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片山巒疊翠之中,有一條蜿蜒的郊道,郊道上有四匹並駕齊驅、緩緩而行的駿馬,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馬上的人顯得十分閒適。
“將軍,小心!”
突然,其中一人發出一聲低呼,與其他兩人一起將身著白衣、爾雅俊朗的男子團團圍在其中。
“別擔心我。”只見被稱為將軍的白衣男子淡淡笑道,“死生有命,倒是你們,自己要小心些。”
“謝謝將軍。”
而與這一聲回應同時出現的,是由四周林子衝出的一群穿著古怪的人,他們手拿兵器,口中殺伐聲不斷地向白衣男子直衝而去。
倣若是早看慣這類打打殺殺的場景,白衣男子將眼眸望向遠方,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片山嶺之外的雪白之巔。
四周的紛紛擾擾依舊沒有暫歇,白衣男子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將視線轉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軍士已被吸引至較遠的地方打鬥,而他的身旁竟空無一人!
“哦……”白衣男子低吟了一聲,“該有人衝著我來了吧?”
白衣男人的聲音剛落下,林中突然飛出一抹黑色的身影,直奔他所在位置而來,然後一個飛身,落在他的馬前。
就見黑色的面罩下,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眸,視線定定地望著飛豫天,瞬也不瞬一下。
“將軍?!”一發現有人接近飛豫天身旁,幾個軍士連忙想回身救援,無奈被人絆住行動,怎么也無法抽身。
“無妨。”望著專注於自己的那雙夾雜著清澈及好奇的眼眸,飛豫天淡淡地笑了笑,“閣下是……”
果真是這樣的人!果真是如此坦蕩、如此沉穩、如此雍容華貴、如此俊逸!
黑衣人眨了眨雙眼,望著飛豫天眼中的淡淡笑意,然後突然一個飛身,在空中揮出長劍!
然而,在劍光舞動之中,黑衣人的目標卻不是飛豫天,而是他身後出現的敵人!
只見劍花翻飛之際,黑衣人稍嫌單薄的身形移動得卻是那樣迅速、果絕,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四周的敵人便紛紛四散奔逃。
當再也沒有任何敵人之後,蒙面黑衣人卻出人意料地落在飛豫天的身後,手中的長劍直抵著飛豫天的頸項。
“將軍!”三名打退敵人、正準備撤回飛豫天身旁的軍士們一看到這情景,心神俱裂地驚喊:“來者何人?手下留情!”
“這幫軍士也太……”飛豫天身後的黑衣人望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喃喃地說。
感受著頸上劍器的冰涼,飛豫天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畏懼,因為剛剛黑衣人落在他的身後時,他的鼻間竟飄來一股淡淡的幽香……
“是紫煙姑娘吧?”飛豫天溫柔地笑著,感受到身後人握劍的手突然微微震動了一下,“你的劍法與令兄相比當真是一點也不遜色!”
紫煙一個飛身落到飛豫天面前,收起長劍,雙手抱拳,“中洲紫煙拜見飛將軍,得罪了。”
“原來是紫煙姑娘!”四周的軍士們一聽說來人是紫煙,立刻露出溫和的笑容。
“難怪會有這么一身好劍法。”
“感謝紫煙姑娘拔刀相助!”
雖然軍士們的態度如此和悅,但紫煙依然低著頭一語不發。
“我們得給紫煙姑娘找匹馬,”望著紫煙默默不語的模樣,飛豫天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說:“要不我們往鬼村找找吧!”
“鬼村裏有敵人埋伏!”紫煙低著頭,輕輕地說:“更何況,紫煙只是將軍的侍衛,不需要將軍為我如此大費周章。”
“那可不行。”聽著紫煙的話,飛豫天又笑了,笑容是那么優雅與閒適,“回南關營還有三百裏,我總不能讓紫煙姑娘走回去吧?”
“我沒關係……”會如此說,是因為紫煙發現其他三個軍土的馬後載滿了物品,再也無法多坐一人,而惟一能多坐一人的馬只有飛豫天的……
她當然不能與將軍共乘一騎!畢竟,她只是他的侍衛。
“既然如此……”飛豫天沉思了一下,突然手臂一伸,一把便將紫煙拉上馬,安坐在他的身前。“就先這樣吧!”
“這……”紫煙愣了愣,慌忙地想下馬,“紫煙不可以……”
“無妨!”飛豫天輕拍紫煙的肩頭,“我不介意。”
“我還是坐將軍後頭吧!”許久過後,紫煙才低聲說著,然後抬起頭緩緩拉下面罩。
是的,就算現在不做,以後大家還是會知道的!
知道她的臉是那樣與眾不同、那樣驚世駭俗、那樣醜陋……
但奇怪的是,當她拉下面罩、將右頰上那塊如巴掌大的紫色胎記顯現在眾人眼前時,所有的人卻都依然溫柔地望著她,神情一點也沒有什么震動及變化。
“那可不行。”紫煙身後的飛豫天就像往常一樣輕笑著,“雖然紫煙姑娘的武藝是如此超凡,但你終究是位姑娘,而我喜歡與姑娘家合乘一匹馬時,姑娘是坐在我的身前,而不是身後。”
“紫煙姑娘就別客氣了。”
“以後將軍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其他軍士也紛紛說道。
“是。”聽著他們全心信賴的溫和語氣,紫煙低垂下頭,眼眸有些微溼。
因為由中洲府來這裏的一路上,所有的人看到她時,都是一副嫌惡、避之惟恐不及的神情,只有他們、只有飛豫天、只有南關的將士沒有……
而在與飛豫天共騎回南關的一路上,紫煙發現他並沒有特別避嫌,他那雙繞過她身旁握韁的手,雖然偶爾會擦及她的身子,但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神情依然是那樣的自然與坦蕩。
從未見過如此溫文爾雅的男人,就算在中洲官中也不曾!
望著那雙溫柔的手,紫煙默默地想著,中洲宮中的男人雖然各個都是皇族,但卻沒有一個人像她身後的這個男人一樣,打從骨子裏散發出這種優雅、渾然天成的貴族之氣……
當他笑時,是打從心底在笑;當他說話時,是那樣地真誠與讓人安心。他是天生的領導者、是讓人真心敬重與願意追隨的男子。
而他,就是她兄長至死不渝、用生命守護著的南關將軍——飛豫天!
紫煙從不知道原來將軍對一個軍營能有這樣大的影響!
一直以為軍營裏充斥的只會是一群驍勇善戰的大老粗,但到南關之後,紫煙才發現南關的將士們一個個都像是儒士一般,不僅人人飽學多聞,言談舉止之間也都十分溫文爾雅。
雖然位處海青國之南的南關向來無強悍大敵,但紫煙有時不免要懷疑,這一幫儒士遇到戰爭時,還能如此文雅、有禮有節嗎?
但最讓紫煙介意的是,她總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因為她是那樣地特殊,與眾人無法融洽……
“紫煙姑娘,今日營中弟兄們為了歡迎你,特地舉行了一個酒令大會。”回到南關的第三天,飛豫天這么對紫煙說著。
酒令大會?一聽到飛豫天的話,紫煙的臉霎時白了。
“怎么了?若你不習慣這種場合的話,我讓弟兄們取消了便是。”
望著紫煙臉上連與敵人拼殺時都不曾出現過的不自然慘白,飛豫天輕輕問著身旁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女侍衛。
“我……”在飛豫天溫和目光的詢問下,紫煙又羞又漸地低下頭,“我很……高興,只是我……我不識字。”
是的,紫煙不識字,四個姐妹之中,只有她不是自小便入宮的,因此雖然有著一身武藝,但她卻一點也不像打小便受皇太後教導的其他姐妹,個個飽讀詩書……
這樣的她,如何與南關的將士們一同飲酒、一同吟酒令?而飛豫天又會如何看待她的無知?
“雖然我粗識幾個大字,”望著紫煙小巧又精致的臉龐,飛豫天淡淡地笑了,“但像紫煙姑娘那一身精湛的武藝,我卻一輩子也學不來。”
“可你是將軍,不需要……”紫煙訥訥地回答。
“不,就因為我是將軍,所以我更應該有自保能力,不能讓我的弟兄們老為我擔心,”飛豫天的眼中浮現出一股無奈,“只可惜我這人空有一個身架子,卻怎么也學不會我真正該學的東西。”
“將軍自謙了,”紫煙抬起頭定定地望著飛豫天,“將軍身上具備的,是所有人都及不上的。”
“我這就讓弟兄們把酒令大會給取消。”聽著紫煙真誠的回答。飛豫天溫柔地笑笑.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去,“天天酒令來酒令去的,也不像個護國佑民的軍營。”
“不!”紫煙連忙說:“紫煙雖不會吟酒令,但還是希望能與南關的弟兄們喝上幾盅酒。”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飛豫天點點頭,然後緩緩走入內帳更衣。
就在此時,帳外突然傳來一個軍士恭敬的聲音:“將軍,風姑娘到了。”
“是嗎?”內帳中的飛豫天沉吟了一會兒,“那就請風姑娘先至迎賓帳稍候片刻,我與紫煙姑娘一會兒就到。”
“是。”
風姑娘?紫煙愣了一下,南關軍營裏怎么會有個姑娘?
不過聽著軍士與飛豫天的對話,這個風姑娘似乎在南關營中已經存在許久、並且早為人所熟識了!
“風柳曳,”換好衣裳後,飛豫天一身輕爽地由內帳走出,“南關城中的花魁,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經常至營中與弟兄們切磋。”
原來是飛將軍的紅顏知己啊!聽完飛豫天的解釋,紫煙霎時明白風柳曳的身份,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微微有些好奇,以及一點點無以名之的落寞……
跟在飛豫天的身後來到迎賓帳,在看到風柳曳的第一眼後,紫煙霎時便折服了。這位南關城中的花魁,果然是一位那樣美麗的女子、一位那樣聰慧可人的紅顏知己……
“飛將軍好。”一見到飛豫天,風柳曳立刻盈盈起身欠了個身,在看到紫煙時,美麗的眼眸貶了眨,“這位姑娘是……”
“紫煙姑娘,”飛豫天大大方方地坐到風柳曳身旁,“中洲府派給我的貼身侍衛。”
“紫煙?是紫龍大哥的妹子吧!”風柳曳也對紫煙欠了欠身,然後望著她右頰上那塊碩大的胎記抿嘴一笑,“想必紫煙姑娘的劍術一定與紫龍大哥一樣出神入化了……”
微微對風柳曳頷了頷首,紫煙便站立在飛豫天的身後,然後望著帳中所有軍士們臉上對酒令大會的期待與盼望。
這個宴會是那樣的平和與融洽,所有的人都傾其所能地喝酒、唱和著,而其中的使依者當然是飛豫天。
雖然不會吟酒令,但紫煙卻會欣賞,因此她聽得出飛豫天所吟的酒令辭句是如何地優雅、如何地意境高妙。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優雅之中,卻似乎帶著一點淡淡的寂寥與冷清……
“紫煙姑娘既是中洲府來的人,學識自然不在話下,這道酒令雖不算什么,但不知紫煙姑娘能否用此令,讓眾人領略一下中洲酒令的風採?”酒過三巡之後,風柳曳突然微笑地說。
雖然風柳曳的語音是那樣的輕柔,但她的話卻像一把利劍似的刺入紫煙的心中!
“我倒有不同的意見,”就在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紫煙身上,而她整個身子都僵住時,飛豫天溫柔至極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若與酒令相比,我更想看看紫煙姑娘高妙無比的劍法。”
他在幫她解圍……紫煙知道的!
望著飛豫天儒雅的笑容及眼底的從容,紫煙的心中興起一股暖意,以眼神對他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意。
因為她雖不會吟酒令,但確實擁有一身不會讓人失望的劍術,而現在的她,必須用此來回報飛豫天。
“我曾習過一曲劍舞……”望著所有人的期待目光,紫煙輕聲地說。
是的,四妹紅霓曾配合她的劍術,為她編了一支劍舞,據紅霓說,她跳起這支劍舞時,英姿颯爽、風採翩翩。
如果紅霓的話不是騙她、不是過度溢美的話,那她應該不會為中洲府、也不會為飛豫天丟人吧?
“如此甚好,”飛豫天點了點頭,然後望向紫煙,“那就由我來為紫煙姑娘吹只曲吧!紫煙姑娘,你配這舞的曲子是……”
“百鳥朝鳳。”紫煙落落大方地走到場中,眼神篤定地望著飛豫天。
紫煙才把話說完,飛豫天身旁的軍士立即遞上一支笛子。
當悠揚的笛聲在營帳中緩緩響起時,所有人就見場中的紫煙臉頰微紅,但卻衣袂飄飄、輕靈至極地在劍花閃動中舞動了起來。
雖然她的穿著是全然的男裝,但身形之中自有一股婀娜與嫵媚,眉眼之中自有一股羞澀與純真,而純熟的劍法、曼妙的舞姿,更讓帳中的軍士們像著迷似的看得目不轉睛,完全無法移開目光。
因為劍光中的紫煙,有如精靈般脫俗……
當樂曲終於結束後,紫煙怯生生地站在場中,汗滴挂在她嫣紅的雙頓旁,全身幾乎都被汗溼了,單薄的衣料緊貼在她窈窕的身軀上,但她卻渾然不覺。
因為此時的她,只能手足無措地望著腳尖,動也不敢動一下,直到片刻之後,帳中爆出海潮般的掌聲及重重疊疊的叫好聲,她才有些羞澀地緩緩抬起雙眸。
“好!”
“太美了!”
排山倒海而來的叫好聲,連紫煙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紫煙姑娘不僅劍術好,連舞也是跳得一絕,我看普天之下,很難再有女子將此支劍舞表達得更完美了!”放下笛子,飛豫天也輕輕地鼓掌。
“敬紫煙姑娘一杯!”這時,帳內的軍土中有人高喊了起來,然後立刻有人將一杯酒送至紫煙身旁。
“謝謝。”將酒一飲而盡,紫煙紅撲撲的臉蛋在昏黃的燈火下更形嬌媚與英氣。
“飛將軍,這女侍衛相當了得啊!”風柳曳輕笑地說,但眼神中卻有股一閃而過的妒意。
“那是自然。”飛豫天笑了笑,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我想出去透透氣,紫煙姑娘,你隨我來吧!”
“是。”將酒杯置於案上,紫煙二話不說地跟在飛豫天身後出了賬,跟著他一起走在滿天星鬥之下。
“紫煙姑娘去沐個浴吧!”兩人走到將軍帳不遠處一個飄著輕煙的水塘,飛豫天背對著水塘,坐在一塊大石上望著營口處淡淡地說。
“是,將軍。”紫煙點了點頭,望著飛豫天的背影思量了一會兒後,輕輕走向水塘旁,解下羅衫,淌入溫熱的溫泉之中。
她不介意他不離去的舉動,因為像他這樣的翩翩君子,是絕不會在此時轉過身來的。
只是,這世上如何會有這樣善解人意的男子?竟知她不適應南關的悶溼氣候,一曲舞罷,早已香汗淋漓了……
將身子浸在溫泉之中,紫煙低垂著眼,透過睫毛凝望著飛豫天溫柔的背影,心中有些微微的感動及不解。
她不解的是,為什么身份如此尊貴的飛將軍,此刻的背影看起來似乎帶著淡淡的孤寂?難道在他尊貴的身份下,隱藏著什么不與人知的秘密嗎?
“紫煙姑娘。”就在紫煙胡思亂想時,飛豫天突然輕輕地喚道。
“是。”
“令兄的事我很抱歉。”仰頭望著北鬥星,飛豫天輕嘆了一口氣,“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卻因我而……”
“將軍,”紫煙抬起眼望著遠方,“哥哥曾在信中跟我多次提及,能跟在您的身旁,是他此生最榮耀的事,就算是死,也無怨無悔。”
“是嗎?你不恨我嗎?”看著遠方笑聲滿溢的迎賓帳,飛豫天眼中有股讓人捉摸不定的復雜神情,“是我讓你失去了惟一一個親人……”
“紫煙誰也不恨。”搖了搖頭,雖然紫煙知道飛豫天根本看不到。“紫煙如今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繼續保護您,讓您永遠不受任何人的傷害。”
夜風輕拂在飛豫天的臉上、身上,他淡淡地笑了。“謝謝你,紫煙。”
思量了許久,紫煙不知道該不該將現在心中的話問出口,但半晌後,她還是輕輕說道,“將軍,您不開心嗎?”
“為什么這樣問?”飛豫天的背影在聽到紫煙的話後突地一愣。
“我說不出來……但紫煙聽您吟的酒令,以及看著您現在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便浮現出這樣的感覺。”紫煙皺著眉想把心中那種感覺用言語表達出來,但卻怎么也說不清楚。“將軍,對不起,您不必回答我的。”
“我會回答你的,但不是現在,”突然,飛豫天回過身來,眼眸是那樣地坦然,“因為連我自己也想明白。”
雖然半裸的肩整個都在飛豫天的視線內,但紫煙卻一點也不緊張、也不回避。
因為她看到他的眼中沒有半點欲念,只有一種沉穩、執著,與一絲絲的迷困……
南關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因此在這裏的生活比紫煙想象中的還愜意、舒適。
這三個月來,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煩心事,只除了一件事。
“將軍又上哪兒去了?”衝出帳外,紫煙望著帳外的守衛問著。
“紫煙姑娘,”守衛溫和地笑了笑,“將軍受邀前往鮮族了。”
“你們怎么又不告訴我?”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紫煙嬌慎地望著守衛,“我是將軍的侍衛啊!”
“當然是!”守衛依然是那樣的平心靜氣,並且笑容滿面。“所以將軍才會吩咐我一等紫煙姑娘醒後就將此事告知你,而且一定得告訴你,要你千萬不必擔心,因為將軍經常受邀前往鮮族。”
“你們……”都不知道要生氣還是怎樣,紫煙輕嘆了口氣,然後悶悶地回到帳中換好衣裳,立刻縱馬出營。
到這一長三個月了,她都算不清這是飛豫天第幾次這樣不聲不響地自行離營了!每回他都是這樣,好像當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子似的,怎么也不肯讓她跟在他身旁!
難道他忘了嗎?雖然她是名女子,但也是訓練有素的侍衛啊!
任由快馬在郊道上疾奔,紫煙馬不停蹄地往鮮族趕去,突然看到幾個熟識的臉孔躺在路旁,那是幾個經常跟隨在飛豫天身旁的軍士。
“怎么了?”心中一凜,紫煙連忙跳下馬,焦急地拍著其中一名軍士的臉頰,“將軍呢?”
“將軍……被蠱族公主劫走了!”軍士睜開睡意蒙朧的眼睛吃力地說。
“什么?”紫煙一驚,“往哪裏去了?”
“西南方向……”軍士抬起無力的手指著方向,然後眼皮又緩緩落下,“紫煙姑娘,快去救將軍……”
二話不說地跳上馬,紫煙放了一個信號煙花後,立即朝軍士所指的方向奔去,而她的眉則愈皺愈緊……
因為蠱族雖也隸屬海青國,可是地處邊陲,民風與習性都與中洲不同,他們將飛豫天擄了去,究竟想做什么?
隨著心中的擔憂愈來愈濃重,紫煙手中的鞭子也愈揮愈快,因為她絕不能讓南關的將軍就這樣落入不知有何目的的蠱族人手中,更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他!
就這么在林野中狂奔著,當日正當中時,紫煙終於看到一個升著炊煙的小茅草房。
悄悄地跳下馬,她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音地來到了屋旁。
“我的飛將軍,你何苦如此呢?”當紫煙不動聲色地由屋子的小窗望進屋內時,她聽到一個嬌俏的聲音,也看見飛豫天坐在地上,汗流涔涔、滿臉通紅地似乎正極力在忍耐些什么……
“公主又何苦如此呢?”
“將軍該明白我為何如此的,”突然,一個全身蠱族裝飾的年輕女子背影映入紫煙眼簾中,“我蠱族的催情蠱除非陰陽交合,否則是無藥可解的,若你非要如此克制,再過一個時辰,你體內的血管將完全爆裂!老實說,我真的不明白……將軍,你為何不順了我、也順了你自己的心意,而非要如此苦苦支撐?”
“其實……我也不懂。”飛豫天苦笑著,然後勉力克制著那股如火山爆發的熱流在全身四處亂竄……
當蠱族公主還要繼續說話時,屋外突然傳來了幾聲石子響。
“誰?”蠱族公主狐疑地走到窗旁,往外小心地張望著。
就在這時,紫煙行動了!她拉起面罩,以調虎離山之計將蠱族公主騙至屋外,連忙飛身入屋,一把拉起飛豫天,並立即用哨聲喚來了馬匹,跳上馬後火速衝入前方的森林之中,再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