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多年後——
百貨公司廣場前的藝術椅上,坐了名散發著強烈女性荷爾蒙的美人。
她巴掌大的臉上戴了副有型的墨鏡,一頭大波浪長髮用發圈松挽在肩側,簡單的造型和貼身牛仔褲,將她曼妙的曲線展露無遺,腳下則踩著一雙很適合逛街壓馬路的平底鞋。
美人無須過度裝飾打扮,隨意不造作的衣著讓她在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純真自然的風情。
此際,她墨鏡下的美眸正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梭巡,有著玫瑰色澤的唇瓣也喃喃自語著……
“這個……不行!”年紀太大,身材又不好。
“這個身高夠高,可是……會不會太娘炮了?”她搖了搖頭。
“這個呢……厚!身材比例怎麼那麼糟?是五頭身還是六頭身啊?”
“這個還是不行啊……”她簡直快暴走了。
如此用心尋覓,敢情這位美人是什麼星探或是藝能公司經紀人,想要親自挖掘明星不成?
錯了!關靜海不是藝能公司經紀人,也不是什麼星探,事實上,她是個畫家。
今年才從美大畢業、在學生時代就得獎無數的她,是個很被看好的新銳畫家,尤其以油畫更是出名。再加上她的老師孫尚仁是國內油畫界的第一人,所以每每參展總會讓得意門生交出幾幅畫一道展出。
名師好氣度,拉拔出色學生不遺餘力,不過孫尚仁會如此提拔她,一來是她有才能,二來也是因為十多年前成為她寄養家庭父母的緣分。
才能加上機遇,這便是關靜海才剛畢業卻能如此快成名的原因。
並且,孫尚仁還希望她能出國繼續深造,因為將來看是要執教鞭或是將繪畫技法層次往上提升,出國都是必要的。不過孫家夫婦本提議要送她出國,但被她婉拒了。
關靜海當然想出國,可她也知道老師前幾年才被倒了一大筆會錢,經濟上已沒有想像的寬裕,更何況,她用就學貸款念完四年美大,還有一大筆錢等著她還。所以,她打算先工作個幾年,籌足了錢再出國。
幸好老師幫她介紹了一些客戶,給的畫作酬勞很高,只要把作品畫好,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完成夢想。只不過……她作畫時有個“習慣”,少了這個她就沒有辦法好好畫,說是癖好、怪癖,她也不反對。
想到這個,她不禁長長一歎,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出現在這裏“狩獵”的原因。
藝術家在工作時有些奇怪癖好並不稀奇,有人喜歡離群索居,有人喜歡一面工作一面狂飲,也曾聽過有人喜歡剝光衣服畫畫……而她作畫時,無論要畫什麼,人物肖像也好、風景靜物也罷,卻一定要有帥哥看,才有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
偏偏最要命的是,不見得只要帥哥都能給她這種“加持”力。她找帥哥全憑感覺,但通常偏好長相俊秀、有點奶油小生味道的花美男。
而且除了長相,還得要身材一流,她不喜歡瘦弱書生型,“無油白斬雞”她會吞不下去,所以,巧克力六塊肌是一定要的。
這就是衝突點了,既要是花美男,又要巧克力六塊肌?這種像“合成圖”似的男人,大概只會出現在男明星身上吧?
無奈男明星看久了也會膩,她的怪癖因此真的很難被滿足,對於這一點,她個人也很怨恨說。
眼看已經枯坐在這裏一個多小時了,是哪個人說這裏有一堆帥哥出沒的?什麼型男、花美男、猛男……應有盡有?
結果,花了她一堆時間,型男、花美男、猛男全摃龜,只看到一堆中年男、老男和身材走樣的“變型男”,以及一雙眼很不老實、頻頻往她身上看的“色男”!
更令她火大的是,方才還來了個年紀大到可當她阿公的男人,一臉垂涎的看著她,對她比出食指然後秀了一迭他皮夾裏的千元鈔說:“一千元,要嗎?”
原本她不懂什麼一千元,但見那老男人笑得猥褻,露出鑲銀黃板牙……然後她懂了。
老不修!居然把她當特種行業的女子,還只給一千塊?!
當下她又氣又惱,二話不說的對他比出中指。“滾!再不滾我叫員警了!”
老男人一聽到“員警”兩個字,立刻跑得比年輕小夥子更快。
經這樣一鬧,關靜海心情更煩躁了。“厚!只是要個男人給點靈感和刺激,有這麼難嗎?”話才剛說完,她隨即眼尖的看到有個身材高大、長相似乎還不錯的男人從一部車上走下,正朝著百貨公司旁的五星級飯店走去。
她立即起身,見獵心喜的急起直追,一路跑跑跑眼見就要追進飯店大廳、找到她要的男人時,卻忽地像是撞到什麼龐然大物,令她整個人撲倒在地,全身無一處不痛得眼冒金星。
痛到說不出話、直不起身的關靜海,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嘶……什麼鬼?”鼻子痛、臉痛、全身痛……她是撞到什麼了?好痛!
抬起頭,她的眼對上一雙很陌生的黑眸——啊,多麼美麗的一雙眼,細長的丹鳳眼型、全然墨黑的瞳眸,偏陰柔、很桃花,可看來卻一點也不輕佻,沉穩偏冷的眼神反而很有魅力。
除了會電人的眼睛,他兩道有型的濃眉長而黑,高挺的鼻再加上薄厚適中的好看唇型……哇!花美男啊花美男,這張臉真是極品!
稍稍回神後,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麼……她胸部竟感覺到一陣溫熱?
她低頭一看——天、天?!他那雙手在幹什麼?就罩在她的雙峰上?!
厚!她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衣冠禽獸”了,這男人居然可以道貌岸然的看著她,雙手卻罩住她的胸部不放?!
“這是……什麼?”
聽見他的話,關靜海更是羞怒交加。在一個女人胸前又軟又有彈性的還會是什麼?
嘴巴動了動,她氣急敗壞的怒斥,“當然不會是腫瘤啦!不要臉的死色狼!”然後,她重重揮出一巴掌,發出的好大一聲響。
就在巴掌聲後,她一直覺得癢癢痛痛的鼻子,忽然有東西滴了下來。
“喂,你在幹什麼?”有人自身後將她架了起來,接著一名頗有姿色的女子扶起那個“色狼”,一面扶還嬌嗲嗲的說:“衢穎,你沒事吧?”
“副總裁,發生了什麼事?”看來是“色狼”部屬、正架住她的男人也開口問道。
他們沒瞎吧?沒看見她方才在大庭廣眾下被吃豆腐嗎?“他怎麼會有事?有事的是我吧?”關靜海嘲諷著,又瞪了“衣冠禽獸”一眼。
女子潑辣的說:“你這麼大剌剌跨坐在人家的腰上面,才真不要臉!警衛,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處理!”
“沒事,我沒事。只是有點誤會,不必勞動警衛。”嶽衢穎感覺自己被打的臉頰仍痛痛麻麻的,但他仍掏出手帕遞給了關靜海。“可能剛才衝撞力道太大,你流鼻血了。”
他語氣溫和,看著眼前女人的臉竟有些閃神。奇怪,為什麼他覺得她這張臉並不陌生?他們有在哪里見過面嗎?
“衢穎,你自己臉上也有血跡耶!”一旁女子忍不住大聲抗議,怪自己今天身上沒帶手帕。“是這女的不長眼睛的自己撞上來,你還遞手帕給她?!”
關靜海沉默盯著那條手帕。
這死色狼實在太狡猾了,他以為這樣她就會善罷甘休嗎?
她本不想接下手帕,拒絕言和,可看色狼旁邊的美人不高興地直瞪她,她壞心眼一起,便收下了他的手帕來擦拭鼻血,另外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帕“親自”替他服務。
但才擦了第一下,她的手就被抓住阻止。
“我自己來。”嶽衢穎淡淡的開口。
她不理會,強勢地繼續進行自己的動作。“你手上沒有鏡子,怎麼知道該擦哪里?”
“喂!你……”鄧鳳鳴的雙眼都快噴火了。這女人的手就這樣在嶽衢穎臉上摸來摸去的,揩油啊她?“我幫他擦!”
關靜海美目一轉,巧笑倩兮的就是不肯讓。“為了展現歉意我才幫他擦,小姐怎麼連這種事都要跟我爭呢?”
“你……”鄧鳳鳴只能怒視著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見“色狼”臉上有些血漬已快乾涸,用手帕擦不乾淨,於是她拿出了包包中平時用來噴臉保濕的礦泉水噴霧瓶。
“你要幹什麼?”見狀,鄧鳳鳴像是只保護小雞的老母雞,立刻擋在嶽衢穎的身前。
誰曉得關靜海拿著噴霧瓶,忽然朝她的臉像噴蟑螂一樣地噴了幾下。
“哇!幹什麼你?”
“看你這麼擔心這位先生,用最直接方式讓你安心。”她慢條斯理的說,手繼續動作著,心中則為著女子狼狽的模樣笑翻了。
老母雞——鄧鳳鳴氣得臉色忽紅忽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關靜海終於可以安靜的完成工作,嶽衢穎則乖乖地等她擦完,這情景令在場部屬全都愣住了,一徑等著這有點尷尬的過程結束。
“行了。”擦完後,把手帕交回他手上,她準備走人。凡事適可而止,有玩到就好,真把人惹毛了那也不好。
嶽衢穎冷眼旁觀,他從頭到尾都知道這女人在玩什麼把戲,頗富興味地挑眉淡笑。
他拿出名片,在名片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後,拿給她道:“小姐,我交代部屬先帶你去上個藥,我還有重要的事得處理必須離開,如果你有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語畢他微微頷首,大步的走離。
鄧鳳鳴則緊跟在他身後,走之前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關靜海好笑的目送他們離開,一旁西裝筆挺的男子說:“小姐,你想去哪家醫院上藥?”
她涼涼開口,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不必了,我又不是紙糊的。”
直到出了飯店,關靜海還忍不住在心裏嘀嘀咕咕。回去該翻翻農民曆了,看看她今天是不是諸事不順?嘖,有夠倒楣的!
看著即將西落的太陽,一天又要過去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唉,距離她畫作交件日期不遠了耶……
“到底哪兒有好貨色啊?”她哀歎著。帥哥到處都有,可巧克力六塊肌卻不是每個帥哥都有,就算有,她也不好第一次見面就湊過去說:男人,你長得不賴,讓我看看你包在衣服裏的內容物及不及格……
真這樣的話,她會被告性騷擾的!
以前,她常到健身房找Fu,可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懶,去的都是想靠運動養身的老人,可一堆肌肉糾結在上了年紀的男人身上,感覺不但沒有Fu,反而讓人想溜啊。
她已不想再去健身房受驚嚇,但還有哪里能“應急”呢?她也沒時間去找人或請人介紹了呀。
伸了伸懶腰,她打算放棄了,在路上找不到,她只得硬著頭皮花大錢。
聽說有個地方很值得一探究竟,裏頭有明星臉、有貴公子、有型男也有武士、猛男……只要想得到的男人類型,他們都有。
那就是讓貴婦們以及愛玩的千金們撒錢不手軟的高級牛郎店——“夜後”!
那家店的美女老闆也是油畫愛好者,和她算是不錯的朋友,已不只一次邀她去店裏玩,但她總因為有事而沒去成。這一回……她終於有理由、也非去不可了。
好,就是它了,晚上當“夜後”去!
“夜後”,人稱“男公關界的勞斯萊斯”,裏頭的男公關有著俊俏臉蛋不說,身高也平均在一七八以上,而且還有各種才藝。
在這裏,有副好嗓子唱歌是小Case,會變魔術逗客人也不稀奇,甚至還有人會彈鋼琴、拉小提琴……素質都很高。
夜後的老闆是個頂級美女,有人問她為什麼想開一家這樣美男雲集的公關店,她的答案很有趣——因為想“自娛娛人”。
美女老闆家世背景很神秘,她並不缺錢,開這家店的原因,單純只是想置身在這樣的“草叢”中。
晚上十點多,正是夜貓子要開始活動的時候,“夜後”門口陸陸續續停下了高級房車、雙級名車,車上走下來的清一色是女人。有些是貴婦名媛,有些則風塵味極重,像特種行業的女子,當然,也少不得貪鮮愛玩的富家千金。
到“夜後”來,只要你付得出錢,就會有皇后般的待遇。
近十一點,一部走到哪里都令人眼前一亮的勞斯萊斯,在“夜後”側門口停了下來。
“岳先生,您一個人進去沒問題嗎?”任職才一年的司機有些擔心地問:“我在這等您好了。”
“小張,時間有些晚了,你先回去沒關係。我要找的人少說有五、六部跑車,我自己隨便開一部回去就行了。”
坐在車裏說話的男子年紀約莫三十上下,身材高瘦,斯文俊美的臉上戴著一副金框眼鏡,氣質爾雅,一看就是十足十的貴公子樣。
“岳先生……”小張仍猶豫著。他家副總裁相親老是失敗,不會就是因為來這裏兼差吧?
嗚……這是副總裁心裏的秘密嗎?他到底要不要跟總裁和夫人暗示一下啊?好掙扎?……
“快回去。”男子的口氣仍是溫和沒有脅迫性,可長期處於上位培養出來的威儀,還是讓司機閉上了嘴。
外頭的男公關們密切注意這部車上的動靜,不久,車門推開,本以為會走出一個一身香奈兒、全身穿金戴銀的貴婦,沒想到卻是一位略微文弱的翩翩貴公子。
但來者是客,男公關依然禮貌的問候,“歡迎光臨!”
“不必招呼我,我要見你們的Boss。”
男公關組長不著痕跡打量了下眼前的貴公子,然後禮貌的說:“原來是Boss的朋友,您請入座,我去通知Boss一聲。先生,請問您怎麼稱呼?”
“你就說嶽衢穎找他。”
被帶領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後,他隨意流覽了下這號稱“現代貴婦後宮”的地方。
只見百來坪的偌大空間裝潢得十分有品味,灰黑色調不顯華麗,反而相當有氣質,以中間圓型舞池和樂隊為中心做放射狀的裝潢擺放,空間一半是半開放式的包廂,由黑色雕花玻璃做隔間;一半則是開放空間的位置,可隨個人喜好選擇入座。
而一隻兩人環抱大小的仿古銅花器放在入口處,裏頭清一色是夜來香,性感野性的香氣帶著況味風情,越夜越迷人。
侍者端來了一杯花草茶,嶽衢穎有趣的聞著和這裏氛圍很不搭的養生花香,想必這是某人的心意。
他端起霧面雕花的美麗古瓷杯。連這種小東西都如此講究,那傢伙還真細心。
花草茶的味道清新宜人,只是……怎麼好像多了個什麼味道?但他並沒多想,又啜了幾口。
就在花草茶幾乎要見杯底時,另一個侍者慌張的跑進來,一看他杯子幾乎是空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
嶽衢穎有些奇怪的看了侍者一眼。“怎麼了?”
“沒……沒事。那個……送來的新茶,老闆……老闆請您試試。”侍者支吾地說。
完蛋了,方才一個貴婦大方的塞了一萬塊,要他送杯花草茶給店裏某位紅牌解酒,順道加些“東西”進去,那時,吧臺上有杯剛沖好的花草茶,他才把“東西”偷偷摸摸加入,忽然就有人叫他,等到回來後,那杯加了料的茶就不見了。
後來他問了同事才知道,原來那杯花草茶已經送去給老闆的客人了。
眼見客人將茶喝得一滴不剩,他都快哭出來了。完蛋了!要是這男的出了什麼事,他會被Boss宰了!他要不要乾脆自首?還是裝作不知道?
侍者正在天人交戰之際,不遠處傳來了“夜後”老闆的笑聲,不久,一名美豔無雙、身著一襲低胸晚禮服的高挑美女,在岳衢穎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然而她一開口,聲音卻有些低沉,“呵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啦,老哥。”
“你許久都沒打電話給媽,她要我過來看看。”嶽衢穎說。
原來,人人只知道神越集團岳家有個身體不太好的接班人,但很少人記得總裁岳慶余當年其實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除了病太子爺之外,另有一位公子。
而也許因為另一位公子在交際應酬的場合,甚至是公司的大小宴會上都不曾出現,久而久之,大家便忘了岳家有兩個兒子,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另一位的存在。
嶽衢穎這個慢了十一分鐘出生的弟弟岳衢聆,從小就很特別,喜歡跟女生玩,也總是吵著媽咪給他買裙子穿,越長大就越不認同自己的性別。
高二時,他穿著洋裝化了大濃妝,比女人更美豔的出現在父親面前,被父親在盛怒下揍了一頓後,那天起就離家出走了。後來還是岳衢穎和母親找到他,勸他起碼完成大學學業,屆時要獨立再說。
沒錯,眼前這位“美麗的女老闆”,正是岳衢穎的雙胞胎弟弟。
“我很好,請她不用擔心。”嶽衢聆笑著說,心想之後再找個時間約母親出去逛街。
說真的,他的工作時間在晚上,白天是補眠用的,還常睡到下午呢,要找時間逛街可真是辛苦了他。
岳衢穎看著弟弟開得超低的衣襟問:“你去整形?”上次看到他是在兩年前,兄弟倆約在公司附近吃飯,那時他胸前還一片平坦,而現在……
他得意的笑,將誘人的胸部挺了挺,壓低聲音說:“36E,美麗吧?胸型是以我一個朋友為範本做的,不過還是比不上女人真材實料的胸部,那觸感可好多了。本來想弄到的,可醫生說容易下垂,我可不想到時參加天體營,遠遠看過去人家還以為我腰間長了三顆肚臍眼。”
嶽衢穎笑了出來,他一向知道這個弟弟很驚世駭俗。
見兄長不說話,嶽衢聆又說:“有個八卦,關於你的。”
他揚眉道:“這種地方能有我什麼八卦?”
“這裏有不少上流貴婦啊……聽說你被老爸老媽逼著相親啦?”臉上有著看好戲的表情。
嗯,他這個大哥除了身體較差之外,從小就表現優異,智商一流、EQ也一流,很被家族寄予厚望,婚姻大事想來也早被安排好了。只不過就他所知道的,在這件事情上,大哥似乎不怎麼願意當個乖孩子。
一兩年前是祖母主導相親,物件除了名媛淑女外,還少不了文藝才女什麼的,但大少爺瞧了瞧相片,一句沒興趣便氣得老奶奶不再插手相親的事。此後,原以為相親一事該落幕了,沒想到一年後又捲土重來,主導人換成了老爸老媽。
嶽衢穎苦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屢戰屢敗’的戰績吧?”
“你眼高於頂,莫非要頂級美人?”也不對啊……就他聽到的,大哥相親名單中就有一堆美人啦。
他搖了搖頭,“不是,就是少了什麼感覺吧。可能被安排和我相親的物件都太像了,以至於沒有誰能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清一色都是美人,都有厚實的身家背景,也都理所當然的接受聯姻,就像一個個模子一樣。
其實這沒什麼不對,只是這樣的人和他太像了,激不起他一丁點的興趣。也許……他想要的是有點叛逆味道的女子吧。
想到這裏,他忽地憶起白天遇見的那名女子,不由得笑了。那女人個性是兇悍了點,可是很有趣,他有點想認識她,可惜之後她並沒有打電話給他。
嶽衢聆仔細看著似乎陷入沉思中的老哥。“這樣的人你真的沒遇到嗎?可不像啊……”有,這個人一定出現了,他很難得看到大哥有這種“溫柔”的眼神。
表面上,他家大哥對誰都有禮溫和,淡然而客氣,感覺就是個性情柔和的人,可若再進一步的探究,便會發現他的那種溫柔只是教養和習慣,無關乎真心,當然更不是對什麼特定人物才會有。
因此實際上,大哥不但沒什麼熱情,更比誰都冷漠。
嶽衢穎笑了,在這個還滿能分享心事的弟弟面前,自嘲的承認,“我是給了機會,但人家根本不理我。”
“嘩!這麼有個性?”
他點頭又笑。“是個很有趣的女人。”不僅罵他色狼,還摑了他一巴掌……事後想想,那種情況真是一整個荒腔走板。
“第一次聽哥這樣形容一個女人,有機會還真想見見……”嶽衢聆話未完,有個步伐不穩的女人便朝著他們走過來,滿臉通紅,似乎是喝醉了。
接近座位時,她一不小心踢到沙發腳,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撲,精准無誤的就撲進了嶽衢穎懷裏。
“小心!你還好嗎?”他皺起眉,卻在她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白天撞到他的那個女人?!
“痛……痛死了!最討……討厭無……無油白斬雞了,全身都是骨頭……”
嶽衢聆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介紹道:“這位是我朋友,很有名氣的新銳畫家,也是老奶奶最欣賞的那位油畫大師孫尚仁的高徒。哥如果常去畫廊走動,對她的畫作應該不陌生。”
孫尚仁?關靜海?嶽衢穎腦海中浮現一張相片……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第一次看到她時,就覺得她有些面善,看來他們挺有緣的。
她,就是被他“剔除”掉的相親物件之一,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果真不可思議!
望著她,嶽衢穎問道:“她怎麼會到這裏來?”她是這裏的常客嗎?
“她啊,有特殊癖好,特別迷戀肌肉男,這次來就是尋找刺激的。某個時候……女人也會很需要男人的,呵呵。”嶽衢聆語焉不詳,曖昧的向大哥眨眨眼。但是他看錯嗎?不然怎麼覺得大哥帶笑的俊臉變得有點冷沉。
好不容易從嶽衢穎身上掙扎地爬起來,關靜海吐了口氣看著他,快糊掉的腦袋瓜很緩慢、很緩慢的運作起來,然後“啊”的一聲低呼。
“想……想起來了,你……你是那個‘色狼’!”
“我叫嶽衢穎,不叫色狼。”他冷冷地說。奇怪,冷氣明明很強,為什麼他的身體直發熱?
“對!那個色……色狼叫……叫嶽衢穎……”
他臉色黑了一半,不過仍只是望著她。
“我說你啊……白天的時候雖然……雖然我在上面,可是還是撞得我全身骨頭快……快散了!硬邦邦的,很……很痛欸……”
一旁嶽衢聆的嘴巴成了O字型,“大哥,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岳衢穎橫了弟弟一眼。“別胡說,沒看她醉了?”
關靜海自己已醉得無力坐正,只得倚著他,然後笑著對嶽衢聆說:“我今天不玩了,真的有點醉了。你家的紅牌我帶不出場,下次……下次再來。”
嶽衢聆看著她。他對她和老哥之間的曖昧真的很感興趣,可惜老哥似乎無意與他分享。
歎了口氣,他說:“笨蛋!擲骰子他是行家,你擲不贏他的,下次改換玩法才有機會。我看你今天大概罰喝了一瓶的威士卡吧?”
她嬌憨的笑了,隱隱打了個哈欠。“聆聆,我想睡……我要回去了。”
“那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關靜海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不知是沒聽到嶽衢聆的話還是醉迷糊了,她沒有回應他。
看她的樣子,嶽衢穎隨即站起身。“我送她回去。”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跟著離開。
岳衢聆滿臉興味的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男女。
唉,是還滿登對的,老哥也難得對女人這麼感興趣,只不過……人家喜歡的是巧克力六塊肌,可不是老哥這種無油白斬雞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多少男女交往的物件就是自己當初憧憬的“理想情人”?喜歡帥哥的,最後卻交了個醜男;喜歡高的,最後和一個矮子在一起;有人信誓旦旦無法接受比自己年紀小的男生,偏偏最後擄獲芳心的,卻是個“小男人”……愛情啊,是世上最無解的習題。
所以啦,嗜吃巧克力六塊肌,最後卻啃上無油白斬雞……
那一點也不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