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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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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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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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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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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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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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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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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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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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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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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洲,常府。

  八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某一處的庭深院落裡,這個季節沒有梨花香,但風微微地一吹,也會隱約 浮來一股暗香,那是中秋桂子。

  這場景彷彿就是風月書冊裡寫到的,嬌養在深閨裡的美貌小姐與情人暗通款曲前的曖昧,特別地撩 動人心。

  然而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不過,在這幽靜的夜裡並不安寧,同樣也沒有一絲一角的情誼。

  假山石旁,懶洋洋倚在桂樹下的年輕男子,長身玉立一襲雪色長衫,質地精良的衣料上繡著奢華繁 瑣的精緻雲紋,腰身繫著一枚上好的羊脂玉珮,渾身上下顯現出一股子逼人的貴氣。

  那頎長的身軀以及籠罩於週身那來自富貴人家的優越氣勢,在尚未看清他的容貌,便已讓人心頭一 折,而樹下的女子,與他隔著不過短短數尺,身材婀娜、清雅出塵,著一件極為淡雅的月白色衣裙,不 盈一握的腰間束著杏色絲帶,裙擺上繡著一簇半開的蘭花。

  清麗的小臉上不施脂粉,容顏絕美,眼瞼低垂,神情略帶幽怨,說不出淡淡的寂寥,驀地男人直起 身,茂密的枝葉暗影間露出一張俊朗的容顏來,劍眉星目、氣宇不凡,英颯的挺鼻下,薄唇正吐出難以 置信的話語。

  「你在開玩笑吧?」他狐疑地瞧著那張半垂的小臉。

  「我不會開玩笑,而且……我也不姓紀。」紅潤的嫩唇微微開合,聲音嬌嬌軟軟的,十分悅耳,語 調也非常平靜,芙蓉俏臉除了剛來時匆匆忙忙地瞧過他一眼,至此再不肯抬起頭來。

  嗯,好像也不全然。

  男人注意到當她開口說話時,露在袖外的兩隻雪白小手,正用力地扭絞著一條半舊不新的絲帕,足 以洩露出內心深處的些許不安。

  想想也是,有哪個千金小姐名門閨秀,會在半深三更約一個陌生的男子到這種地方見面?偏偏,這 位看起來嬌滴滴的紀家小姐就這樣做了。

  晌午,彎彎曲曲又華麗的長廊上,他正百般無聊地逗弄著掛在廊下籠子裡的那只紅嘴綠鸚鵡時,一 隊女眷從另一頭說說笑笑地過來,見有陌生男人在,馬上都止了笑語,安安靜靜地從他身後走過。

  也不過是擦肩而過的當口,落在隊伍最後的年輕女子,絲毫不見慌張地將一張字條快速地塞到他手 中……

  納悶地展開字條,首先躍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兩個大字「救我」,後來,他就鬼使神差般地按照 時辰和地點,摸黑到這裡來與她偷偷相會,不,是相見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聽常府的下人們說,那些女眷是刑部紀大人府裡的太太、姨娘和小姐們, 而紀府這次來常家的目的,應該是為了結親吧。

  刑部御史紀興,是朝中有名的酷吏,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尚書省都事,可因擅長與朝中一些權臣或 民間的富家大族結親,從而沾上不少好處,很快就提升為侍御史。

  紀家眾多的姻親中,最離譜的居然有一位是皇宮裡掌權的宦官,為了能往上爬,紀家的女兒只能成 為父親的犧牲品。

  那這個,是不是也一樣會……男人略有所思,一揚眉,繼續發問:「不姓紀?那麼你怎麼會跟著紀 府的女眷一起來常家呢?」

  「這個不勞您費心了,小女子只想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嬌軟的聲音裡有一絲不耐煩,似乎因為 等對方的答案等得太久了。

  男人抿抿薄唇,眼眸閃爍,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明明就是紀府的小姐,明明就是隨著紀府 的女眷一起來常家做客的,現在卻聲稱自己不是紀家人,那她,到底是何許人也?

  「紀小姐知道我的身份?」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姓紀。」女子微蹙秀眉,彷彿極不願意被人稱呼為紀小姐,緊跟著才十 足肯定地答道:「您是紅遍京城的名角,和慶戲班的班主賈帷綽賈先生。」

  男人一愕,似乎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個答案,停頓了好一下,才試探性地問:「你怎麼會…… 」

  「我聽到有人這樣稱呼您,又問過常府的丫頭,都說您是賈先生,這才確定……」

  和慶戲班的班主賈幃綽外號賈大膽,為人正值仗義,才藝品德在教坊是首屈一指。如今的她如同待 宰羔羊,常家的人不會幫她,紀府的人更不會,只有應邀到常家的戲班能有機會將她偷渡出去,所以, 她賭了!

  賭自己還能從這牢籠裡逃走,還有機會活下去。

  男人半是詫異,半是忍俊不禁地笑起來:「那請問,小姐是在哪裡聽到有人叫我賈先生的?」

  「昨兒在園子裡,您和戲班剛到奎星閣的時候。」

  和慶戲班紅遍大江南北,曾進宮表演給皇帝老兒看,民間也只有像常家這樣的富貴人家才請得起, 這批人馬的到來,又搞得整個府裡昨兒個忙成一團。

  「小姐確定看到的是我?」

  「嗯,您正在奎星閣外,和戲班的人在講話。」男人一陣啞然。

  「現在,請您告訴我,能不能幫我?」女子終於抬起頭來,卻是打量著天色,然後又飛快地低頭。

  「幫你離開這裡?」男人瞇起一雙銳目,瞧著那張再次垂下的、宛如清水芙蓉般的小臉。

  「是。」

  「無論用什麼辦法?」

  「是。」

  「難道真有人想害你?」男人斂起笑意,朝前邁了一步。

  「這與先生無關。」見他靠前,女子堅定地後退一步,擺明了不想告訴他半點實情,一句「無關」 ,就輕易地將對方拒之千里以外。

  「萬一我如果幫了你,最後會不會落得個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何況還是刑部紀大人家裡的婦女, 這罪名可不小……」

  「先生放心,小女子縱使粉身碎骨,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她斬釘截鐵地說,這話裡,沒有一 丁點開玩笑的意思,可這種語氣、這種口吻,打從那張櫻花般的紅唇裡說出來,叫人覺得挺可疑的,但 男人不知怎麼就信了她。

  「那……我會得到什麼好處?」他摸著下巴,一副奸商樣。

  「先生知道『迎客門』嗎?」聽他這樣一說,嬌嫩的語調似乎微微喟歎了一下,有點失望的味道, 眾人口中仗義的賈先生,原來同樣錙珠必計。

  天下,可曾有不要錢的一蔬一飯?答案是沒有,曾經也就只有爹爹做過這轟轟烈烈的一宴,至此再 無,但事到如今,只要能離開紀家,她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迎客門?」男人挑眉,眼底有著驚詫,「天下第一名廚盈百歲創建的食苑『迎客門』?」

  「嗯。」她點頭。

  「據說『迎客門』以美酒和美食出名,能同時招待數千食客,盈百歲曾做流水席,不收一文;也曾 舉辦『饕餮宴』,日進萬金。」男人牽唇:「怎麼,小姐好大手筆,打算送我?」

  「『迎客門』已經被紀興毀掉了,我要送您的……是迎客門裡的『酒經』。」心,隱隱疼了一下, 她假裝漠然視之。

  「真的假的?聽說那玩意兒值不少錢,黑市最少都開到數萬兩黃金了,不過又有耳聞,好像已經給 人毀掉了,也不知真假,對了……」男人嘴角挑起的弦度越來越大,「小姐怎麼會有那個?」

  「您能不能別再問了,我只要一個答案而已!」女子終於忍不住了,飛快地抬起小臉,一雙黑白分 明,如若翦水的美眸,正閃爍著怒意,瞪向擺明了要跟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男人。

  呵呵,男人笑出聲來,瞧!千萬別給這副美麗婉約的外表給騙了,這位嬌嬌弱弱、漂亮得不像話的 小姐,就像脾氣不好的小貓咪一樣,尖利的小爪子就悄悄攏在衣袖裡。

  「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了。」他凝視她冒火的瞳眸,瞧著她的慍色,不氣餒地再接再厲。

  「什麼?」

  「小姐芳名?」火花在水眸裡閃耀得更亮眼了,她壓根不想告訴這個討厭的男人。

  可有求於人的是她,即便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從嘴中吐出三個字:「我姓盈。」

  「名字?」他不放過她的妥協,語帶威脅,還有著隱隱笑意。

  她又瞪了他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友善,「盈蘭若。」

  「盈、蘭、若……蘭若?」她的芳名在他唇齒間緩緩流轉,宛如情人間的細喃。

  「為什麼叫這個名?是打算從這裡逃出去後找個寺廟什麼的潛心修道嗎?」男人促狹地問。

  「不是!」她以一種很不樂意再跟他講話的語氣重重地道:「是一種香草的別稱。」

  他作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聽說『迎客門酒經』裡有一種『仙薌酒』,就是以大棗和香草做成 丸子後浸泡的,敢情小姐的名字就是那個呀!」即使他嘴裡這樣說,臉上卻沒有一點受教的樣子,這個 人根本就是在存心逗她、拿她開心!

  已經快給眼前的男人氣死了的盈蘭若,終於忍不住轉身,在拂袖而去之即,總算聽到身後傳來她夢 寐以求的答案。

  他說:「那麼,盈小姐,成交了。」她沒有回頭看那張俊朗的臉,因為那張俊臉上總是掛著讓她惱 火的笑容,看了真礙眼。

  深吸一口氣,盈蘭若冷冷地道:「紀家人要在這裡停留到下月初三,先生應該會有機會帶我離開吧 ?」

  「沒問題。」

  「蘭若謝過了,還請先生不要食言才是。」她不再多話,迅速離開這讓她覺得惱火又心慌的院落, 朝著不遠處的精美小樓奔去,那是紀家女眷下榻的處所。

  「有意思。」男人並沒急著離開,深邃的眼盯著那纖巧的身影,眸中似笑非笑,又說了一句:「真 是太有意思了……」四更的梆子在院外的巷子裡響起,夜,更深了。

  蟲聲唧唧,燭火早滅了,已回到屋內的盈蘭若,獨立於軒窗前。

  與往常一樣,並沒有人察覺她並不在屋子裡,當然,也沒有人會關心她會不會在,就連紀家的丫頭 僕役們都心知肚明,紀家四小姐,只是個有名無實的拖油瓶,她不是紀興的親生女兒。

  這是紀家公開的秘密,她的娘親客牡丹,雖只是溱洲一個普通酒商的女兒,卻天賦異稟,釀得一手 好酒,更獨自撰寫「酒經」。

  她自小與「迎客門」的老闆,天下第一名名廚盈百歲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在十八歲那年,被盈百 歲迎娶進門,兩人琴瑟合鳴,夫唱婦隨。一個鑽研古今美食;一個收錄天下美酒的釀造方法,日子過得 和樂美滿。誰知僅僅兩年後,剛剛懷有身孕的客牡丹,卻偏偏被紀興給看上了。

  那紀興,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是為民做主的好官,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也是個壞事做盡 的歹人,仗著因告密而被當朝皇帝寵幸,在民間為非作歹。

  被他看上的,無論是已經嫁作人婦的,或是未出閣的姑娘,都難逃出他的手掌心,若是不從,他就 給安個罪名,全家難逃一死。

  紀興將盈百歲以謀反的罪名打入大牢,逼迫客牡丹改嫁,娘親為了爹爹和「迎客門」,只得懷著身 孕嫁入紀府,數月後就生下了她,她成了紀家排行第四的女兒,一個冒牌貨小姐。

  盈蘭若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爹,在娘離開「迎客門」後,短短一年功夫,爹爹在大牢裡染上重疾就病 死了,「迎客門」也倒閉了。

  家沒了,愛人也化成一缽黃土,娘親傷心欲絕,直到她及笄那年,娘親燒掉自創的「酒經」後,自 盡身亡。

  她知道,娘親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只有她長大了,娘親才會安心地離去,去陰曹地府尋找爹爹 。

  她沒有流淚,對於她們母女而言,紀府就是現實裡無情無義的恐怖地獄,娘解脫了,那她呢?從那 天起,盈蘭若知道自己成了紀府上上下下嘴裡的怪胎,她很少講話,也幾乎不笑,下人之間嚼舌的閒話 ,她不是沒聽到過,但聽到又怎樣?

  「這個四小姐,整天陰陽怪氣的,人也冷冰冰的,我就沒看她笑過。」

  「是呀,我聽說她親娘死的時候,她居然眼淚都沒有,真是怪人。」

  「真的嗎?有這麼狠的心腸啊?」

  「當然了,性子可稀奇古怪了,也不大理人,真不知道老爺怎麼還留著她?又不是老爺生的……」

  「噓!你還想不想活?叫老爺聽到,你就沒命了!」

  「啊,怪我多嘴……」紀興為何還留著她,盈蘭若不是不清楚,她還有利用價值,她的命運會跟紀 家別的女兒一樣,成為他平步青雲的籌碼。

  終於,這一天到來了,江州常家,並非皇親國戚,也不是什麼大家世族,只因常老夫人是曲家遠房 親戚,與曲家沾親帶故,所以被紀興挑中,想借此與曲家攀上關係。

  曲家,那是大名鼎鼎的南漢國首富,傳聞富可敵國,名下的產業堪比整個國庫,可想而知,曲家多 有錢。

  曲家族長曲鏐,曾因征發民工修築錢塘江的石堤和沿江的水閘,防止海水倒灌;又派人鑿平江裡的 大礁石,方便船隻來往,因此民間稱他為「海龍王」。不止如此,據稱連曲家的府地都建造得像龍宮一 樣。

  有了權勢還得有財富,所以紀興想攀上曲家,就得先跟常家結親,常家的長孫,弱冠之年已過,卻 只有幾歲的智商,她便成了紀興獻給常家的、再合適不過的奠品。

  盈蘭若歎口氣,走到床邊,合衣躺在柔軟卻冰冷的床榻上,千里迢迢來到江洲後才發現,想與常府 攀親的不止紀府一家,而以紀興的壞名聲,自然叫常家滿府上下都打心眼裡看不起。

  可誰知當精明到骨子裡的常老夫人在好幾個女孩子裡一眼看見她後,居然就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 直嚷嚷:「這麼好的孩子,可是來給我當孫媳婦的?」莫名其妙的,就這麼給選上了!

  帶她到此來結親的紀家大太太見老夫人滿意,一下子增了光彩,有了臉面,連珠似的奉承話就沒個 停歇了,甚至一口應承下月初三就訂親,送過聘禮後就趕緊辦喜事,再不逃走,她就會成為砧板上的魚 肉!

  她不能坐以待斃,可她也清楚,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單身女子,想要逃出常府或紀府無疑是難 如登天,她得借助他人的力量。

  於是,心急如焚的她看到了他,第一眼,是在那天上午,天色晴朗,秋高氣爽,她用過早膳,正在 園子裡瞎轉悠,身後跟著個常府丫頭,很快就看到奎星閣外,有個年輕的男子正懶洋洋地雙手環胸,倚 在門柱子上跟人聊天。

  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神情肆意張揚,唇角邊總是含著淡淡的笑意,俊美無儔的臉孔,耀眼極了,這 麼好看的男人,讓一向對凡事都漠不關心的她也不禁瞧了好幾眼。

  「賈班主!」戲班裡的一個小廝邊喊邊從園子入口處跑過去,手裡高舉著一封信函:「有您的書信 ,從淦洲來的。」那個俊朗的男子毫不遲疑地伸手接過信。

  「那個人是誰?」遠遠的,她問身後的小丫頭。

  「誰?」小丫頭好奇地張望著。

  「就是拿信的那個。」

  「哦!那是和慶班的班主,今天上午他才帶著戲班進府來,就住在奎星閣裡呢!」小丫頭快言快語 ,又篤定十足。

  「哦?」盈蘭若心中微怔,和慶班?賈班主?原來鼎鼎大名的「和慶班」新任班主賈維綽,竟是這 般年輕。

  紀府裡的六姨太出身戲班,偶爾聽她和眾人話家常,所講的一些江湖傳聞中,盈蘭若得知了坊間還 有賈維綽這麼個人。

  據說此人正直仗義,好打抱不平,從來不畏懼權勢,如果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

  於是她找了機會,將寫著見面時辰和地點的字條塞到他手中,約他見面。

  誰知面是見了,可那男人一身的貴氣,一臉的傲氣,以及一張嘴就能氣死人的語氣,怎麼看也不像 六姨太口中走南闖北的「賈大膽」,到像是生長於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然而此時此刻此地,箭在弦上 ,不得不發,容不得她做想法。

  除了懇求、信任、忍耐那個陌生的男人,她即使是信錯了人,亦再沒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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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個亂世。

  自後周朝顯德元年,大將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改國號為宋,從此大周朝煙消雲散。隨著荊湘、後 蜀、南漢、北漢、吳越等王朝的相繼滅亡,五代十國中唯一苟延殘喘的,只剩下勢力較強的南唐。

  這場戰爭,使得民間長年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曾經的大好河山,如今滿目瘡痍。

  飽受戰爭創傷的人們,終日惶惶渡日,很多人都在想,普天之下,可會有一方淨土能安居樂業、養 兒育女?那個地方存不存在?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地方,又會在何處?漸漸地,許多人開始懷著那份並 不執著的信念,背井離鄉,只為尋找心中的一方淨土,抑或一個小小的希望。

  當他們終於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遲疑並思索著,世人遍尋不著的桃花源,會是這裡嗎?會是這個 位於西南方向的偏遠山區三國接壤的邊陲小鎮嗎?這個面積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不少,風景不美不壞的 地方,真是他們要尋找的地方嗎?

  這裡的山、那裡的水,那掛在天際的一輪彎月,怎麼看似乎都能隱約地睇出一絲絲、一角角的溫暖 親切。

  只除了這裡的人,那是一群很奇怪的人,見錢眼開的客棧老闆娘、陰森寡言的棺材鋪老闆、膽小怕 事卻詭計多端的私塾先生、狡猾又毒舌的帳房……啊!還有霸佔著山上道觀卻從沒見她吃過素的女道士 ,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詭異與神秘。

  這群人,會不會也是在經歷了無數次的磨難和滄桑後才找到了這裡?在這裡開墾、耕作、養殖,在 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鎮裡,閒看過路人穿梭而成的風景,笑看天下間的風雲四起,以及一場又一場的愛恨 情仇……並且艱辛、忠誠、固執,並全心全意地守護著這座平靜的小鎮。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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