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時分,一輪明月高掛在夜色之中,在和著樹梢輕輕吹過的美妙天籟裡,星兒也忍不住爭先恐後的由黑色絨布中探出那好奇的小臉來。
在位於某處幽靜的小公園裡,一夥四人的流氓正個個面露猙獰之色的恫嚇那個被他們踢倒在地的人。
「吳學斌,我愛你好歹也是個高學歷的斯文人,所以這件事,仍然最好給我個滿意的交代,否則--後果自理。」帶頭的高大男子,口氣是那麼的凶狠令人不敢違抗,一張不怒而威的嚴厲面孔,讓人望之生畏。
「東、東哥,求求你,請你再寬限我幾天,我、我一定會還你錢的。」吳學斌半臥在地上,喉嚨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一般粗啞道。
伊東,一個令黑白兩道均心存尊敬的人物。
不只是因為外表上那宛若戰神般健壯的俊美體格,也不是他那可怕令人不敢輕易忽視的難看面孔,而是他本身富可敵國的強大財勢。有了財勢,那麼伴隨而來的不外乎便是男人終其一生追求的權勢、地位,只可惜這一切伊東全看不上眼,他所鍾愛的,莫過於是向來素有「吸血鬼」之稱的地下錢莊這份工作。
據傳聞,許多達官政要一遇上資金周轉不靈時,便會找上伊東所經營的地下錢莊,雖然他錢莊計息的利率遠比同行高出數倍,然而那些高官貴人仍然趨之若騖、前仆後繼的湧向伊東的錢莊。
原來,是因為伊東所提供的兩項保密條件,才是緊緊抓住客戶的心的主因。
第一項是「保」,顧名思義就是保護客戶的資料安全.絕不會將與客戶間來往的任何書信或是電話聯絡,有任何的外洩,哪怕是一張小小不起眼的紙條,也必須將之銷毀。
而第二項的「密」,則是伊東將堵住所有知道交易流程的人的口,包括從一開始先接觸到中間聯絡人,再來是經過層層內部審核,直到伊東點頭,準備借錢,這其間經歷不下五道的手續,所以牽涉的範圍很大。
其實並不是所有來向他借錢的人,均得經過這麼複雜的審核手續,只因為那些政要動輒一借就是上億,為的不外乎是選舉之用,所以事前的審慎評估,的確是有其必要,以免當事人落選之後,這筆資金只能列為呆帳報銷。
而現在這名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混帳,可就是眼睛睜不夠亮。
伊東利用身高上的優勢,在月光的投射下,整整將半臥在地上的吳學斌包裹在自己頎長的黑影裡,使他看起來就有如一尊要取人性命的死神。
「我也知道你會還錢,但是,我現在要的是一個確切的日期。」伊東自始至終是面帶笑容,語氣中還隱約透露出戲謔的意味。「你最好快點給我個答案,否則--」他是一向沒什麼耐性,一旦他的脾氣上來,會做出什麼樣令人怵目驚心的事,是無人可預測。
吳學斌到現在仍是驚魂未定,他原先正和三五好友一起在酒店裡尋歡作樂,誰知酒酣耳熱之際,伊東這夥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衝了進來,其餘人見狀誰也不敢亂動一分,因為他的來意十分明顯,就是他,吳學斌。
所以他那些同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伊東又以一陣風的速度,將雙腿已發軟的自己帶來這偏僻的無人公園裡。
吳學斌搖搖晃晃的扶著牆壁起身,一雙眼始終不敢正眼瞧上伊東一眼,只敢一個勁的望著地上,囁嚅答道:「東哥你知道我的錢全拿去和朋友搞公司了,所以,我身上沒有半毛錢可以還你。」
伊東聞言不怒反笑。
「哦!是不是我看起來很呆很笨很好騙的蠢樣子,所以你才會編出這一套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謊來搪塞我?!」他極盡譏誚的嘲噱道。
吳學斌心虛的表情在月光下一目瞭然,只見他急慌慌的拉著伊東想釋清誤會。
「不是這樣的,東哥你誤會了。」但,他還能說什麼呢?「因為……我老婆最近懷孕了,醫生交代說要讓她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所以--」
伊東挑起一道濃眉,使得左眼上那道劃過上下眼瞼的疤,更突顯出它的兇猛。「你老婆的身體真有那麼差嗎?需要一天就吃上一、兩萬元的營養品來滋補?」
這該死的傢伙,竟還不老實招出來,反倒將全部的責任全推到他懷孕的老婆身上。而且,只有老天才知道,他那個老婆是否真有身孕。
伊東朝那三個隨著自己而來的其中一個人道:「明彥,將我們這位吳先生這一個星期以來所跑過的地方一一念給他聽,免得貴人多忘事的他始終記不起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明彥忍住到嘴邊的笑。從褲袋裡掏出一本筆記本,開始朗讀起來。
「星期一,大富家酒店。共花了四萬兩千元。星期二,金歡喜酒店,共花了三萬六千四百元。星期三,得意人生酒店,因為吳先生大手筆的將所有小姐全叫來陪酒,所以總共是花了十萬八千兩百元。星期四,漂亮寶貝酒店……」
「夠了。」吳學斌雙手摀住耳朵,彷彿如此就能聽不見。
伊東以手制止明彥,心忖吳學斌應該學乖了,不會再以不實的謊言來欺瞞。
可是--他還是錯了。
「那些全是我簽公司的帳,我沒拿出一毛錢來付過。」吳學斌仍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老實說出他根本就是存心賴帳。
憑什麼要將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送給這個專吃人肉、專啃人骨的「吸血鬼」?再說,伊東的錢哪張不是骯髒錢?不是由別人手裡強取豪奪過來據為已有?所以,自己幫他花,可是在替他作功德呀!以免將來他背了一身孽債無法投胎,只能下地獄。
伊東雙眼微微瞇起,一抹冷笑自他唇邊無情的泛起。「我敢借人錢,就不怕收不回來。」他往前踏了一步,和吳學斌鼻尖碰鼻尖的看著他。「不過,你的錢,我不要了。」
他詭異的用輕鬆的語調說,然而吳學斌只顧著高興自己天外飛來的好運,卻忽略了他眸中疾速竄起的邪惡光芒。
「謝東哥、謝東哥。」他開心的握住伊東的手,諂媚的道謝。
伊東表情轉冷的抽回自己的手,對身旁另外兩名兄弟交代,「帶吳先生去洗個『冷水澡』。下輩子若見了我,可千萬記得要還我錢呀!」他往吳學斌肩上一拍,語氣略帶惋惜的說。
冷水澡?!
「東哥,什麼是冷水澡?!」吳學斌努力想掙脫那兩名架住自己左右兩邊的人。「我不要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呀!」他幾乎是扯破喉嚨的放聲狂叫。
伊東只是神情淡然的以小指搔搔耳朵,一派悠閒的好心解釋給他聽。
「我是看你火氣這麼大,好心的要人帶你去淡水河洗個澡而已。」他向他保證道:「放心好了,為了怕你不能一下就沉到河底,他們會在你身上綁上十顆石頭,保證直達河底,你也用不著掙扎半天還死不了。」
為了再徹底嚇得吳學斌手腳發軟,他又補充道:「聽說被水嗆死的人是最痛苦的,不僅鼻子、嘴巴裡全會塞滿泥沙,而且死後河裡小魚還不會放過飽食的機會,更重要的是,魂魄會不得超生,除非你能順利找到下一個倒霉的替死鬼。」
吳學斌被他這一番話嚇得四肢無力、面有菜色,只差沒當場口吐白沫。
伊東志得意滿的看著自己的話已達到完美效果,於是向杜允童及杜立武使個眼色,要他們拖著吳學斌上車,準備出發上目的地--淡水河。
這時吳學斌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竟掙開了鉗制,直奔到伊東面前,「咚」的跪下,用力抱住他的大腿求饒。
「東哥,求你饒了我,我一定會還錢,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敢賴你的錢,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呀!」
吳學斌熱淚盈眶,哭叫的模樣就像死了親人一樣,讓伊東看了非常噁心。
「把他帶走。」伊東厲聲吼道。不夠好,他要的不是吳學斌的懇求。
允童和立武馬上又衝上來將吳學斌由伊東腿上拉開,連原本等在一旁的明彥,也忍不住手癢的來幫忙。
就在吳學斌硬被拉開要架上車時,他終於喊出伊東想要的答案。
「三天!三天後我一定雙手將錢給奉上。」唉!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得將那些錢還給他。「東哥,饒命呀!」
伊東對手下點個頭,示意他們「輕輕」將吳學斌給放下。「你自己說三天的,到時我再收不到錢,可就不是冷水澡這麼簡單可以解決。」
說完,他們便兀自扔下吳學斌一個人,魚貫的上了車揚長而去。
在回程裡,立武不是很明白的向伊東問道:「東哥,就這樣放他走好嗎?他不會跑了嗎?」
「對呀!東哥,為什麼你不讓我們好好痛揍那傢伙一頓?其實你根本心知肚明,那混帳是存心不想還錢。」坐在駕駛座上的明彥,很是氣憤的猛敲方向盤。
伊東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斥責遭:「你還有臉說;幸好你那偷笑的表情沒被吳學斌那狡詐的狐狸看到,否則壞了大事,我一定剝了你的皮。」
沒錯,他們的確只是在裝裝樣子.用來騙騙吳學斌那個膽小怕死的下三濫,誰叫他是包藏禍心。想害自己收不到錢。
他解釋道:「不讓你們對他動手,只因為我看在他是個斯文人的份上,像他那樣弱不禁風的身體。哪裡禁得起你們一人一拳。」
其實這也是自己的做人原則。絕不對比自己瘦弱的人拳腳相向。他忍不住自嘲的想,這代表他還不算是個完全的吸血鬼吧!
「明天找個人給我好好監視那傢伙。一有不對,立刻向我報告。」伊東向明彥叮嚀著。
「那我們要做些什麼呀?東哥。」允童有些不知所措的問,近一個月來,東哥從未交代任務讓自己及雙胞胎的大哥去做--直到今天。
「東哥,是不是我們兄弟做錯了什麼?」立武也緊張兮兮的追著伊東問。
好半響,伊東才故意慢條斯理的緩緩道:「我不是沒有交代你們事做,可是,你們做到了嗎?」
兩兄弟閉嘴不敢再開口,頭也一起垂得低低。
看著他們倆那樣相似的兩張臉,映著恍若同個模子刻出來的展愁,不禁將伊東的思緒拉回十年前。
他印象深刻的記得,那是個非常冷的冷天,他帶著剛收為小弟的明彥去飯館慶祝自己剛賺到第五個一千萬。那個寒冷的冬天對伊東而言,卻像是溫暖得有如春暖花開的美好春天。就在返回住家的途中,他遇上了這一對可憐的兄弟。
起先,他並沒注意到那個故意來撞自己的年約十歲的小孩,而是等到那小孩不小心跌倒在地之後,他才猛然發覺,自己的錢包被偷了。
根據小孩逃跑的路線看來,他敢篤定有兩人以上共同行竊,一人負責動手,一人負責接應。只是負責動手的那個小孩似乎腳受了傷,所以來不及將東西交給接應的人時就跌倒了,而被扒的錢包就這樣滾出了小孩的懷中。
明彥一發現不對,隨及追上那小孩,動手猛K跑不了的小偷,直到另一名小孩加入戰局,他才被逼得將全副注意力擺在後來出現的同夥身上。
那時伊東因為不想再站在寒風颯颯的馬路上,於是兩手各拎住一個好戰的小鬼,怒斥道:「通通給我住手。」
明彥於是乖乖的停下拳頭,但對方卻還是隔空以腳踢上他,明彥一時忍不住又和對方打了起來,弄得伊東是一個頭兩個大。
「再不住手,我就一人賞你們一拳。」伊東再次警告。
由於明彥嘗過他的苦頭,立刻聰明的趕忙阻止自己好戰的衝動。
而另一個人就沒這麼好運了,他是等到挨了伊東一拳之後,才真真正正懂得伊東說該住手時,就得住手的道理。
那個被伊東揍得滿頭是星星的小子清醒後,立刻爬到同伴的身邊,保護意味頗重的雙手環住他。
也就在這時,伊東才發現這對小孩原來是長得極為相似的雙胞胎兄弟。
在伊東詢問之後,明白原來因為他們的母親不守婦道,父親發覺他們不是自己的小孩,所以將他們丟出家門,任其自生自滅。
後來他們被人口販子收留,但供其吃、住的目的,不外乎是要他們上街乞討、行竊,而弟弟允童的腳則是因為有天交回的金錢太少,而被打斷了,以示警告。
「跟我回去,我會照顧你們。」這話伊東完全不經考慮,就直接說出口。
明彥在聽完他們的敘述後,也全心贊成伊東的決定,因為自己也是前幾天才被伊東由警察局裡帶回家的孤兒。
「跟我們一起走吧!東哥會對你們很好的。」明彥抹乾鼻血,伸出手去扶剛才和自己打得如火如荼的敵人。
立武考慮了一分鐘,才答應跟伊東回去,但先決條件是得將弟弟的腿給醫好。
「成交。」伊東露出個令人安心又溫暖的笑容,抱起了允童就往醫院方向走去,立武那張小臉充滿希望的跟在身後。
時間竟過得這麼快!轉眼昔日那三個小鬼都長得這麼大了,卻還是讓他這麼不放心。
「我說過,你們兩人只要負責給我專心唸書就好了,其他事都別管,為什麼還是偷偷溜去和明彥一起向人討債?」說到這,伊東又是一肚子氣。
所有人中,就屬他們這對杜姓兄弟最爭氣,在讀書方面也最有天分,讓他一心想好好栽培他們,也許將來他們會對社會有所貢獻也不一定,間接地,也算是他對社會有功。
誰知,要他們在家準備研究所的考試,兩人竟又三不五時跑出去不知搞什麼名堂!
允童怯怯的說:「我們是不想給東哥惹麻煩,東哥供我們兄弟吃、住已經是大恩惠了,現在又要讓我們讀研究所,那很貴的,所以--」
「我們不想再麻煩東哥了,我們決定自己去打工賺錢。」立武接著弟弟的話說下去。
伊東聞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所以你們每天早上不只是去送報紙,還兼送牛奶,是不是?」
立武瞪了允童一眼,暗罵他的不小心洩密。
「別怪你弟弟,是明彥告訴我的。」伊東替立武解了謎。任何事都別想瞞他,他可是到處都有眼線。
立武立刻又將目光掃向正在倒車進車庫的明彥,似乎是在怪他的多嘴。
「對不起。」明彥頑皮的朝後照鏡裡吐吐舌。
待明彥將車子停妥之後,伊東率先進入家門,進房門前撂下話,「明天就去辭了工作,專心讀書,否則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立武這時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怎麼辦?東哥生氣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看你們還是乖乖聽東哥的話好了,以免他真的動氣不理你們了。」明彥算是有些幸災樂禍的作壁上觀。
兩兄弟互望一眼,彼此心裡都有了決定。明天,一定會給伊東一個絕對滿意的答覆。
下課鐘聲敲響了,而這也是告訴沈書棠,她的惡夢又要來臨了。
已經不太記得是多久以前開始,依稀只記得那個大流氓是在一次家長會中見到自己,從此便對自己展開追求攻勢,不僅是鮮花、禮物每天不停的按時送達,他更是可惡的利用他對這幼稚園巨大的影響力--與其說影響力,不如說是惡勢力,來處處為難自己。
就因為當初在建這所幼稚園時,負責人江園長的資金不足,所以才會找上他那麼一號人物來周轉,誰知他說他所借貸的那些錢,他不收回了,就當作這幼稚園他也有份就行了,導致現在江園長也成了幫他追求自己的一份助力。
這個人難道感受不到自己對他的冷言相向,甚至是劍拔弩張嗎?莫非天下真有這種超厚臉皮的人!
果真,中午十二點,今天他又準時的出現在她面前。手中永遠捧著一大束什麼花都有的花束,真是超級令人受不了。
她故意忽視他,繼續送所有小朋友上娃娃車,然後綻出一個甜美的迷人笑容向那些可愛的小天使們揮手道再見。
「沈老師,明天見。」車上的小天使們整齊劃一的向站在原地,身著一襲白色休閒運動服的沈書棠道再見。
「明天見。」她依依不捨的說著。
目送娃娃車離開校門之後,她刻不容緩的往教職員室裡沖,因為她清楚的看見那個「惡魔」正大搖大擺的往自己這方向走來。
奈何自己的腿短,三兩下便讓他給逮著了。
他朝她漾開個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配上他一點也不柔和的臉部表情,乍看之下,還真會令人退避三舍。
「午安呀,沈老師。」伊東站在沈書棠面前,高大的身影正好替她擋去惱人的炙陽。
她不得已只好擺出一個冷淡且疏離的笑容。「你也午安,伊先生。」
他突然記起自己手上的花,馬上遞至佳人面前。「這是送給你的。」他滿心歡喜的等她伸手來接。
她只覺得自己有種被人強迫收花的討厭感覺,於是當她接過花束之際,一句充滿諷刺的話也逸出口中。「謝謝你的好意,每天都送這樣--呃,一盆花。」她簡直痛恨起自己必須這樣的心口不一。
伊東先是愣了下,才笑著糾正她,「不,你弄錯了,這不是一盆花,而是一束花。」
「哦!是嗎?不過它看起來就亂得像一盆花。」她也學他笑著解釋道。
他臉上一紅,也不知道是惱羞成怒,抑或是因為買錯花的靦腆,反正他這一臉紅,都紅到耳根去了。
他有些無所適從的搔搔耳朵,「我只是要店員幫我將每種女人都會喜愛的花全挑上一朵……難怪走在路上,常常所有人都在笑我。」原來這才是主因呀!
沈書棠不願再浪費時間,索性道:「伊道緯已經被他的保姆接走了,所以我想伊先生你也可以走了。」話都說得這麼明瞭,他該明白了吧!
「我知道小緯已經被入接走,因為那是我特地交代的。」他才沒那麼輕易的就被打發走。
「既然伊先生還有其他的要事要辦,那麼我就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她心中一喜,連忙想走人了。
「中午有空嗎?能不能賞個臉讓我請你吃頓飯?」他笑嘻嘻的說。哈!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她從指縫中溜走。
她的嬌顏,一瞬間垮了下來。
她本來想直接拒絕,但轉念一想,點頭答應了他的邀請。她準備開門見山的跟他把話挑明了講,以免這樣煩人及無謂的糾纏,繼續無限期的上演下去。
「要吃飯可以,但是我不接受你的請客,我堅持我們各付各的。」她可謂是新時代的女性,絕不接受以前那套「男女交往時的特殊定論」。
伊東聳聳肩,做出了個「請」的動作。
他是不在乎女人高呼什麼「女性主義」那些論調,他只在乎自己所喜愛的這個女人,是否也同樣的喜愛自己。
她回到教職員室拎了背包,便領著他到幼稚園附近一家餐廳用簡單的商業午餐,反正是和他,她不認為有必要去那種講究氣氛的餐廳吃大餐。
伊東不過才一放下點菜單,她立即毫不留情的直言,「伊先生,我認為你是在浪費時間做一件根本沒希望的事,所以,你何不放棄呢?」
「現在就下定論,未免也太早了吧!總該給我個展現實力的機會才公平,不是嗎?」他慵懶地將闊背往後靠在椅背上,從容不迫的說出這些話來。
聞言,她冷著張臉,不帶任何感情的宣佈,「這段時間以來,你該知道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早點放棄吧!」講這麼白,他該死心了。
可他不僅不生氣,反而對她的直言鼓起掌來。「我就喜歡你這份直爽,說一不二的個性。」他會喜歡上她,可不是沒道理的。
原以為她是個花瓶,是那種光有令女人嫉妒、男人垂涎的完美身材--呃,也許並不是那麼完美啦!因為,她的胸前可是平得跟飛機場一樣。
但是看過她教學的認真及專業模樣後,他才明白,原來,她還有實實在在的腦袋,也許真是應了上帝不讓人太完美的這句話吧,竟讓這樣一個大美女是個道地的「平胸族」?!這不是故意讓人惋惜哀歎嗎?尤其是他又特別喜歡波霸美女。
所以,外表絕不是他會對她一見傾心的主因,實則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見了自己這張臉後,沒有尖叫著昏倒的女人,反而還一派正經要他別老是板著張臉,否則會嚇哭許多小孩,並讓人不敢親近。
從那刻起,他的心便為她折服,不僅為她窒人的天顏所傾心,更為她的勇敢而衍生出一股敬佩之意。於是乎,他開始天天到幼稚園門口站岡,送花送禮物的期盼能打動她那顆堅毅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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