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千千《總經理大人》


出版日期:2009-03-00

雖然她是公司的開國元老,
總經理對她卻是照三餐罵,而且罵人的字眼挺難聽。
公司同事無不為她叫屈,但她完全可以體諒他的改變--
原來的他可說是個調皮愛鬧、積極進取的大男孩,要不是……
而她之所以繼續留下,全是為了報恩--多年前,
要不是總經理太太幫她一把,她的人生可能陷入萬劫不復。
因此,她無怨無悔的照顧他和他的小孩,直到他內心的哀傷平撫。
總經理要去相親?好為孩子找個媽媽?
可!她這個萬能秘書當然是依言照辦。
只是,為什麼她心裡有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是因為他那種「只是找個女人來照顧小孩」,
而不是為自己找尋幸福的心態嗎?


後記

必于停電這件事。

話說,某一天深夜,我的靈感如泉涌,十指飛快地敲著鍵盤,嘴角下停揚高笑著,整個人快陷入瘋狂的境界時——

啪的一聲,電腦就這麼自動關機,不僅螢幕一片漆黑,連四周都陷入黑暗之中。

「哇……」我毫不客氣地放聲尖叫,十指還停在鍵盤上。這是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敲下的字呢?

于是,我家黃先生趕緊拿著手電筒來英雄救美,照亮我那兩坪大的書房。

「停電了。」黃先生說得一派氣定神閑。

怎麼會莫名其妙停電?鎮定心神之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慘痛的事實。

電梯里那張至少已經貼了一個星期的停電公告,明明我每天上下電梯時都看見了,可是每次都像是視而不見,根本沒有特意去記日期,沒想到我的糊涂讓慘案就此發生。

棒天,電力恢復之後,我顫抖的打開電腦,叫出Word,果真是上天嫉妒我的靈感,才短短一夜,就將我的靈感的結晶全沒收了,我打了約二千字的故事全變成空白一片,完全找不回來了。

不過,在咬牙痛恨的時候,還是有值得慶賀之處。

當我在苦思男女主角該怎麼樣才能越過那一條關于歡愛的界限時,停電的記憶鮮明的闖入我的腦海里。

對,就是那道光;不對,應該說是那片黑漆漆,一定可以激起兩人歡愛的元素。結果,就如同各位讀者所看到的,那場浴室停電記,就是這麼來的。

而關于修禪呀。

我最近正在修一門心經的課程。在這種大家都要勒緊褲帶、日子不太好過的時機,打坐、放空自我、抄寫心經,這些都有助于穩定心情、帶來正面能量。

所以,在逆境中,我們要學習如何讓它變成順境;越困難的日子,大家一定要更加堅定,也要更加惜福。

這是一個幸福甜美的故事,也是我一直想要寫的。

當摯愛的另一半過世之後,我真的希望活在這世上的那個人能夠拋開過去,勇敢地尋找屬于自己的第二春。

堅守著已經離去的愛情,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如果兩人可以長長久久、同生同死,當然是可喜可賀;如果不能時,我真的希望能夠揮別傷痛、走出陰霾,重新展開雙臂迎接幸福。

最後,祝福大家。

幸福滿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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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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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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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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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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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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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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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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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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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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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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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天之計在於晨。

  五月天,晴空萬里,溫度是最宜人的二十六度,是個適合踏青旅遊的好天氣,只可惜今天是個上班天。

  上班的顛峰時刻,行人腳步匆忙而快速。

  東區某棟混合型商業大樓裡,電梯上上下下,載了一趟又一趟的上班人潮。

  位於大樓十樓,佔地約二分之一樓層的擎天信息公司,員工們更是搶在最後一分鐘魚貫進入公司。

  雖然公司採取彈性上下班時間,也就是說不用打卡、不用簽到,但九點才到,員工們就個個神經繃緊、上緊發條,深怕晚了那麼一分鐘踏進公司。

  因為擎天信息的總經理向來只會早到,不會遲到。

  員工若是遲到,不會被扣薪水,也不會被記警告,但是大家都很潔身自愛,因為要是被總經理一瞪,那鐵定一整天都不會好過。

  「總經理,早。」櫃檯小妹站了起來,漾起淡淡的笑意,迎接著不苟言笑的總經理。

  「雅君,早。」蔣辰瀚微微點頭,臉上沒有表情。

  櫃檯小妹習以為常。見總經理走後,她吐了吐舌頭、喘了口氣,這才坐下。

  約百人左右的公司,大半采開放式空間,一目瞭然的情形下,只要總經理在走道上走動,就會形成一股無形的低氣壓。誰讓總經理威嚴到與同仁像是隔了座台灣海峽,更像是座活動大冰櫃。

  蔣辰瀚一路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前,坐在辦公室左側的何宜琇立刻站了起來。

  「總經理,早。」圓圓的臉形、微胖的身軀,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彌勒佛般可愛,個性也隨和到人見人愛。

  她是蔣辰瀚的秘書,更身兼擎天信息的大總管;她完全沒有秘書的高貴身段,也沒有美艷動人的姿色,完全顛覆一般人對秘書的既定印象。

  今天的她,仍是一貫的標準打扮-短袖粉色襯衫搭配深色長褲,腳踏約二寸高的圓頭皮鞋,一頭長髮綁成馬尾,沒有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

  「……」長腿踏入辦公室,沒有回應何宜琇的問早,蔣辰瀚才坐下,何宜琇立刻跟著走了進來。

  辦公室約莫只有五坪大小,早晨的陽光已經斜照入窗,整個空間簡約清爽,絲毫沒有總經理這職位該有的豪華派頭。

  何宜琇不在乎被冷眼對待,站在超大的辦公桌前,一手端著餐盤,一手腋下夾了個卷宗。

  她就像個服務生,將餐盤上的兩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擺到總經理的桌上,然後將空餐盤先擱到一邊。

  「總經理大人,今天的早餐是鮪魚三明治,還有不加糖的咖啡。」

  蔣辰瀚拿起三明治大口吃著,一邊打開手提電腦,繼續聽著她說話。

  何宜琇再拿起夾在腋下的卷宗,打開卷宗,上頭是總經理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她輕聲報告著:

  「十點要開主管周會;中午要請教育局的沈主任吃飯;下午兩點開業務會報;三點的時候,大興會計事務所的葉會計師會來訪,主要是討論上半年度的財報;晚上在慶國飯店宴請葉會計師及協助查帳的事務所同仁。」何宜琇很快地報告完畢。

  雖然她昨天晚上已經將今天的行事歷用電子郵件寄給了總經理,但她每天一早還是會口頭再報告一次,是提醒總經理,同時也是以防總經理臨時有其它的事,她還可以緊急應變。

  「嗯。」蔣辰瀚點頭,一個三明治已經狼吞入口。

  「總經理大人,你不要吃那麼快,這樣會消化不良。」何宜琇完全不畏懼總經理臉上的森冷,笑咪咪地勸著。

  當然,這樣的勸說,換來的鐵定是一雙冷眼,以及完全不予理會的態度,他繼續拿起另外一個三明治,又大口吞吃著。

  「打電話讓嘉明進辦公室,請他參加主管周會,要他不要遲到了。」蔣辰瀚邊吃邊交代,分秒都不浪費。

  「是的。」

  「還有,這份費用申請是怎麼回事?」蔣辰瀚從桌子的右側架上扔出一份單據。

  何宜琇低頭一看,心裡已經有底。「總經理,這是業務部申請的交際費,上個星期他們宴請協力廠商吃飯。」

  「你是白癡還是智障?!你看不出來這張發票牛頭不對馬嘴嗎?!」不留情面的話語就這麼脫口而出。

  蔣辰瀚雖然對下屬嚴厲,但不會口出惡言,獨獨對何宜琇-他的專任秘書兼管理部主任,他就是會忍不出飆出難聽的話。

  不過,無論他發了多大脾氣、罵得多難聽,何宜琇永遠都是一張笑臉。

  如果是閒聊談論私事時,她總是開口閉口喊他總經理大人,他也就任她這樣叫,從沒有阻止她的叫法,因為她那種帶著百般無奈的口氣,在他耳裡聽起來其實還算悅耳。

  「總經理,我有問過業務部,他們說把發票弄丟了,可是還是要有憑證才可以報帳,所以--」

  「所以,就讓他們隨便拿購買家電的發票來充數?」蔣辰瀚沒等她解釋完,就不悅地反問。

  公司規定,所有同仁的費用請款,除了由申請人報支、該部門主管簽核之後,還必須經過何宜琇這位管理部主任審核,最後送交總經理簽准,才可以跟會計部門請領款項。

  「總經理,是我不好。只是,魏副總說他會跟你解釋,要我一定要先呈送給你。」她平心靜氣,沒有為自己辯護。

  魏嘉明是蔣辰瀚的同窗好友,也是這間公司的半個股東;魏嘉明的頭銜是業務副總,副總大人說的話,小小秘書只能聽令行事。

  「什麼事都要親自來找我,我要你這個秘書做什麼?!」在氣憤下,他還是三口就吞光了三明治。

  沒錯,公司裡大大小小的事,不管是私事還是正事,同仁們不敢直接找上總經理,都會先找何宜琇商量解決,再由她出面跟總經理溝通,就是算準了讓她這位好好小姐去當炮灰,反正挨罵的也是她。

  「我這個秘書,可以幫你準備早餐嘛。」何宜琇皮皮地笑著,然後拿起空餐盤,還有那份被退的文件。

  他忿忿地說:「何宜琇,別每次只想著吃,把自己養得跟豬一樣,你要多用一點腦袋!」

  明明是俊朗的五官,偏偏變成了鬼見愁的閻王臉。她對他那近似辱罵的言詞不以為意,因為她明白他的轉變,是因為那驟然發生的變故,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總經理大人,你要不要來學打坐?就是修禪呀。一切放空之下,那會有助於--」

  「滾出去!」一聲令下,沒讓她把話繼續說完。

  何宜琇摸摸鼻子,反正她每次跟他提起修禪的事,每次都挨轟,她早就習慣了。

  在她轉過身、打算走出去時,迎面剛好遇上走進來的魏嘉明。

  魏嘉明皺起眉頭。「辰瀚,你幹什麼?一大早我們可愛的琇琇就惹你生氣了?」

  「副總,你來得正好,總經理剛好要我打電話給你,要你參加十點的主管周會。」何宜琇嘴角還是保持著微笑弧度。

  「琇琇,你千萬大人大量呀,不要把那個臭男人的瘋言瘋語聽進去,公司不能沒有你,你一定要相信,他絕對是有口無心的。」魏嘉明安撫著,否則他真怕早晚有一天辰瀚會把這麼好的秘書給罵跑了。

  擎天成立多久,何宜琇就跟著他們多久。四年了,她算是開國元老,跟著擎天開疆闢土,有著深厚的革命感情。

  像她這種吃苦耐勞、罵不還口,永遠笑臉迎人,還可以七百個日子如一日,天天為蔣辰瀚準備早餐,這真的是像員工們所說的,她有一顆超脫凡人的佛心。

  蔣辰瀚對何宜琇討厭的程度,讓魏嘉明即使直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其中的道理。

  明明蔣辰瀚對公司其它員工頂多只是嚴厲了點、臉臭了一點;可是對何宜琇,根本是毫不留情面,有時出口的話已近似辱罵了。

  以前的蔣辰瀚可不是這樣的。

  魏嘉明心疼何宜琇,所以三不五時就會替何宜琇說說好話,要蔣辰瀚節制一點。

  「副總,你真的愛開玩笑,我怎麼會放在心裡呢。我先出去了。」何宜琇帶著笑意,轉身離開了蔣辰瀚的辦公室。

  「辰瀚……」魏嘉明話才起頭,就被蔣辰瀚的手勢給打斷。

  「不要跟我說何宜琇的事。」面對好友,蔣辰瀚火氣收斂了許多,但一開口還是堵住魏嘉明的嘴巴。

  魏嘉明沒有多說,他可不想在蔣辰瀚氣頭上時惹怒他,尤其這一份交際費賬單還得讓蔣辰瀚簽核。

  但魏嘉明還是很想弄懂,何宜琇這個一向很有佛心的女人,究竟有什麼本領可以惹怒蔣辰瀚?

  「秀秀姐。你這樣天天被總經理罵,都不會難過嗎?」總機小妹陳雅君眨著貼著假眼睫毛的大眼,U嘟高了小嘴問著。

   中午吃飯時分,三個女人坐在總機櫃檯旁的小型訪客室吃飯,其中才二十六歲的何宜秀已經升格位姐字輩的了。

   小妹還是專科夜校生,年紀還不滿二十歲,會計小姐張慧如,大學一畢業就進入公司,也才二十四歲。
   
   這個成立四年的公司,不只老闆年輕,連員工的平均年紀都只有二十五歲,是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公司。

   那是指蔣辰瀚不在的時候,大家說說笑笑打鬧成一片:要是蔣辰瀚在辦公室內,大家的皮就會繃得死緊,完全不敢造次。

   「不會呀,我已經習慣了。」何宜秀笑笑地吃著自己準備的簡易便當,便當裡,是早上現捏的一個人大飯團。

   「雅君,你不懂啦,秀秀姐是抱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總經理把她罵到狗血淋頭之後,就沒有力氣再罵我們了。」張慧如調侃地說。

   「是啊,我一個人讓總經理大人罵,總比大家被罵的好,他的心情得到發洩後,就不會再罵你們了」何宜秀滿足的吃著飯團。

  「秀秀姐,聽說總經理以前的脾氣很好的,是因為經理夫人過世後,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是嗎?」小妹年紀小,說八卦的興致很高。

   一提到這個,何宜秀難得板起臉孔。「雅君,不要說這個,總經理聽到會很難過的。」

   陳雅君這才覺得事態有些嚴重,畢竟何宜秀是公司裡的第一大好人,就像有求必應得觀音菩薩,在如何刁難,從來沒有讓她發過脾氣。

   「秀秀姐要是總經理敢這樣辱罵我,我早就辭職不幹了。」張慧如的口氣有些輕蔑。」你替擎天作牛作馬,結果呢?還天天被總經理罵到豬狗不如,一點都不值得嘛。」

   聽口氣,張慧如似乎在替何宜秀抱不平,其是根本看不起何宜秀那種任人欺負、很孬的模樣。

   何宜秀笑笑的說:「總經理不是故意罵我的。這幾年來,他對我很好、很照顧我。」

   「秀秀姐,還是你喜歡總經理,所以才有被虐的潛藏個性?」陳雅君開玩笑的說。

   「我跟著這間公司一起成長,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其它的事,我從來不會去多想。」這兩年來,有很多人都為她抱不平,可是她知道自己無法離開這裡,因為她欠了一份恩情,這是她必須要償還的。

   「秀秀姐,你真的是佛心來著。」張慧如吃著泡麵。到了月底,她可得天天節省開銷。

   「那你們要不要一起來修禪?下個月有個打禪三的活動,我有報名,你們要不要一起老?那就會跟我-樣有佛心哦。」

   聽到何宜秀這麼說,陳雅君和張慧如有志一同的猛搖頭。

   「不用了,我這麼好動,沒有慧根的。」張慧如連忙表態。「我不用有佛心。」真怕一不小心就被何宜秀拉去修禪。

   「其實修禪跟活潑或者文靜沒有關係,主要是可以安定心情、減輕焦慮,也可以舒緩壓力,對我們這些工作壓力大的上班族來說,只有益處沒有壞處。」何宜秀解釋,不過心裡感覺很挫敗,她一心想要把蔣辰瀚帶入禪宗的世界,無奈呀,他就是排拒。

  「秀秀姐,不行啦,我沒辦法-餐不吃肉,坐禪得整天吃素,我受不了的啦。」陳雅君也趕緊拒絕。

   何宜秀沒有再多說,這一切都得看緣分,很多事是無法強求的。

   就像她不肯對蔣辰瀚的責罵感到生氣;外在的一切都是空的,唯有放下一切,才可以得到心靈的平靜。

   她只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到目前為止,她都還沒有辦法幫蔣辰瀚走出那沉重的傷痛。

   到底要怎麼做,他才能恢復住日那俊朗的模樣?

   身為苦命上班族,中午只有短短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午休過後,大家又得戰戰地回到工作崗位。

  何宜秀拿起手提電腦,進人會議室,準備開會的前置準備。
   
  擎天資訊主要營業項目是程序設計開發,軟硬體買賣、政府機構標案等等,而一個星期-次的業務會報是公司的重點會議,主要在檢討這周的業務進展。
   
   擎天從一間五人小公司,短短四年間,拓展到百人的規模,蔣辰瀚及魏嘉明的企圖心,是讓公司拓展的主要力量。

   在業務員輪流報告檢討之後,最後是總經理做結論,投影畫面上顯示著斗大字體。

   蔣辰瀚以鏗鏘有力的語氣說:「未來公司的策略及遠景,三年內上櫃成功,營造優質的工作環境,提升員工的向心力......」

   這時,何宜秀的手機以震動的方式響起,她偷偷地打開手機,看著那來電顯示,是蔣辰瀚的大姐蔣美娜打來的。

   她是秘書,不但要做會議記錄,還得幫忙操作電腦,更得注意總經理的手勢,才能在他說完話時立刻移懂鼠標,讓投影上的內容快速翻到下一頁。

   可是,一定是有什麼緊急的狀況,美娜姐才會打電話過來,她看了蔣辰瀚一眼,他正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於是,她在明知會被罵的情形下還是姐了電話,然後整個人彎低腰身,躲到了桌子底下。

  「喂,美娜姐。」她壓低聲音。

   「秀秀,小齊已經發燒兩天,燒都不退,現在該怎麼辦?」

   聽到蔣美娜急促到慌亂得聲音,何宜秀的表情也跟凝結。

   這一嚇,她忘了自己躲在會議桌子底下,在猛然站起來時,她的頭就這麼硬生生撞到了桌子邊緣。

   砰的一大聲,整張會議桌都在震動,

   電話那頭的蔣美娜急問:「秀秀,你怎麼了?」

   「何宜秀,你在幹什麼?」陰冷的咆哮聲從她頭頂上傳來。
   
   同仁們見怪不怪,反正一天到晚都會聽到何宜秀這個可憐秘書挨刮。

   只是,明明她是被罵得最凶的,照理說總經理應該是最討厭她的,偏偏她卻是總經理最信任的員工,無論大小事情,只要她一出面,總經理八成都不會有意見。

   大家只能在私底下猜測,這就叫愛之深,責之切吧,否則,何宜秀怎麼還有辦法天天笑臉迎人的讓總經裡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一手摸著頭,被蔣辰瀚這麼一吼,在驚嚇之餘,她又踉蹌的跌坐在地上。「我……」

   「秀秀!」手機那頭又傳來蔣美娜的叫聲。

   何宜秀爬不起來,痛到眠淚含在眼眶中,她看了那已經出現鬼臉的蔣辰瀚一眼,決定不去理會他。

   「美娜姐,我沒事啦,你趕快將小齊送去醫院。」

   聽到何宜秀這麼說,蔣辰瀚忍住火氣,耐心等她把電話說完。

   「我昨天有帶小齊去診所看過了,藥也吃了,結果還是沒什麼效果,你幫我跟辰瀚說一聲,畢竟小齊是他兒子,問問他該怎麼辦。」蔣美娜很心慌,慌到六神無主;如果她還殘存著理智,就不會要何宜秀去轉告蔣辰瀚這件事。

   「美娜姐,那你快送小齊去大醫院,看怎麼樣,我待會再打電話問你。」何宜秀一向的冷靜也有了不安的無措。

   「好。」蔣美娜這才掛上電話,何宜秀也收起手機,不過,她還是跌坐在地上。

   當何宜秀的頭撞上會議桌時,魏嘉明就已經從會議桌的另一頭走了過來,所以也把何宜秀的對話清楚地聽了進去。何宜秀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雨個男人,魏嘉明伸出了友誼之手,將何宜秀從地上拉了起來。

  「副總,謝謝。」何宜秀皺著眉頭道謝。

  「小齊生病了嗎?」魏嘉明問著,一邊用眼尾瞄看蔣辰瀚那僵硬的臉色。

   不過,不等何宜秀回答,蔣辰瀚還是不留情面的開火。

   「開會可以接私人電話嗎?!「雖然話題談論到他兒子,他卻像是完全沒有聽進去般,」何宜秀,你這個秘書是怎麼當的?!」

   何宜秀乖乖站著,少了被罵時還能如彌勒佛般的笑臉,因為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了那個只有雨歲半的小齊身上。

   「總經理。」魏嘉明阻止蔣辰瀚的怒氣,在場不躲不少十個業務員,大家面面相覷,只能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繼續開會。」蔣辰瀚又將話題繞回會議上。

   在公事上畢竟階級有別,所以魏嘉明不會當面跟蔣辰瀚硬嗆,於是他又繞回自己的位置,而心神不寧的何宜琇,也只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我們本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落實教育訓練,還有推行績效制度。資訊市場瞬息萬變,同仁要永遠掌握最新的資訊……」蔣辰瀚繼續未完的結論。

  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蔣辰瀚一踏進辦公室時,何宜琇就跟著走進去。

  「總經理,美娜姐說小齊高燒兩天了。」她苦著一張臉。

  「跟我講幹什麼,我又以不是醫生。」蔣辰瀚一副不理會的態度。

  「總經理,小齊是你的兒子。」難得地,她的口氣又沉又重。

  「哪個小孩不生病的?」他反問。「你告訴我的用意是什麼?」

  「至少你可以去看看小齊,小齊他現在一定很需要你。」

  「你是我的秘書,應該知道我今天的行程有多滿。況且,我去看他,他就會好嗎?」他冷酷的不帶任何情緒。

  「至少……」何宜琇說不下去了。「我明白了。我出去了。」

  她沮喪無比,眉心起了皺褶。兩年了,他還是沒有從那場悲傷時陰影中走出來。她早就該習慣他對小齊的態度,卻無法說服自己,畢竟小孩是無辜的。

  知情的朋友都明白,蔣辰瀚把李芬芳的去世全怪罪在小齊身上,認為是因為懷了小齊,李芬芳才會忽略身體上的變化,否則一旦提早發現,根本不會有致命的危險。

  小齊出生之後,蔣辰瀚就把全副 心思放在生病的芬芳身上,將小齊交給大姊蔣美娜扶養。

  蔣辰瀚恨著命運,連同也恨起了那個長得跟愛妻相像的兒子;若是沒有兒子的出生,妻子是絕對不會去世的。

  後來,李芬芳走了,蔣辰瀚在辦完喪事之後,仍舊對小齊不聞不問。大家都在等,等蔣辰瀚心頭的痛能夠痊癒。

  只是,兩年過去了,時間並沒有讓蔣辰瀚恢復對兒子的關愛,直到這場生死邊緣的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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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明明是午後三點鐘光景,天際卻猶如潑了墨似的,連從窗戶穿透進來的日光,都顯得陰暗森冷。

  稀微的日光映照著室內白色的牆、白色的床以及病床上那一身白的女人,益發讓人感到一種蒼白虛弱。

  女人已經瘦到皮包骨,手背上青筋畢現,但仍然可以看得出來未生病前定是個細緻的美人。

  「瀚……」那微細的嗓音,若不仔細聽,根本不可能聽見。

  可是,坐在床邊的男人一看見她那嚅動的唇形,立刻將耳朵貼到她唇邊。

  「芳,你想說什麼?」

  男人眼中滿是血絲,眼下浮腫,唇邊鬍渣滿佈,正極力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女人看見他的脆弱。

  原本該是意氣風發、俊挺爽朗的男子漢,此刻卻是滄桑得像是落魄的流浪漢。

  「小齊……」女人眼眸半瞇,強打起精神。

  她雖只說了兩個字,他卻立刻會意。「小齊很乖,現在大姊在照顧他。你想看他嗎?我立刻讓大姊把小齊帶過來。」

  見她微微點頭,他立刻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用著悲痛的話聲要求大姊趕緊把小齊帶到醫院來。

  之前,她寧可忍著思念的痛苦,也不願讓小齊過來,總說醫院病菌多,怕才幾個月大的嬰孩會被病菌感染,更怕會在小齊心裡烙印她憔悴的模樣。

  生命走到了最後,他放棄急救,不忍她再受病痛的折磨;醫生說就這一兩天了,要家屬有心理準備。

  從發現乳癌到現在,才短短四個月,卻已是藥石罔效。醫生說不出病因,因為全世界在如此年輕便發病的機率少之又少。

  該做的治療都已做過,而那一切療程,卻一點效用都沒有,只更加重了她的痛苦。

  「瀚……」女人的表情平靜,眼角卻掛著淚水。

  他收起手機,立刻來到她身邊,一手握起那消瘦到不盈一握的小手,一手以拇指輕拭她眼角的淚水。

  「芳,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多說了。」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床上的女人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眨了一下眼,並且縮緊被他握住的手;以兩人深厚的愛意及默契,他立刻又壓低了身體,將耳朵附在她唇上。

  「答應我……給小齊一個完整的家。」她的眼神中燃著祈求。

  他明白她的用心,她怕他會堅守對她的愛而不肯再娶,然後一輩子孤獨到老,才會以兒子的幸福來說服他。

  「芳……」他哽咽。

  「找個好女人,把小齊扶養長大,讓他在母愛中溫暖長大。」她用了最大的力氣才能說出這一長串話。

  他猶豫著,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這是她最後的希望,直到此刻,他眼眶裡含著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他再也說不出她會繼續活下去的這種傻話,也不再安慰自己-他和她還有多麼美好的未來;他只想讓她無牽無掛的離開人世間。

  她動了動唇角,想笑,卻已沒有力氣。

  她硬撐著,想著和他的相識相戀,想著自己和他生了一個白胖小子,這讓她原本半瞇無神的眼眸瞬時閃現晶亮。

  「瀚,我很幸福……」

  他點頭,淚水無聲的掉下。他懂她說的,她總是跟他說,能夠跟他相戀、結婚、生子,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生病的是她、將要離世的也是她,可是她卻時時在安慰他、鼓勵他;因為她明白,他不能沒有她,一旦失去她,他就會失去靈魂,未來的日子,不但會變得艱難,也會像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要不是有了兒子,他或許會不顧一切的跟她走。

  兩人靜默著,他握緊她的雙手,怕她再多說話,會撐不到最後;她努力將快要閉上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就怕這麼一閉眼,就永遠醒不過來。

  很快地,他的大姊抱著他和她的愛情結晶,匆匆搭出租車趕來了。

  小小帥哥有著粉亮的大眼、薄薄的嘴唇,一張小臉簡直就是床上那一張病容未生病前的翻版。

  他接過大姊手裡那扭動得如毛毛蟲的兒子,小齊一雙好奇的圓眼骨碌碌地轉著,嘴巴還不停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認生的小齊在爸爸身上躁動著,一副不想讓這個看起來一臉兇惡的陌生人抱,接著抿起小嘴,眼看就要放聲大哭……

  「小齊……」她柔柔的喊了一聲,臉上淨是慈愛的光輝。

  原本打算哭給大家看的小齊,一聽到那微小的喊叫聲,說也奇怪,居然轉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媽媽……抱抱。」她的力氣快要用完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他立刻將小齊放到了她身邊,讓小齊的頭枕在她肩上,原本躁動的小齊一躺到了她身上之後,竟是安安靜靜看著身側的媽媽。

  「小齊,你要乖……」她拚盡了最後的力氣,將六個月大的兒子摟進懷裡,然後,閉上了雙眼,嘴角有著淡淡的歡愉。

  「芳!」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出自痛失愛妻的他。

  他悲痛的喊著,將床上的妻子、兒子完完全全納入自己雙臂胸懷中,這是他們一家三口最後一次緊緊擁抱。

  小齊似乎也感應到了媽媽的離開,在抽了幾下鼻子之後,也跟著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大姊什麼都無法做,只能靜靜陪著掉眼淚。

  狂風驟起,大雨傾盆而下。

  她,二十六歲,在這個沒有陽光的日子,年輕的生命就這麼走到了終點。

  病情來得又凶又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懷孕期間,她將乳房外型的改變、橘皮變化及分泌物、腫脹的不適,都視為懷孕的徵兆。她沒有懷孕的經驗,完全沒有往乳癌的方向想去,夫妻兩人更是完全沉醉在懷有新生兒的喜悅中。

  乳癌好發年紀至少是四十五歲以上的中年婦女,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已經得了不治之症;當她發現時,已經是生下小齊、坐完月子的時候。

  在例行性的產後身體檢查,醫生察覺了不對勁;經過檢驗,乳癌已經是第四期,癌細胞已擴散,而且蔓延的速度極快,已經轉移到骨頭、肺、肝、腦等器官。

  任誰都不知道乳癌是何時找上她的,是在她懷孕那十個月?或者是在更早之前?所幸小齊沒有受到任何癌細胞的影響,是個健康活潑好動的皮小子。

  後來,護士整理病房的時候,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封信,信封上的收信人寫著:親親老公蔣辰瀚收。那是一封她寫給他的遺書。

  當他收到這封護士小姐匆匆忙忙交到他手裡的信時,正在太平間裡向愛妻做最後的告別。

  他顫抖著手,打開了那封信。

  瀚:

  我知道你很愛我,愛到捨不得讓我走;可是我終究得走,這是老天爺的安排,我們誰都無法怨誰。

  本來有一些事要說給你聽,可你卻怎麼都不肯讓我說。唉,你就是這麼固執,難道沒有交代後事,我就不會死了嗎?

  我現在先把要交代的事告訴你,否則我真怕你沒有耐心把信看到最後。

  他鼻頭酸澀,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悄悄盈滿眼眶。她果然瞭解他。他不想看她寫了些什麼,一想到她強撐起那疲累不堪的身體,一字一句慢慢寫下時,他就想咆哮大罵。

  瀚,隨信附上一張我的存款明細,還有公司各銀行戶頭的使用情形。我的保險受益人已經改成你了,你要記得去申請理賠。公司的帳目,我已經交代給琇琇;別看琇琇整天笑咪咪的樣子,她很能吃苦耐勞,心地又好,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她一定會是你的得力助手。

  他真想一把將信給揉了!她幹什麼在這生死關頭還去讚美別人?!但是他捨不得。看著她娟秀的字跡,想起她那盈盈淺笑的樣子,是他奮鬥向上的最大動力。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我們的寶貝兒子,但是很多事不是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老天爺這麼安排,一定有祂的道理。就算我走了,我一定會化身為小天使,守護著你和小齊;你不要做出意氣用事的事情來,否則我看了會很難過的。

  她在騙三歲小孩嗎!?這世上哪來的天使!他不要天使,他只要她!可是這世上就連老天爺都不存在,否則他天天跪地靜心的祈禱,祈禱各路神明相助,為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奇跡出現?!

  她大學一畢業,就跟著他一起創業,吃盡很多苦頭,好不容易公司才步上軌道,他才要讓她好好享受,她卻被無情的癌症給打倒。

  我不會學電視上連續劇的劇情,留給小齊十八封信,讓他一年可以讀一封信。我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有我這個媽媽存在;他還那麼小,我希望你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讓他在有爸爸、有媽媽的健全環境下長大。

  我是個孤兒,我渴望家庭的溫暖,你該懂我的,這也是我最後的請求-讓小齊有個好媽媽,照顧他長大,不要讓小齊知道,他的媽媽來不及照顧他,就已經離開他了。

  他明白她的用意。如果她直接開口要他再娶,他鐵定會把這封信給撕成碎片;她夠瞭解他,更怕傷了他的感情。

  他咬著牙,忍不住在心裡咆哮!小齊永遠只會有一個媽媽,這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雖然他在她臨終前答應她,但他就是不想信守承諾;她可以棄他而去,他也要讓她良心不安,最好天天守著他,天天入他的夢;他不要別的女人,他不要小齊喊別的女人媽媽!

  瀚,別生氣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氣到牙癢癢,這不是我所願見的。琇琇是個好女孩……

  一看到這,他的怒火更熾!留給他的信裡,為什麼三番兩次要提到這個名字!幸好她很聰明,知道要在「琇琇是個好女孩」這句話上劃兩條雙線刪除,表示她不小心寫錯了。

  我希望你每年能夠燒一張你和小齊的合照給我,我不想忘了你們,我真的不想忘。

  如果有來生,我還想要再做你的妻子;若是做不了你的妻子,那我可以當你的女兒;我眷戀著你對我的好,我祈盼著真有來生。

  你快回來了,我也沒力氣寫字了,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告訴你,只是已來不及了。時間會過去的,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撫平傷痛的。

  愛你的芳

  看到這裡,他心痛得像是被千刀萬剮,連呼吸都變得非常困難。如果有來生,那他只要她成為他的妻子,他一定會再用滿滿的愛呵護她。

  「芳!回來吧,我求你回來吧!」他痛苦地哀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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