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薰《嫁進富貴窩》


出版日期: 2016-05-20

  天啊!為何她會穿成剛搶堂妹婚事失敗、被母親毒害的小姐?!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她乖乖向眾人道歉,自願下放到莊子,
  想著從此能過上天高皇帝遠的幸福生活──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她沒想到都到莊子了也能遇到他,那個原主搶婚的世子,
  還救了他護送的小皇子,換得他一個承諾跟半條街的宮中賞賜,
  樂得她找不著北,請他幫忙處理鋪子,效率之高令她刮目相看,
  誰知兩人巡視時竟遇上祝融肆虐,他果斷的護著她跳湖脫逃,
  英勇的身姿跟帥氣的臉龐,令她知道就、是、他、了!
  幸運的是他似乎也對自己頗有好感,時不時送東西來討她歡心,
  可祖母卻為了與王府攀親帶故,要把她嫁給七王爺當妾,
  嚇得她趕緊憑著承諾上門,確認彼此心意後,嫁給他做平妻,
  可惜婆婆不喜、下人不敬,不過他百般維護,給了她極大的臉面,
  且看她如何玩轉侯府,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

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24-4-28 10:31 編輯


遺傳的神奇 簡薰

這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

我走路的時候突然覺得腳下踩到東西,低頭一看,大驚,立刻拍照上傳到四姊妹聊天室。

我︰我剛剛踩死一只蜥蜴。

大姊︰那叫壁虎。

我︰……(對耶,是壁虎啊,我為什麼會覺得那是蜥蜴?!

簡瓔︰跟我一樣,上次開車經過田間,我說︰「看,白鶴!」,大姊說︰「那是白鷺鷥。」

薰瞬間大爆笑。

遺傳什麼的真的好神奇,而且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以前有次薰娘跟三姊妹一起去吃飯,飯後上了水果,手掌大的容器,上面放了四五種,吃完後才發現我們四人都剩下楊桃(噗)。

楊桃的實體我不太喜歡,但楊桃汁我又頗愛,我後來想過問題應該出在形狀,星星形真的很不像水果,不知道該怎麼吃,但如果是果汁的話就沒這問題了。

接下來要跟大家說這本《嫁進富貴窩》的寄件小插曲。

板子在周五順好,寄出,因為知道編編下班前會再巡一次信箱,所以晚上我登入看回條時,正常來說是有回條的,但這次是系統退信。

有時候信箱是會這樣沒錯,于是我等周日再寄一次,又退回,周一再寄,還是退回,周二再寄,依然退回,這下薰囧了,這是要怎麼把稿子寄出去,備分是隨身硬碟,把一整顆寄去也很怪啊,後來沒辦法只好打電話去出版社,編編用另一個信箱寄給我,讓我直接回復寄送——到這邊,終于把稿子寄出去了!

過程小離奇,但還滿好笑的。

必于《嫁進富貴窩》的小筆事就說到這邊,那我們下本書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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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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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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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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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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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常聽人說,一件事情連做二十一天就會成為習慣,讀書是這樣,節食是這樣,運動是這樣,穿越是這樣,呃——穿越不是。

  左勝琪從西元二一六的台北穿到這個叫做大黎國的地方,已經堂堂進入第二個二十一天,除了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她一下就習慣之外,其他的還真的是……五把辛酸淚都不足以形容。

  她就說嘛,救生衣這麼破爛,能穿嗎,船長笑呵呵說沒問題,結果呢,大浪打來船翻了,她也就沉了。

  沉了!

  見過穿了救生衣還沉入海中的人嗎?她,就,是。

  當時還想,等她想辦法爬上岸,絕對要投書蘋果,告訴大家這黑心旅行社安排的黑心行程,這黑心行程包含的黑心船只,免得有其他人受害,簡直混蛋,救生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不講究一下品質。

  然而這些都只是想想,她不會游泳,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不是在海灘,不是在醫院,是在一個錦繡帳子裡,床邊一個臉有刀疤的大媽看到她睜眼,哭腫的眼睛立刻睜大,「小姐醒了?來人,去,找歐陽大夫。」

  外頭一聲尖叫,兩個丫頭一前一後撲進來,直接跪到床邊,表情跟大媽一樣,雙眼發光,又驚又喜,「真,真是太好了,嚇死婢子們了,嗚嗚,一定是六少爺在天上保佑著,小姐醒了。」

  喔不,小姐我又昏了。

  是作夢,再睡一會就好。

  再次睜眼,還是同一個大媽,又笑又哭的看著她,「小姐肚子是不是餓了,麗姑燉你最喜歡的雞湯,喝一點吧。」

  嚇,一定是她醒來的方式不對!

  左勝琪抱著被子,做了一個「別吵」的手勢,緩緩轉過身,閉眼,心想,只要下次醒來在自己床上,她這輩子都吃素。

  如此反覆幾次,她終於接受了一件事情,她不是作夢,而是真的穿了。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安排,身子的原主也叫做左勝琪,十五歲,剛剛跟吳家定了口頭親。

  至於這個家她也不用問,因為啊,在這連日夢境中,她竟是把原主的人生看了一遍,很像以前追劇一樣。大黎國,將軍府,長大,弟弟出生,父親亡故,一集集看下來,直到她如何被自己給笨死為止。

  大黎國邊陲附近大小國家共八個,故十分看重軍防,定遠將軍左承恩兩代鎮守南境,是皇帝倚重之臣。

  左承恩是五王爺府的侍衛之子,憑著軍功一路封賞為大將軍,手握大權。要說起左家,其實也算是個小朝廷,家族中誰去鎮守,有烽煙起時誰去支援,都是大將軍發派——鎮守邊關雖然不比家中舒服,但能累積軍功。

  除非是嫡長子,否則總有一天要從這高牆大門中出去,分家麼,左老太太給多了是恩情,不給是道理,就算只給一匣子,也只能謝恩。但有軍功在身則不同,分家之時才不用愁,因此左家的男人都樂意去,尤其是庶子,巴不得能得到這好差,但也由於是好差,根本輪不到他們,倒是戰爭起時的支援,逃不掉。

  左勝琪的父親左豐是左承恩的庶子,行六,當時就是去支援打仗的押糧官,誰知他這押糧官到了戰地,卻又被兄長左興命為前鋒官,負責領兵出征,至於負責鎮守的嫡子左興則在帳子裡悶頭睡大覺,雖然不公平,但歷來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

  左豐在南境跟蠻夷打得天翻地覆之際,妻子田氏正在京城拚了命的要把孩子生出來,直疼了兩日,好不容易才產下一個女嬰,田氏瘦弱,女嬰卻十分健壯,哭起來震天價響。

  左承恩為了祈求戰事奪勝,旌旗迎風,取名「勝旗」,又想是個女孩兒,名字如此陽剛不太好,因此改了最後一個字,從玉旁,成了左勝琪。

  也許是這名字帶來好兆頭,左豐這戰事打得很順,不到四個月就打了勝仗班師回京,最大的功勞雖然被負責鎮守的嫡兄左興搶去,但他從沒品級變成從九品,也算有收獲。

  一個月後,宮中的賞賜隨著聖旨下來,左家大大小小連同才出生幾個月的左勝琪都由奶娘抱著跪接聖旨,比起以前幾擔子幾擔子的金銀珠寶,這次倒是簡單很多,宣旨的隊伍只用烏金盤捧著一只金雕匣子。

  左老太太打開禮單,嚇了一跳,皇上居然賞了一塊鹽田下來。

  鹽田自古都是官家所有,甚少賞賜,皇上這禮物可是極為貴重,算算大小,年收大概有五千兩銀子,世世代代都能拿,可比賞十萬兩白銀更珍貴。

  左老太太想起這場戰爭的首功給嫡孫左興搶去,啥都沒干就晉升為正七品,實質上有功勞的左豐卻是從九品,想想,把左豐跟田氏叫上前,直接把禮單給了兩人,左承恩的妻子康氏心疼鹽田,正想說些什麼,但被左老太太一瞪,便不敢作聲。

  左豐打仗回來,能獲得官職已經高興,但老實說,有了這塊鹽田,升官真的不算什麼了。

  他的四個庶叔,戎馬半生,最厲害的也只到了正七品,自己將來最多也不過就是如此,正七品的年俸還不到六百兩,現在他手上有了鹽田,就算分家也不用愁,說句沒出息的,他還真想馬上辭官,帶著妻小到江南去當富貴閑人。

  只不過鹽田才到手就辭官求分家,未免不像話,因此他什麼也沒說,打算過個幾年再提。

  左豐這心思只跟田氏提過,田氏也十分贊同,婆婆康氏看她百般不順眼不說,嫡出幾房的幾個奶奶也愛欺負她,既然有這收益,何必一家在這邊受氣呢。

  左豐總覺得這是勝琪帶給他的好運氣,因此即使她是女兒,仍十分受到疼愛。

  時光荏苒,數年匆匆而過。

  中間由於南境大小亂事不斷,因此左豐常駐邊關,每年只在左老太太生日時回來一趟,故一直到左勝琪九歲時,左豐才得以回到京城長住,田氏很快懷孕,隔年生下長子左雷。

  對左豐來說,這真是個好時機——他鎮守南境九年,仗也打了,傷也有了,重點是守境時間夠長,三十歲才終於有了兒子,這時辭官不會有人說話。

  等辭官一年,他再同祖母提要分家的事情,左家共十個兒子,每個院子都有十口人以上,庫房吃緊,祖母不會反對。

  他是庶子,生母不過是個丫頭,心腹都在軍中,府中委實沒有什麼聰明又可信之人,於是趁著過年陪同田氏回娘家,他拿出三萬兩銀子請大舅子幫忙,在城郊買塊可以看見江水的空地,開始畫圖,整地,蓋院子,花草樹木也都得種植起來,弄個兩年也應該差不多了。

  田家的官兒雖小,但生意卻做得很大,南來北往行走,有著不少好東西,田家大舅子知道是自己妹子將來要住的,自然十分仔細。

  過了兩年,宅子一應弄好,一樣是趁著新年回娘家,田家大舅子帶著妹夫妹子去看了一次,宅子精細華美,雖然隆冬盛雪,卻還是能想像春天花木扶疏的樣子,兩夫妻高興是不用說了,想起以後就能自己作主,不用再看大太太臉色,也不用再受嫡出的幾房欺負打壓,心情說有多輕松就有多輕松。

  只是事情實在不巧,在左豐預備辭官的前幾日,南境又亂了,大將軍命他領兵出征,這場戰事打了一年多,左豐卻沒再回來。

  對田氏來說,丈夫死了,天崩地裂,可悲劇卻不僅止於此。

  左豐屍骨未寒,婆婆康氏藉口幫忙,在整理遺物時,把那塊鹽田的地契從她的抽鬥中給拿走了,田氏哭訴無門,左老太太老了,已經老得管不動了,再者,母親拿兒子的東西可不算大事,田氏若是告官,反而會被說不孝。

  仰熙院不過是庶子的院落,在將軍府中本就沒有什麼地位,現在左豐沒了,更是處境艱難。

  轉眼,左勝琪十五歲,應該開始說親,左雷已經五歲,也該進族學,但是康氏都裝作沒這回事,不管田氏怎麼哀求,得到的答案永遠是再等等。

  早春,將軍府舉辦了賞花宴。

  京城的賞花宴賞的從來不是花,而是人,是各家太太相媳婦的日子,也或者是各家公子小姐看看對方相貌、人品的日子。

  康氏跟重馨侯府的夫人柳氏最近幾次見面都聊得親熱,這次藉口賞花宴,讓侯府夫人帶世子賀行之到府一游,讓左雲兒與賀行之見見面,若孩子彼此不討厭,就可以開始談論親事。

  左雲兒是將軍府的嫡小姐,父親左興是正四品武將,母親徐氏是農部三司徐大人的嫡女,兩個哥哥都不到二十歲就有品級,嫂子也都出身名門。

  至於賀行之今年十八,早年曾經與大學士白大人的孫女訂親,可惜那位白小姐在去江南探親的路上意外翻船身故,親事這才耽擱下來。

  男子十八也沒多大,別的不說,光是世子的身分,就已經十分搶手,何況這重馨侯府還得到高祖皇帝許諾的世襲罔替,富貴可以傳子傳孫,世世代代。這麼一門好親事之所以能讓康氏拔得頭籌,是因為侯府夫人柳氏主動示好。

  三月的好日子,侯府由柳氏帶隊,除了賀行之,連同底下嫡庶妹妹都一起帶上將軍府作客。

  將軍府這邊自然也是舉家出席。

  當然,若是只有兩家太過明顯,傳出去不好聽,於是又請了戶部吳大人,工部三司詹大人這兩家一同賞春。

  春天,桃花開得極美,粉粉白白充滿整個園子,設宴其中,樂師在一旁彈琴助興,席間氣氛和樂融融——除了左勝琪之外。

  她覺得這世間好不公平。

  大伯懶散蠢鈍,但有四品位階,父親打仗的軍功總有九成被他搶走,浴血奮戰的人只得幾百兩賞賜,在帳子睡覺的卻永遠是首功。

  祖母康氏這幾年持家,存銀豐厚,明明不缺那些銀子,可硬要從母親的抽鬥拿走鹽田的地契,說他們不過是庶子的妻女,一日三餐飯食,一年兩裁衣服就已經夠了,不配擁有可以傳世的好東西。

  大房那幾個孩子都不愛讀書,卻請有四位西席,弟弟左雷連想進入族學都不被允許,這都幾歲了,卻只能由她這姊姊教他寫字,文具一應還得讓母親拿自己的體己去買,公家帳不會讓他們請這筆款項。

  至於今天賞花宴的主角左雲兒心腸狠毒,仗著自己是嫡女,平日作威作福不說,還愛陷害別人,小時候她自己跌倒,卻誣賴她推人,康氏當然相信親孫女,自己就這樣挨了五下板子,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還累得母親日日到祠堂罰跪,反省教女不善。

  這一切祖父都看在眼裡,但他什麼也沒說。

  母親曾經跟她說:「你祖父啊,他只要左家表面風光,家事不要他處理,其他都無所謂,反正他不缺兒子也不缺孫子孫女,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都沒分別。」

  真是一個很無情的人。

  親祖母身分再低,但至少也替他生了兒子,但祖父卻任由妻子把這打小服侍他的丫頭給賣了,問都不問。

  父親走了,他也任由妻子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丫頭婆子一個一個藉口撤掉,現在整個仰熙院只剩下大門有守門婆子,房門都只靠栓子,她的丫頭只剩下蘭秀跟菊芳,四個變成兩個,白日事情已經夠多,晚上自然不可能讓她們起來。

  一個將軍府的小姐,卻過得不如一般商戶姑娘,商戶姑娘晚上睡覺至少榻邊還有人服侍喝水蓋被,她卻是一切自己來。

  看著賀行之儀表堂堂,看著左雲兒笑靨如花,再想起自己偷聽到的,更覺得一陣酸楚——過年的時候,她夜間去了淨房一趟,意外看到母親房間還亮著,一時好奇,沒想到聽見的卻是自己的婚事。

  「小姐,別哭了。」母親的奶娘趙嬤嬤低聲安慰,「都是命。」

  「我的勝琪,勝琪……她才十五歲,婆婆怎麼這樣狠心,吳大人都已經是當祖父的人了,還讓勝琪去給他當續弦……奶娘,我怎麼辦,孩子要怎麼辦……六十幾歲了還要娶我的女兒……」

  左勝琪只聽得一陣頭暈目眩,什麼,祖母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頭子當續弦?!

  「她要打通戶部好讓自己的親孫能當上六司之位,怎麼不把左雲兒嫁過去,偏偏要嫁我的女兒,勝琪大好年紀,卻要拿去給堂兄換官位,嗚……奶娘,我不甘心,都已經做小伏低成這樣了,她還要糟蹋我的女兒……勝琪,我的勝琪……她如果知道了,會有多傷心,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沒用……」

  「小姐,大太太心狠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奶娘今天偷聽到這事情是意外,你要傷心只能在仰熙院傷心,出了這院子,可別讓人瞧出,否則怕要更糟。」

  「奶娘,你說……如果、如果趁著春日上香,直接讓勝琪在寺中出家避禍,這樣可行?」

  「小小姐若是立刻出家,大太太自然拿她沒辦法,可是這樣一來,小姐跟小少爺可要糟了,說句不像樣的,或許小小姐嫁入吳家後,大太太會看在這層分上,讓小少爺進族學。

  「只要小小姐好生伺候丈夫,將來替自己弟弟說上幾句,憑著吳大人的地位,要安排個前程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情,一旦做了官兒,自然可以去祠堂自請分家,小姐到時靠著兒子就好,不用再看大太太臉色。」

  左勝琪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天氣很冷,她更是從內心涼到四肢百骸。

  趙嬤嬤的意思是祖母拿她給自己的親孫鋪路,沒關系,因為只要她能得吳大人的寵,將來弟弟就不用煩了。

  所有人都可以過上好日子,除了她以外。

  那幾日,左勝琪越想越奇怪,祖母希望嫡孫左霄能進入戶部,怎麼不讓他去科考?奶娘希望弟弟左雷能有好前程,怎麼不讓他去科考?為何左家男人的前程都要靠女人伺候老人去換來?

  堂哥有前程,弟弟有前程,她呢,她有什麼?

  母親平日對弟弟較好,她能理解,女人沒了丈夫,唯一的希望跟盼頭就是兒子,但趙嬤嬤說起「只要小小姐好生伺候丈夫,將來替自己弟弟說上幾句」,母親便立刻不再提「怎麼辦」,也著實讓人心寒。

  一旦跟兒子可能得到的好處抵觸,女兒的人生就不是那樣重要了。

  是啊,左家兩個適婚年齡的女孩,一個要嫁給世襲侯府的世子,一個要嫁給戶部吳大人。

  吳大人今日賞花宴也來了。

  花白頭發,花白胡子,身形十分肥碩,一張臉遠看活像個月餅似的,從椅子上起來還得兩個小廝左右幫忙才行。

  又老又胖,脾氣還很大,帶了個三十歲左右的侍妾,那侍妾也不過就是布菜時慢了些,吳大人直接一巴掌就呼上去,命她今日不准再吃。

  這就是她未來的丈夫。

  看著嘴巴叨念不休的老翁吳大人,再看看鄰桌英姿颯爽的少年賀行之——她才不想嫁給吳大人,她想嫁給賀行之。

  若嫁給吳大人,不是早早被他打死,就是他老死了自己變成年輕寡婦,只有嫁給賀行之才能白首偕老。

  對啊,她也是將軍府的小姐,憑什麼左雲兒可以嫁給青年才俊,和美度日,她卻必須幫堂兄跟親弟換前程?

  祖母也就罷了,但她的親生母親竟是一點都不替她想,弟弟要讀書,可以找舅舅商量進田家族學,想當官,就讓弟弟好好讀書,將來考科考,沒想到母親也想犧牲她,趙嬤嬤點通利害關系後,母親就變成「委屈勝琪了」,委屈?哼,真覺得她委屈會替她想辦法不是,又不是走投無路了。

  舅舅早說過可以讓弟弟過去讀書,甚至住在田家都不是問題,是母親自己不願意,總想著曾祖母有天能再主事,想把那塊鹽田要回來,才一直磨磨蹭蹭繼續住在左家沒幾人打理的院子裡。

  左勝琪越想越不甘心。

  眼見賀行之與詹家少爺因為丫頭不小心跌倒,衣袍被灑了湯而必須去更衣,內心突然浮現一個想法,不如……

  反正就賭上一把,再糟也糟不到哪裡去。

  要說狗急跳牆真沒錯。

  左勝琪若不是被逼急,也沒想過自己這樣大膽——跟著重馨世子爺進了客間,替他更衣,淨臉,又跟著回到園子裡,待世子爺落坐,她便往地上一跪,道:「我不是丫頭,我姓左,姊妹排行第七,剛剛服侍過世子爺更衣,不能再嫁他人,還請世子爺負起責任。」

  席間說話聲,樂聲十分熱鬧,沒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吳大人剛剛讓那個侍妾就地罰跪,眾人以為這丫頭也是犯了錯,因此沒人在意。

  她心一橫,閉上眼睛大聲說:「請世子爺負起責任。」

  聲音很大,終於成功讓好幾人轉過頭來。

  左勝琪見狀,知道機會轉眼即逝,拔高聲音大喊,「我不是丫頭,而是左家七小姐,剛剛服侍過世子爺更衣,不能再嫁他人,還請世子爺負起責任,讓我過門。」

  原本熱鬧的席間瞬間安靜。

  沒人見過這種事情,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可眾人知重馨侯府跟將軍府都不能得罪,因此沒人敢開口。

  半晌,不知道誰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這是誰」,席間開始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啊呦,這不是左豐將軍的女兒嗎,三年前還見過,怎麼變成丫頭了,大太太這麼容不得?」

  「珠釵還有,不過衣服舊了些,應該只是過得苦了吧。」

  「堂堂小姐襖子卻不合身,聽說左興將軍是靠著左豐將軍才得了這樣多賞賜,怎也不照顧一下弟弟一家。」

  「她剛剛說什麼,服侍了世子爺更衣,要嫁?」

  「左家小姐怎麼學會了這種下流招數,這不是一些酒樓女子賴皮用的嘛,這世子爺可是被坑上了!」

  「不對啊,算算這七姑娘已經十五六歲了,怎麼這個年紀還沒訂親?」

  賀行之的表情看不出好壞,倒是隨身小廝反應很大,「你,你不是服侍丫頭,是左家小姐?」

  「是。」「你是左家小姐卻做丫頭的事情?」小廝似乎沒想到有人膽子這樣大,語無倫次,「你,你跟我家少爺進房

  做什麼?不是,那本來的丫頭呢?」

  她走小路先一步到,差走了更衣客間的兩名丫頭。

  康氏面黑如鍋底,徐氏也臉色鐵青,柳氏則是驚訝的蹙緊眉頭,只有左雲兒哇的一聲哭出來——就算左勝琪是庶女,也是將軍府上的小姐,父親雖亡,卻曾是七品武將,有出身,有門第,青春正好,若將這樣的女兒與人為妾,是將軍府自貶門戶,祖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為了保全臉面,那死丫頭會取代自己成為重馨世子的正妻。

  怎麼可以,這明明是說給她的親事,明明是她的!「祖母,這死丫頭這麼不要臉,用下作方式偷孫女兒的親事,孫女兒不服氣,這是我的親事,她憑什麼,嗚嗚……賤人、賤人……」

  左雲兒哭鬧間,始終沒說話的賀行之站了起來,「我意與左家結親,一來是因為我母親再三保證是良緣,二來是因為不耐煩京中大戶小姐的嬌柔作態,想著將門之後,個性必定颯爽好相處,這才同意這樁婚事,卻沒想到左家如此設計於我。」

  臉色平常,語氣平淡,完全讀不出他的心思,冷靜的就好像講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

  在眾人錯愕中,賀行之接著看向跪在地上的左勝琪,「這門親事我是不結了,至於這位不能嫁給他人的左七小姐,我也不會娶,等我正妻過門後,會命人抬來粉轎一頂,要上不上就隨你意思——有決心挺好,不過我重馨侯府的世子妃,卻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世,世子爺,我父親是七品武將,若,若是為妾,我不願。」

  她冒這樣大的險,若只換來當妾室,那真的太不值得。

  何況妾室是什麼,不過就是有丫頭的丫頭而已,等將來正妻入府,她得跪,得伺候,人家不高興,伸手就能打,更甚者要賣也能賣。

  她賭上名聲可不是為了換來一個卑微的位置。

  她這幾年在將軍府已經被打罵夠了,也看盡臉色,以後除了丈夫,她不想再看人臉色——這世子爺就算剛開始不悅,但女人只要長得美貌,又懂低聲下氣,總能讓他回心轉意的。

  「我是敬重左豐將軍守國有功才提出此議,又不是真心非你不娶,你不願也挺好,這樣省事,我重馨侯府不丟臉,將軍府也不用丟臉。」賀行之理理衣服,「賀福,讓車夫把車子駕到大門去。」說完,雙手反剪,大步朝正門走去,竟是要直接離開。

  左勝琪心想不妙,世子爺那句「重馨侯府不丟臉,將軍府也不用丟臉」簡直是在提醒所有人,只要讓她在左家繼續當個老姑娘就行了,大家面子都保住,沒人尷尬。

  理由也很好找,說她一心向佛或者說她重病後不能生育,這些都可以堵住悠悠之口,是啊,都一心向佛了當然不想成親,若是生不出孩子自然不能嫁人。

  果然,被提醒後的康氏臉色瞬間好轉,沒錯,世子爺是在氣頭上,過陣子再跟他提雲兒的婚事還是能成的,至於今天這出就當沒發生過,讓死丫頭那個庶女當正妻,是將軍府高過重馨侯府,但讓她當妾,又變成重馨侯府高過將軍府,可只要死丫頭不過門,就誰都不用吃虧。

  左勝琪連忙跪地向前,「世子爺就不怕話傳出去,對名聲有礙嗎?」

  賀行之沒回頭,大步離去,柳氏見兒子走,自然也跟著離開。

  事情鬧成這樣,當然不可能繼續賞花了,詹家,吳家也不是不識趣的,紛紛表示自己喝多了要回府。

  等客人走完,康氏一個眼神,身邊嬤嬤立刻上前,一下子就搧了左勝琪十幾個耳光,左雲兒的母親徐氏的丫頭甚至直接端了桌子上的殘羹水酒往她頭上倒,田氏摟著兒子嚇得全身發抖,其他幾房有的高興,有的錯愕,表情各自奇怪。

  康氏走過去,冷冷的道:「牛嬤嬤,金嬤嬤,你們明日去拜訪城中幾個有名的官媒私媒,都送上五十兩,說左七小姐因為承受不住喪父之痛,腦子已經不清楚了,常常說胡話,雖然如此,我們將軍府的女兒也不為妾,必須為正妻,讓她們想想有沒有合適的人,過一個月看情況,或許我會再賞點銀子過去。」

  牛嬤嬤,金嬤嬤笑著說是。

  左勝琪張大眼睛,找夫婿是假,造謠是真,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會以為她腦子有問題,祖母的意思很好懂,只要謠言傳得夠厲害,還會再給賞銀。

  因為腦子有問題,所以大齡未嫁,也就不足為奇。

  左雲兒經過祖母這一提點,也明白了,高興的說:「這事對世子爺的名聲當然無礙,因為你是瘋子,見了世子爺亂發瘋,這要說出去,大家只會說世子爺寬宏大量,沒跟你計較,可不會有人責問世子爺怎麼不娶了你這瘋婆娘,哈哈。」

  「侯府大門可不是你這種人可以進的。」左雲兒的奶娘十分不解氣,呸的一聲,「居然自己去給男人換衣服,下流東西。」

  那天,左勝琪就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間了,門口是康氏派來的婆子,除了淨房,哪裡都不准她去。

  隔天晚上,趙嬤嬤塞了些錢給守門的兩個粗使婆子,端著烏金木盤進來,「小小姐餓了一天吧,這是小姐特意做的肉粥,過來吃一點。」

  她眼圈一紅,惹了這麼大的事情,母親沒怪她,反而只擔心她肚子餓,「趙嬤嬤,我娘還好嗎?」

  「除了被大太太罵了一頓,其他倒也沒什麼。」

  拿起描花碗,卻是沒心情,左家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現在還得善後,康氏怎麼可能只罵母親一頓。「趙嬤嬤你老實跟我說吧,我娘到底怎麼了?」

  趙嬤嬤苦笑,「真的只有罵,大太太現在忙著去重馨侯府道歉,又忙著把小小姐有病之事渲染出去,沒空呢,唉,反正事情還沒到,多思無益,這粥小姐燉了很久,小小姐快些趁熱吃吧。」

  左勝琪不想辜負母親心意,把一碗粥吃得干淨——然後她就死了。

  對,死了。

  粥有毒,田氏不忍自己下手,所以由趙嬤嬤送來。

  原因也很簡單,為了保住自己跟兒子。

  田氏並不是狠心的母親,但她真的沒辦法。

  別說康氏這婆婆憤怒,就連公公也罕見的發了脾氣,說等事情忙完,就要把他們一家三口打發上莊子,永遠不用回來,讓左勝琪這發瘋的孫女好好「養病」——這意味著兒子不能讀書了,得一輩子住在鄉間,庸庸碌碌。

  聽到康氏說:「廚房剛買了幾個六、七歲的丫頭,你就挑兩個合意的帶去,將來雷兒大了就給他做妻妾,成親也不用回報了,自己張羅就行,我不想看到你們。」

  田氏慌極,回頭跟趙嬤嬤商量,只得這個結果——如果勝琪死了,康氏就沒理由趕走他們,相對的,重馨侯府也不會再追究,罪魁禍首都不在了,追究什麼。

  田氏遲疑,想再多想想,趙嬤嬤卻道:「小姐,時機有限,若要拿小小姐的命去換小少爺的前程,只有現在,大太太剛剛說要趕出府,小小姐就自殺謝罪,她才會覺得愧疚,不但不會責罰,還可能讓小少爺進族學,若是隔一、兩個月,大太太不但覺得跟自己無關,反而會認為是在添亂。」

  左雷才五歲,什麼也不懂,但聽到「族學」,眼睛放光,搖著母親的手說:「娘,我想去學堂,想讀書,我將來要考狀元,要好好孝敬娘,娘您讓我去吧。」

  小孩不懂,一直以為是母親不讓自己去族學,此刻聽到她們提起,哀哀地懇求起來,他還記得曾聽其他幾個堂兄說起,族學能學到很多東西。

  田氏看著兒子的臉,想到他說要考狀元,想到他說會孝順,又想起女兒今日的所作所為,心一橫,「那,那就依奶娘吧。」

  「小姐也不用難過,小小姐做這件事情可也沒想到您跟小少爺,她只想著自己要飛上枝頭,沒想過攪了這親事,大太太會如何責罰您,小小姐都先放手了,小姐也不用往心裡去,母女緣盡,如此而已。」趙嬤嬤安慰道:「粥我來煮吧,小姐去祠堂跟姑爺說說話,其他的都別想了。」

  不知道原本的那個左勝琪知不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總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左勝琪在夢中全看到了,她是來去自如的旁觀者,看到原主的人生,也看見一些原主沒看到的,例如,送菜的婆子偶而會扣下一盤肉自己吃,例如,管事的三兒子暗戀田氏,又例如,田氏與趙嬤嬤的對話。

  要說來,兩人除了名字之外還有其他共通點,都是蠢死。

  一個穿著救生衣溺水,一個吃東西前都不看一下送東西的人臉上有沒有奇怪的神色,那趙嬤嬤明顯看都沒看她的臉,她居然完全沒懷疑事有蹊蹺,不敢看你眼睛的肯定有問題好嗎。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事實就是原主真走了,而她也真來了。

  當她接受自己真的穿越後,現實問題就來了——這院子裡有要她死的人,院子外也有要她死的人,她要怎麼在這麼嚴苛的環境中活下來?

  東西嘛,她只敢吃麗姑,蘭秀,菊芳這三人端過來的。

  她在夢境中常常見到這三人,蘭秀是被賭鬼老爸賣掉的,菊芳是被酒鬼老爸賣掉的,兩人在家天天被打罵,身上青青紫紫不說,就連頭破血流都是家常便飯,因此能賣到大戶人家,給小姐挑上,能好好睡一次覺,能不用挨打,能有飯吃,真是作夢也想不到,因此即便左豐過世,仰熙院處境艱難,也沒改變她們的忠心。

  至於麗姑,原名香麗,是打小就在仰熙院的二等丫頭,田氏臨盆之前,將軍府遭襲,多虧香麗拚死相救,田氏這才保住一條命,後來產下左勝琪。

  因為孩子的命是香麗救下來的,因此左豐不准她直呼香麗其名,要稱呼麗姑,香麗以後也不用自稱「婢子」,可說「我」。

  香麗在那場遇襲中不但身上留了疤,容貌也毀了,因此一直沒出嫁,對左勝琪十分疼愛。外人覺得香麗是忠僕,穿越而來的左勝琪卻知道,香麗保的不是主人家的血脈,而是意中人的血脈。六少爺在戰場,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無論如何都得保住這孩子。

  故此,她只敢吃這三人端來的,蘭秀、菊芳手藝不佳,看准香麗到現在還在想念左豐,她總說想吃麗姑做的。

  話說,她「醒來」後,沒見過田氏跟趙嬤嬤,不知道她們是回心轉意了,還是打算再來一次。

  說來也奇怪,自從她接受自己真的穿越後,就再也夢不到關於這座宅院的任何事情了,真是可惡,為何不讓她多夢一兩集啊,到底有幾個人要她死,知道清楚才能好歹防著點,可她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欸。

  此時外頭突然一陣吵雜,菊芳手忙腳亂地闖進來,「小,小姐,快點起來梳洗更衣。」

  唉,不想,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洗澡化妝干麼。

  「小姐,別睡啦,大太太派人來傳話,重馨侯府的世子爺要過來看小姐。」

  她又不是動物園的猴子,有什麼好看——咦,咦咦咦咦咦?!

  蘭秀跟著衝了進來,「小姐,快些起來,雅宣姑娘來了。」

  雅宣是康氏身邊的大丫頭,此刻她抬著下巴領著一群小丫頭進來,一臉不知道從哪來的驕傲。

  「你們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雅宣看著她,皮笑肉不笑地說:「知道七小姐病了,世子爺下午要過來探望,七小姐梳洗過後換上這身衣鞋頭面到花園中等著。」

  天啊,當她在計算院內有多少人想殺她,府內有多少人想殺她的時候,她卻忘了還有一個人應該也想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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