丫鬟還沒來得及上前,龍錦昱就已經搶先一步将未婚妻一把撈抱而起,大步朝亭外走去。

三個丫鬟趕緊跟上。

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抱進懷中,沈琪瑄瞬間就被吓得身子僵硬,心念急轉,四目相對間,空氣都有些凝滞。

“難受嗎?”

看着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奚落之意,沈琪瑄就知道他這是故意的,她不想說話,想靜一靜。



沈琪瑄一路被人公主抱,徑直抱入了某世子在寺中暫時落腳的禪院,并将一衆侍從都隔絕在了房外。

沈琪瑄被男人毫不避諱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內心掙紮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出了聲,“不是要看大夫,人呢?”

龍錦昱撩袍在她身側坐下,一臉的光風霁月,“你又不是真病了。”

沈琪瑄無言以對,撇開臉,掩飾內心咬牙切齒的不滿,龍錦昱卻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轉向自己。

沈琪瑄內心緊張,孤男寡女獨處,空氣中都充滿了危險因子,她不敢掉以輕心。

“之前不是很能說?”龍錦昱挑眉問。

她陪笑,不敢随便回嘴,無論挑釁還吵架,都是講究方法以及挑時間地點的嘛,現在就明顯不太适合,她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少女一臉乖巧無辜,看起來毫無攻擊力。身上隐隐透着藥香,臉上不曾塗脂抹粉,一派天然,十分撩動人心。

想到面前這個讓他心動的姑娘是他自幼訂親的未婚妻,龍錦昱突然就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克制某些沖動,她本來早晚就都是他的!

尤其這丫頭之前還仗着在人前有恃無恐,幾次三番地擠對他,總要給她一點教訓才是。

沈琪瑄猛地睜大眼,因為唇上傳來男人溫熱的唇瓣觸感。

靠,這是什麽情況?

她想躲想退卻直接被人攬進懷中,箍得更緊。

龍錦昱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托在她腦後不給她躲閃的機會,強硬地撬開她的牙關攫取她的甜美。

男人的唇是熱的,吻是令人窒息的,他的身體也是熱的,體溫有些燙人。

沈琪瑄的心都顫了,不敢亂動,生怕男人獸性大發當場辦了她。

孤男寡女,身下就是床,事情發展過于迅速,極易翻車!

許久之後,龍錦昱平息了自己的欲火,看着懷中被自己吻到眼泛春水,面若桃花的少女,喉間發出一陣輕笑,“現在果然乖多了。”

沈琪瑄原本淡色的唇被吻得紅豔欲滴,整個人都變得秀色可餐而不自知。

“世子如此行徑,實在太過輕浮。”她咬牙斥責。

男人冷嗤一聲,“占用了我十五年未婚妻的名分,我連一點兒利息都讨不得了嗎?”

“當年我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兒,此事與我何幹?”她也很無辜的好不好。

“你占用了名分。”

“世子可以解除婚約啊。”

“幼稚。”這裏面牽涉到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多了。

沈琪瑄不由反唇相譏,“即使不能解除婚約,也并不會妨礙世子您納妾收通房,何必做此情狀,委實可笑。”

龍錦昱朝她一笑,她頓時頭皮發麻。

果然下一刻,他便悠悠哉哉地道:“确實妨礙到了,我從來清心寡欲到彷佛出家修行。”

“那世子顯然是高估自己的節操了。”心裏的不滿沈琪瑄還是要表達出來的。

龍錦昱不以為意地一笑,“也對,剛剛我确實想要了你。”

他并不掩飾自己對她的yu/望,也想讓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別一直挑釁。

沈琪瑄成功被恐吓到了。

龍錦昱輕撫她的臉,朝她笑得人畜無害,言語卻陰氣森森,“放心,就算你不能嫁給我,死前我也一定會把你變成我的女人,總不能讓你白白擔這十多年的名分。”

好……好恐怖的禽言獸語!

她還是能屈能伸的,立刻轉變态度,“世子倒也不必如此執着。”

“我只是不喜歡吃虧。”逗弄她挺有趣的。

這話說的,好像她就願意吃虧似的!

沈琪瑄不禁說:“冷靜一點,我們都冷靜一下。”

他表示贊同,“嗯,确實需要冷靜一下。”

“那可以請世子先放開我嗎?”她小心詢問。

“這個不太可以。”他微笑如故。

禽獸!肚裏暗罵的沈琪瑄努力找話題,“世子找我過來一定是有事同我說吧。”

龍錦昱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懶洋洋地道:“只是想跟未婚妻親熱親熱。”

話題過于危險,得打斷。

然而沈琪瑄明知如此,卻着實想不到能說什麽,尤其大腦許久不用,一到關鍵時刻就反應不過來。

她彷佛看見巨大得占滿螢幕的“危”!

龍錦昱的手圈住少女的腰,蹙眉,口氣不禁帶上了一絲絲的嫌棄,“這麻杆似的腰肢,身上全是骨頭,硌人得很。”

這麽嫌棄你倒是松手啊!沈琪瑄心裏怒罵。

龍錦昱的大手從上到下毫不客氣地把她摸了一遍,臉上的嫌棄都要溢出來,“手感太差了,該長的地方都沒長。”

我謝謝你全家!沈琪瑄控制不住自己上下牙齒磨到了一起,難以維系表面的淡定,去他媽的,姊被人性騷擾了,可姊竟然還不能賞他幾巴掌,太可惡了,太憋屈了。

“在生氣?”

沈琪瑄皮笑肉不笑,很明顯不是嗎?

龍錦昱嘆氣,“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說的都是實話,沈家實在是沒把她養好。

不過,也怪他自己,之前一直沒把這未婚妻放在心上,心想就算是她早夭也對他沒有什麽妨礙,最多不過是再另尋一門親事罷了。

這次來,主要是因為他繼母那個惡毒的女人暗示沈家可以換人再結姻親,他可不想讓她如願,他原本只是想跟未婚妻見上一面,好歹先把她的命吊住,先壞了繼母的打算,只要不是太過不堪,他也可以娶進門,對他接下來的計劃也沒什麽妨礙。

結果倒好,一來他就看對了眼,這命就不是吊,那必須得保下來了,還得盡可能治好她,否則,怎麽陪自己長長久久。

事到如今,沈琪瑄才察覺自己罵人的辭彙量如此貧乏,不知從何罵起。

“我攤上你這麽一個病弱的未婚妻,連下口都生恐太用力而傷到你,我都還沒抱怨。”

“真是委屈世子您了。”她實在沒忍住譏諷出聲。

“嗯。”他在她腰上摸了幾把,“你乖一點兒,我不讓你死在侯府。”

沈琪瑄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道:“不麻煩世子了,生死有命。”

“做我的世子妃不好嗎?”瞧這意思,為了不當他的世子妃,她竟然寧可去死嗎?龍錦昱真切地受到了打擊。

确實不怎樣,她努力委婉,“我生性驽鈍,難堪大用,就不拖累您了。”

那什麽慶王府一看就不是善地,出了龍潭又入虎穴,她又不是自虐,橫豎都是死,在侯府待着至少習慣了。

龍錦昱将她整個人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擱在她肩窩處,整個人都呈現一種放松的狀态,眼睛半合,放柔了聲音說:“我們綁在一起這麽多年了,無所謂了。”你入了我的眼,進了我的心,現在想逃晚了。

不,我有所謂!

我不想跟個潛在神經病一起生活。

然而,沈琪瑄并不敢把心裏話講出口,龍錦昱也顯然有自己的主意。

一方天地,兩樣心肝,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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