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宇《雲海情濤 上》


出版日期:2016月12月15日

雲濤劍仙袁牧飛
一個讓江湖敬為傳說的絕代神人
一個超過二甲子歲月的人
更是一個天下人以為只存於傳說中的人
這位絕代神人,非但不是老態龍鍾,更不是蒼顏鶴髮的腐朽老者。
在濤濤雲海中,一身風姿絕逸的白衣,英挺俊朗的神采,透出沉淵嶽立的氣態。
再次立足洶湧詭譎的江湖,袁牧飛只為著保護唯一的外孫女,更為著轉世妻子而來 ……

前世古靈精怪的妻子,今生刁鑽依舊 ……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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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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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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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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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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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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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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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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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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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方首富朝富貴,發跡的傳奇令人津津樂道,他的三位夫人和七名兒女也是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朝富貴要每一名子女都認定他們有三名親生母親,對每一位母親都要盡孝,自然每一名妻子都待七名子女如親生。

  朝家子女也各有不同擅常的領域,有承家業的,也有往官場發展的,其中排行第五的朝雨丹,絕色脫俗,聰慧過人,精通四藝,卻少有人見過,因為她神秘得讓人幾乎只能從傳言中瞭解。

  一名眉目軒昂的男子,神色匆匆的步進朝家,成群家僕朝他行禮,他揮退要上前問候的下人,急忙的趕往府內一處大院落。

  「三少爺回來了。」候在房外的下人,一見到來人忙進去稟告。

  富麗堂皇的房內,飄著淡淡藥草味,床榻邊一男、一女正溫聲勸床上的人安心休養,房中另一頭紗幔低垂,紗幔後隱約可見另一名女子端坐桌邊。

  「兒子問安父親和三位母親。」朝家排行第三的朝青野,對床前的三人和紗幔後的人,恭敬行禮。

  「青野,這一路你辛苦了。」床榻邊男子撫著顎邊鬍鬚道。

  朝家當家主朝富貴,身形高瘦,雖已至六十之齡,但儀態沉穩,僅發須略見些許灰白,精炯的眼神,依舊透出幾許俊朗風采,不顯老邁之態,可見得他年少時便是儀錶英挺的男子。

  「為父親與母親們分憂,兒子理所當為,這一路聽說母親身體抱恙,心中甚急,不知母親今日可好些了?」

  「野兒。」床榻上的人伸出手,朝青野忙上前握住。

  「母親,你覺得如何了?」

  「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勸勸大姐喝藥,也只有你們這些孩子們端藥來,她才會乖乖喝下。」站在臥榻邊的女子,朝富貴的二妻杜巧娘歎氣道。

  「娘,讓兒子來吧。」他接過湯藥。

  「大姐,喝下藥,別讓孩子們擔心。」巧娘外貌秀麗溫婉,雖有年齡,卻不減其秀靜的神韻,此刻苦口勸著。

  「我只是受了點風寒,多休息就好,沒事。」

  朝富貴的原配余雪,髮絲已見灰白,身形略微豐腴,圓圓的臉向來紅潤有朝氣,此刻面色蒼白,充滿憂愁。

  「喝藥養好身體,才是真正的沒事,否則要孩子們在外怎?安心。」

  「娘說得對,讓野兒伺候母親您喝藥,否則您豈不是讓哥哥姐姐們都擔心得無法做事,誤了自身工作豈不更糟。」

  朝富貴的三名夫人,從原配開始,子女們分別喚母親、娘與娘親。

  「讓我看到彤兒沒事,我不喝藥也會好。」余雪掛心著女兒的事。

  「夫人,青野既回來,定然帶回了消息,你先喝完藥,讓他安心,這樣他才能告訴大家彤兒的情況。」朝富貴說之以理。

  從一出生便命格特異的女兒,十三歲前的名字為朝雲彤,之後為化劫數,易名為朝雨丹,但朝家長輩們喚她彤兒已成習慣。

  在眾人勸說下,餘雪終於喝下藥,一旁巧娘已焦急的問。

  「彤兒到底情況怎?了?桐家來信說她出事了,還說連桐老夫人都急病了,卻又說不清是何事,只說她下落不明,你走一趟桐家,可瞭解到底是什?樣的情況?」

  「你妹妹的事傳回朝家,你母親急到病倒,你這一趟可帶回她的下落?」朝富貴沉重的歎氣,五丫頭個性強,連他這個父親都管不住。

  「爹、母親、娘,兒子不敢欺瞞爹與三位元母親,只是目前情況尚不明朗,但我想帶走妹妹的人,應該不是要對妹妹不利。」

  「誰帶走她?」原本還擔心是蓮天貫日,桐家信中卻說不是,那到底誰敢動他朝富貴的女兒。

  「雲濤劍仙袁牧飛。」

  這個名字震驚房內全部的人,哪怕是不涉江湖的平民百姓都聽過這個被人稱為江湖傳說的人。

  「一個江湖高人……為何要帶走五丫頭?」

  餘雪對江湖事瞭解不多,三姐妹中她向來負責管理朝府上下,另外二個妹妹則分別協助朝富貴打點生意上的事,她專責照顧孩子們,每個孩子無論是否己出,都是她照顧大的心頭肉,對這個帶走她五丫頭的江湖傳說只覺得,沒想到有人可以活這?長。

  「這個什?劍仙還活著也該老到……跟乾薑一樣了吧!這種老骨頭帶走彤兒有什?企圖?」余雪算了算傳聞中的雲濤劍仙年歲,錯愕之後是驚恐不已。「五丫頭長得太美,這個老骨頭不會是……貪彤兒的美色吧?!我的彤兒……」

  「母親!」原本靠坐著握緊他手的餘雪忽地身形一軟,幾乎是昏厥,朝青野驚喊。

  「夫人!」

  「大姐!」

  一旁的朝富貴和巧娘驚慌得連忙上前探看,大家拭汗、按摩與擦藥油一番忙碌後,餘雪終於慢慢醒來。

  「母親,雲濤劍仙的年紀雖老,但他的武功修為極高,外貌上並非……」

  不待朝青野再說,一旁朝富貴已打斷。

  「夫人,莫往壞處想,一個被喻為傳說的江湖高人,武學和修養非一般人可及,雲濤劍仙絕非塵俗人,說他有高僧的禪定能力都不為過,這樣的高人可說是不沾七情六慾,帶走彤兒定然有原因,或許是看上彤兒的資質,想收她當徒弟也說不定。」

  他深知老妻已受不得刺激,朝富貴趕緊改變說法,果然餘雪聽了丈夫的話,悲傷憂慮的眼神終於有些亮光。

  「這?說……那個老劍仙是想收五丫頭為徒嗎?」

  「老爺說得是,這雲濤劍仙不是一般高人,一個活超過二甲子的人,不是個成仙之人,也是個得道高人,此等道仙必斷紅塵俗情。」巧娘也趕緊哄姐姐。「大姐別忘了,桐家太婆沒見過彤兒,也要留下遺言收彤兒為徒,就知道彤兒豈是美麗而已,她的天賦不凡,該是想授她絕藝。」

  朝青野看著父親和娘不停對他打眼色,他只能對母親擠出笑容,要她安心養病。

  「真是如此……那……高人帶走她,也該說一聲才是,五丫頭身體不好,這高人懂不懂得照顧她?她體內的凍氣若發作……」餘雪說到最後不禁哽咽,光想到嬌滴滴的女兒寒氣發作,沒人照顧,她的心就揪扯成一團。

  「這丫頭向來仗寵,漠視家人對她一再回家的呼喚,如今讓她吃吃苦頭也好。」

  紗幔後始終不出作聲的三妻桐雲袖,終於出聲,下人撩開紗幔,她起身步出。

  「二位姐姐莫擔心了,既有高人在彤兒身邊,就不會讓她出事。」雲袖是三人中最年輕的,容姿豔美,氣質清冷,眉目流盼中別有一股沉著精明。「小妹將海南奇珠所研出的粉末調著大夫建議的藥粉,大姐連著三天三餐飯後調水服下,病體定會見效。」

  紗幔後的桌子,有很多整齊列好的小瓷瓶,南海奇珠粉末細緻,為怕任何走動的回風掃揚細粉,特別以紗幔隔垂。

  「三妹,彤兒還小,身體又不好,你不要老用這?嚴苛的態度對她。」不待床上的大姐開口,巧娘已經心疼說著。

  「十八歲的老姑娘了,承秀當年這年紀已是二個孩子的母親,還將一個大家族打點得很好。」她淡淡說著,對朝家長女的懂事與能力發自內心讚賞。

  「彤兒不一樣,她承桐家太婆預言而來,從小就跟人不一樣的童年,隨時遭受寒氣凍體,小妹不該拿她們比較,對五丫頭是不公平的。」哪怕朝家長女是她所出,餘雪也沒有辦法接受她這樣的相提並論,每個孩子個性、優點不同,她都看重,不需相比。

  「就為了她的『不一樣』,朝家從上到下無不把她捧著,她驕縱得不知死活。」淡雅的神韻,淡斂的眼,幾乎不透半絲情緒。

  「三妹,目前還是以找到彤兒為要,要彤兒領任何懲罰、責?,也是朝家的責任。」巧娘正色道。是朝家的女兒,更是呵護長大的五丫頭,誰敢讓她吃苦頭,朝家就絕不能放過這個人。

  雲袖一歎,對始終在旁看著情況,沉思不語朝富貴道:「是彤兒太不孝,竟勞得二位姐姐如此懸心,老爺,讓我親自處理此事,帶回這個不孝女吧。」

  「娘親,此事讓兒子分憂吧。」朝青野不想長輩奔波。

  「你可有方向?」朝富貴問。

  「江湖上有些專門買賣消息的管道,這些人早年領過朝家的情,從他們身上打聽消息應該是最快的,但他們不見得會賣年輕一輩的面子,老爺清楚我瞭解江湖,熟悉各門派,我出馬是最適合的。」

  朝富貴略一沉思,再道:「雲濤劍仙不是一般江湖人,要能與他說得上話,甚至見得上面,可找『博通耆宿』一探。」

  「老爺的提點我清楚了。」雲袖再朝二位姐姐欠身。「我會帶回彤兒的。」

  「有小妹出馬,確實讓人安心,我知道妹妹你嘴硬心軟,彤兒是你所出,從小為著她的身體,你勞心耗力的南北奔波,只為尋找能救她的藥物。盛夏時,她全身覆冰,我和二妹都忍著酷暑抱她烤火,她是我們三姐妹共同付出心力救下養大的。」餘雪只望她找到人,能心平靜氣處理,別再激得五丫頭離家。「孩子長大了,難免有自己的想法,生氣是教導、和樂也是教導,小妹若找到人,別再嚴責她,姐姐只想見到彤兒平安。」

  「彤兒今年十八歲了,正是桐家太婆所言的大劫之年,身為人母,三妹內心定然也飽受煎熬,當下,彤兒安危最重要。」巧娘也道。

  「妹妹清楚二位姐姐的顧慮,我會看情況行事,野兒,跟我來,娘親還有事情要問你。」

  「是的,娘親。」

  朝青野隨著桐雲袖來到另一間僻靜的小廳房,面色轉為凝重。

  「說吧,你沒說出的那些真實情況是什??」二位姐姐不涉江湖,不懂江湖輕重,但她出身桐家劍源,對江湖瞭解甚深,扯上雲濤劍仙,此事不是難解,是無解。

  「野兒不敢有瞞娘親,妹妹只怕已經是……袁牧飛的人了。」

  桐雲袖閉緊眼,果真是她猜到的發展。「說清楚到底怎?回事?彤兒怎?會跟雲濤劍仙扯上關係?」

  「侍候五妹身邊的棋師、音女都出事了,棋師被蓮天貫日帶走,音女雖時被救下,目前安置在桐家,這些演變要從袁小倪到桐家希望修復『禦雲劍』說起……」

  朝青野將從音女口中所聽到的全部經過,一一述說,這整個過程的戲劇起伏,一度讓朝青野目瞪口呆。

  「雲濤劍仙的轉世妻子?!這是他帶走人的原因。」聽完,桐雲袖也震驚。

  「音女說袁牧飛的妻子穆雲彤,小名小咫尺,而且從袁小倪轉述得知,妹妹體內的玄寒凍氣可能和前世有關,這世上唯雲濤劍仙能解此寒症。」

  「彤兒朝雲彤的名字和小咫尺都是太婆的遺言,看來,太婆當年已深知此事,這一手是安排好救彤兒的人嗎?」

  「兒子擔心在這樣的淵源下,想要從袁牧飛身邊帶走人,就更難了。」

  「袁牧飛一個橫越二甲子的人,他的能力確實到了『神』的地步,操風縱水、翻浪成霧,甚至匯雨成濤,一夜覆滅『東鋸島』,『恒沙古?』大佛開眼的那一夜,他的出現威壓『斜陽古城』和『月泉門』,讓任燦玥和沈雲希動彈不得。」這二個人可是當今絕頂高手,在袁牧飛眼前也只能束手無策。「他只手翻覆太婆設下的『嶽川陣』,這樣的能力,別說從他身邊帶走人,這種人光招惹他,只怕連朝家都出事。」

  對雲濤劍仙的認知,都只能從江湖傳言瞭解,此人難用善惡一言斷之,在情況不明下,現實情況她得衡量。

  「娘親,無論如何,妹妹不是心甘情願在袁牧飛身邊,朝家不能坐視。」朝青野有些急了,娘親是三位母親中處事最冷靜,也最決斷的,真有必要割捨的事,她會痛下決心。

  「從小為救她,付出多少心血,時時刻刻擔心她會夭折,如今為一個難以確認的轉世外孫女,就拿自己的血氣換取對方生機,她可體會得到自己的親爹、親娘們是怎樣的心情在為她操心。」

  「娘親,五妹不是不懂事,只是一出生她的命運就不同於他人,什?事都得照著被定好的路走,她個性又好強,長大後難免……」

  「野兒,我清楚你妹妹的個性,你不用擔心,娘親會想辦法帶回她。」拍拍朝青野的肩,這個孩子向來儒雅、孝順,更是個好兄長,內心正為失去下落的妹妹焦急。

  朝家每個孩子都很尊重她,桐雲袖也打從心疼愛這些孩子,唯獨自己的親生女兒,及笄後,處處違抗她,那雙美麗的雙眼看著她這個生母,瞳底深凝著一股冰冷的怨。

  「娘親打算怎?做?」

  「彤兒為袁小倪付出至此,她身為雲濤劍仙的外孫女,也該償還此恩情。」

  桐雲袖走到敞開的窗前,臺上有幾道小小刻痕,正是彤兒小時候頑皮留下。

  「十八歲會有強大的力量保護她,解她一身玄寒凍氣,否則難過十九歲!」她伸手輕撫刻痕。「如今,我女之劫可是過了?」

  ★☆★☆★☆   ★☆★☆

  紫色光影伴隨著陽光躍動睫扉,溫煦舒適的輕風拂掠,朝雨丹輕蹙著眉,緩緩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紫藍、紫紅的花景。

  她忙坐起身,昏倒前她還在「雲澗觀」,現在,這是哪?

  非常寬廣遼闊的屋子,幾乎沒有牆壁隔間,只見屏風、竹簾與書架區隔,空氣中飄散著淡淡花香,屋內構造奇特,好像是一座六角型屋宇,每一個牆面都有一扇雙臂張開大的窗,敞開的窗外皆是令人驚歎的景色。

  「紫藤花……」她的床榻正對著一扇大窗,窗外是一片繁麗的紫藤花,另一邊敞開的窗景也是驚人的花海。「見鬼了,這種花……早過季節了吧?」

  朝雨丹不禁低喃,數扇大窗外的各色花景,像要將人吸入最深的花瀑漩渦中。

  另一頭的窗外景色,則是罩著輕煙的山巒湖景,卻不同於一般湖泊,陽光下,淡淡煙嵐中又特別瑩燦瀲灩,彷佛一種珠輝寶石的光華,倒映四周一片藍紫花海與藍天,幻美得不似真實。

  朝雨丹感覺得出這裡的景色除了天賦的地形所造成的殊異外,還融入了陣法將四季之景拖慢了時序。

  之前「忘塵攬峰」內的「天外雲邈」一座拔塵聳天的孤峰,四處雲海,以她的能力,根本逃生無門。

  再加上袁牧飛的個性,孤傲的俯瞰世事萬物,視凡人為厭煩的態度,所行、所居都快跟「天」同高,成天盡覽高峰、雲海,朝雨丹真得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應該可以吸雲氣成仙了。

  現在既有如此夢般的紫藤花景,就算是陣法慢了時節,花是確實存在的,外頭的繁花麗景不可能在太高的孤峰峻嶺長成,所以這裡是……某處山谷內或者山腰邊嗎?

  此時她發現,窗外的湖光水色,遠遠一道白衣身形,竟是佇立湖面上,在一片水光粼燦中,那負手而立的白,顯得更加不可冒犯與威嚴。

  看著那抹似陷在沉思中的白衣身影,在水光與倒映的花影中,朝雨丹伸出指頭比對,測起來跟自己的食指一樣長,那身影是這般遙遠而朦朧,她趕緊翻身下床,拎過自己的鞋子,小心翼翼的低身前進。

  繞過一處大屏風,好不容易見到前方風掀揚拂的輕紗,輕紗外,隱約可見一道長長的花架幽道,門口?

  她忙低頭套上鞋子,邊穿邊跳,伸手就要撩開垂紗,手卻被一個大掌握住,朝雨丹的心跳幾乎一停,抬頭只見站在垂紗前的白衣身影,隨風揚拂的黑髮,狂野俊美,眉目中一股逼人的英氣,一雙深沉的黑瞳,對視時,那份威懾氣勢足以令人屏息。

  「醒了。」

  「是……是呀。」

  拎著一腳尚未穿好的鞋子,在他注視中有些局促的想藏到身後,卻見他直接拿過她的鞋,朝雨丹愣住的看著他單膝蹲下,抬起她的腳放到他豎起的膝上,為她仔細的穿好鞋子。

  「想去哪?」

  「去……」沒有你的地方行不行!雖然很想這?喊,也吞忍的咽下。

  這個被尊為江湖傳說的雲濤劍仙,在她看來就是個死無賴、老色鬼,還有,難以捉摸的情緒,完全就是個瘋子,他的反應根本不是她能掌握的。

  「我、我剛起床,需要……」她佯作難為情的低頭。

  看出她的猶豫,袁牧飛指向前方一扇竹門。「洗漱和解手在那,要我幫你嗎?」

  「不要你多事,你不要再突然出現了!」她漲紅一張臉蛋氣喊,在他眼前甩上門。

  就是怕他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絲毫不理會她的困窘和尷尬。

  雖然被他硬當成妻子強硬佔有,再難堪的事,他都對她做過,但對朝雨丹而言,她與他根本還相識不久,心理上,他就是一個她不熟悉的陌生男子,這一路上,遇上她需要處理一些隱私的事,對他開口,她難為情到極點。

  靠在門板上的朝雨丹閉眼仰首長籲一口氣,想著以後該怎?辦?真要跟在這個人身邊直到玄寒凍氣解除為止?不,就算解了糾纏多年的玄寒凍氣,她也沒辦法逃開這個劍仙瘋子的掌握!

  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她的四藝寄靈功力不足,應該說,十八歲的她怎?跟一個一百二十多歲的神級妖孽鬥,道行差太多了!

  心中萬般思緒翻湧,苦思至極,論武、論能力她都難敵,就只能智取,朝雨丹絕不相信她想不出辦法。

  苦惱的再次長歎了口氣,這才抬眼正視所待的地方,眼前的一切再次讓她愣住,前方又是一扇大窗,映著溪水與櫻瓣飄飛,兩邊河岸成排的櫻花樹,一道水瀑延著山崖掛下,潺潺流過溪河,冒著霧白煙縷。

  「這山瀑的水……是溫泉!」這袁牧飛是有多愛山溫泉,「天外雲邈」也是引山間溫泉入屋內。「這片櫻林……又是陣法鎖住的花季?」

  她探身出窗外,迎著風徐來,櫻瓣漫飄,清新的空氣,讓她鬱悶的心情轉好,粉櫻山林,這片美景確實值得以陣法鎖住。

  當她終於完成漱洗,步出竹門時,袁牧飛已等著,牽過她的手來到剛才那扇美麗典雅的屏風前,小木幾上放著一襲水藍輕紗罩著藍邊花紋的白底衣裙。

  「更衣吧。」

  「我、我自己來。」見他要伸手就要解她衣物,她忙退身。

  袁牧飛沒逼她,只是改倚坐在敞開的大窗前,環胸看著。

  「換吧。」見她還沒有動作,他只給她二個選擇。「我看你換,或者,我幫你。」

  朝雨丹切磨著牙關,轉身背對他,深呼吸後,開始褪下衣裳。

  這段時間,他以雲濤化氣轉成火熾陽氣,借肉體的結合渡進她體內,消解折磨她多年的玄寒凍氣,他抱她的次數已難數,最後她總在昏沉中睡去,醒來已是一身乾淨的衣裙,但她就是不習慣在清醒的意識下,衣不蔽體的面對他,還有他的「親熱照顧」。

  簡單的衣物很快褪盡,雪色的胴體,遍佈吻烙的紅印,光裸的背可感到那兩道灼熱的目光,朝雨丹很快拿起兜胸,想儘快掩上自己時,熱息與低沉的聲已到來到身後。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兜胸。」一雙健臂從身後將她纖雅嬌裸的身軀環入胸膛,深吻她的肩頸,啞聲低語:「我隨時都想要探入你衣中碰觸這美麗的胸與肌膚,兜胸很礙事。」

  大掌覆撫在她一方乳峰上,另一掌遊撫在她小腹,朝雨丹抽息,尤其那沙啞的熱息始終在她耳畔與肩頸低撩,喃言著對她的依戀。

  「雲彤,我終於能在這房內再次抱住你,感受著你。」

  他的話,讓她心跟著急促起,深怕挑起他更進一步的慾望,朝雨丹不反抗也不回應,只是任他來回撫著她的雙峰與腰腹,片刻後,才輕顫聲低求。

  「讓我……穿完衣服。」

  袁牧飛低聲啞笑,雖放開她的身軀,卻改接過她手中的兜胸為她系好背後帶子,便站在她身後,沒打算退離之意。

  朝雨丹閉了閉眸,平抑緊張的心情,拿起一旁的貼身衣褲和水藍衣裙,鎮靜又飛快的一一穿上,就怕他再有任何動作。

  著裝好後,她總算鬆口氣,身後健臂卻忽然橫抱起她。

  「你、你做什?,放手──袁牧飛──你這死無賴──別大白天的就色心大起呀──」

  朝雨丹驚慌的掙扎、推打,她不想才醒來就面對他的色慾大發,袁牧飛不理她的抗議嚷叫,抱著她走出屏風,來到房中另一處。

  「你──你到底……」

  下一刻,他已抱著她坐到一扇琉璃鏡前的椅上,在她驚魂未定之際,他拿出一旁木櫃盒內的一把翡翠玉梳,為她梳理一頭烏黑長髮。

  「我的色心沒有早晚之差,更無禁忌,真挑起,任你喊破喉嚨、拿劍刺我、拿刀砍我,也阻止不了。」他讓她坐在膝上,撩起她的發到唇邊低吻道。

  「一個受人景仰的江湖傳說,卻無高人的氣節、態度,反而仗一身之能,拿來欺壓、強佔弱女?」朝雨丹氣惱,為什?這種事他能這?沾沾自得。

  「高人是我的能力,他人愛景仰是自身的無能。」他這一生對景仰很陌生。「但,你沒說錯一事,從前世到今生,我確實只愛對你欺壓、強佔,尤其趁你之危,該做的事,我沒少做一件。」

  「死老頭──你太囂張了吧!」欺人太甚也不是這樣,明知她沒有相對的能力,還要趁她之危,這是把人欺玩到底的意思嗎?

  見她惱怒回首斜瞪的模樣,他捏捏她的面頰。

  「小咫尺,你若氣得想一口一口咬掉我的肉,為免我身上的老肉硬得你咬不動,你可以先從我的唇舌咬起。」他的唇湊近她,笑容又是那抹邪魅到讓人痛恨的狂。「只是我的反擊,就不止囂張而已。」

  「本姑娘大度,以德報怨,你的老肉自己留著慢慢養。」哼,她才不會中計。這段時間,被他掠奪占盡了身軀,她何必再主動送上門。

  朝雨丹抿著唇,像鬧脾氣的小姑娘,很鬱悶的握緊拳頭坐在他膝上,讓他梳理頭髮。

  雖然很習慣他人的服侍,但不是大男人,這段時間他寸步不離的照顧,他像極為熟悉她的一切,很習慣的替她處理好,無論是她喜好的飲食或衣物。她不想說話或生氣時,他彈琴,他所挑動的一音一弦都像能平靜她的心境,面對遍野山林的花草,她不需開口,他便能摘來她所喜歡的花卉。

  「我說過,你的一切,一如前世。」

  說這句話時,他撫著她的面頰,雙目熱烈,來到她唇上低語,而她卻為這句話心情複雜了,避開他的吻卻反被他緊緊摟入懷中。

  她知道,他常凝望她的一顰一笑,抬起她的下顎端詳她,像要望入她靈魂深處,直看到她毛骨悚然才甘休。

  他喜愛抱她入懷,更是貪戀她的身軀,經常將她摟在懷中,慢慢解開她的衣服,親吻她全身上下,她的掙扎一點都不影響一道道熱烈的紅印子烙在她周身各處。

  有時他會支著顱側,側臥在她身畔,輕撫她衣下的身軀一整夜,他細看著她嬌裸的身軀,撫著那滑膩的肌膚,此時的他,不見任何狂狷的情慾,只是悠閒得像在享受、品味,有她在身邊的生活。

  朝雨丹以為衣衫不整,又在他凝視的撫摸中,一定難為情到枕臥難安,沒想到,在他溫柔漫撫中,她竟放鬆的沉睡,醒來,她總是見到他依舊支著顱側,炯炯凝視的眼,幽深又爍亮,他看著她一整夜嗎?

  但是朝雨丹內心真的很想喊;能不能不要再用懷念死人的眼神看她,更不要用把人活活圈箍到死的力道抱她,她和他那身硬骨頭不一樣,很痛呀!

  還有,不要再忽然把臉埋到她胸上,久久不抬頭,朝雨丹不敢硬推開他,因為她若這?做,他會乾脆拉開她的衣襟,直接貼到她裸露的雙峰上,像在沉思一樣,沉默一整個下午。

  死袁牧飛,陰陽怪氣的,她的胸是他思考的必備品嗎?有時他會滿足的勾起笑意,朝雨丹幾次握緊拳頭,卻不敢真的捶下去,她怕那後果!

  「你的心思紛亂,何事擾你?」

  他的聲忽響起,朝雨丹回神,看著琉璃鏡,一個優雅的髮髻盤在頭上,他對梳綰女子的頭髮如此熟悉、俐落,莫不成常有幫女子梳頭的機會?不知為何心頭又是一悶。

  「有我在你身邊,還有何事可煩?」他為她別上襯映水紗白衣裙的銀藍發?,?下有一串寶石玉飾相間雕成的花串墜。

  「看到你,什?事都很煩。」與他在鏡中的眼神相遇,她沒好氣咬唇。

  就是因為他,才讓她煩惱到愁思百轉,他真以為,他認定她是他轉世的妻子,強硬得到她,她就會快樂的接受,什?煩惱都沒了?是他對自己太有自信,還是認定她無從拒絕、反抗。

  「我消失在你眼前,你會快樂?」

  「劍仙大人,你終於懂小女子的心聲了。」她乾脆在他膝上轉過身,對上他那雙深沉犀銳的眼,朝雨丹已經完全不想管規矩和分寸,直接一手搭上他的肩,一副兄弟般的拍了拍。「如何?老袁,你辦得到嗎?」

  袁牧飛只是唇角淺挑,問道:「餓嗎?」

  「你辦得到我就很有食慾,你辦不到,我什?都吃不下。」說完,她的肚子卻不爭氣得咕嚕叫了,她不但餓了,而且是很餓。

  「小咫尺,你就是喜歡跟我耍任性。」袁牧飛撫上她倔惱起的臉頰。「你昏睡三天,餓是必然,能如此有精神是我傳了真氣給你,」

  三天?!朝雨丹知道自己昏睡了不短的時間,卻沒想到已過如此多天。

  「巧兮將最後一道藏在白蓮中的靈氣過給了你,兩世的聖女靈氣衝擊,你需要平抑體內的靈氣,才陷入沉眠。」

  「前世的北岩聖女靈氣……難怪我感覺有些不同。」一身靈能充沛,連體內的玄寒凍氣都像穩定不少。「那……太婆……夢師父的白蓮怎?樣了?」

  「命數已盡,自是回歸天地。」

  「夢師父……」

  聞言,朝雨丹有些愁悵與憂傷,雖然她一出生便不曾見過太婆,但繼承她的能力,從小便按著她所留下的手卷與書冊行事,自啟靈能、自修四藝寄靈,在她心中這個未曾謀面的「夢師父」,不止是先人,更是她精神寄託的存在,如今緣慳一面。

  「夢師父她……她可還說了什??」

  見她充滿認真期盼的神態,袁牧飛伸手順了順她耳邊的髮絲。

  「她很高興你屬於我,要你好好聽話,當個好妻子,我不介意你告訴我,你想怎?當個好妻子的計畫。」

  他是不會成全這場「師徒隔空的溫馨相會」,連心靈交流都不必,她的心、她的眼只需映著他就好,任何會成為她精神依賴的,都不需要。

  朝雨丹美目瞠睜,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劍仙大人,我餓了。」

  袁牧飛滿意點頭,抬起她的下顎,啄吻過她的唇。「好好吃東西,別餓著我袁牧飛的女人,確實是當個好妻子的第一步。」

  隨即又被他牽著手走出屋子,朝雨丹無聲掀唇,暗啐;該死的袁牧飛,欺她沒見到夢師父,當她這?好騙、好玩弄,可惡。

  好妻子的計畫嗎?她最大的計畫,就是重挫這個自大狂的銳氣,抓下他臉上那副老是把她當「有趣的小東西」,完全將她掌握在手中的自得模樣,總有一天她要打碎他這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這裡是『藍煙霞飛』,入夜後,將會是另一番景色。」袁牧飛介紹著。

  門外,一排長長的花架幽道,上頭攀滿藍紫色的紫藤花,腳下所踩的是閃爍光亮的沙地,陽光照躍下,綠黃異光璨璨,朝雨丹驚奇的看著。

  「這地上鋪著琉玉黃石打碎的砂。」

  「琉玉黃石。」朝雨丹驚訝,這種罕見奇石,價值不斐,竟用來碎成細沙鋪地。

  「我已命人備妥你喜歡吃的。」

  「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哪?

  朝雨丹四處張望,脫俗離塵的絕美麗景,四周可見高峰環繞,怎?看這四周和這座宅子,都是屬於他那一派孤調不沾世俗塵囂的氣息,哪來的人?

  「對面山頭是『古嵐山莊』,他們過不來這『藍煙霞飛』,只能候在莊內。」

  長長的花架幽道盡頭是斷崖,崖下強風回嘯,確實是座半山腰,雖不像「天外雲邈」那種拔塵聳天的穿霄高峰,但下方山璧尖聳詭峭,強風如刃,驚險至極,站在上頭,也夠讓人驚嚇。

  對面峰崖竟與這邊有同樣的花架幽道,只是不像這邊爬滿紫藤花景,遠眺似乎滿滿的綠藤,兩邊相隔數丈寬,相系的唯有一道長長的白色雲海綿綿堆疊。

  「這是陣法或者另有玄機?」這種山峰,不到有雲海的高度,分明是他的雲濤之氣所為。

  「『藍煙霞飛』的陣法與雲橋,只認你、我的氣。」袁牧飛牽著她步出斷崖,竟穩穩的踩在雲海上,朝雨丹驚訝。

  第一次踩在雲海上,朝雨丹有些膽顫心驚的抱緊他的手臂,袁牧飛一笑將她攬緊身側。

  「這是我為你而設的雲橋,絕不會讓你掉下去,一般人若踩上這座雲橋,就是碎屍萬段。」

  朝雨丹看著下方風刃咆哮的深淵,雙臂下意識轉為抱緊他的腰,唯恐一個不穩的失足。

  「雲彤,我會帶著你走,別怕。」大掌輕撫她的頭,要她安心。

  不知為何,一個熟悉的感覺掠過心頭,朝雨丹抬頭對上他溫柔俯鎖的眼神,環在她身上的臂膀是那?堅定,心不禁漾著一股微妙的悸動,以前他是否也牽著妻子,來回走了好幾趟,直到妻子不再害怕。

  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他走在這條雲橋上,這個感覺是如此強烈,莫名的一種酸楚,牽動她的心。

  「雲彤?」她忽將面容埋到他懷中。

  「風……吹得我眼不舒服。」這一瞬,她想抱緊他,以平抑心中那股忽然湧上的情緒。

  袁牧飛捧起她的面頰,看到她發紅泛淚的眼,拇指拭掉她的淚。

  「曾經,我們長居此處多年,這是你最喜愛的地方。」他輕吻她的眼。

  「我沒有任何記憶,你對我說再多,我都回應不了你的。」她拼命搖頭,想否認此刻充塞心中的激蕩情緒,眼淚卻一直滾落,最後負氣朝他喊著:「你的情、你的愛,只為著前世的雲彤,那不是我,不是今生的我。」

  為什?她要為這種事感到難過?為什?她要在乎他的感情是對前世或今生的「雲彤」?

  袁牧飛深蹙著眉看她,隨即瞭解的搖頭。「無聊的困惑,如果你能早一點面對自己的心,就不會被這些無聊的心思絆住。」

  「你說我是閑來無聊嗎?」紅唇才開口,卻被他俯來的唇覆住。

  朝雨丹想推開他,大掌卻扣住她的螓首,另一掌握住她的下顎,直探的舌,霸住她的舌瓣,深深纏吮。

  「我愛的雲彤始終只有一人,沒有所謂替身,你就是她。」他的唇齒抵磨那被吮到發紅的唇瓣道。「你從一出生就註定屬於我,你的心只存在我一人,只是你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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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寬廣淵長的青脊江,是西北最長的大江,江尾一帶的脊黔山,盜匪猖獗,經常渡江搶劫岸邊村落,再加上此山險惡,易守難攻,帶頭的匪首武功更是高深,身邊還有擅布機關陷阱的能人相助,在官府數次派兵圍剿失敗後,更加坐大這幫惡匪的聲勢與膽子。

  「青脊江的盜匪殺來──好多巡守軍被殺了──」

  驚惶的駭喊,伴隨著街頭巷尾拼命敲鑼打鼓的警示!

  整個城鎮陷入一片恐慌混亂,遠方已見火光濤天,眾人議論紛紛,不知是否要先逃命。

  「不用怕,有官府的人馬擋著!」

  「這兒再怎?說也是負責剿匪的官府坐鎮,這幫盜匪敢搶到這來?!」真是膽大包天。

  下游一帶鄰近江岸邊的村落常受襲擊,但他們的城鎮雖是青脊江尾最大的,卻離江岸有段距離,再加上這裡的知府是負責主導其他地方官打擊脊黔山盜匪的,聽到惡匪攻來,大家都不敢置信。

  「殺進城內了──」

  「大家快逃──」

  當奔來的幾個重傷的巡守軍大喊時,鎮上百姓頓時嚇得背老攜幼的沖出家門,不及帶著細軟,只知先保命重要!

  此時,天空灑射下無數箭雨,慘嚎不絕的尖叫聲,伴隨著一具具中箭倒下的軀體,一群殺進城鎮內的惡匪,揮舞長刀開始肆虐,挨家挨戶的搶奪,不及逃走的百姓更成刀下亡魂,女子被拖進暗巷姦淫,有的當街逞獸慾。

  婦人、孩童的哭喊、淒叫,交雜著男男女女的求饒聲,都在匪寇的囂笑中,揮刀橫掃,大大小小的屍身更成了踐踏的樂趣!

  殘存的百姓淒哭著,朗朗的晴天卻映照著一片屠殺地獄,就在絕望漫彌時,忽地,彌天大霧降下,模糊了眾人視野,離奇忽來的傾濤大霧,讓人連伸手都難見五指,天地像陷在最深的霧茫中,蒼茫到讓人心慌。

  下一刻,無數錯愕聲在霧中此起彼落,卻都沒有一句話真正喊出口,在茫茫霧海中,不再聽聞匪徒的囂叫狂妄,只剩百姓驚魂未定的啜泣,直至大霧跟來時一樣,驟然消退,只見滿地的惡匪屍身,全部只有喉頭一抹紅!

  另一頭,匪首帶頭攻破地方官府,門板上嚇然懸著朝廷命官的斷首,官邸內無一不是血紅滿濺,遍地殺戮!

  官府內的飛簷高頂,兩道佇立的身形,男子一身瀟灑白衣,風姿俊美,女子淺藍衣裙,絕色的容顏上充滿憂色。

  「你……不救她們!」穆雲彤問身旁的人。

  「此官勾結盜匪已久,這幫匪寇有如今的規模,敗他之賜,如今是自嚐惡果。」袁牧飛輕然道。

  下方,無數婦女淒聲慘叫,一個個被從屋內拉出,除了婢女還有官府大人的妻妾與兒女們,面對一幫子的窮兇惡極,女子們全嚇到幾乎癱軟,男子都被砍殺!

  「走吧,接下去的事,你不會想目睹。」這些惡匪賊寇向來將燒殺擄掠姦淫做得淋漓盡致。

  「你既能對婦孺手下留情,為何要見死不救?」穆雲彤拉著他。

  「我不殺婦孺,卻不代表我有救她們的必要。」

  「但你救了外邊的百姓?」

  「因為他們是無辜者。」

  「那婢女和僕婦,也不過是在官府中討生活的下人,難道不是無辜的嗎?這個狗官所做的事,和他的夫人、千金也無關呀!」聽到下方傳上的驚號哭喊,顯然已有女子開始被糟蹋,穆雲彤急得想要他改變主意。

  「他們的命交給老天決定吧。」他是不會救這官府內任何一人,袁牧飛伸臂環她入懷,以身軀擋住她的視線,不想她再看到下方的不堪。

  「如果是我求你呢?求你救她們?」她拉著他的衣襟懇求。

  「雲彤,這個世界的善惡,只由人的作為決定,地方官若不是長期勾結脊黔山的盜匪,分贓他們的撂奪,甚至阻礙朝廷派兵來,也不會是如今這個下場。」袁牧飛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告知她這世界的險惡。「我向來對這種惡果沒興趣出手,因為那些婦孺在這座官邸中的安然與舒服日子,何嚐不是另一場殺戮交易來的。」

  「她們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個狗官所做的勾當呀!」她無法認同他的說法。

  「或許吧。」袁牧飛不否認。「又如何呢,這些和我們無關。」

  說著他便要帶她離開,懷中的人卻忽然用力一推,身形從屋頂上墜下。

  「雲彤。」

  她只聽到他沉聲的喚,飛墜中,只見那道俊逸飄袂的白衣身形已不在上頭,穆雲彤知道他絕不會讓自己出事,半空她被健臂再次攬過,抱入熟悉的胸懷內。

  院內,一幫惡匪與受盡肆虐的府中人,全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忽然出現的一男一女,男子抱著女子從天飄降。

  「閣下何路人馬?掂掂自己的份量,這整個江尾一帶是我脊黔山的人馬管。」匪首只道是哪路江湖派門,想逞正義。

  「老大,那個女人……好美!」

  一幫匪徒看著男子擁在懷中的少女,絕寰的仙姿麗色,豈是他們這般草莽流寇見過,個個都睜直了眼。

  「嘖嘖,不曉得衣服下是什?樣子?」

  「剝開衣服就知道了,看那胸……夠有料。」襯著那張臉,真是讓人連口水都流下。

  「看得老子不止心癢,連胯下都又硬又癢。」

  惡匪們狎笑圍著,滿臉藏不住的淫邪色語。

  「老大,這個女人你搞的時候別太盡力,留一口肉給弟兄們品嚐。」

  好貨色老大都要先享用,偏偏他粗暴過頭,輪到他們這幫小弟上的時候,美女都快斷氣了。

  「小子,留下你手中的女人就讓你離開。」

  袁牧飛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只是抱著懷中佳人逕自往前走。

  「臭小子,聽到了沒──」

  幾名匪寇叫囂上前,有的揮刀要擋下他的路,才舉刀,卻感手腕一寒,隨即刀連著斷掌一起掉落,斷手者痛摀的喊叫,眾人震驚了,因為四周空氣像有一股無形氣流擠壓得他們無法上前,更靠近不了對方。

  「是高手,大家小心。」匪首見狀提醒手下。

  全部的人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到一段距離外的小亭,將懷中美人放到椅上。

  「誰敢覬覦你,那下場定然不得好死,你不惜一切要我動殺意,那就好好看著這場你要的結果。」袁牧飛伸手梳理她亂掉的髮絲,將它們順到耳後,低吻她的面頰道:「乖乖待著,半步都不准離開,否則我會懲罰你,知道嗎?」

  像在警告一個總是不聽話的孩子,美目也總是回瞪他,他輕撫她的頭後,才轉身步出小亭,身形已瞬間消失。

  「人呢?」

  匪寇們全瞠目。

  「在那邊!」

  眾人回頭看向身後,人竟已在數十步外,此時上空開始籠罩雲氣,淡淡輕霧開始落下,一股讓人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

  無風、無聲、更無息,當前方的人抬手,雙指一攏,平空氣自發,水藍清光從指上凝綻出,像沾著水墨的筆觸,只是一筆落在名為虛空的畫布上,僅一點白藍清光,緩緩綻揚開青紫黃光,乎應上空雲氣,隨即竟見驚雷閃動,轟然鳴響。

  這到底是什?異象?!難道來人真是神仙不成?

  「翻雲化霧……你──你是雲濤劍仙!」匪首駭然脫口。

  雲濤劍仙袁牧飛,震懾江湖的傳說,竟是眼前這個看來猶如二十上下的年輕人,大夥全嚇住!

  再一記驚天悶雷落地,青光浩閃化成百千奔雷,惡盜的雙眼全被橫空劈來的雷光刺入,隨即每個人的眼珠擠壓彈出,此起彼落的慘嚎貫徹耳膜,從眼開始,全部的人都被竄入體內的雷閃貫穿!

  惡匪在地上翻滾,雲濤化氣從他們體內激射出,淒聲厲喊聞得人肝膽俱裂,一氣化千刃,千刃銳氣同時迸揚──

  血肉翻湧如噴湧出的泉瀑,整座院落霎時鋪滿一地的碎肉殘屍,鮮紅的刺鼻腥臭。

  袁牧飛負手走在這漫天飛濺的血紅中,周身雲氣流動,半絲血跡都難沾上那身白衣,哪怕腳上白靴,在他落足時,滿地血水已瞬間蒸化,他揚手振袖,輕描一揮,渾沉的旋飛氣勁掃開地上血肉殘泥與屍塊,似是昭告無人可擋他的路。

  這震懾人的一幕,一邊雖是獲救的官府女眷,看到那滾在血堆中的眼珠子和碎開的內臟,作嘔狂吐,有的崩潰昏倒,有的意識呆茫,縱然清醒也成瘋子!

  活著的人,恐懼的看著眼前這風采俊美飄逸的男子,他神態定若唇角依然淡淡帶笑,卻比那群惡匪還令人驚悚。

  「走吧,雲彤。」袁牧飛來到小亭外,朝她伸出手。

  他如地獄沖出的殺人狂魔,一絲鮮紅都不曾染上白袍,穆雲彤卻覺得他是沐浴在血中走來,那身白衣此刻如此扎眼,在她眼中,那活生生是地獄業火所偽裝,隨時將焚盡人的罪惡,她起身後,雙腳發顫,對他的靠近是下意識退了一步。

  「你怕我?」瞬間,亭外的白衣身影來到她眼前,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直視著她。「記住,每一件事都有代價,今天這個烙在你心中的代價是告訴你,不准再拿自己踩我的禁忌。」

  當紅唇印上他的熱息,穆雲彤這才回神意識到他正吻住她,無視這滿地血腥,無視這四周注目,她掙扎卻推不開他,小小的唇齒想回咬,被他以更重的力道纏吮,直至他鬆開她的唇時,她只能在他懷中喘息。

  「我要好好懲罰你,告訴過你乖乖待著,半步都不准離開,你卻想退離我。」

  松濤崖上的百年老觀「雲澗觀」,千丈下浪濤翻騰,曆百年風霜,見證武林各派起落,至今,依然毅立著那遺世獨立的崇高。

  今夜,道觀廣場陣法啟動,天際霞雲匯湧,毫光異彩綻放,彩霓八天龍穿梭雲海中。

  朝雨丹立身陣中,雲瀑般的烏絲在風中幾縷揚飛,月光下的容顏,清靈至美卻神態平靜,捧著雙掌,掌心上一朵虛懸的白蓮,原本含苞的白蓮已緩緩盛開,四周輕風徐徐,蓮香繞鼻。

  一旁袁牧飛盤坐琴幾前,幾上是一座黝黑的七弦琴,琴首點繪著白雲與海濤,琴身刻著「雲濤寰響」,長指撫動琴弦,唯有一弦漾著獨特白藍毫光,此弦正是年少時,前任北岩聖女杜巧兮所贈之物。

  曾經杜巧兮的離去,讓他千里尋人,哪怕佳人不再見他,他獨佇樓閣外三天三夜,只想盼到一面與答案,最後卻是一條琴弦與一張紙簽伴隨著這年少的心碎戀情。

  「天年後,陰陽相隔訴心衷,一縷芳魂敘故情」這是紙簽上僅有的一句話,撫琴的人至此已心有所悟,琴音不禁多了幾分過往的思念。

  「雪?不對,是……蓮瓣。」陣法外「雲澗觀」的老住持對空中開始飄降下的白色蓮瓣感到驚異。

  漫天的白色蓮瓣如雪花般飄落,陣中的朝雨丹,掌上的白蓮像回應這漫落的瓣雨,蓮瓣片片抽飛,朝雨丹卻一反這片獨特異景,原本平靜的眉目開始皺起,且額鬢冷汗淌下。

  風中的袁牧飛白衣身形依然是那般出眾絕塵,神般難撼,唯那向來難攖其鋒的神態,此時透出深沉怒意。

  嘯嘯風蕩,難以聽到他開口的聲,只見他的眉目一凜,毫不猶豫的抬手,引動天上雲海翻騰,浩氣如海川匯流盡納於掌,竟成一把氣化的瑩藍長劍,指向前方的人!

  下一刻,整個畫面模糊難視,唯有回光錯影飛繞,當畫面再次清晰呈現時,逼身長劍竟是直指袁小倪──

  「住手──」

  朝雨丹駭然驚吼,沖不過去的身,腳更如千斤重,眼睜睜看著瑩透泛藍的劍身,無情的一劍穿心!

  「不要──」

  袁小倪倒落地上,觸目驚心的長劍插在她的心頭上,風中的白衣飛揚的再次如地獄焚燒的業火,這一瞬同時刺碎朝雨丹的心!

  「朝施主的神色不對勁?」老觀主見此蹙眉,卻見琴座前已無人影,琴音分明猶繞在耳,但袁牧飛的身形已來到陣法內。

  袁牧飛起掌化氣,強大的霧海玄氣取代朝雨丹的聖女靈氣,托住虛空猶在散離花瓣的白蓮,朝雨丹倒入他伸來的臂彎內。

  「雲彤?」袁牧飛關切的檢視昏迷的人兒。

  「兩世聖女靈力相疊,此刻她正陷入『觀』的迷亂中。」久違的輕語傳來。「前世與未來的景象正在考驗著她。」

  「什?樣的景象?」袁牧飛對著眼前白蓮瓣影逐漸彙聚的虛空問。

  「這只有今生的北岩聖女自己清楚。」托在霧海玄氣中的白蓮散盡,一道出塵身影緩緩浮現。

  面對眼前一縷魂魄,出塵清麗的少女模樣,連那眉目中的神韻都一如當年。

  塵世的最後一面,將是當年相遇的模樣。

  想起她曾經親口所言,他幽悵一歎:「故人相見,卻註定是陰陽兩隔,你要我驚或喜?」

  「已過二甲子歲月的你,還能見到活著的故人嗎?」虛空女子嫣然一笑。

  「巧兮。」

  袁牧飛波瀾不驚的面色,在喚出後,只剩懷念與無盡的歎息。

  星月下的松濤崖上,雲海中遨遊的彩霓八天龍,不停散出霓彩毫光,護持陣法,四周環繞著抽絲的雲絮,如思念般絲絲飛繞。

  「遇上你,我似乎總難把握局勢會照我所預計的走。」杜巧兮伸手撫上他的面龐,雖是再也碰觸不到任何實物的一縷魂體,卻依然令她抬手輕觸這在她生命中不一樣的男子。

  兩人的相視,有著一言難以道盡的慨然,年少時對抗蓮天貫日的戰友、曾經的情人,之後各自經歷人生的演變,到如今陰陽相會,眼神無言交契著一份深摯情誼,不因歲月而磨滅。

  「我不喜歡桐家老宅那寒酸的格局,不過,間接毀了我設下的冰焰雲龍,讓我不得不翻了嶽川陣的是你今生的曾外孫女。」袁牧飛撫著昏睡在懷中的人兒。

  「喜歡我為你安排的這一切嗎?」杜巧兮也笑起。

  「你早就算到雲彤轉世的身分?」

  「縱擁北岩聖女玄算異能,天機、天意又豈是我能掌握,前世,我過一道靈能到她身上,只想她身邊有你相助,未來若有此機緣,她能扛下北岩聖女之責。」前塵過往,縱然離世,也感唏噓。「我曾叛出北岩,勾結蓮天貫日,有何臉面再承聖女身分,只能說天意甚妙,沒想到這道靈能可以讓我晚年時,測算到她今生與我有親情與師徒的傳承之緣。」

  杜巧兮伸指按上朝雨丹的眉心,靈氣相通的北岩聖女玄能,很快讓她瞭解朝雨丹此刻的情況。

  「她純淨的真身已充滿強烈的男性氣息,你強迫她了?」

  「雲彤是我的妻子。」袁牧飛一派理所當然。

  「今生對她,你倒是急躁了不少。」對前世的穆雲彤他還做出了追求言行,今生他顯然是直接將人占為己有。

  「我已等待她太久,不想再浪費無謂的時間。」袁牧飛環緊懷中的人,看著杜巧兮問:「告訴我,禦雲劍的裂縫與闇佛幻無生有關嗎?此事攸關我的外孫女,劍正在她手中。」他絕不會讓小倪再出事。

  「你的後人……當年算到一個與你有血緣的人,會帶著禦雲劍到桐家,我不敢置信,畢竟我曾算出你一生善惡如黑白雙極,並重雙行,善行難彌肅殺如海,一生隨心所欲,也註定一生絕後。」

  他認定的惡,就從不給人生機與回頭的機會,雲濤劍仙的名號也代表了「血不成河不甘休、屍不成林不止劍」!

  「我以為你最後消聲匿跡不再造殺孽,是因為認輸了,知道天意難抗。」杜巧兮調侃。

  當年她請人轉達這些話,要他收劍止殺厄,而他只冷回;神意鬼惑的言論,不在他考量中。

  「退隱江湖,逍遙於山水,只因我戀上了有雲彤在懷撫琴飲酒的悠然,不再出手殺人也是為了她。」袁牧飛看得出,雲彤害怕他殺人的模樣。

  「她始終能讓你失控,打破自己的原則,但今生她對你的反抗會比前世更重。」

  「我就用這餘生讓她瞭解,反抗我最後都是作繭自縛。」

  「依舊狂妄得讓人想拿刀劈你呀。」杜巧兮歎卻再直言道:「你的命格註定了你女兒難過的劫,倒是你的外孫女,能承你袁牧飛的血緣又擔得下你雲濤劍仙的姓,此女幼年定然命運多舛卻韌性過人,才能堅強活下,但只怕老天爺並未讓你袁牧飛過了絕後這一關。」

  袁牧飛雙目一冷,淡淡扯唇。「那我就一會老天所下的難關,有我在,誰都別想再傷小倪一根毫髮。」

  「闇佛幻無生,能將意識與身軀分離,殺他需先毀其意識,當年你以血氣傾灌禦雲劍重創他,毀得他身軀意識都差點塵消煙滅,九十多年來才終於讓他意識與軀體再全,覓得複生的機會。」

  當年地利、人和皆俱,唯天時錯過,殺不了幻無生。

  「禦雲劍一裂,幻無生沉眠的意識也隨之蘇醒,定會找上當年殺他的劍,取回他被劍吸取的一點魂識,因為只有齊全的意識,才能讓他與軀體相合。」

  「唯有北岩聖女天年之後的魂魄可喚醒闇佛意識,這是蓮天貫日深信的,想來也是你所為了?」

  數十年來,蓮天貫日的人想尋前一代的聖女殘靈,就是希望喚醒幻無生,也才遲遲沒對在世時的杜巧兮和桐家下重手。

  「當年這只是為了牽制他們萬一捲土重來時的計策。」

  「你知道幻無生如今在哪?」

  杜巧兮搖頭。「我難以再測知他的藏身處,但你是他此生最害怕又痛恨的人,他定然找上你,而你懷中的人,我的徒兒、今生的曾外孫女,身懷北岩聖女靈氣的她,更是幻無生要得到的人。」

  「我會讓幻無生永難超生!」袁牧飛沉冷著聲道。

  此時,四周飄飛的雲絮、霞光開始消散,彩霓八天龍所護持的「喚靈陣」力量漸弱,杜巧兮的形貌也開始若隱若現,顯示時辰將至。

  「你還在乎當年的答案嗎?」清美嬌顏輕歎。「當年你守候樓閣外多日,我遣人拿給你一條琴弦與紙箋,你沒有多說,轉身離去,當下我便清楚,在感情上,我不是你今生的答案。」

  「你不曾想過,年少的我再狂傲,對上感情,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強求。」

  「對我你動了情,卻不曾動心。不威逼婦孺、不趁人之危,但一個讓你一再自棄原則的女子,才是真正觸動你心與情的人。」說到此,她挑戰似的眼神直視他。「該告訴你,今生,我不會讓你輕易得到我的徒兒。」

  「她已經是我的袁牧飛的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從我身邊帶走她,倒是一縷將被渡昇的魂魄,有何能阻我之能?」

  「挑戰你是我樂此不疲的事。」杜巧兮笑,虛空再次回繞風旋,最後一抹白色蓮影散揚開。「與她,我尚有未完的師徒情分。」

  皎潔的月色下,萬物幽靜,雲霧輕繞中的「雲澗觀」,顯得幾許蒙朧,在夜色中獨矗著百年老觀的巍偉。

  廂房內,袁牧飛側身而臥,他支著顱側,一雙眼,深鎖身畔的人兒。

  朝雨丹陷入深沉的昏睡中,杜巧兮將白蓮所斂藏的最後一道聖女靈氣,過到她身上,兩世的聖女靈力衝擊,再加上體內的玄寒凍氣未癒,讓她將陷三日沉眠,平抑體內的靈氣。

  絕麗過人的容顏與無瑕的肌膚,幽夜的燭火交映中,蒙著一層清淒的美,袁牧飛伸手撫著她的面容,長指描繪似的,輕輕撫刷過她的眉眼與鼻樑,而至那柔軟的紅唇。

  「你知道在等你的歲月中,無邊的孤寂一度令我窒息,這份窒息令我對你轉為恨,為何你要這?引動我的心,是否不再被你引動,那便不用再受這樣的折磨。」

  當年她的驟逝,讓他忍著「雲霄塵海」的內力衝擊,一熾、一寒,兩股極端的內息煎熬,也如同愛恨的糾纏,撕扯他的身心,為了再次見到轉世的她,他撐過走火入魔的危機與痛楚。

  這漫長的等待中,無邊的孤寂,歲月的潮洗,他開始恨她的離去,在愛恨交加的等待中,他決定不再喚她的名字,不再想與她有關的一切。

  多久了,直到他身邊,所有屬於她的物品,曾經留有她的馨香,早已隨著歲月淡到不再留有一絲屬於她的氣味。

  再次碰觸她的物品時,他以為,他的心與情,是否也隨著這些東西一樣淡了,當他在心中喚出雲彤時,她的形貌竟更加鮮明活躍起,思念如驚濤駭浪淹沒他!

  崩潰的痛不欲生,讓他一整天吼著她的名字、喚著她的名字,只想傾盡心中那股愛恨交織的折磨。

  「最後,我決定,未來找到你後,就殺了你吧,我再也不想嚐到心難自主的牽掛,痛苦的思念折磨我這一輩子,誰給你這?大的權力,左右我袁牧飛的心,讓我飽嚐這樣的痛苦,但要怎?下手呢?」

  邊說著,大掌卻無限憐愛的拂開她額上的發。

  「哪一種方式殺你才能讓我平息那無邊的等待之苦,哪一種方式才能讓我不再為你心疼,你受點傷都要讓我不舍,究竟什?方式可以讓我在你身上討回折磨我的代價呢。」

  指掌撩開她一邊衣襟,衣下未著兜胸,褪下半邊衣物,便見一方乳峰與粉色的乳首,眸瞳昇起焰光。

  「令人心醉的容顏,迷人的身軀,但天下絕色,我袁牧飛的閱歷會少嗎?卻為何在你身上就這般令我流戀不已。」

  指腹賞玩般的劃著她的乳峰,隨即輕撚著那粉色乳蕾,乳首翹立著,紅唇微微逸出呻吟,他隨之勾起更加邪魅的笑意。

  「雲彤,你果真是能令我一再自毀原則的人,我不興君子作派,也不玩什?英雄大俠的仁義風格,但不逼迫婦孺、不趁人之危,是我不變的原則,以我之能,何事需趁人之危,只是從世到今生,趁你之危,倒是令我……樂於一犯再犯呀。」

  他俯唇,深深的吻住她,直探而入的舌攪纏著她,將那嬌軟的身軀緊緊擁抱入懷,雙臂越收越緊,緊箍到哪怕昏迷的人兒也感難受的悶吟,他卻滿足的在她唇中歎息。

  長久被孤寂蛀食的心,在與她緊緊相貼時,她的馨香與擁在懷的柔軟,漸漸充盈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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