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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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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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總經理!”

闕禦堂一踏進公司氣派堂皇的大門,便有無數恭敬的招呼聲,此起彼落響起。

他淡漠地點點頭,昂然闊步朝專用電梯走去。

他是聞名商場的闕氏集團的少東,家中共有五個兄弟,他排行第三。雖然不若長子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但自小表現優異,無論是學歷、能力都強過其他兄弟,當然也對兄弟們造成威脅,因此手足之間的關係並不好,與父母之間的情緣也感覺很淡。

他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冷淡、陰鬱的,像團陽光穿不透的濃密烏雲。

其實他正如給人的感覺,是個陰冷深沉的男人,他有目標、有野心,他想一手獨攬闕家的事業,現在他想搶下的是自家大哥的權位,但他真正覬覦的目標是——他父親的權位。

“你說什麼?!”

回到辦公室,人都還沒坐下,男秘書呂仁鈞便慌慌張張地前來報告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你再說一次!”闕禦堂震驚的黑眸瞪得極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信秘書。

呂仁鈞又說了一次:“總經理,梁家即將破產了!”

秘書面容焦急地道:“這件事是馳揚銀行的貸款部游經理私下透露給我的,他知道我們與梁家關係密切,所以才特別讓我們知道。”

“那麼是真的了?”闕禦堂緩緩跌坐回皮椅上,無意識地喃喃自語,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梁靜波要垮了?”

“是的。根據游經理的說法,梁董事長投資海外的大型購物商場失利,資金周轉困難,而且缺口過大,所以他們銀行決定抽銀根,停止貸款給梁氏企業,並且積極索回之前貸出的款項。而梁董不止向一間銀行貸款,這件事的後續效應恐怕會更驚人,只怕爛帳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因為知道闕禦堂與梁靜波關係密切,所以他做了很詳盡的調查。

他未來的岳父要垮了?他以為能讓他如虎添翼的翅膀——斷了?

闕禦堂怔立沉默著,還在消化這件事帶給他的衝擊。

不知過了多久,闕禦堂轉向他的親信秘書,眯起眼問:“如果拿闕氏集團的資金來補梁家的大洞,需要多少才足夠?”

“這……”呂仁鈞猶豫了下,還是照實說:“只怕拿闕氏集團總資產的三分之一都不夠填補。”

“那麼就是沒救了?”闕禦堂跌進皮椅裏,失神地喃喃自語。

“總經理……”呂仁鈞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闕禦堂不發一語沉思著,許久後起身命令道:“仁鈞,馬上聯絡公關部通知記者,下午我要召開記者會。”

“是!但是……是為了什麼事呢?”

“這個部分我會在記者會中宣佈,只要通知媒體到場就行了。”

“是的,我馬上去辦。”

他都這麼說了,呂仁鈞也不敢多問,立即離開去聯絡公關部。

闕禦堂走到窗前,陰鷙地望著三十五層樓下的地面,那些熙來攘往、車水馬龍的喧鬧,更反映出他內心的冰冷。

“可惜了……”他喃喃自語。

他真的很滿意梁心倫。

她是個乖巧聽話的——

工具。

“這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啊?!”

梁心倫正在廚房裏替近來身體欠佳的父親準備參茶,突然聽到父親暴怒地大吼著,急忙放下茶杯,快步走向客廳。

“爸爸,您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生氣?”

“你看!你看看這沒天良的小子在說什麼——”梁靜波指著電視,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梁心倫轉向電視螢幕,發現闕禦堂竟然出現在裏頭,再仔細一看,螢幕的下方排排坐著許多記者,顯然正在召開記者會。

發生什麼事了嗎?

“闕副總,請問您為什麼突然與梁氏企業的梁心倫小姐解除婚約呢?”一位元記者舉手提問。

解除婚約?!

梁心倫愕然睜大眼,呆愣地看著電視螢幕裏熟悉的人,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是她全然陌生,根本是前所未聞的。

“為什麼解除婚約?”闕禦堂思考狀地沉吟了會兒,才又道:“解除婚約,我想其中有許多因素,而最大的因素,應該是我們彼此個性不合吧。”

“請問您所謂的個性不合是——”

“應該這麼說,我們對未來的看法有很大的歧見。梁小姐有她的期待,而我有我的理想,雙方想法落差太大,距離也越來越遠,後來在我們心平氣和的討論下,決定和平分手,我誠心地祝福她未來有更好的物件。”

個性不合?梁心倫愣到不能再愣。他在說什麼?他們甚至不曾爭執過!

他們昨天才一起共度熱情的夜晚,而今天他卻突然對著記者、透過電視螢幕告訴全國的觀眾,他們即將解除婚約,而她這個未婚妻——竟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望著電視螢幕裏那個她最熟悉也最愛的自信笑容,如今看來,卻是無比冰冷,好像她永遠碰觸不到那般遙遠……

“心倫,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說!”父親激動地質問她,但她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比父親還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開完現場直播的記者會,才剛離開充當臨時記者會場的會議室,口袋裏調為靜音的超輕薄手機便震動起來。

他取出一看,毫不意外是她打來的,冷冷一笑,他按下接聽鍵。“闕禦堂。”

“是我。”話筒那端傳來她略帶遲疑的聲音。

“我知道。有什麼事?”他的語氣既生疏又冷淡,再也不復昨日之前的溫柔。

“你……現在有空嗎?我爸爸……想請你過來家裏一趟。”可悲的是,梁心倫還不知道該怎麼詰問他,只好按照父親的旨意傳遞消息。

“可以,我現在馬上過去。”

他回答得既乾脆又俐落,顯然早有心理準備。

收線後,梁心倫放下話筒,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悽楚悲涼。

他們真的完了!

從他的語氣中,她可以感覺得到。

每當他想結束某種令人厭煩的膠著狀態時,就是這麼俐落痛快。

只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半個鐘頭後,闕禦堂來到梁家——望著華麗的門廊,他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來到這裏了。

“梁董,您找我?”

被傭人帶領進入客廳,他假裝沒看見面色蒼白的梁心倫,只笑著與梁靜波打招呼,不過稱謂已從“伯父”改為“梁董”。

“闕禦堂,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梁靜波沒心思跟他追究稱謂問題,他只想搞懂他突然退婚的原因。

“我退婚的理由非常明顯,我不相信梁董您會不曉得。最近您為了填補財務上的大漏洞,想必也很辛苦吧?”他淡然諷刺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梁靜波有點心虛,刻意拉大嗓門壯大氣勢。

“珠海百貨的投資案,不太順利吧?”闕禦堂別有含意地問。

梁靜波立即震驚地瞪大眼。“你……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梁董。”

“什麼珠海百貨的投資案?那個投資案怎麼了?”梁靜波的妻子姜霞月緊張地追問。

“哎,這件事你先別管!”梁靜波不耐地擺擺手,要妻子住嘴。

闕禦堂瞄了眼始終沉默,卻句句聆聽在耳的梁心倫,然後神色一凜,對梁靜波厲色道:“我想從一開始,您就是想利用我、利用闕氏集團替您補這筆爛帳吧?難怪你如此積極撮合我和心倫。”

“我……”梁靜波無法否認。

“一開始沒有那麼嚴重,那時候若讓闕氏集團接手,絕對不是負擔……”他心虛地辯解。

梁心倫錯愕地看著父親,感覺自己再一次受到傷害。父親連她的終生幸福也拿來算計嗎?

“只可惜,您還是沒有經商才能,珠海百貨的投資案遭人虧空數百億,這個大洞誰能替你補呢?梁董,您竟然還奢望我下個月提前與令嬡完婚?哼,我說您免也太天真了!”

“我、我以為你是真心愛著心倫!”梁靜波紅著臉大嚷。

“在商場上,沒有金錢權勢就沒有真愛,您還不懂嗎?虧您虛活這麼多歲,竟連這道理也不明白。”

“你——”梁靜波被他氣得快吐血了。“難道這一年來,你都是在玩弄我的女兒嗎?”

“說玩弄太難聽了,梁董。我可是曾經真心誠意地想與令嬡結為連理,只可惜您這父親太不濟,竟把好好的事業玩垮了,連累了她的幸福,您——”

“夠了,不要再說了!”

從未大過嗓門跟他說話的梁心倫突然站起來大喊,讓闕禦堂微微一愣,因為她從來不曾用這種語氣和音量與他說話。

“請你不要說這種話來傷害我的父親!”梁心倫悲慟地高喊。

他可以羞辱她,但不能辱?她的父親。

闕禦堂很快恢復鎮定,略微勾起嘴角,冷冷地嘲諷道:“不錯呀,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全力挺他,果真是父女天性,挺讓人動容的嘛。”

不過接著他神色更加冷酷,冰冷地警告道:“我相信你們已經明白,算計我的人是何下場,你們最好別再想這麼做——永遠永遠!”

說完,隨即漠然轉身離開梁家,不再回頭瞧一眼。

“請等一下!”

梁心倫快步追出去,在庭院裏喊住他。

“有什麼事?”闕禦堂停下腳步,半轉過身看著她。

她——實在很美!他在心裏讚歎道。

端莊秀麗,纖細優雅,有如一朵遺世獨立的空谷幽蘭。直到現在,他有時仍會眩惑于她的美麗,但他知道這只是鏡花水月,虛幻不實。

當金錢堆砌出來的魔力消失了,任何人都會變得醜陋,沒有人能夠例外。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對我……真的只有利用,沒有真感情?”她美麗卻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晶瑩的薄淚在眼中滾動。

“你說呢?”他輕蔑地撇唇訕然一笑,已經清楚說明一切。

“為什麼?難道你對我——連一點點喜歡都沒有?”

她不相信!曾經吻著她,那麼溫柔抱過她的男人,竟然可以說變就變,毫不留情,冷酷得可怕。

闕禦堂冷笑道:“哼,這麼比喻吧!以前你背景好、自身條件也好,是大家眼中的高檔股票,而我這投機份子當然也不例外,自然會想盡辦法要逢高接手。但現在你父親經商失利,負債數百億,受你父親所累,你現在的行情就像——”

“跌停板的股票,是嗎?”她悲傷地自嘲一笑。

“不,是下市股票!股東倒了,那些股票只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紙。任何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丟棄它才是唯一的辦法。”

下市股票?他殘酷的話,讓她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更是毫無血色。

“很遺憾我們走到這一步,但這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請你們死心吧,放棄這段婚約,好好想想未來該怎麼走才是上策。”

說完,闕禦堂轉身走向大門。

“我會的!”梁心倫哽咽的嗓音從後頭傳來。

“我會努力忘了你,忘了曾經有過這一段情。我一定會的!”

闕禦堂頓了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頭也不回地走出梁宅大門。

我沒有錯!他告訴自己。

比起父親闕盛強的無情,他還算剛入行的呢。

反正他們闕氏一家本來就是無血無淚的魔鬼,她早些知道這一點也好。

在那之後,梁心倫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

梁家宣告破產,梁氏企業徹底崩盤,而父親梁靜波也病了。

身體的不適外加失志落魄,他整個人宛如戰敗的公雞,頹喪消瘦,好幾天不肯進食,最後病倒被送入醫院。

但入院後身體狀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因為他根本連求生的意志都沒有。

“媽媽。”

梁心倫來到醫院,在走廊上看到正將餐盤端出病房的母親。

“心倫,你來了。”姜霞月見到女兒的模樣,眼眶霎時一紅。

一身簡便的衣衫,雖然不掩清麗,但看得出是風塵僕僕趕來的。

“搭車來的?”

“嗯,搭捷運來的。”

“委屈你了。”薑霞月好難過。

以前她們一家出入都有高級轎車接送,曾幾何時,她打小嬌寵的女兒竟也要跟人去擠大眾運輸工具?

“怎麼會呢?捷運方便又快速,搭了才知道真的很舒適。”梁心倫淺笑著安慰母親。

“這要端到配膳室是嗎?我來幫忙。”伸手接過母親手上的餐盤,梁心倫瞧見餐盤上完整未動的飯菜,清亮的眸光頓時一黯。

“爸還是不肯吃飯?”

“唉!這兩天更加嚴重,連一口飯都不肯吃,要不是醫院替他打營養針撐著,只怕早已餓死了。主治醫師說他這已經是憂鬱症了,要安排精神科醫師來會診。”薑霞月重重歎息。

“爸怎麼這樣想不開呢?公司垮了就垮了,沒錢也沒關係,不求享受的話,還是能活得下去。而且只要堅強起來好好努力,將來總有一天能有機會東山再起,他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想到父親接連數日不肯進食,梁心倫實在萬分心疼。

“他就是那脾氣,頑固好強,從來不肯服輸,他將畢生心血全投注在公司裏,萬萬沒想到公司竟會在他手上倒閉,再加上你又被退婚……唉,他當然受不了這打擊。”

想到這件事,薑霞月不免心裏有怨。

“都怪闕禦堂那無心無肺、無血無淚的負心漢!要是他肯伸出援手幫幫我們,梁氏企業就不會垮臺,你爸爸也不會受到這麼大的打擊,一切都是他害的,我們真是看錯人了!”

“媽,你別這麼說。”梁心倫連忙搖搖頭,勸阻道:“今天梁氏企業會垮,是因為爸爸決策失誤,和他沒有關係,並不是他造成的,說是他害的對他並不公平。雖然他拒絕援助我們,導致梁氏企業垮臺,是無情了點,但他並沒有義務一定得幫我們,梁家的債務是一筆天文數字,真要幫我們,可能連闕家自己的財務也會出現狀況,要人家賠上自己來救我們那是強人所難。我雖然也很希望他能幫幫爸爸,但也理解他為什麼不肯幫忙。”

“哼,那無情的小子實在有夠現實!一知道我們家出現財務危機,立刻和你解除婚約,讓你和我們梁家成了商界的大笑話,我想到就有氣。”

想到寶貝女兒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心疼又氣憤。

對於母親的憤慨,梁心倫只能苦笑以對。

婚約被片面解除,她也有如被甩了一個大耳光,但是冷靜過後,她試著去諒解他。

他也有他的難處吧!

她知道他的,他終究是人,還是有心、有感情的,或許人人都說闕禦堂冷血無情,他本人也從不承認自己有所謂的感情,但是她知道,他的心也是柔軟的。

她不想恨他。恨一個人對自己並無好處,再說現在她有太多的事要忙——家裏的債務必須處理,不動產、珠寶、名車等值錢的物品都急著變賣還債,還有父親的病也夠她操心的,她實在無力再去怨恨一個與她不再有瓜葛的人。

雖然夜深人靜時,想起這段莫名其妙消逝的感情,她也會忍不住落淚,但她都告訴自己要堅強。

失去一切已經夠了,別再讓她失去面對逆境的信心與勇氣。

“媽,別多想了。你出來也好一會兒了,我們先回病房去吧,爸爸可能在找你了呢。”

梁心倫放好餐盤,按住母親的肩,安撫地摟著她走回病房。這時,幾名護士忽然神色慌張地朝她們跑來。

“梁太太、梁小姐,請問有沒有看到梁先生?”

“靜波?他不是在病房裏嗎?”薑霞月納悶地問。

“剛才我們要去替他量體溫和血壓時,發現房間裏沒人,梁先生不在床上。”

“咦?!他不見了?”薑霞月大驚。“剛才端餐盤離開病房時,他明明還躺在床上睡覺,所以我才敢出來的呀。”

“可是房間裏連個人影都沒有,醫師有交代他有憂鬱症的病徵,要我們特別注意他的行動,這下人不見了,會害我們被醫師罵死啦!”小護士抱怨著。

“對不起!我們馬上幫忙找。”

梁心倫一聽,驚覺非同小可,連忙跟母親分頭去找,她找遍醫院上下,都沒看到父親,過了不久,有一名護士慌張地沖來找她。

“梁、梁小姐!找到梁先生了,現在人在急診室裏。但是非常對不起,他……他已經……”

看著護士臉色蒼白、欲言又止的模樣,梁心倫心頭一凜,邁著顫抖的雙腿,飛快沖向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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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亮了。

細微的聲響,將淺眠的梁心倫從睡夢中吵醒。

她悠悠睜開眼,發現自己身旁的枕頭已經空了。

她沒有太詫異,將視線移向房間的另一側,果然看見熟悉的身影正從容不迫地著衣。

先套上襯衫,然後是長褲,最後系上領帶,動作俐落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

那道身影有個寬闊的背、緊窄的腰與臀,還有一雙修長得不可思議的長腿。

他是她愛的男人,同時也是她的未婚夫,他們在半年前訂婚了。

“你醒了?”

闕禦堂對著鏡子調整領帶的位置時,從鏡中看見她凝視的美眸,唇畔勾起淡淡的笑意。

“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旋身走向她,貼在床沿,朝她的臉龐俯下身。

梁心倫下意識仰起秀麗的臉龐,以溫潤的唇去迎接,但他卻技巧地避開它,將那個吻印在她的臉龐上。

梁心倫心裏有點失望,他的熱情似乎只限於床上,下了床之後,他對任何人都淡然有禮——包括她這個未婚妻。她一直覺得,他似乎防備著所有人。

不過沒關係!如果沒有意外,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了,相信婚後憑著她的努力,一定能讓他漸漸敞開心房。

她如此安慰自己。

“你要去上班了?”她有些不舍地問。

多希望他能偷個一小時的空閒,留下來陪她吃頓早餐,但那似乎只是個夢想。

“早上有個會議,不去不行。你多睡一會兒,晚點我請司機送你回家。”他低下頭,又在她頰邊印了個吻。

“嗯。”梁心倫紅著粉腮輕輕點頭。

他轉身拿起掛在衣櫥門上的西裝外套穿上,隨即快步走出房間。

梁心倫幽幽歎了口氣,實在睡不著了,索性起身梳洗,打算早點回家去。

闕禦堂的司機盡責地將她平安送到家,她越過庭院走進客廳,發現早該去上班的父親竟然還在家,神情鬱悶,臉色不怎麼好看。

母親坐在一旁,臉上也有著憂心忡忡的表情。

“爸、媽!”她輕喊道。本書由群聊社區~手打組~製作首發,更多好書請登陸群聊社區!

“啊,心倫,你回來了。”母親抬頭看她,卻沒有露出慣常的笑容。

“爸、媽,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不禁關心地問。

“沒什麼大事,小孩子不要多問!”向來嚴肅的父親大手一揮,梁心倫也不敢多問。

“那我先回房去了。”

就在她轉身要回房時,父親又突然喊住她。

“心倫,你和禦堂的感情,還穩定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父親問這句話時,眼中似乎帶著一抹強烈得可怕的冀盼。

“嗯,很穩定啊。”

每週固定一起吃兩次飯,飯後她會留在他家過夜,隔天早上再由司機送回。

這樣的模式,在他們訂婚後就一直持續著,並沒有任何冷淡的跡象。

“那就好!本來打算年底才讓你們完婚,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想下個月就提前讓你們步入禮堂。”梁心倫的父親梁靜波突然下令道。

“噢。”梁心倫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表現出來。“如果爸爸您和禦堂都這麼決定,那麼提前也沒關係。”

“嗯!好了,沒事了,你回房去吧。”

“好的。”

回到房間,推開窗,梁心倫望著窗前的庭園景致,想起了即將完婚的未婚夫。

與他的相識,是在大約一年前,有回她去參加宴會,因為會拉小提琴,挨不過大家的要求,在宴會上演奏了首曲子。

會後有人引薦他們認識,她便對他一見鍾情,但他冷淡又自持,她原以為他對自己沒什麼特殊的感覺,沒想到兩天后他突然打電話給她,邀她一起吃晚餐。

然後他們開始固定約會,每週一次,都是一起用餐。

半年後他向她求婚,訂婚後改為每週碰面兩次,而且也有了肌膚之親,但她始終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離她很遠很遠,在一個她碰不到的地方那般遙遠……

不過,這可能只是婚前焦慮症吧!

想到婚禮即將提前,她心裏是既期待,又有點忐忑不安。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闕禦堂的妻子呢?

她愛他,她想成為他的好妻子。

真的真的這麼想著。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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