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2-7-29 16:59 編輯
第一章
事實證明,一個時辰後的事,絕對不可以一個時辰後再說!
眼看“上班”就要遲到,他們還在房裡,方涵手忙腳亂的替男人更衣。
本來嘛,沐浴更衣這點小事應該讓他房裡的貼身丫鬟來做才是,偏偏這男人就是執意要她動手,還理直氣壯的說什麼“我不習慣讓人碰”……可惡,難道她就不是人了?
害得她只得簡單打理完自己後再趕緊伺候他。
唉,算了,反正做秘書的幫boss打打領帶什麼的也是應該,就當是份內工作吧。
方涵暗自嘀咕著,但手裡的動作並未慢下,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的老闆從頭到腳打理好。
“寒寒,你真能幹,沒了你,我該怎麼辦呢?”他優閒的看著忙得團團轉的她,忽有所感的嘆道。
方涵的反應是丟給他一記白眼,用力將人推出房外。
拎著以布巾縫製的“公文包”,方涵小跑步的跟在他身後,穿越花園和長廊,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得不說,這男人除了關起房門後無賴得令人髮指外,在外頭看起來還是挺人模人樣的,無論是談吐或作風,完全是“古代版社會精英”的模範。
方涵輕輕嘆了口氣。
日子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五年了。
在遇上“穿越大神”之前,原本她只是個很普通的OL,二十七歲,在間不大不小的中型企業里當個小小的經理秘書,每天過著朝九晚五,薪水不多但還養得起自己的生活。
還記得那天她只是因為與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失戀的打擊太大,於是爬到大廈的樓頂想吹吹風。
她發誓絕對沒有想要尋死的意思,畢竟失戀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還不值得讓她賠上小命。
哪裡想得到,那劈腿的負心漢卻莫名其妙的在那時跑來找她,大概是想闡述一番“和平分手後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之類的宣言,結果看到她在樓頂吹風時,嚇得魂飛魄散,直嚷著要她別為他想不開。
她懶得理他,沒想到他一路大聲嚷嚷,而且就這麼撲上來,嘴裡喊著“你千萬不能死啊”,卻好死不死的將她推得倒退幾步,不幸一腳踩空,就這麼從十 ??樓摔了下去。
在變成自由落體的那一剎那,方涵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僥倖不死,她發誓再也不碰感情這種沒啥好處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談戀愛就玩掉了她的小命,實在太不值得。
不過,現在她這模樣,到底算死過一次還是沒死呢?這問題頗值得深思。
當時她還未掉落地面便失去了意識,讓她免去了“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的驚悚體驗。
之後,當她再度張開眼時,就莫名成了剛被賣進喬府中的丫鬟,被喬夫人取名為芳寒。
好吧,至少她該慶幸至少這兩世名字同音,讓她很快就適應。
再加上那時她是剛被買進府裡的丫鬟,什麼都不懂很正常,不小心犯了錯,被訓斥幾句也就過去了。
於是就這樣,誰也沒發現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鬟像油燈被偷換了芯……
“咳!”一聲男人的輕咳,立刻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方涵立刻回神,恭謹的道:“二少爺有何吩咐?”
說起這位喬二少,名柏容,目前是她的直屬上司。
雖然喬家還有其他拉拉雜雜的什麼老爺、夫人、太夫人、大姑奶奶、大少爺、大少奶奶、三少爺、四少爺、二小姐之類的大boss,不過掌控全家經濟命脈的正是她家老闆喬柏容,他既然說了在喬家中她只需聽他的命令,她也就狐假虎威,自動無視其他企圖來找她麻煩的主子。
“方才戚掌櫃說的,你可記下了?”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啊,是。”方涵馬上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戚掌櫃方才說,最近陸續有不少人至錢莊兌銀,怕是有什麼咱不清楚的事兒要發生。”
“嗯。 ”喬柏容這才點點頭。
哼,這小妮子裝得可真像一回事,剛才明明不知神游到哪兒去了,當他沒看出來?
不過,她神遊之際,居然還能記下她所謂的“會議內容”,也不簡單了。
喬柏容自是不知,方涵前世便是當秘書的,做會議紀錄對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早已練成邊發呆也能邊記錄的功力了。
其實做會議紀錄也是她主動提出的,當時她更自告奮勇要當那個記錄者。
本來喬柏容對此頗不以為然,覺得多此一舉,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聽過的事便不會忘記,只是他一向縱容這丫頭,心想既然她想听他們議事,便讓她聽吧。
卻沒想到這會議紀錄倒是很用。
首先,雖然他有能耐記住所有人說過的話,但通常都是一些零散的訊息,然而在看過方涵整理出來的紀錄後,便很容易從這些零散的訊息中組織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再來,每回議事結束後,方涵都會讓所有參與議事的人看過那份紀錄,以確保當中並未遺漏或是誤植眾人的意思,並要求所有人確認無誤後蓋手印以示負責。
如此一來,倘若日後出了什麼問題,只要翻閱那些紀錄,誰說了謊、誰匿情不報,一目了然。
這令喬柏容不得不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
能想到這法子,可見她十分聰明伶俐,而有辦法在他們商議時迅速記下所有重點,更不是一個只識得幾個大字的女孩兒家能做到得,他甚至曾想過,便是換作自己,也未必能像她記錄得那般條理分明。
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覺得這丫頭恐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是當他想查問她的來歷時,除了得知她似是罪臣之後外,什麼也查不到,幾次試圖套她話,偏偏平時傻愣愣的她卻在這上頭口風特別緊。
方涵哪裡知道自己早被頂頭上司不動聲色的觀察了許久,她快速記錄著這些人的談話,卻隱隱覺得腰有些酸疼,不覺輕蹙起眉。
不用想也知道,那當然是某人的傑作。唉,這年頭當秘書超沒人權的,不但全年無休,晚上常得加班到半夜,還是辛苦的費力活兒。
但誰教她的身契在人家手上呢?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誰握有她的身契就能定她生死,這也是她多年來想盡辦法討好巴結喬家幕後大boss的原因。
好女子不吃眼前虧,總之這輩子她是不打算再談戀愛或嫁人了,而這位……嗯,boss床伴先生還不錯,無論是長相、體格還是……技巧都沒話說,就是睡相差了點,老愛像八爪章魚似的纏著她,反正她也沒有其他選擇,就湊合、湊合著吧。
就在她的思緒越來越歪時,又聽到某陣熟悉的輕咳聲。
方涵其實很想說“一直咳嗽不會去看大夫嗎”,但最後吐出口的卻是,“二少爺還有其他吩咐嗎?”還順便附上一個甜美可親的笑容。
將她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的喬柏容先是玩味的覷了她一會兒,接著眼神飄向後邊的椅子,道:“坐。”
二少爺讓她坐?方涵睜大了眼。
瞧瞧這滿屋子裡的人,個個都是日理萬機的分行經理等級的人物,在喬二少這個大老闆面前還不都得站得挺挺的,必恭必敬,怎麼她一個小小秘書居然有被賜座的殊榮?
她仍在懷疑著時,喬柏容卻突然傾身靠近她,輕輕說了句,“你不是身體不適?坐著休息吧。”
這曖昧的語氣,立刻讓她在眾人面前紅了臉。
雖然他說得小聲,那些人應該沒聽到什麼,可是想起自己昨晚和剛才是如何被他害得“身體不適”,偏偏他還在眾人面前提出來,方涵就羞得想把手上的會議紀錄往那可惡的男人身上扔。
當然她最終還是忍下了,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因此她只給了喬柏容一個感動萬分的笑容,“謝謝二少爺體貼。”然後在一群站著的小boss面前大方的坐了下來。
但不知怎地,有那麼一瞬間,她總覺得那 ??些小boss們看她的眼神,彷彿像是在看什麼禍國妖妃……
方涵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識時務的人,若今天有人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打算劫財劫色,她絕對不會哭哭啼啼抵死不從,人家要她做什麼她就做。
畢竟小命重要,哭泣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純粹吃力不討好,惹惱了搶匪說不定更不好過。
而這樣的性格特質,對她在來到這聽都沒聽過也從未在歷史課本上見過的時空時,帶來很大的幫助。
她生性本有些懶散,但倘若嘴甜、勤快、使些無傷大雅的小心計能讓她過得更舒適些,那麼她也會毫不考慮的去做。
她當初不擇手段攀上喬柏容就是一例。
說起這喬家倒也奇妙,原是書香門第,喬柏容的曾祖父及前幾代都曾在朝中當過大官,門生滿天下。
只可惜遺傳這玩意兒時靈時不靈,曾祖父那一代的好竹卻不幸生出了一批歹筍,祖父那輩五個堂兄弟皆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若是這五位只懂吃喝嫖賭也就算了,大不了也就是掏空祖產,偏偏其中一人居然還和當時某位極得皇帝寵信的王爺世子為了一個名妓爭風吃醋,將世子打成重傷。
這下可大大惹惱了朝廷,不少早看勢大的喬家不順眼的御史見有機可乘,立刻參他們,什麼貪瀆啦、買賣官職啦、強搶民女啦,反正不管是真是假,究竟是何人所為,所有爛事都先扣在喬家頭上再說,引起朝中一片動盪。
若不是還有些記著喬家恩情的人替他們四處奔走,喬家百年的根基只怕早已盡毀。
但也是自那時起,喬家元氣大傷,自朝中退出,只剩一些零星的旁枝還擔任著不重要的官職。
到了現今喬老爺這一代,雖有心重拾過去喬家的風光,可是唸書這種事還是講求天分的,喬老爺苦讀了一輩子的書也不過就是個生員,想中舉怕是無望,再加上喬家的家產早被上一代揮霍得精光,只剩個空殼兒,後來甚至得變賣家產度日。
這時候,有個山賊出身而後從商……咳,簡單來說就是想漂白的黑道大哥,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有心改過向善,從事正派經營,於是願將唯一的女兒嫁進喬家這已落敗的書香世家。
黑道大哥看中喬家的名聲,喬家則看中那豐厚得令人眼紅的嫁妝,於是儘管喬老爺已有正妻,仍熱熱鬧鬧的將新娘迎進門,抬作平妻。
只是,說是平妻,其實身分也就比貴妾高一級罷了,仍無法真正與嫡妻平起平坐,然而這位平妻娘家的財勢實在龐大,那豐厚的嫁妝又如及時雨般解了喬家之困,因此儘管喬家人背地裡極瞧不起這位商賈出身的二夫人楊氏,表面上仍不敢說什麼。
不過所謂士農工商,這世道是極瞧不起商人的,更何況是黑道漂白的商人,喬老爺對於自己為了家族不得不娶商人之女為妻一事始終耿耿於懷,於是待二夫人也不免冷淡。
喬老爺的四子二女中,只有二少喬柏容是楊氏所出,而楊氏又在生了他後沒多久便過世了。
楊氏一死,喬柏容的處境立刻變得艱難,嫡母恨他生母搶走了她的丈夫,而喬老爺每見到這兒子,便想到自己當年被迫娶楊氏,喬家人更視喬柏容為恥辱,認為他的商人母親壞了他們書香世家的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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