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御妻》


出版日期:2009-03-20

她的洞房花燭夜,只有她獨自一人。
她的丈夫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打發皇上一時興起的聖旨,
一頂轎子就把她送入承德王府,比個大戶人家納妾還不如,
沒有拜堂、沒有宴客,甚至連圓房都沒有,
他對她冷落得很徹底,跟她下馬威完,就到他外頭的女人那兒,
沒關係,她向來識大體、有手腕,王妃當家讓眾人欽佩信服,
花點私房錢和巧思就收買全府上下的心,
她不奢求這樣兩人便能當好夫妻,但他也不用防她像防賊,
一直覺得她是他的皇帝弟弟派來要害他的奸細,
她才被他們兄弟弄昏頭,皇上密召她,告訴她他身邊有危險,
她護夫心切的大手筆買下間飯莊,就近監視他常待的青樓,
還變裝混進去打聽消息,沒想到被他識破,「就地正法」,
不過自己實在賢慧過了頭,連聽說他外頭女人有了孕,
她都能忍著心痛將人接回府,燉補煮燕窩的好生伺候……

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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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筆夜話之三十六 湛露

沒有看完小說的人,不許先來偷看後記哦!

這本書,想寫個稍微不一樣的「陰謀」。一直以來,我覺得我都習慣性地愛在故事中寫點小陰謀,而這一本開稿的時候並沒完全確定好故事中男主角和皇帝的糾結到底是什麼。

我想來想去,覺得何必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倒不如寫成兄弟斗氣加斗智,沒準兒還稍顯可愛一點。

因為你陷害我,所以我也陷害你。你把皇位丟給我,我把一個老婆丟給你。

這樣略顯復雜的手足之情,是不是反而能有點「笑」果?讓讀者在看到結尾的時候,除了吁出一口氣之外,還能笑出聲來。

女主角要溫柔但有個性的。她的性格起初會和《天子,栽了!》的顧青彤有點相似,但是看下去,就會發現還是有本質的區別。因為雁融不是個會耍陰謀詭計研究老公的人,她的本質還是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隨遇而安。或者這一點和《相公,不讓!》里的安雪璃更為相似吧。

這樣的好女人,應該有個男人好好珍惜。瑾元這個男人,私心說,我都覺得未必配得上雁融呢。

閑話不多說了,二月份讓大家漏掉了湛露一個月,希望三月份的甜蜜能彌補上你們的記憶。現在我要去繼續寫新稿子下,新稿子中的男主角倒是我比較偏愛的一種,期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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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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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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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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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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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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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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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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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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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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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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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就是她的新婚洞房嗎?

  從厚厚的紅蓋頭下端縫隙向外看,她只能看到自己大紅色的鞋子和繡滿了並蒂蓮的喜服。

  周圍的一切顯得很安靜,雖然看似她嫁得很風光,但是此刻的她卻沒有一絲喜悅。

  窗外沒有賓客喝醉酒的吵嚷,屋內沒有喜娘報著吉利詞兒的嘮叨,過於的安靜是什麼?

  一種冷落。

  她嫁人了,但是她知道她的丈夫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打發皇上一時興起的賜婚聖旨。

  他的丈夫,那個人,一直是以風流不羈、肆意而為聞名京城。

  出嫁前,她的母親流著淚,拉著她的手說:「雁融啊,如果受了委屈,就常回娘家看看。」

  她沒有陪著母親流淚,事實上,她是這樁婚姻中最淡定的一個人。淡定地接受聖旨,謝恩,然後默默地為自己收拾出嫁的行裝,像是為了一次簡單的旅行。

  一頂轎子,將她抬入承德王府,這簡潔到甚至還不如大戶人家納妾一樣的輕慢婚事,讓她那些同父異母的姊妹們,在最初嫉妒她擁有王妃封號之後,又變得幸災樂禍起來。

  「看吧,別以為自己長了張狐媚子的臉,就一定能得到承德王爺的喜歡。王爺什麼美人沒有見過啊,不可能喜歡她這種笨笨的木頭人的……」

  大姊雁華故意用她聽得見的聲音在她步入轎子的那一刻,在身後和什麼人說著。

  她的腳步沒有停滯,彎腰,坐入轎中。

  就這樣被抬入王府,她聽到一個管家似的口吻的人對她說:「江小姐,王爺今天外出有事,請您在新房等候。」

  她還被稱作江小姐,是因為還沒有拜堂成親嗎?新婚之日,丈夫居然外出未歸,不要說任何常規禮儀的拜天地,只怕他的眼中只把她當作皇帝硬塞給他的一個小玩意兒,想本來也不打算正眼看待了吧?

  她不怨、不怒,平靜地回答,「多謝您了。」

  就這樣,孤獨地進了新房,從天明等到天黑。

  桌上的紅燭不知道何時被人點燃,而她酸痛的背脊告訴她,她已經不能再堅持這個姿勢下去了,她這樣坐了多久?兩個時辰?三個時辰?還是更久?

  就在她思慮著該如何應對眼前這份死寂的時候,房門忽然響了,一陣很輕的足音來到她的面前,然後靜靜地佇立。

  她的心陡然揪起,她看不到那個人,但是卻好像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她知道,可以在王府中如此近距離、無聲無息接近她的人,只有一個,她的丈夫—承德王,聶瑾元。

  像是等了很久,她的紅蓋頭忽然被人一下子掀起,挑蓋頭用的秤桿,冷硬地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她從今天起該叫作「相公」的這個人—

  瑾元,被先帝在十六歲就親封王爺頭銜,當年曾是皇位繼承人的,但是據說因為過於風流不羈、品行不端,而讓先帝被迫放棄他,改選了他的弟弟。

  她聽說過一些關於瑾元的事,那些故事帶有一些傳奇色彩,讓她總是半信半疑,不過今天見到瑾元本人,她才恍然明白,傳聞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他應該不年輕了,然而看起來還是如同少年一般俊逸瀟灑,一雙不該屬於男人的桃花眼,就是不笑,也像是含著一縷柔情,專注地看人時,可以把人看得臉紅心跳。銀白色繡著團龍的王服,襯托著他鬢如刀裁的整潔黑髮和白皙的肌膚,在燭光下,竟然讓她想起了「美麗」兩字。

  這樣的一個男人,美貌、地位、錢勢,樣樣兼具,的確有風流的本錢。

  就在她打量他的時候,瑾元也微微彎下腰,很認真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老二竟真的丟了個美女給我?」

  她聽出他語氣裏除了訝異之外,更多的是一種輕蔑。他蔑視的是誰?這樁婚姻的始作俑者?被他直呼為「老二」的皇帝,還是她這個平空掉下的妻子?

  她低下頭、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屈膝,第一次和自己的夫君見禮,「參見王爺。」

  她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叫他相公,她不覺得這場鬧劇式的婚姻會讓他們彼此懸殊的身份而有所改變,且他也沒有賦與她如何稱呼他的權利。

  她,懂得分寸,知曉禮儀,識大體,顧全局。這是皇上在無數的名媛閨秀中選中她做他妻子的原因之一。

  她不會給他惹麻煩的,即使是一個稱呼,也不會讓他不快。

  果然,瑾元垂著眼看著她低俯的螓首,只是挑了一下眉尾,隨即笑笑,「不必客氣。今夜起,妳就是王妃了,這王府裏除了我,妳不用怕任何人,也毋需再這麼謙恭。」

  這是她入門後聽到的第一條夫訓。這話,不像是安撫,倒像是警告。

  他對她,有什麼不滿,或是不放心的嗎?

  「是。」她不做多加詢問,只是輕聲簡潔地回應。

  瑾元看著她,目光閃爍了幾下,忽然又一笑,「夜深了,妳休息吧。」語罷,竟丟下她,轉身而去。

  她愣在那裏,卻很快又自嘲地對自己笑了笑。

  知道會被冷落,但是沒想到冷落如斯。新婚之夜,不僅之前的婚禮儀典一概沒有,連洞房之夜也被省了。

  承德王妃,從此將取代她江家三小姐的頭銜,掛在她的頭上,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四個字,就是她一生結束時,刻在墓碑上的全部批註了吧?

  她的人生,真的要這樣碌碌無為地虛度而過嗎?

第二天清晨,當王府的侍女來敲房門時,驚訝地發現,王妃已經起身了,甚至換好了衣服,自己梳好了頭髮。

  那屬於婦人的高雲髻,沒有用過多的飾物裝飾,即使桌上的妝匣內有很多的金銀玉器,足以將她的妝容妝點得更加熠熠生輝。

  一雙金色的雙股發釵,一左一右插在髮髻的左右兩端,一絲不苟,鬢髮也一絲不亂。

  她是一個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求得非常嚴格的人,事事刻板得從不逾矩。

  這,就是旁人第一次見到江雁融時對她的印象。

  聽到身後有動靜,雁融緩緩轉過臉來,對手捧臉盆的侍女淺淺微笑,「謝謝。」

  那侍女很是受寵若驚,放下臉盆,急忙跪下回應,「王妃,奴婢怎麼敢當?」

  雁融輕聲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荷香。」

  「我房裏的事情往後都是妳來負責的吧?」

  「是,王妃的起居是奴婢照顧。」

  雁融從袖子裏拿出一張銀票,面額足有一百兩,塞到了她手裏。

  荷香一瞧仔細了,驚得手都在抖。「王妃,這錢……」

  「拿著吧,以後我還有很多事要麻煩妳,王府月錢雖然不低,但是你們出來做事不容易。看妳的年紀,比我要小上好幾歲,唉,本該是在爹娘身邊,讓爹娘疼愛的,出來做人家的奴婢,都是為了求溫飽。我也幫不了妳多少,這點心意,妳不必推辭,但也不要和別人說,免得旁人眼紅,也給自己惹禍了。若是妳家裏有窮親戚,需要妳周濟的,就周濟一點,家裏將來若有急用,也不至於捉襟見肘。」

  她這一番話溫文爾雅地說出,語氣輕柔又親切,說得極有道理,聽得荷香眼淚都流了下來,立刻叩首道:「奴婢謝謝王妃的大恩大德,以後一定盡心伺候,王妃若有什麼事情吩咐,也請吩咐奴婢,奴婢絕對不敢怠慢半分。」

  雁融將她扶起,親自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笑道:「好了,妳剛進屋來,就哭成這樣子出去,若是旁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是多惡毒的人,第一天來就把妳氣哭。我現在的確有事要請教妳,這王府裏的人和事,我都不大懂,妳能不能給我說說?」

  「王妃想問什麼?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照實說出。」

  「王府之中,王爺還有什麼親人嗎?」

  「王爺還有一個親弟弟,不過不住在王府,只是偶爾過來看看。」

  「哦,妳是說承信王爺?」

  「是,承信王爺和咱們王爺的關係很好,兩個人有時候會一起外出打獵、郊遊什麼的。承信王爺脾氣很好,笑咪咪的,說話大剌剌,偶爾還會和我們奴婢開個玩笑,不像咱們王爺……」

  說到這裏,荷香猶豫了一下。

  雁融看出她有顧慮,笑著說:「不像咱們王爺這樣古怪,心思難猜?」

  「王妃……您、您說得真准。」荷香小聲道:「王府上下都怕咱們王爺,不只是因為他是王爺,還因為他喜怒無常、神神秘秘,高興的時候,笑起來就像春花一樣,一旦生起氣來,冷得讓人隔著八丈遠都不敢靠上前。」

  雁融笑著點點頭,「那王府之中還有什麼地位高的人嗎?我第一天到府來,需要拜望的?」

  「咱們王爺的親娘已經過世多年了,只有一個奶娘還活著,平時在府內,我們都叫她一聲衛夫人。」

  她遲疑了會才又再開口,「那……王爺在我之前,還娶過哪家姑娘嗎?」

  荷香古怪地笑笑,「王妃,您大概是聽外面說過我們王爺的種種傳聞吧?王爺在外面玩成什麼樣子,奴婢是不知道,不過他沒有帶女人回府來是事實。奴婢也聽說他在清音樓長年包了一個廂房,清音樓的頭牌歌姬於香香……是我們王爺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著主子的神情,看她有沒有不高興。但雁融那張美麗如明月般的姣好面容上,並沒有半點不悅的神情,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凝神細聽。

  她見荷香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也只是微笑著點頭,表示明白了。「王爺現在上朝去了吧?」

  「沒有,王爺昨晚去了清音樓……還沒回來。」

  新婚之夜,他沒有留在妻子身邊,而是去了另一個女人的房中,做些什麼,不問也知。

  雁融心頭劃過一絲悵然,但是沒讓這絲悵然留在臉上,她就著臉盆中的水洗了臉,然後一邊細細地塗抹著胭脂,一邊說:「一會兒我要去見一下衛夫人,麻煩妳帶路了。」

  一間充滿花香的廂房內,瑾元一身雪白的長衫躺在軟軟的斜榻上,聽著窗外幽幽傳來的絲竹管弦之聲,雙眸輕闔,一隻手輕輕的在大腿上打著拍子。

  旁邊一個窈窕美女跪在他腳邊,幫他輕輕按摩著雙腿,「你還準備在我這裏待多久呢?」她妖嬈開口,「王爺,新婚之夜,你有必要這樣冷落你的妻子嗎?你是冷落她,還是冷落你那個皇帝弟弟?」

  瑾元慢慢將眼皮打開一條縫,斜睨著她,冷幽幽道:「香香,妳現在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我不是在管什麼,只是替她難過而已。她是你的妻子,可怎麼我卻覺得,她的存在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麼?不是貧窮到吃糠咽菜,而是獨守空閨,沒有人愛她,那樣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這是妳的感覺吧?」瑾元挑起唇角,「妳在我身邊這麼久了,還顧慮這個?」

  於香香苦笑道:「我雖然服侍你許多年,但是我知道你不愛我。」

  「那麼,倘若有朝一日妳找到一個愛妳的人,妳會怎樣?」

  「我會……跟他私奔。」她笑著說,「然後找一個角落偷偷看你著惱的樣子。」

  瑾元笑出聲,「妳以為我會著惱嗎?」

  她瞪了他一眼,又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著惱,你這個人啊,壓根兒就不會動情,沒情意的人,又怎麼會為別人著惱呢?」

  他掩著口打了個哈欠,「累了,我是該回去了。香香,和妳聊天很有趣,妳知道我向來喜歡懂得分寸和知進退的女人。」

  他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她笑道:「對了,下次換種胭脂,我很不喜歡它留在我唇上的味道。」

  這下子,換成於香香一臉著惱的神情了。

  瑾元大笑著走出房門,院裏有一道小門直通清音樓外,門外有輛馬車等在那裏,車夫本來像是在睡覺,聽到聲音立刻警醒過來,恭恭敬敬地下車,打開車門,讓他上去。

  「王爺,回府去嗎?」

  瑾元想了想,「不,先入宮。」

  王府裏有什麼,多了一個女人而已,實在無趣。倒是應該入宮去,看看他那位皇帝弟弟,對他表達一番「謝恩」之意了。

  承德王前來晉見的消息傳到暖書房的時候,年輕的皇帝並不意外,他淡淡笑著,那笑容卻與瑾元有幾分相似,然後一抬手,「請王爺進來吧。」

  瑾元走進來的樣子依舊是大剌剌,毫無半點恭敬之意,看到瑾陽正埋首於桌案上的一堆公務時,他挑著眉說:「陛下還在處理公務啊?微臣真是來得不巧啊。」

  「無妨,反正你何時來,我何時都有這麼多事情要忙。」瑾陽抬起頭,「皇兄這次來,是不是要告訴弟弟,你終於準備入朝做事,為弟弟分憂了嗎?」

  瑾元雲淡風清地笑道:「那怎麼可能?我若是入朝,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擔心我會毀了你的王朝。」

  這樣的話,不知道是挑釁還是威脅,在這朝中沒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但瑾元卻說了。不過瑾陽早就習慣皇兄說話的口氣,依然是笑笑的道:「我知道你不會的。」

  瑾元實在是不喜歡他這笑臉,就好像他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似的。於是他端出那份無害似的表情,回應道:「我為什麼這時候入宮,難道陛下不知道嗎?昨夜是我的大喜之夜,所以微臣一早便入宮謝恩了。」

  瑾陽故作訝異道:「哦?原來你記得昨夜是你的大婚之夜啊?可我怎麼聽說,你不僅沒有擺婚宴,還去清音樓住了一晚?」

  瑾元瞇起眼,「哦?陛下對我的事情還真是瞭若指掌啊。」

  「不是我故意派人監視你,而是你這樣做,招搖到不得不有人在我耳邊吹風。怎麼?你是對那姑娘不滿意,還是對我給你安排的婚事不滿意?」

  「豈敢,她是陛下親賜的人,我怎麼敢不滿意呢?」瑾元微微笑著,笑容卻很冷淡。

  「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干涉你的事情,不過那姑娘,我曾在一次家宴中見過,很賢良淑德的好姑娘,若不是我已經有了皇后,我絕不會把她讓給你。我想,既然我看著這麼滿意,你也應該滿意才對。從小到大,我喜歡的,和你喜歡的,不總是同一件東西嗎?」

  他話裏有話。

  瑾元警惕地看著他,「陛下指的從小到大,包括什麼?」

  「比如,父皇賞賜的御馬啊,還有敬晴郡主,以及……這個皇位。」

  瑾元在他悠然的語調裏,臉色漸漸僵硬,他冷笑一聲回道:「陛下都說錯了,父皇賞賜的御馬、敬晴郡主,甚至是這個皇位,都不是我看中的,而是您看中的。請不要把您的喜好強加於我的頭上。」

  「既然皇兄不願意承認,那就算了。對,我是說錯了一點,敬晴郡主對皇兄是單相思,我後來只是把她的心從皇兄那裏搶過來而已。」瑾陽笑得得意,毫不掩飾的得意。

  瑾元也笑了,笑得深沉,「陛下,所以你要明白,我什麼都沒有和你搶過。」

  「這是我最遺憾的事情。我但願皇兄能和我爭一下。」瑾陽放下手中的毛筆,伸了個懶腰,「要知道,一個人在世上,如果總是孤獨戰鬥會多麼地無聊,我寧願自己有個對手,不戰而勝的結果實在沒有滋味。」

  瑾元挑挑眉,「只怕微臣會讓這種不好的感覺繼續在陛下心中蔓延下去。畢竟你我君臣有別,而我也非大逆不道之人。那個女人,皇上賞賜給我,我接收了,以後皇上還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賞賜也可以儘管丟過來,微臣會牢牢地接住。」

  瑾陽笑著點點頭,「好,我會好好考慮這個問題的。」

  瑾元回到王府時,府中的管家看出他的臉色不好,不敢多言,只是上前行禮問候道:「王爺辛苦了。」

  辛苦?他有什麼可辛苦的?大婚都可以草草了事,新婚之夜在青樓解決,清晨去和皇帝打哈哈,這樣叫辛苦嗎?

  他瞥了管家一眼,隨口問道:「王妃還好吧?」

  「王妃現在在陪衛夫人聊天。」

  「哦?是嗎?」瑾元又挑起眉尾,「她還挺會找事做的嘛。」

  來到衛夫人住的小跨院,隔了老遠,就聽到衛夫人爽朗的笑聲—

  「王妃真是太客氣了,妳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花色?」

  不疾不徐的,傳來另一個他很陌生的女聲—

  「我是比照著我母親喜好的樣子做的。我想,老人家應該都喜歡這樣的藍色吧,並不張揚,卻也很鮮亮。」

  「原來是妳親手做的?呀,真是一雙巧手。真難為妳這個一品大員家的千金,如此賢德。」

  「您過獎了,只是件小東西。我嫁人的消息來得太倉卒,我也沒有多少時間準備,因為正在替母親做這個暖手套,想著府中應該有老人,就順便多做了一副。」

  「也要有這份心才好。」衛夫人讚不絕口,「看這針腳、這手藝,就是外面一等一的繡坊也做不出來呢。」

  瑾元漫步進去,笑問道:「老夫人看到什麼了,這樣開心?」

  衛夫人雖然身為瑾元的乳娘,但在府中卻有一定的地位,與瑾元的關係也猶如母子一般。見到他,她並沒有像別人似的卑躬屈膝,而是笑著將手中一副暖手套展示給他看。

  「你看,這是你媳婦親手做給我的,我近來正覺得手涼,沒想到這孩子這樣有心,送了這麼好的禮物給我。」

  瑾元看著那一副刺繡精細的暖手套,又看了一眼自他進來後就站起身,在一旁恭敬地垂首肅立的雁融,點點頭,「難為妳這樣有心。」

  「應該的。」她的語調平平。

  好無趣的一個女人,瑾陽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對她另眼看待?甚至說什麼倘若沒有皇后,就會選她。

  「昨夜睡得如何?」他故意殷殷詢問,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

  只怕全府上下都知道他昨夜並沒有和她圓房,而是出府過夜的事情吧?雁融心頭苦笑,依然是平靜地點頭,「還好,多謝王爺關心。」

  倒是衛夫人很替她打抱不平,低聲對瑾元說:「如今你好歹是成了家的人了,也該收收心,外面那些野花,終歸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兒,別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也別辜負了這樣好的妻子。」

  「辜負?這世上誰辜負誰,還不好說呢。」瑾元古怪地笑,忽然對雁融伸出手,「走,和我回去吧,別再這裏打擾衛夫人了,她每天早晚要誦經一個時辰,現在差不多到時候了。」

  雁融陡然一怔,看著他平平伸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白皙修長整潔,她有點怯生生地將自己的手交出去,因為緊張,她的指尖是冰涼的,掌心卻有汗。但他立刻握住,拉著她走出了衛夫人的跨院。

  她忽然感到有種溫暖的力量,像是從他的手上蔓延到自己心底。

  她就這樣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地走著,身邊不時地聽到府裏的下人對他們請安問候。

  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肌膚相親,而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剛才他那一句「和我回去吧」,就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的口吻,那樣簡單的五個字,卻敲中了她心中很柔軟的一處。

  回去,回哪裡去?他的心中真的會把她當作妻子一樣嗎?

  她偷偷地瞥過去,只見他微仰著頭,漫不經心似的走著,那俊秀的側面輪廓應該讓不少的女孩兒為之心動過吧?昨夜,那個佔據了他一夜的於香香,是不是比此刻的她更大膽直接地欣賞過他的俊容,或是享受過他比此刻更加濃厚的溫存?

  情不自禁地,她輕聲歎了口氣,不意這輕微聲響卻驚動了身邊的他。

  瑾元停住步子,轉身看她,「怎麼?有什麼煩心事嗎?」

  「哦,沒有。」她趕快否認,想扯開話題,「王爺用過早飯了嗎?我去吩咐廚房做一份來吧。」

  他笑道:「不錯,很有些當家主母的味道了。我的確還沒有吃早飯,妳大概也沒吃吧?不如叫她們送來,我們一起吃,我還有些話要問妳。」

  沒想到,新婚之夜,他將她丟棄在房中,但是第一個早晨,他會和她一起用膳。

  當侍女們把飯菜張羅好時,雁融對那些侍女道了聲謝謝,隨後端坐在桌案後面,並沒有急於動筷。

  瑾元一直斜睨著她,見她正襟危坐的,不禁失笑,「我知道舉案齊眉的故事,但是我不希望在自己家吃飯也這樣拘束。我餓了,就不和妳客氣了。」

  看他痛痛快快吃飯的樣子,她的嘴角緩緩勾起,綻出一抹笑容。

  他挑眉看她,「笑什麼?」

  她垂下眼,「王爺吃飯的樣子……像個孩子。」

  她本以為他會像他的身份和外表一樣,吃飯時自有貴族的優雅鎮定,最起碼也是細嚼慢嚥,但他卻大快朵頤,旁若無人一般,吃得非常快。

  「一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有點餓了。妳覺得很好笑?」瑾元並不因為她的話而改變吃飯的速度。

  她收斂起笑意,「無論有多忙,身體還是第一位的。饑一頓,飽一頓,會對王爺的身體有害。」

  「第一天為人妻,就要開始說教了嗎?」

  他丟過來的一句話,帶著幾分輕蔑的冷意,讓她剛剛凝聚起的一絲溫暖頓時凝固在心頭。

  於是她默不作聲,也端著飯碗慢慢地吃起來。這一餐飯,到底吃的是什麼滋味,有些什麼樣的菜肴,她也沒有留意。

  忽然,眼前被一道影子遮住,她抬起頭,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種略帶研判的眼神凝視著她。

  她有點手足無措,手中還捧著飯碗,不知道是該站起來還是繼續坐著。

  但瑾元卻蹲了下來,微笑望著她,「還說我吃飯像個孩子,妳看妳現在這個樣子,不像個受了氣的小姑娘嗎?」

  雁融怔怔地看著他的笑容,還有些懵懂他的玩笑之詞,只是當他的手指撫過她的唇角,幫她揩去那裏的一粒飯粒時,她身子倏然一震。

  眼前這雙眸子中,除了盈盈笑意之外,更多的是什麼?不該是憐愛吧?她知道他不愛她,娶她只是不想抗命,此時此刻的溫柔,也只是他本性風流中的一點放縱而已。

  昨夜,當他和另一個女子繾綣纏綿之時,他的這雙手,應該是更加溫柔地撫過那個女子的唇角,當然,還有……更多她不能想像的溫存……

  她隱隱覺得心疼,微微偏開頭,躲過他的手,低聲問道:「王爺剛才說有話問我?」

  「哦,是的。」瑾元抽回手,看到她的眉骨低下去,像是看出她的神色變化是為了什麼。

  他站起身,「出嫁前和陛下見過面吧?」

  「見過一次,陛下召我入宮,和我說了賜婚之事。」

  「妳和陛下以前很熟?」

  她搖搖頭,「從未說過話。」

  她不明白為什麼皇帝會突然挑中她當承德王爺的妻子,皇上並沒有給她任何理由,只是溫和地對她說:「雁融,妳是朕很看中的人,也只有妳,才能配得上朕的兄弟。以後,就將他拜託妳了。」

  那樣的誠懇,那樣的親切,總讓她覺得皇上這種口氣像是一種鄭重的託付。而她,一個普通朝臣的女兒,又怎麼擔得起這樣的託付?

  她的回答卻讓瑾元更覺困惑,他本以為這兩人必然是私交不錯,瑾陽才會挑中她做自己的妻子,怎麼?原來他們不熟?瑾陽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麼藥?

  他靜默片刻,忽然哼哼一笑,「他說了些什麼,妳不妨直接告訴我,他為何會選中妳?他是不是覺得,妳來做他的眼線,比起那些天天趴在我王府牆頭的大內侍衛更來得正大光明?」

  瑾元的聲調陡然由熱變冷,句句帶刺,刺得雁融不禁連忙站起來,她惶恐又不解地回應,「王爺,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麼?但陛下並沒有給我任何的指令……」

  她的話沒有說完,下巴就被瑾元捏住,他望著她黑眸中的驚惶失措,一字一頓的道:「妳很像個賢妻良母,很像,但是這不該是他選中妳的原因。江雁融,亮出妳的底牌來吧,妳該是個怎樣的人?我真的很好奇。」

  她感受到下巴處的壓力,讓她渾身上下都僵硬得不自在。她猛地一掙,將他的手掙開,這一瞬間,瑾元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一絲憤怒,那是不曾在她眼中見過的情緒,讓他對她有了嶄新的認知。

  看來這個溫柔如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美麗女子,其實也是有情緒的嗎?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胸前,等著看她接下來的表現。

  雁融在那最初的失態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又低下頭去,淡淡地說:「如果讓王爺誤解什麼,請王爺諒解。但我是身家清白地嫁到王府來的,若是王爺對我有何不滿,可以賜我一紙休書,毋需在這裏胡亂猜測。」

  哦?她居然也可以強硬起來?瑾元忽然覺得她變得有意思起來。

  「很好。」他點點頭,他不喜歡應聲蟲,知他如瑾陽,必然也不應該塞那種女人給他。

  現在他隱隱猜到瑾陽的心思了。這個女人,絕對是外柔內剛型的。激怒她,就像激怒一隻外表優雅,動作慵懶的小老虎,可以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咬他一口。

  他看著她,勾著唇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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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言露語之三十六 湛露

這個年,湛某人過得好寂寞啊。

去年時,原本要回家的巫呼高興地和我說︰「今年可以在這邊給你過生日了。我父母要來這邊一起過節。」

于是我興致勃勃地計劃︰要和巫呼小璐一起過生日,吃什麼,住哪里,怎樣花天酒地,窮奢極欲,想了許多日子,還給自己設計一大堆的驚喜︰什麼給自己送鮮花啊,當KTV女皇啊……

結果,新年到了,某人和某人不是加班就是另外有事,整整一個假期,都沒空召見可憐的湛某人。

絮魔使啊,為了書展忙得焦頭爛額還不忘催我的稿子,雖然我在一月十六號剛剛交上了這一本,但還是拚命寫新稿子給她分憂,甚至除夕夜回老媽家去守歲的時候,我還抱著筆記型電腦打稿子打到快要睡著,直到大年初二,又足不出戶地在家寫了一天,總算是又寫完了一本稿子。

然後……可憐的某露就只能在家吃泡面,看電視,打發無聊的時間了。

沒人理睬啊……連MSN上都空得看不到一只螞蟻。想出去旅游,又找不到一個同伴可以同行。

朋友們那麼忙,我也不敢大聲抱怨什麼,只好窩在小窩里,起床,吃飯,玩電腦,再睡覺……也不知道這樣宅的生活到底給自己增加了幾斤肥肉。

為什麼科學家們還不能制造出可以暫時替代朋友的機器人呢?起碼當我寫完小說一章節的時候,可以讀給這個機器人朋友听。

約了兩個作者朋友拚稿子,其中一個剛有三天趕一本書的輝煌戰績。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激情燃燒得太快,還是過節時諸事繁忙,實在脫不開身,我開稿之後,和我拚稿的兩人相繼失蹤,直到節後她們才在MSN上一一復活。

真的是好無聊的一個春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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