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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4

   “啊!”

    一聲淺短卻清晰的輕呼在岑歡把被子甩出去時響起。

    岑歡一楞,定睛望著把被子從頭上扯下一臉吃驚的女人,幾乎石化——那雙手的主人竟然是酒店裡打扮成女僕樣的工作人員。

    而她以為……那個念頭剛一閃現又被她給壓下去。

    自己摸到的手明顯感覺溫熱,如果真是賀連冰的手,那麼不可能有溫度吧?

    況且這個世上哪來的鬼?她根本就是自己嚇自己。

    撫著額重重舒了口氣癱在床上,她有氣無力的問同樣傻掉的女孩,“我沒叫客服,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女孩回過神來把被子重新放回床上,說:“是老板把我叫來照顧您的,剛才您有電話,我怕吵到您休息所以想把手機拿遠一點,因為您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岑歡苦笑——這都是拜賀連冰所賜。

    而她不知是不是習慣了身邊有藿莛東,膽子竟然變得這樣小。不就是夢見賀連冰掐她麼?她竟然怕成這樣。

    “你出去吧,我身體好些了,不需要再照顧,謝謝。”

    女孩點頭。

    等她離開,岑歡又在床上坐了會,手機再次響起時她才慢吞吞伸手拿過。

    來電顯示的號碼是本城的陌生宅電。

    她想起還在賀家的柳如嵐,剛一接通電話那端立即傳來一個焦慮的女聲:“歡歡?你身體有沒有好些?還是還很難受?”

    岑歡揉了揉還很堵的鼻子,“沒事了,媽,我感覺還好。”

    “唉,你要實在覺得難受就去醫院打針,別撐著。我這邊情況有點糟,他昏過去了,我可能一時半會沒法回酒店,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岑歡連聲應著,一會掛了電話又倒回床上躺了會,覺得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於是爬起來又吃了次藥。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她納悶藿莛東怎麼一直不打電話給她。

    而她其實又擔心他會打電話過來,因為她鼻塞這麼嚴重,說話明顯帶著鼻音,他若是知道她生病,一定會飛來t城的吧?

    許是藥裡含有安定的成分,她吃完藥沒過多久便又有些昏昏欲睡。

    在她閉上眼把自己整個身子埋入被子裡時,門鈴響起。

    她皺眉,心裡卻是一萬個不想下床去開門。

    但是門鈴響個不停,生病的人耳膜又比平時更脆弱,絲毫經不起反復被聲響折磨,無奈只好拖著發軟的身軀下床。

    打開門看到門口長身玉立的英俊男人時,她想她的臉色教之他冷峻的面孔不知要難看多少倍。

    賀連臣顯然沒半點打擾到她休息的自覺,有些暗沉的深邃眼眸盯著她,用冷漠的口吻問:“你說給我聯系專業催眠師的事怎麼樣了?”

    如果不是他提醒,岑歡被感冒病毒侵襲了的大腦已經絲毫記不起還有這回事。

    看他眼窩深陷,明顯一副睡眠不好的疲憊狀態,她猜測:“你昨晚又夢見她了?”

    賀連臣有些沉重的點頭。

    “我昨晚回酒店就替你聯系過了,對方目前在埃及,要過一星期才能有消息,你能等嗎?還是要——”

    “只要夠專業,等一個星期無所謂。”

    “那好,我再打電話給我朋友。”

    “你看起來很糟糕。”賀連臣微蹙眉睨著她憔悴而略顯蒼白的臉道。

    “托你們兄妹的福。”一個在夢裡想置她於死地,一個又弄巧成拙,那個女僕差點嚇死她。

    賀連臣瞪著她,神色驟然沉下來。

    岑歡撇嘴:“抱歉,不過我實在沒力氣再這樣站著和你說話了,而且我媽不是說你爺爺昏過去了麼?你怎麼不在家反在這裡?”

    “家裡已經處理好了,我剛過來。”頓了頓,“那你休息,有事打電話給我。”

    不待岑歡回應,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岑歡躺回床上卻是再困也無法再安睡。

    翻來覆去時拿過手機對著藿莛東的號碼掙扎著打還是不打,手指在觸摸屏上那串無比熟悉的號碼上來回梭行,一不小心,竟把電話撥了出去。

    等她反應過來想立即掛掉時,已經來不及,那端傳來了‘嘟’聲。

    她側躺著閉目等待電話接通,響了四五下,熟悉的嗓音才傳來:“想我了?”

    簡短三個字,卻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一瞬就攫住了她的心髒。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人感情特別豐富,岑歡想著電話那端的男人,盡管把枕頭當住是他緊抱住,心頭卻還是覺得酸楚。

    真的很想他。

    “小舅,你在做什麼?”

    她盡量放平了聲音問他,這樣出口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像生病時鼻塞的症狀,反倒有種撒嬌的慵懶。

    這使得電話那端的男人忍不住低笑:“我在開會。”

    “……”岑歡嘴角抽搐,忙說:“那我掛電話了。”

    “嗯,一會我再回電話給你。”

    “不用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你了。”

    那端頓了頓,沒再說話,然後岑歡主動掛了電話。  瞪著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久,高高懸掛的華麗水晶燈漸漸變得模糊時,她再次昏睡。

    **************************

    再次醒來時室內一片昏暗,只有穿透落地窗透進來的霓虹釋放出的光線能夠讓岑歡辨別房間的格局擺設。

    這一覺睡得比較久,藥效發揮作用,出了身汗後身體舒服許多,不再是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而鼻塞的情況也似乎有所好轉。

    進浴室泡了個鹽浴出來,她打電話叫客服來換掉床上的用品,又叫了些清淡的東西吃,等弄完這些已經是九點多。

    而柳如嵐還沒有回酒店。

    她打電話過去,那邊柳如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只是要她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她。

    岑歡想起賀連臣白天說柳如嵐原諒了他爺爺,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的確是這麼回事。

    掛完電話她又撥給遠在倫敦的秦戈,因為秦戈還在上班,所以她一把賀連臣的意思轉告給他便匆匆結束了通話。

    在房裡呆得太久,睡的時間也夠長,她不想再繼續睡,拿了包和手機打算去外面呼吸下新鮮空氣。

    而走出酒店聞到空氣中彌漫開的泥土氣息,她才發覺t城不知何時竟然下了場雨,一抬頭甚至還能看到路燈上凝聚成的一排排猶如淚珠般閃亮的晶瑩。

    t城這座被高樓大廈和綠蔭環繞的城市是座美麗的不夜城,處處可見賞心悅目的由璀璨的霓虹勾勒出的各種圖案或字體。

    岑歡沿著酒店的左側人行道步行了一段路後原路返回,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有兩道人影像是保鏢般不動聲色的遠遠跟著她。

    剛回到酒店的房間,藿莛東便打電話過來。

    “猜猜我在哪?”電話那端的男人一開口便問。

    岑歡百無聊賴的趴在床上無精打采:“反正不可能是在t城。”所以不論他在哪她都勾不起興趣。

    “這麼肯定?”

    “你那麼忙,不用想也知道你不可能脫得了身跑來t城。”況且他又不知道她生病了,沒理由要跑來吧?

    那端傳來輕輕一笑,隨後耳邊聽見敲門聲。

    岑歡心頭一震,隨即心跳如雷。

    “小舅,是你嗎?是你在敲門?”岑歡邊問邊驚喜的走去門口。

    打開門卻傻眼了。

    門口站著的男人一身酒店的工作制服,手裡推著一台擺放著滿滿誘人美食的餐車。

    “你是不是送錯了?我沒點這些。”岑歡詫異道。

    “是一位先生點的,而且他指名送到您的房間。”酒店制服男邊說邊示意她退開,然後把餐車推進去。

    先生?

    岑歡一臉困惑,而酒店制服男把餐車推進來後便離開了。

    岑歡呆了呆,想起還在和她通電話的藿莛東,看了眼屏幕還在通話中,正打算又要問,這時又傳來敲門聲。

    岑歡囧,心想剛才是推餐車的酒店制服男,那現在敲門的是誰?女僕裝扮的女孩麼?

    慢吞吞打開門,還沒看清楚來人,就被塞到懷裡的一大束詢爛的火紅郁金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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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3

    清晨岑歡在一陣難以忍受的冷意中醒來,睜眼的同時伸展四肢,手臂卻不知打到什麼硬物痛得她一下清醒,然後驚訝的發覺她竟然躺在地上!

    難怪會覺得冷,因為她不但是睡在地上,而且連暖氣都沒開。

    看了眼發紅的手臂,她皺眉有些不舒服的吸了吸鼻子,爬起來坐在床邊,納悶昨晚自己明明睡在床上的,怎麼會滾到地上去了?

    而從床上掉到地上去她居然沒反應?

    “叩叩叩!”

    抬眼看向門外,她抓了抓頭發又整理好睡衣,然後走去開門。

    門外柳如嵐已經換上一套淡雅的外出服,臂彎上還掛著一件暗色的格紋長外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端莊秀雅。

    “歡歡,他過來接我們了,你快換套衣服我們下去。”

    岑歡又吸了吸鼻子,連連點頭。

    “你是不是感冒了?”柳如嵐在她轉身走向浴室時問她。

    “有點鼻塞。”岑歡答她,然後快速洗漱,然後出來拿了套衣服進浴室換。

    等兩人下樓到大廳,賀連臣也剛好到酒店。

    三人就在酒店吃了早餐,岑歡沒什麼胃口,點了清淡的素粥喝。

    “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柳如嵐見她食欲不振又臉色寡白,心裡實在擔心。

    岑歡勉強笑了笑,“沒事,我大概是沒睡好。”

    說這話時賀連臣朝她看了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岑歡從他的眼神領悟他那一眼的意思——他以為她又夢見他妹妹了。

    她朝他搖頭,而後賀連臣收回目光。

    ***************************

    賀家在t城是大姓,但凡是在政警商界名聲顯赫的那些人裡五個人當中就有一個姓賀,而其中又以賀連臣為首,在t城最有威望,十四歲就因輔助父親經商而在商界嶄露頭角,贏得賀家少爺的美名。

    因此在t城,賀家少爺就是賀連臣的代名詞,而也只有他在t城人眼裡才是真正的賀家少爺。

    賀家的宅院雖然不及藿家祖宅占地面積廣,但奢華的程度卻絲毫不遜色。

    滿院的奇花異草,連有些鼻塞的岑歡都能聞到陣陣沁人心脾的花草香。

    賀家佣人眾多,平時伺候賀家惟夫婦和賀連冰及久病臥床的賀椿生,倒也顯得熱鬧。

    而如今偌大的宅院裡卻只住著賀椿生一人,即使佣人來來往往,也有種讓人感覺窒息般的死寂感。

    “少爺,大小姐,表少夫人。”

    賀家的管家在賀連臣帶著柳如嵐和岑歡進入大廳時一一招呼。

    他其實並不認識岑歡和柳如嵐,只是自家少爺吩咐過。

    “齊叔,我爺爺吃早餐了麼?”

    管家連忙點頭:“少爺早上打電話過來說去接大小姐,我那時正好在喂太老爺喝粥,他聽到大小姐要過來,心情一好也有了胃口,吃了大半碗,剛才還讓我給他換了新衣服坐在輪椅上等大小姐呢。”

    柳如嵐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聽人稱自己為大小姐,這感覺真是諷刺。

    “姑姑,我帶您進去?”

    賀連臣看向柳如嵐問。

    後者望向岑歡,“你還是弄點感冒藥吃,不然感冒加重就麻煩了。”

    岑歡不想讓她擔心,點頭。

    “齊叔,打電話給付醫生,讓他過來給表少夫人看看。”

    管家應聲離開。

    而賀連臣帶著柳如嵐走去賀椿生位於後院的臥室。

    想著即將見到那個讓她恨了幾十年的和她有著血緣關系的人,柳如嵐不自覺握拳,極力控制著自己想掉轉頭離開的衝動。

    “姑姑,爺爺就在裡面,您是要我陪您進去還是……”他望著柳如嵐詢問。

    柳如嵐深呼吸,一會才說:“我自己進去吧。”

    做錯事對不起的那個人又不是她,她為什麼要害怕見到他?

    賀連臣點頭輕敲了幾下門,而後柳如嵐輕輕推開門進去。

    室內的光線很明朗,卻並不覺刺眼,柳如嵐一眼就看清楚了窗旁那抹坐在輪椅上的瘦骨嶙峋的身影。

    那張  看書去雲軒閣臉完全不再是記憶中皮相頗好的清朗樣子,滿布的老年斑和滿頭銀發讓他的老態無所遁形,只有那雙在她看去時猛盯著她流露出驚喜的眼還能看出一絲生氣。

    他是真的快行將就木了。

    意識到這一點,柳如嵐心頭湧現的滋味不知道是悲還是喜。

    曾經詛咒了這個人多少回,在母親去世的那天甚至曾發誓要如何報復他將他踩在腳下。

    雖然後來嫁給藿賢她並沒有如此做,但如今這個人得到的報應去比她預期的要多。

    孫女車禍身亡,媳婦中風半身不遂,而他自己也隨時會離開人世……

    不知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善惡終有報?

    “嵐嵐。”

    那兩片干癟而毫無光澤的唇瓣雖然只是動了動並沒發出聲,但柳如嵐卻能從他的唇型中辨別出他是在喚自己。

    在母親離世後,只有藿賢偶爾心情好時才會這

    樣親密的喚她。

    而這個人,從她出生到現在,給過她的除了這條生命外,就只有痛苦和恥辱。

    如今他又憑什麼以這樣親昵的口吻喚她?

    柳如嵐心思百轉,面上卻不為所動,依舊沒什麼表情的盯著形同枯槁的老人,沒有任何動作。

    老人得不到回應,異常難堪的咳了幾聲,隨後轉動輪椅想靠近柳如嵐。

    只是臥床太久,身體四肢的肌肉嚴重萎縮,他根本使不出力氣推動輪椅。

    柳如嵐看著他急得臉色瞬變,那樣的無助看在她眼裡讓她心頭湧現一絲快意,似乎所有的痛苦和恨都被這一絲快意衝淡了。

    她想,她實在沒有必要再恨這個人失去了孫女卻還被蒙在鼓裡的可憐人。

    “聽說你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得到我的原諒,所以我才來見你一面。”柳如嵐開口,在他震驚看來時又問:“你希望我原諒你?”

    賀椿生沒想到女兒竟然還願意和他說話,一時震驚得不知如何回應。

    “你想要我原諒你,你覺得可能麼?”柳如嵐的語氣十分溫和,但賀椿生卻不敢相信她會真的原諒自己,畢竟他曾對她們母女做的那些實在太傷她的心。

    所以他搖頭。

    柳如嵐卻說:“其實我也以為我不可能會原諒你,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願意原諒你,同時也是放過我自己。”

    對這個人的恨占據了她的胸腔幾十年,使得她這一生都過得不輕松。

    趁現在還不算太老,她打算放過自己,安安心心靜下心來享受祖孫繞膝的美滿幸福。

    “嵐……嵐?”賀椿生很努力才喊出柳如嵐的小名,同時眼眶裡狂湧激動的淚花。

    “面也見過了,我也原諒你了,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恩怨怨到此為止。”

    柳如嵐調開目光不看他,又說:“明天我就回去,你保重。”

    話落轉身。

    賀椿生在她的手觸上門把時心裡焦急萬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就站了起來,只是還沒等他邁動一步,身子又迅速往下墜落。

    在柳如嵐聽到異樣的聲響回頭看來時,賀椿生已經跌坐在地上。

    幸好為防止他摔跤,地上都鋪著厚實綿軟的長絨地毯,不然以他的年紀和身體健康狀況,這樣突然跌下去就算不骨折也會關節錯位。

    而盡管這樣,對於四肢萎縮的賀椿生來說,情況已經很糟糕,因為他跌坐在地上後如果沒有人扶他,那他根本不可能站得起來重回輪椅。

    柳如嵐接收到他目光中的乞求意味,腦海裡幻燈般晃過那一年她跪在他面前哭著求他救母親時他一臉嫌惡的嘴臉,而如今他卻像一只喪失行動力的棄犬跪坐在地上,換做她高高在上的以憐憫的目光冷眼看他。

    這樣鮮明的對比,誰說不是風水輪流轉呢?

    “嵐嵐……”賀椿生艱澀的開口,目光充滿悔恨和哀求。

    柳如嵐不為所動的保持原來的姿勢看了他許久,最終走過去。

    門外一直不曾離開反將兩人的互動聽得清清楚楚的賀連臣微微舒展開擰攏的劍眉,邁開步伐按原路返回前院。

    ****************************

    “只是輕微的感冒,實在不想打針的話吃點藥也行。”

    被管家請來的付淮譽給岑歡仔細檢查過後說。

    岑歡原本只是有些鼻塞,這會不知怎麼的,竟然開始頭發昏,並且四肢發軟。

    “付醫生,表少夫人好像臉色不太好。”管家含蓄的提了一句,立即獲贈對方一記挑釁的眼神:“齊叔,你是懷疑我診斷錯誤?”

    “不是的,付醫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齊叔,把客廳的檀香拿走,她是對這個有反應。”

    眾人循聲望向身後。

    “咦?你怎麼知道她是對檀香有反應?”付淮譽好奇問。

    “我是對檀香過敏。”岑歡皺眉回答,心想她鼻塞加重才沒聞出檀香味道,導致吸入過多才會產生頭昏和四肢發軟的症狀。

    她靠在沙發上一副病懨懨的姿態望著賀連臣:“我媽呢?”

    “要不要先送你回酒店?”賀連臣答非所問。

    岑歡搖頭。

    她陪柳如嵐來t城的來意就是擔心她一個人來會出事,現在又怎麼可能自己先走。

    “你放心,她已經原諒了我爺爺,目前相處情況不錯,我讓人去盯著就行,絕對不會出問題。”倒是她若有個什麼意外,那個男人不殺來t城找他算賬才怪。

    岑歡還想說什麼,賀連臣已經吩咐管家讓人去守在賀椿生的房前。

    “這是她的藥,服用方法和劑量我——”

    “她自己是醫生,她知道怎麼吃。”賀連臣打斷他,同時把手伸向岑歡。

    岑歡愕了愕,等意會他的意思是要拉她一把,立即驚悚的自行站起來便往外走。

    “齊叔剛才稱呼她為表少夫人?意思是她結婚了?”付淮譽一手搭上發小的肩,嘖嘖有聲:“我第一眼見她還以為是你帶回家的女人,你找我來給她把喜脈呢,還好不是,不然豈不是很傷冰冰——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付淮譽莫名其妙的望著突然陰沉著臉離開的發小,撇撇嘴開始收拾自己的急救箱。

    賀連臣走出來見岑歡站在自己車旁,一手撐著額似乎隨時要昏倒的脆弱姿態,皺眉問:“真的不用打針?”

    岑歡渾身僵硬,連點頭都嫌費力,坐進車內後額抵著車窗一言不發。

    回到酒店,她吃了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聽到手機響所以下意識把手伸向床頭矮櫃。

    來回摸索沒碰到手機,卻摸到一只溫熱的、軟軟的……手?

    岑歡心裡一個激靈,大腦一醒轉立即睜開眼,在看清楚自己碰到的東西果然是一只細白的手後整個人都驚嚇得跳起來,迅速抽回手的同時抓起身上的被子便往床旁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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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2

    帶著特有的金屬質感的冷沉嗓音入耳,岑歡本能的循聲探去,卻並未見開口說話的男人看她,恍惚中還以為是自己聽錯。

    她看向身邊,發覺柳如嵐不知何時離席去了盥洗室。

    “你是醫生?”

    這次岑歡聽得很清楚。

    她抬眉看過去,“我以前是泌尿科醫生,現在只是家庭主婦。”

    “有沒有熟識的會催眠的的腦神經專家?”

    岑歡一楞,“做什麼。”

    賀連臣看她一眼,涼薄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你要催眠誰?”

    岑歡問。

    “我。”頓了頓,他又開口:“我連著幾晚都夢見她。”

    她?岑歡思緒一轉,隨即驀然瞠大眼——那個她是指賀連冰?

    “你也夢到她?”

    “也?”賀連臣微擰劍眉,忽地想起什麼:“你剛才在酒店一直叫都叫不醒是因為……你夢到她了?”

    岑歡遲疑了下,點頭。

    “夢見她和你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只是掐著我的脖子。”

    賀連臣盯著她秀美的脖頸看了會,撇開眼。

    “難怪上面有指痕。”

    岑歡一下就僵住,在柳如嵐走進來時猛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去盥洗室。

    柳如嵐愕然:“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賀連臣說。

    柳如嵐在原位坐下,又聽他說:“姑姑如果還沒做好准備今晚和爺爺見面,那就明天吧,一會吃完飯我先送您回酒店,明天再過來接您。”

    柳如嵐想了想,點頭。

    一會岑歡回到包廂,一只手還掌著脖子,目光瞪著騙了她卻一副若無其事面孔的男人,只是不管她怎麼瞪,對方都沒再看她一眼。

    反而臉色逐漸陰沉。

    吃完飯賀連臣把她們送回酒店,在柳如嵐進入她的房間後賀連臣卻並未離開,而是敲開了岑歡的門。

    “什麼事?”岑歡站在門口沒好氣的問他,顯然還在介意吃飯時他騙她脖子上有指痕那件事。

    “我是和你說正經的,我想找一個資深的專業催眠師。”

    岑歡想起他說連著幾晚都夢見賀連冰,不由好奇問:“你夢見什麼了?”

    話剛落就見賀連臣俊容瞬間如同覆上了一層寒冰,連氣息都透著一股冷意。

    岑歡猜想他夢見的大抵是賀連冰又纏著他向他示愛了,不然他不會是這種既厭惡又惡心的表情。

    “為什麼要催眠自己?”

    “不是說專業催眠師能夠讓催眠的人入誰的夢?我想入她的夢,至於入夢做什麼那是我的事,恕我不能奉告。”

    岑歡垂眸若有所思的沉吟了許久,渾然不覺賀連臣的目光自上而下反復將她打量。

    “等我找到那人的聯系方式我再告訴你。”良久後岑歡才開口。

    賀連臣也將打量她的目光收回,然後突然轉身,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岑歡剛想這人真是奇怪,就聽他說:“有事打電話給我,我剛才撥了你的手機,裡面有我的電話。”

    岑歡關門走回室內,從包裡拿出手機,果然看到之前賀連臣撥過來的幾通未接來電。

    不過她不認為她會有什麼事要找他。

    看了眼時間還早,藿莛東應該還在忙,她斂去想打電話給他的念頭,換了睡衣半躺在床上從電話簿裡翻到秦戈的電話撥出去。

    電話響了六七下才傳來接通的振動提示。

    “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那端迷人的嗓音透著一絲蒙朧的沙啞。

    岑歡挑眉,“你在睡覺?”

    “我連續在手術台站了十三個小時,大約兩個多小時前才從醫院回來,剛睡不到半個小時。”

    聞言,岑歡心裡一陣內疚,“抱歉,打擾到你休息,那你先睡吧,我過幾個小時再——”

    話未完就被電話那端突然揚起的一聲爆喝打斷,然後岑歡聽見電話那端的秦戈用夾雜英文的母語咬牙切齒的訓斥誰,盡管有些模糊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意思她還是聽懂了,卻驚奇得合不攏嘴——秦戈在抱怨被他訓斥的那人偷襲他脫了他的褲子。

    而在秦戈抱怨時,岑歡還隱約聽見一個銀鈴般的脆笑聲。

    嘖,居然床上有女人。

    就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和他一同來參加自己婚禮的那個初戀女友,還是那個纏他纏到險些讓他崩潰的小混血?

    “喂?還在嗎?”

    重新傳來的聲音引她回神。

    她聽到那邊一片安靜,顯然是秦戈起床離開了臥室。

    “秦戈,我好好奇——”

    “再好奇我也不會告訴你她是誰。”秦戈懶懶打斷她,隨即又像是有些懊惱的嘆氣,“難怪說女人是魔鬼和天使的綜合體,外表像天使,內心像魔鬼,簡直生來微是誘/惑折磨男人的。”

    岑歡聽他這語氣頗有些氣恨的意味,心想像秦戈這麼耐心溫柔的男人都會表現出這一面,顯然是真被折磨得慘了,不禁覺得好笑。

    “我猜是那個

    叫時令顏的小女孩?”

    秦戈哼了聲,雖然沒承認,但僅這一聲哼也讓岑歡確定了自己猜測正確。

    “她真的很喜歡你。”

    “才十六歲,她知道什麼是喜歡?”秦戈嗤之以鼻,“不過是覺得好玩把我當玩具玩玩而已。”

    “是麼?那你這個玩具魅力可真大,她纏了你兩年多還興致不減,甚至樂此不疲的要脫你褲子?”

    “……”

    岑歡並不是有意要笑他,可難得看秦戈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所以怎能放過。

    “你不用照顧那對姐弟?這麼有閑打電話來氣我?”

    經他這麼一說,岑歡才又想起自己要找他的事。

    “我有個朋友想找資深的專業催眠師,我記得在倫敦時你導師的太太就是專業心理催眠師,所以想讓你幫忙聯系。”

    “你朋友?”

    “……他的情況我不能多說,這涉及個人**。”

    “嗯。不過他們夫婦目前不在倫敦,而是去了埃及,估計要一個多星期才會回國。”

    “那我問問他能不能等一個星期。”

    那端又靜默了一會,岑歡問他:“最近過得好麼?”

    “老樣子,你呢?很甜蜜吧?”

    岑歡不自覺彎起嘴角,“嗯。”

    “真讓人羨慕。”

    岑歡放柔聲音,“秦戈,你有沒有考慮過在三十歲前結婚?”

    “和誰結?那個丫頭?我再比她大個幾歲就能做她的父親了。”

    “大十二歲而已,別說得那麼誇張  看書去雲軒閣。”頓了頓,終於忍不住問,“你初戀女友呢?我以為你上次帶她來意味著你們已經和好了。”

    “呵,說到這個,我倒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當一個曾經為了前途和金錢而離開你的人多年後重縫卻說她依然深愛著你,你是選擇信還是不信?”

    岑歡默然。

    其實秦戈並不是在問她,而是在問他自己吧?

    “我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年輕,到底是她太天真還是她把我想得太痴情,憑什麼以為她當初甩了我回過頭來還希望我在原地等她?”

    “既然你已經不愛她了,那又何必和她在一起?”

    “我曾因為她可以幫我擺脫那個丫頭對我的糾纏,可那丫頭天生軟骨,附在我身上怎麼都甩不掉。”秦戈說這句話時岑歡幾乎可以聽見他切齒的聲音。

    不由又是一笑,“其實有個人纏著你也不錯啊,聰明、年輕、漂亮、朝氣蓬勃,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一團火,不覺得每天都活得很激情麼?”

    “激情是沒有,怕被這團火燒成灰燼才對。”

    岑歡啞然失笑。

    兩人又隨意聊了些其他事才結束通話。

    把手機放到床頭矮櫃上,翻來覆去卻睡不著。

    或者說是不敢睡,怕一閉上眼又夢見賀連冰來掐她的脖子。

    想起這點岑歡便覺得奇怪,為什麼之前都沒夢見過賀連冰,偏偏一來t城就夢見?

    這樣胡思亂想到凌晨,終究還是被困意偷襲,連電話都沒給藿莛東打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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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1
    晚上藿莛東回母親這邊來接岑歡,才得知她明天要陪母親去t城。

    “其實要福嫂陪我去就行了,歡歡還是——”

    “就讓她陪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藿莛東邊說邊望向廚房裡正在重新給自己熱飯菜的的岑歡,頓了頓,收回視線又看向母親:“媽,您如果是因為賀家發生的這些事才勉強自己去t城見他,那大可不必這樣做,賀家還沒那個本事騎在我頭上。”

    柳如嵐怔了怔,搖頭說:“賀家這兩天發生的這些事多少是占了些原因,但卻不是主要的。我只是認為我不應該再逃避,該解決的,最終還是要解決。”

    若想從過往的那段不愉快的記憶中走出來,那麼回t城一趟去見那個人是很有必要的。

    雖然內心還是無法真正原諒,但或許見過一面後會有所改觀。

    “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我會派人暗中跟著保護,即使是在t城,也不會有人敢動絲毫邪念。”

    柳如嵐寬慰一笑,忽地想起什麼,“明天一大早就要趕飛機,今晚你們就睡這邊了吧?”

    “我明天早些送她快來,她也要回家收拾些東西。”

    柳如嵐點頭,“那吃完你們就回去吧,我去後院坐坐。”

    藿莛東望著母親走向後院的身影,知道她又是要去對父親生前種的那些茶花自言自語,而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用來寄托對父親的思念。

    吃完飯回到家,岑歡給他放好水加了安神驅逐疲勞的精油,在他泡澡時給他按摩肩膀。

    藿莛東放松身體愜意的享受她的服務,放柔的五官線條在浴室暈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洗完澡躺在床上,岑歡出來時見他閉著眼一副睡著的姿態,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以為兩人要分別幾天,他多少會有些話想對她說,結果……

    失落歸失落,但見他睡著,她也盡量放輕腳步,關了燈小心翼翼的在以不驚醒他的前提下爬上床在他身邊和他面對面躺下。

    室外夜色溫柔,深藍的天光透進來,岑歡隱約可見身邊男人刀削的臉部輪廓。

    想到明早的分別,她沒了睡意,用目光勾勒他的一眉一眼,就連額前凌亂的黑發也不放過。

    “小舅?”克制不住想和他說話的欲/望,岑歡輕輕喚了聲。

    可睡著的男人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岑歡撅了撅嘴,捉住他一條手臂搭在自己腰上,而自己整個身體鑽入他懷裡緊貼著他。

    “小舅,我不想和你分開,可是我又不放心她一個人過去。”仗著他睡著,她窩在他懷裡咕噥,“討厭,你難道都不會因為我明天要離開而想和我說些什麼麼?”

    難道他就不會因為分別對她感到不舍?

    果然是因為朝夕相處所以對她的感情沒以往那麼熾熱了麼?

    想想兩人自婚後似乎一直都是他忙著工作而她忙著照顧兩個孩子,也就是這兩天兩人才有完全獨處的時間,而他對她表現出的熱情似乎也只有在……

    “我不喜歡說。”頭頂忽然揚起的聲音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她僵了僵,抬頭望著那雙仍就緊閉的雙,在她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時,那雙眼睛忽然打開,惑人的黑眸笑意盈盈的盯著她。

    “我喜歡做。”

    都還沒來得及聽清楚這句話,帶著檸檬氣息的吻已經嚴實封住岑歡的唇。

    她本能的張  看書去雲軒閣口呼吸,同時瞠大眼瞪他,大有怪他裝睡害她自言自語的意思,卻見他低低一笑,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俐落的探進她睡裙內,順著她優美的腰線一路往上,落在她飽滿的渾圓出,攫住一只豐盈揉/捏撩/撥。

    岑歡從來難以抵擋他的熱情,每每被他這樣又是熱吻又是挑/逗,身體便瞬間化做一攤軟泥,任他為所欲為。

    室外夜涼如水,而室內卻一片****融融。

    ******************************

    t城。

    岑歡和柳如嵐一下機從甬道出來,遠遠便望見人群中傲然挺立的身影。

    實在有些意外賀連臣竟然會親自來接機,連手上她和柳如嵐的行李箱被一雙大手接過都不曾注意。

    “姑姑,我已經告訴爺爺您今天過來t城看他的事,他說想立刻就見您,您看是先回酒店還是直接過他那邊去?”

    一上車,賀連臣便問。

    “先回酒店吧,歡歡有些暈機。”而她亦還沒做好足夠的心理准備,必須先回酒店休息一會才能夠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那個人眼前。

    岑歡注意到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然後聽他問:“要不要請個醫生看看?”

    岑歡搖頭。

    她是隔得太久沒坐過飛機了,加是一整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所以胃裡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聞言,賀連臣沒再開口。

    他把岑歡和柳如嵐送到他名下的豪華酒店,立即有穿著女僕服裝的年輕女孩各自進入岑歡和柳如嵐的房間打點。

    賀連臣在柳如嵐房裡呆了不到一分鐘時間便

    道:“我還有事先離開,晚一點我再過來陪您用晚餐。”

    話落也不待柳如嵐回應,轉身便邁開大步從容離開。

    而這邊岑歡剛向藿莛東彙報完掛了電話,伺候她的那個穿著女僕裝的年輕女孩問她:“您要泡澡嗎?”

    岑歡不習慣別人的伺候,於是搖頭,等女孩走了她才自己走去浴室往豪華的按摩浴缸裡注了滿滿一缸水。

    洗完澡換上干淨的衣服,原本想去隔壁柳如嵐的房間看看,轉念一想她或許也要私人的空間獨自清理心情,於是便打消這個念頭。

    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她見放置茶具的櫃台上擺放著小瓶獨立包裝的蜂蜜,所以拿了一小瓶兌熱水衝服。

    見離晚餐時間還有一段距離,她躺在床上閉幕養神,沒想到竟不知不覺睡著,門鈴按了無數次和手機響了許久都沒聽到。

    因為她整個人都被陷入夢境中,被一雙纖細的手掐住。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噩夢,只是這個噩夢太真實,真實到讓她感覺喉嚨呼吸不暢,卻也掙扎不掉。

    而那雙手的主人明明沒有臉,她卻詭異的能感覺出對方是誰,甚至能清晰的瞥到那人七竅流血時口角亦勾著一抹笑容。

    “嘭嘭嘭!”

    大力的拍門聲傳入耳,岑歡心神一跳,雙手無意識捧著頭大叫了一聲後醒來。

    睜開眼觸及頭頂華麗的天花板,她呆了呆,然後才想起這是酒店,而自己身處t城。

    “歡歡?”

    門外柳如嵐焦灼的拍著門。

    身旁的賀連臣皺著英挺的眉剛想讓人找來鑰匙開門,門就打開了。

    岑歡臉色比下機前更蒼白的望著柳如嵐,額前冷汗涔涔。

    “歡歡,你怎麼了?”柳如嵐見她這樣嚇一跳,緊張  看書去雲軒閣的捉住她的手焦聲問。

    岑歡搖頭,卻下意識去看賀連臣,而對方冷眼打量過她,嘴角譏誚的勾起:“怎麼看你這樣子像是剛和鬼打了一架?”

    岑歡很想白他一眼再回他一句:“那個鬼就是你妹妹。”

    可是她現在喉嚨發緊,根本說不出話。

    “真的沒事?”柳如嵐看著她蒼白的臉不放心的又問了句。

    岑歡牽了牽嘴角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那你換套衣服,我們去吃晚飯。”柳如嵐說。

    岑歡點頭。

    ******************************

    賀連臣為岑歡和柳如嵐准備的接風宴並沒設置在酒店,而是t城最有名的食樓帝錦樓。

    只有三人的晚餐,卻飛禽走獸葷素全齊。

    岑歡見桌上的素菜全部放在柳如嵐面前,顯然是賀連臣知道柳如嵐吃素,所以才特意安排。

    她還對之前的夢境心有余悸,連吃飯都心不在焉,心裡琢磨著怎麼會做那樣奇怪的夢,而賀連冰又怎麼會出現在夢裡想置她於死地?

    難道是因為她看見了她嘴角那抹笑?

    “你吃飯一向這麼心不在焉還是習慣吃飯不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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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0

    岑歡返回賀家惟坐著的長椅坐下,後者看她一眼,抬指捏了捏眉心,嘆道:“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女兒沒了,妻子癱了,家裡的老人雖然目前還不知情,但總歸是會知道的,到時候是怎樣的一個局面,他實在不敢想。

    岑歡望著他沉痛的面容,雖到中年卻仍顯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和他總是一臉冷淡的兒子完全相反,光是面相就很平易近人。

    岑歡原本就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賀家發生了這麼多事,似乎不論怎麼安慰,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顯蒼白。

    “我們去找她並不是想把車禍的責任推到藿家頭上,只是希望她看在我女兒離開的份上能回t城看一眼老人,這也算是我女兒對她爺爺的一份孝心。況且人之將死,事情也過了這麼多年了,恨不恨就真的那麼重要嗎?不論如何,那個她恨著的人始終是她父親。”

    賀家惟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大段,岑歡也不答他,只是像個聽眾般聽他一段一段的說。

    “她再難再苦都已經過來了,現在的她兒子媳婦孝順,孫兒孫女繞膝,生活平和美滿,這麼幸福,還有什麼是不能夠原諒的?”

    比起他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父親是拋妻棄子的陳世美’的目光中,長大後又在母親的壓迫下和自己不愛的女人聯姻,如今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可謂家破人亡,比起這些,她是好過他千倍萬倍吧?

    連他這一生唯一值得驕傲的兒子,如今也被自己的親妹妹毀了。

    她和他的一生比起來,到底是誰更痛苦一些?

    岑歡一直沉默,直到耳邊響起一道聲音:“病人已經醒了。”

    賀家惟身形一震,抬頭望著走到面前的醫生,猛地起身問:“她沒什麼大礙吧?”

    雖然明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很低,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情況不太好,如果繼續觀察腦部的溢血情況加重的話,到時候就要進行手術。”

    聞言,賀家惟臉色白了白。

    醫生走後好一會,他才漸漸回神。

    “你回去吧。”他對岑歡說,“謝謝你幫忙一起送我太太來醫院,我要進去看看她。”

    岑歡點頭,在賀家惟走向搶救室時忽道:“您應該好幾餐沒吃了吧?要不要我買份盒飯過來?”

    賀家惟搖頭,連步伐都沒停一下。

    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吃得下。

    岑歡望著他瘦削的背影,嘆口氣走向電梯。

    ********************************

    取車離開醫院回到祖宅,一進大廳福嫂便拉著她壓低聲道:“夫人早飯和中飯都沒吃,在客廳裡坐了好幾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說。”

    岑歡望向客廳的方向,果然看到柳如嵐雕像般坐在沙發上,目光面前空空如也的玻璃茶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把飯菜熱一下,我也還沒吃。”

    福嫂應聲走去廚房。

    岑歡走向客廳。

    “她怎麼樣了?”

    岑歡一走近,便聽柳如嵐開口問,同時向她看來,端莊的面容覆上一層明顯的哀傷。

    “我回家的時候剛醒來,不過情況不好。”

    “怎麼會變成這樣?”柳如嵐發出和賀家惟一樣的感慨,閉上眼緩緩將身子靠在沙發背上。

    “歡歡,我是不是太固執了?”她忽然問,而不待岑歡回答她又說,“如果我在她找來時答應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劇了?”

    “這不是您的錯——”

    “可是她死在我們家門口。”柳如嵐微擰眉,睜開眼望著前方的落地玻璃窗,“很多事情都無法用絕對的對錯來評判,就算她是自殺,但如果她不是因為來找我,她哥哥就不會追來,自然也就不會發生車禍,而如果不是她發生了車禍身亡,她母親也不會中風……所以說到底,我其實還是錯了。”

    佛說因果循環,有因才有果,而這一連串悲劇的因就是她。

    “我想去醫院看看她。”

    岑歡有些訝異地看看她,見她起身,才道:“先吃點東西吧,我已經讓福嫂把飯菜熱好了。”

    柳如嵐點點頭,“好。”

    ***************************

    賀母雖然醒了,但卻無法開口說話。

    只是用充滿恨意和絕望的目光望著丈夫。

    “王悅,你別這樣,醫生說你要控制情緒,不能激動,不然腦部的溢血情況會加重。”賀家惟邊給妻子發干的唇做濕潤邊勸她。

    “事情不管有多糟,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我……”

    話未完就被賀母能動的那只手用力掐住了他的手背,力道竟然大得像是要把他的手背給掐穿。

    她竟這樣恨。

    賀家惟看著自己被掐得流血的手,心裡悲哀的輕輕嘆了口氣,任她掐著,沒有動作。

    如果掐他能夠染她發泄心頭的憤恨,那就掐吧,反正他也不覺得,再疼都疼不過似要爆開的心髒傳來的感覺。

    “叩叩叩!”

    輕擊的叩門聲響起。

    他回頭看了眼,這才去撥妻子的手,卻發現妻子又昏過去了。

    一片混亂。

    “多少吃點吧,不然餓昏了誰來照顧她?”

    當柳如嵐把從家裡帶來的便當遞到賀家惟面前時,後者略顯空洞的眼裡掠過一絲驚訝。

    “我答應你去看他。”

    等柳如嵐說完這句,賀家惟簡直是震驚了。

    而岑歡卻反倒並不意外。

    在聽柳如嵐說要來醫院看望賀母時,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我只答應見他,但還是不會原諒。”不然怎麼對得起病死的母親。

    賀家惟邊接過便當邊點頭。

    能夠讓她答應走一趟t城,實在已經是萬幸。

    “對不起。”

    柳如嵐又望著手術室的門幽幽道。

    賀家惟沒吭聲,眼眶裡隱忍的淚水卻漸漸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往下墜。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繼痛失愛女之後妻子又遭遇中風,他的內心已經有些不堪負荷了。

    岑歡不動聲色的掏出一包紙巾抽出兩張  看書去雲軒閣遞過去。

    賀家惟有些尷尬的接過,深呼吸數次把胸口的脹痛和眼眶裡的淚意壓下去。

    “我來的時候醫生說他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以防萬一,你能不能早點過去?我讓連臣安排好……冰冰的後事,再親自過來接你。”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可是……”

    “我陪我媽一起過去。”

    賀家惟望了眼岑歡,點點頭。

    “那是明天就動身嗎?我好讓連臣安排住處,我知道你們是不會願意住賀家的。”

    柳如嵐動了動嘴唇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擔心自己的拒絕會讓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傷心但卻一直隱忍的弟弟倍覺失望。

    “好。”

    沒想到她突然這麼爽快就答應,賀家惟還有些難以置信。

    “這邊我也會讓人過來幫忙,你,節哀,保重自己的身體。”

    雖然說這些話有些別扭,但柳如嵐卻是發自內心。

    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和那個拋妻棄女的男人完全不一樣,雖然他們有著極其相似的輪廓,但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談吐舉止,都相差萬裡。

    真不懂那樣差勁的男人和那樣惡毒的女人,怎麼也能生出這麼良善溫和的兒子。

    而她這次答應去t城見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從醫院離開,柳如嵐讓段蘅去訂明天飛往t城的機票,之後回到家便讓福嫂收拾簡單的行李。

    “你陪我去t城那莛東怎麼辦?他不是身體還不舒服麼?沒人照顧怎麼行?”

    客廳裡,柳如嵐問岑歡。

    岑歡心想能夠媲美一夜七次郎的某人是上足發條的機器人,就算身體不舒服,體力也遠遠好過其他男人,完全不用她擔心。

    只是想著要分別幾日,心裡便覺不舍,還沒分開,已經開始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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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9

    一夜纏綿,岑歡睡得極沉,手機響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醒來。

    睜開眼下意識去看身側,果然是早就空了。

    她挪了挪仍顯酸痛的身體,腦海裡不自覺想起昨晚被以各種姿勢纏綿的畫面,禁不住渾身燥熱。

    真不知他的體力怎麼會那麼好,明明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卻仍堅持長時間的工作,而經過昨晚大量的付出體力後一大早還能那麼准時的起床上班,似乎根本不用休息,完全一副上足發條的機器人狀態。

    拿過仍在叫囂的手機,來電顯示的號碼讓她楞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立即接聽。

    電話一通,那邊立即傳來福嫂焦灼的聲音:“少夫人,賀家的人找上門來了,夫人不准我們打電話給少爺,說是會打擾他工作,我和段蘅商量了下,只好打給你了。”

    這麼快就早上門來了?

    岑歡看了眼時間,雖然對於賴床的她來說十一點多已經不早了,但是賀家的人連夜趕來難道都不用先准備賀連冰的後事麼?

    這麼急著找來難道真是要把賀連冰車禍自殺的罪責推在藿家身上?

    翻身下床洗漱,隨便吃了幾口藿莛東給她做好的愛心早餐,她便駕著車匆匆趕去藿宅。

    而這邊柳如嵐對於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的賀家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激動的情緒。

    她只是一言不發的望著那個和她擁有一半相同血緣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除了眼裡流露出的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同情外,也沒有要開口詢問他們找上門來意欲何為的意思。

    痛失愛女對他的打擊有多大,那雙沉痛的雙眼已說明一切。

    而他身邊那個仿佛被抽去渾身力氣般的瘦弱女人,蒼白的臉色更是如同一張  看書去雲軒閣白紙,連看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來並不是想什麼興師問罪,連臣已經和我說清楚了,冰冰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不關旁人的事。”良久後賀家惟才開口,嗓音明顯沙啞。

    柳如嵐聞言有些詫異——她並不知道賀連冰是求愛不成才選者自殺導致了車禍,岑歡昨天並沒有詳說,而她一直以為賀連冰的車禍是一場意外。

    “什麼叫不關旁人的事?”原本一直沉浸在痛失愛女的悲痛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賀母一聽到女兒的名字立即回神。

    她的目光在丈夫身上打量了一眼,又望向柳如嵐,似乎想到什麼,情緒一下變得很激動。

    “女兒是在她家門口出的車禍,怎麼可能和她無關?我懷疑就是她因為痛恨女兒在她面前提起爸爸,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幕害死女兒!”

    “你胡說什麼?連臣都說了——”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該死的東西!”賀母突然發瘋般歇斯底裡的打斷丈夫,望著他的目光充滿痛和恨,“我以為你找來藿家是為女兒討個公道,可沒想你這麼軟弱,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們的女兒?你想讓她死不瞑目?”

    “你別說了!”賀家惟壓抑的低喝,對妻子的行為感到很頭疼。

    心愛的女兒突然車禍身亡,他心裡的痛苦並不比妻子少一分。

    可是他對車禍的實情心知肚明,這壓根就和藿家沒半點關系,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把責任推給藿家。

    關於女兒對兒子的感情,其實以前他就質疑過是不是早就超出正常的兄妹之情越界了。

    可他那時見兒子對女兒的態度除了是兄長式的關愛外,其他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所以也沒多想,只以為女兒對兒子的迷戀是單純的戀兄情結,可沒想到……

    “我雖然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清楚,但你也不能冤枉我是我設計那一幕害了你女兒。”柳如嵐皺眉開口。

    “你那麼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兒子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情緒嚴重失控的賀母盛怒中口不擇言。

    柳如嵐臉色變了變,見賀母情緒這麼激動,知道不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也就不想再和她多說。

    “你們走吧。”她冷聲下逐客令。

    “你今天不給一個交代別想讓我們離開!”賀母惡聲回擊。

    “你鬧夠了沒有?”賀家惟忍無可忍,有些生氣的狠瞪了眼妻子。

    其實他來藿宅之前是不想帶妻子過來的,因為他知道妻子一來肯定會引發爭吵。

    但是妻子在把女兒的死歸罪於藿家的同時也極度痛恨自己的兒子,恨到要和兒子斷絕母子關系甚至想殺了他。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是絕不能讓他們母子獨處的。

    “你們想要我怎麼交代?一命抵一命?”柳如嵐反問。

    “不不不,沒有這個意思。”賀家惟連忙否認,賀母卻陰側側的冷笑,“你就算死一百次也抵不過我女兒一條命,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不過我聽說你現在每天誦經念佛,所以我要你往後每一天都要對著我女兒的靈位為她誦經祈禱……”

    “王悅!”賀家惟額頭青筋暴綻的喝住妻子,忍耐著咬牙切齒道:“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別添亂了行不行?”

    “媽!”

    岑歡在外頭聽見賀家惟的暴喝立即加快步伐走進來。

    走向柳如嵐時她掃了眼賀家惟和賀母,基於禮貌,她朝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歡歡,你怎麼過來了?”柳如嵐詫異問,她並不知道福嫂打了電話給岑歡。

    “我過來陪您。”

    柳如嵐欣慰的握住岑歡的手,心頭感動。

    這一幕看在賀母眼裡,讓她情不自禁想起女兒在世時對她親密撒嬌的畫面,而如今卻陰陽永隔,不禁越想越絕望,整個身子忽然間就癱在地上,難抑悲痛的抽搐著。

    賀家惟見狀駭然,忙俯身去扶妻子。

    “王悅,你怎麼了?王悅?”

    柳如嵐和岑歡也嚇了一跳。

    “我來看看。”

    岑歡蹲下身,捧住賀母的臉仔細瞧了瞧,見她口角明顯歪斜,而其他症狀也極其熟悉,於是斷定道:“要趕緊送醫院,她中風了。”

    **************************

    在醫院,岑歡見到了聞訊匆匆趕來的賀連臣,僅一夜的時間,原本穿著舉止都透著矜貴的男人似乎滄桑了許多,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眼睛看人時依舊冷漠。

    “爸,媽怎麼樣了?”

    他徑直走向父親問。

    賀家惟苦笑著搖頭,“人還處於昏迷中,醫生說是中風,有可能半身不遂。”

    賀連臣神色微微一震,一雙劍眉倏地擰緊。

    “你那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調來直升機,隨時都可以帶她回家。”

    “爺爺還不知道這件事,先瞞著他。”

    “我知道。”

    賀家惟望著兒子,頓了頓又說:“連臣,你媽說的那些是氣話,不用放在心上,她是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才會口不擇言。”

    賀連臣不語。

    “你先回t城吧,我要留在這邊等你媽醒來。”

    賀家惟拍拍兒子的肩說。

    賀連臣點頭。

    離開時他瞥了眼岑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什麼都沒說。

    “等等。”

    岑歡在他走去電梯口時輕聲喊住他。

    賀連臣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岑歡走過去,在他身後距離半米的地方站定,開口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賀連臣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然他出口的聲音卻透著金屬般凜冷的質感,毫無一絲溫度。

    “我剛才是想說對不起,僅此而已,沒有要聽你說教的意思。”

    “我不是在說教。”

    “那是什麼?別說你可憐我。”他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可憐這樣懦弱的詞彙。

    岑歡沒回他。

    也許是曾經她也像這樣痛苦過,雖然她痛苦的是小舅那時不肯接受她,而他痛苦的卻是親妹妹居然會愛上他,但不論如何,陷入這種禁忌的感情,任何一方的痛苦都是相同的,所以她希望他可以放過自己,不要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這場車禍中,那樣的話,豈不是正好隧了賀連冰以死要挾他記住她一輩子的用意?

    等了會沒見她回答,而賀連臣似乎也不在乎她會不會回答,在電梯門開啟時大步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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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8

  賀連冰愛賀連臣。

  岑歡腦海裡反復湧現這樣的念頭,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賀連冰在車禍後渾身是傷的情況下嘴角還勾著一抹詭異的笑。

  她是在示愛被拒後絕望的情況下想用結束自己的生命這麼極端的方式來讓賀連臣內疚自責一輩子,這樣的話即使賀連臣不愛她,但至少會因此而記住她一輩子。

  這樣的愛太沉重,甚至是變態,沒有誰能夠負荷得起。

  更何況賀連冰和賀連臣還是一對親兄妹,而賀連臣對賀連冰似乎除了兄妹之情外並沒攙染其他感情,難怪他會遷怒她,口口聲聲給她和小舅的感情安上亂/倫的罪名囗。

  賀連冰愛而不得,而她比賀連冰要幸運許多。

  她愛的男人不但也愛她,而且兩人之間並不存在血緣的牽連,雖然一路走來充滿艱辛,但最終還是能夠幸福走到一起。

  她側頭望向另一端長身玉立的男人,他單手拿著話機在接聽電話,修長的食指抵著眉心一副沉靜的表情也十分好看,而她只是這樣看著他,就覺得已經很幸福偵。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愛情幸福圓滿,她看賀連臣的眼神不自覺便多了抹同情。

  而如同困獸般被陷於情感倫理中掙扎不出的男人,一想到眼前的女人也如同自己的妹妹一樣對自己的親人產生愛情,就覺得分外厭惡。

  他不懂這個世上怎麼會存在這樣變態的愛情。

  即便他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但這種感情仍是違背了道德倫理,在他看來同樣的不可饒恕。

  沉默間,手術室的門再度打開。

  從裡頭走出來的醫生邊摘口罩邊左右張望了眼,在搜尋到賀連臣的身影後先是嘆了口氣,而在他嘆氣時,賀連臣感覺自己的心一下沉到最底。

  “傷患傷勢實在太嚴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雖然之前醫生就已經通知過做好心裡准備,但聽到這句‘我們已經盡力了’,賀連臣仍是感覺眼前陣陣發黑。

  “我已經盡量讓她醒來,但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家屬有什麼要說的抓——”

  醫生話還沒說完,賀連臣已經大步走了過去。

  岑歡也往回走,而藿莛東雖然還握著話機在靜聽電話那端的王秘書彙報工作,卻在她走近時騰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

  “死了?”

  柳如嵐撫額的動作一頓,眼裡滿是震驚。

  她沒想到自己睡一覺醒來聽到的竟是這樣的噩耗。

  她難以置信那個一找上門來就對她說是她侄女的嬌嬌女明明上午還那麼囂張跋扈,還口口聲聲嚷嚷一定要帶她回T城去見那個人最後一面的,怎麼突然就死了?

  “賀家那邊的人已經在往這邊趕來,我擔心他們會賀連冰的死怪在我們家頭上,所以您看要不要去鄉下住一段時間,免得被他們打擾了清靜?反正您也想遠遠他們了。”岑歡說。

  柳如嵐半晌都沒回應。

  心裡仍被這突然的噩耗衝擊著,久久難以平靜。

  雖然她厭惡賀家的人,但其實這種厭惡只是針對拋妻棄女的那個人。

  其他人她雖然同樣不想見,更不想牽扯上任何關系,但他們畢竟沒有對不起她,所以如果不是上午賀連冰突然找來,還以那樣的態度揭她傷疤,她也不至於遷怒賀家所有人。

  曾經她對岑歡的所做所為在得到她的原諒後,她便一直在深刻反省,也領悟到其實心裡仇恨太多,活得就不會輕松,自然也不會有多快樂。

  雖然要她原諒那個人是不論如何都無法做到,但她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再去恨。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

  “媽?”

  見她不做聲,岑歡喚了一句。

  柳如嵐長長舒口氣,閉了閉眼問:“莛東怎麼說?”

  “他說隨您的意思。”

  “可是這樣的話,我一走賀家的人就會找上你們,莛東最近這段時間忙得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若再攤上賀家的事,他怎麼處理得過來?”

  岑歡其實也擔心這一點。

  今天藿莛東雖然一直在醫院,但電話從未斷過,而一離開醫院把她送回祖宅,自己又立即去了公司。

  看他這麼忙,她心裡心疼卻也幫不上忙,只能盡量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不讓他在忙於工作時還操心家務事。

  “我還是哪都不去吧,該來的,怎麼也躲不掉。”

  柳如嵐最後做了決定,見岑歡還要說什麼,就笑了笑,捉住她的手輕輕說:“就算他們要來找我,但也不至於把我吃進去。你放心,沒事的。”

  “夫人,晚飯做好了,要不要打電話問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福嫂走來客廳問。

  “不用了,他做完事自然會回來。”

  ************************

  吃完晚飯又陪柳如嵐在客廳閑聊,一直到十一點多,藿莛東才從公司回來。

  等他吃完飯兩人回到住處,時間已是凌晨。

  兩人洗完澡出來,藿莛東拿過電吹風給岑歡吹頭發,岑歡軟軟的把臉貼在他胸口,雙臂自然的摟著他,享受他五指溫柔的穿/插過她的發絲輕輕撫過她的頭皮的親密觸感。

  “他和你說什麼了?”藿莛東忽然問她。

  岑歡知道他是問賀連臣對她說了什麼,想了想才說:“他無法理解賀連冰對他的‘寧願死也要他記得她一輩子’這樣的感情。”

  藿莛東想起賀連臣當時對岑歡怒斥的畫面,皺眉:“他妹妹愛上他,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是沒什麼關系,只是他一時找不到怒氣宣泄的出口。”

  其實賀連臣說得沒錯。

  對於一個愛你的人來說,你對他的付出於他是種甜蜜。

  而如果他不愛你,那麼你的付出就是為造成他困擾的累贅。

  他並不希望自己的親妹妹愛上自己,所以這場單方面付出的感情裡,他也是很無辜而且很冤枉的吧?

  他並沒做錯什麼,拒絕自己親妹妹對自己的示愛這是正常人的本能所為,而他卻要因此而背負一輩子的自責和內疚。

  這不得不說,賀連冰實在太狠。

  真愛一個人,怎麼會舍得讓對方痛苦一輩子?

  “小舅。”她忽然仰頭。

  “嗯?”

  “我真的好慶幸我夠幸運能夠遇到你,而你也同樣愛著我。”人生最幸福的不就是你愛著的那個人同樣也愛著你麼?

  藿莛東收了電吹風扯住她的手臂輕輕一拉,兩人順勢倒在身後的大床上,而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黑曜石般漂亮的黑眸染著絲絲惑人的光彩。

  “我們要不要把女兒送去倫敦?”

  岑歡一楞,“為什麼?”

  “女兒和你太像,為了杜絕冰臣事件重演,我建議把女兒送去倫敦,順便打消爸爸想讓遠遠改姓霍爾的念頭。”

  “你想太多了吧?”岑歡駭笑,“女兒迷戀的對像不一直都是顧筠堯的兒子麼?”

  “我是未雨綢繆,以防萬一。”

  “說得好聽,女兒要是知道你要把她送去倫敦,拆散她和顧西辭,還不恨死你?”岑歡戳他胸口。

  “那也未必,他們若是真有緣,分開多少年都能在一起,若是無緣,天天守著也不是彼此的。”他輕喃,隨即低頭一口含住她使壞的手指,以濕熱的舌尖挑/逗地卷住。

  “可是女兒若送去倫敦,遠遠一個人不是好孤單?”

  “這好辦,我們再生一個陪他玩。”

  說到做到,話落的瞬間撐在岑歡身體兩側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的探入她的睡衣下上下其手。

  “還生?衛凌風他們幾個都是只生了一個,而我們有兒有女,夠了吧?”

  “我們生得多說明我們比他們更恩愛,這有什麼不好?”輕易扯下她身上的遮蔽物,同時脫去自己的,當兩人的身體毫無一絲縫隙的緊密貼合時,他滿足的把臉埋在她胸口深吸口氣。

  岑歡紅著臉邊推他邊想說什麼,可掀動嘴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落下帶著滾燙氣息的唇封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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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7

  距離上次來醫院看因扁桃體發炎而失聲的關耀之,岑歡已經有大半年沒進過醫院了。

  手術室外的長廊如往常般森冷肅靜,當冷風從窗口吹來時,她下意識抱臂做了個怕冷的動作。

  “怎麼出門也不穿暖和一點?”

  輕柔的斥責自頭頂落下,緊接著身上多了件充滿熟悉氣息的外套,甚至還殘留外套主人的身體余溫。

  岑歡抬眸看一眼身側的男人,無聲嘆了嘆,傾身偎入他懷裡謔。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忽然開口,同時腦海裡浮現聽到那一連串急剎聲和碰撞聲後跑出去看到的情景,忍不住身子顫了顫,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誰都沒想到賀連冰竟然會發生車禍,而導致車禍的主因還是她故意駕車與迎面而來的大貨車相撞,完全一副自殺的行為,甚至連安全帶都沒系,車輛相撞時她整個人都被撞飛出跑車,摔出去百米遠。

  岑歡和藿莛東趕到時,先看清楚賀連冰躺在血泊中這一幕的藿莛東第一時間把岑歡的臉壓入懷裡,怕賀連冰的慘狀嚇到她芬。

  其實岑歡早在看到那輛被撞翻的白色敞蓬跑車時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而她曾經是個醫生,雖然已經不在醫院上班,但救人的本能還在。

  她推開藿莛東去查看賀連冰的傷勢時,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微弱得似乎隨時會停止,傷勢極其嚴重。

  而讓岑歡驚訝的是她竟在滿臉血污的賀連冰的嘴角捕捉到一抹笑意?

  這詭異的一幕讓她一想起便覺得頭皮發麻。

  車禍發生後藿莛東立即聯系賀連臣,結果對方竟然手機關機。

  “如果她醒不過來,賀家會不會把責任推在我們身上?”她忽然想到這一點。

  “別想太多。”藿莛東擁緊她,“她自己想自殺關我們什麼事?我們第一時間叫救護車又陪同送來醫院等在手術室外,已經是仁至義盡。”

  “我就怕賀家的人蠻不講理。”如果賀母也是賀連冰這樣驕縱的人,在失去愛女的情況下,會把一切責任推在他們身上也不奇怪。

  “想要不講理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藿莛東冷哼。

  岑歡幽幽嘆了口氣,反摟住他的腰沒再吭聲。

  藿莛東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兩點多,這意味著兩人在手術室外等了至少三個小時。

  “也不知道手術什麼時候才能做完,我先帶你去吃東西,這邊等有消息了會有人立即通知我們。”

  岑歡原本想說她沒胃口,但想起藿莛東也沒吃,於是點頭。

  藿莛東擁著她走向電梯,岑歡忽然感覺到身上披著的那件外套傳來手機的振動聲。

  “你有電話。”

  她掏出藿莛東的手機遞過去。

  藿莛東掃了眼來電顯示,皺眉:“賀連臣打電話給我了。”

  話落接聽,也不等賀連臣開口便說了賀連冰出車禍的事,並告知他是哪一家醫院。

  而電話那端的男人許久都不曾出聲。

  *******************************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賀連臣出現在醫院的手術室外。

  臉上盡管依舊是一副沒什麼表情的冷淡面孔,但臉色卻明顯蒼白。

  瞥了眼還亮著的手術燈志,他看向擁著岑歡的藿莛東。

  “導致車禍的主因是你妹妹開車去撞迎面的大貨車,也就是說她想自殺,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讓人調來錄像,你可以自己看。”

  藿莛東把剛才讓人送來的錄像遞過去。

  賀連臣動作有些僵硬的伸手要去接,卻最終又收回。

  他相信以藿莛東的為人,沒有要騙他的必要。也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氣,在他給了她一耳光又說出那樣的話來拒絕她後,她的確很有可能會做出自殺的行為。

  見他不接,藿莛東也沒再說什麼。

  他不是感情豐富的人,所以對於這個有些血緣牽連的表弟所表現出的哀傷,他並沒有過多的感受。

  “誰是傷患的家屬?”

  手術室的門打開時,一身手術袍的主刀醫生邊摘口罩邊問。

  賀連臣深呼吸,走過去。

  “我是她哥哥。”

  主刀醫生看他一眼,說:“她身體多處骨折,肺部被利器自背後刺穿肺部,其他髒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加上腦部創傷嚴重……所以,醒來的幾率不大,要有心裡准備。”

  賀連臣冷著臉一言不發,空氣中卻驟然揚起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

  “手術還要一些時間,如果情況有變,我會盡量拖延一些時間留給家屬見最後一面,你們自己安排吧。”

  話落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上。

  賀連臣像是樽雕像般佇立在手術室門口,挺直的背影隱隱有些發顫。

  岑歡輕嘆了聲,想了想,開口問:“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賀連臣頓了頓,回頭,像是有些詫異般地看著岑歡,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他又看向藿莛東,問:“我能借用她一些時間嗎?”

  藿莛東微楞,不懂他要借岑歡做什麼。

  “你放心,我不是要對她做什麼,只是想問她幾個問題。”

  藿莛東皺眉:“你要我回避?”

  賀連臣沒回他,卻是走向長廊的一端。

  而等他在長廊那端的窗口站定,岑歡才和藿莛東對視,見他點頭,她才困惑地走向賀連臣。

  ************************

  窗外的陽光穿透淡藍色的玻璃照進來,灑落單手插/入口袋的男人身上,將他映照在地上的身形拉成一條長長的影子。

  岑歡走近他,還沒開口問他要問自己什麼問題,就聽他問:“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是你養母?”

  壓根就沒料到他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岑歡雖然納悶,卻也點頭。

  “你先愛上的他?”

  岑歡困惑的看他一眼,心想其實這個人已經查過她和小舅的事情吧?而他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問她?

  “我不明白。”

  “什麼?”

  “你那時明明以為兩人是親舅甥,為什麼還要對他產生那樣的感情?”他盯著她,目光忽然變得凌厲,“你們這些人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對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產生男女之間的感情?是不是覺得那種違背倫理道德的感情很刺激?”

  岑歡被他莫名其妙的劈頭蓋臉一連串問題砸下來給震得啞口無言。

  而賀連臣還在繼續追問:“為什麼明知不可為卻還偏偏要一門心思往一段錯誤的感情裡載?你們怎麼可以那麼自私,完全只顧自己的感覺卻絲毫不管別人的感受?你們有沒有想過那種感情對方根本就不想要,而你們所謂的付出只會造成對方的困擾?”

  岑歡望著眼前因情緒激動而變得有些凶狠的俊容,皺眉道:“賀先生,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但我想我沒必要向你交代我的感情經歷。”

  賀連臣盯著她,目光犀利的似要將她的內心看穿。

  “你很愛他?”

  “當然。”

  “愛到沒有他就不能活?”

  這個問題岑歡沒有立即回應。

  她以前雖然說過如果沒有小舅她會活不下去,但事實上,就算沒有小舅,她也不可能去尋死。

  畢竟她還有兩人共同的孩子。

  “你在以為兩人是親舅甥時,有沒有逼他和你在一起?”

  岑歡遲疑了下,點頭。

  賀連臣神情震了震,隨即冷笑,“難道你不知道那是亂/倫?你們這群瘋子,好好的不去愛別人為什麼要糾纏自己的親人?和自己的親人接吻做/愛難道不會感覺惡心嗎?怎麼會有你們這種人,竟然迷戀亂/倫的禁忌!”

  莫名其妙被叫來胡亂指責,岑歡也惱了,沉著臉不悅道:“那是我私人的感情,旁人無權評判。亂/倫也好,禁忌也罷,就算全世界反對,我也非他不可。賀先生大概是沒愛過人吧?不然怎麼會不懂——”

  “我是不懂!不懂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做錯了?為什麼我拒絕她卻反而逼她走上絕路?”

  岑歡聞言一楞,隨即腦海裡迅速湧現某個念頭,卻因太過震驚,而一時無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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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6

  “賀連冰,你鬧夠了沒有?”

  夾雜訓斥意味的陌生男聲入耳,嗓音低沉而有力。

  賀連冰聞言目光下意識循聲望向門外朝這邊走來的兩道俊挺的身影,觸及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神情微微滯了滯,隨即驚喜地飛奔過去。

  “哥,你什麼時候來B市的?你知道他們會欺負我所以來救我對不對?”

  賀連冰撲到神色冷沉的兄長身上抱住他又嚷又蹭,賀連臣擰眉將她推開,眉宇間浮現一絲厲色嚅。

  “不知天高地厚私自跑來撒野,你還倒打一耙說別人欺負你?”

  賀連冰瞪大眼,似沒想到兄長竟然在外人面前這般訓斥她,眼眶一下就紅了。

  而賀連臣不再看她,目光往這邊探來,隨即邁步走向神色哀傷的柳如嵐街。

  “雖然我知道您一定很憎恨賀家的人,尤其討厭和賀家有牽扯,但我還是要叫您一聲姑姑。”男人態度不卑不亢地開口,繼續說,“冰冰被家裡慣壞了不懂事,冒犯了姑姑,我會教訓她給您一個交代。”

  柳如嵐瞥了眼站在面前的英俊男人,這張臉即使是隔了一代仍能讓她輕易看出那個讓她憎恨的人的影子。

  她別開眼語氣不是很好地道:“你不用給我什麼交代,把她給我帶走,你們賀家的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就行了。”

  “這怎麼行?”賀連冰急聲反駁,“爺爺病得那麼重,你這次不去見他以後就沒機會了!”

  她話剛落身旁便揚起一個森冷的聲音:“我昨天跟你說了什麼?”

  她身子一僵,回眸望向開口的藿莛東,那雙泛著寒光的黑眸迸裂出的殺意讓她驚駭得似乎連心跳都快停止。

  她恐懼的吞了吞口水,一下子竄到兄長身邊抱住他。

  “哥,你看,他想殺我!你救我!”

  賀連臣見她只是被藿莛東一個眼神就嚇成這個樣子,而自己平時不論對她多凶,她都沒有半點懼意。

  現在有人能讓她害怕也好,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快給姑姑道歉。”

  賀連冰‘啊’了聲,很詫異的表情。

  “你讓姑姑生氣了,難道不應該道歉?”

  “可是我又沒錯,我只是——”

  “只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捅了一刀再撒了把鹽?”藿莛東冷聲打斷。

  “我……”

  “滾!”

  這個字話音一落,似乎連周遭的氣溫都凍結了。

  賀連冰即便是仗著有兄長在,但也因為懼怕藿莛東當真殺她而不敢再開口。

  賀連臣微微抬了抬眉,在望向藿莛東時,順便打量了一眼走近藿莛東並自然握住他的手的岑歡,只幾秒後便收回視線。

  “姑姑,除非是您願意去見他最後一面,否則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任何一個賀家人來打擾您。”

  語畢,他朝藿莛東招呼性的微微頷首,同時又看了岑歡一眼,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賀連冰一副怕藿莛東會抓到她把她殺掉般的驚恐表情,見兄長離開,連忙緊跟上。

  “哥,你等等我!”

  賀連臣無視身後的叫喚,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賀連冰氣得咬牙,憋足了氣用跑的追上去。

  幸好她穿的是男裝,皮鞋也是男款的,不然肯定要扭傷腳。

  “哥,我叫你等等我你怎麼裝作沒聽到!”她摟住兄長的手臂抱怨。

  賀連臣依舊沒理她,等出了藿家前院,他走向自己的座駕。

  “哥,你在生我的氣?”

  在他一言不發,賀連冰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一點。

  賀連臣冷眼看來,語氣沒什麼溫度地道:“鬧夠了就給我滾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我丟人現眼?”賀連冰震驚,難以置信兄長竟然對她用這麼傷人的字眼。

  “我警告過你不要來藿家打擾姑姑,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現在好了?”

  賀連冰一臉受傷,“我是不忍心看著爺爺帶著遺憾離開,所以不論如何我都要帶姑姑回去見爺爺,我想表達我對爺爺的愛而已,這樣也有錯?”

  “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跑來找姑姑到底是為了什麼,別人不清楚,我還不了解?”

  賀連臣冷嗤了聲,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坐進去。

  賀連冰見狀也拉開車門跟著坐進去。

  賀連臣冷眸瞪來:“去開你自己的車!”

  “我們還沒有把話說清楚,你、你剛才那麼說是什麼意思?”太過憤怒,賀連冰氣得連話都說不連貫。

  賀連臣望了她好一會才開口,“冰冰,你已經二十六歲,早就過了任性的年齡了,怎麼做事就不能成熟一點?”

  “呵,我怎麼不成熟了?”賀連冰怒極反笑。

  “你為了向我們證明我們認為姑姑不論如何不會原諒爺爺的想法是錯誤的,所以才跑來找姑姑,你還當自己是個孩子做這樣任性的事情,絲毫不顧慮別人的感受,如果我今天沒來,你以為你會在藿家討到便宜?”

  不知是被說中心思還是兄長的語氣太強硬,賀連冰一眨眼就有一竄眼淚滾落下來。

  “你還覺得委屈?”見她哭,賀連臣皺眉,卻也從一旁的置物箱上抽了把面紙遞過去。

  “你罵我!”賀連冰接過,哽咽的聲音帶著控訴。

  “我罵你還算輕的。”賀連臣冷笑,“你知不知道藿莛東是什麼人?”

  “我知道他在B市地位顯赫,但是我們賀家——”

  “你以為賀家在T城稱霸就連他藿家也要受賀家管制?別說我沒警告你,我救得了你這次救不了你下次,所以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別再來找姑姑的麻煩!”

  想起藿莛東那記殺人般的眼神,賀連冰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但她任性慣了,又仗著被家裡人寵得上了天,所以心裡還是很不服氣。

  “你最疼我,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有危險的。今天不就是你及時趕到來救我的麼?”

  “若不是媽求我,你以為我會這麼有空大老遠跑來看人臉色?”

  “意思是如果媽不求你,你就不管我死活了?”賀連冰瞠大淚眼,“你不是說你最疼我?”

  “疼也有個度,你已經不小了,別總把自己當個孩子不想長大!”

  “我就是不想長大!我想一輩子都被疼著寵著!”賀連冰的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她傾過身去想抱賀連臣,後者伸手過來捉住她的肩制止,厲聲道:“你出來幾天還沒瘋夠?看把自己弄成什麼鬼樣子!”

  “你嫌棄我?”賀連冰受傷的朝他怒吼,“要不是你一直看不起我,認為我一事無成,我也不會跑來自討沒趣!都怪你,是你讓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賀連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是瘋了才胡言亂語!

  “我當然知道自己說什麼,哥,你也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

  “啪!”

  賀連冰震駭地捂住瞬間紅腫而麻木得毫無知覺的臉,整個人似傻掉般,沒有任何反應。

  “希望這一巴掌能讓你清醒一些,以後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賀連臣面無表情的冷哼了聲,別開眼又道:“下車。”

  賀連冰沒有動作,仍是神情木然的望著他,視線卻早已被滿眶的淚水模糊。

  “若再讓我聽到你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我會立即讓爸媽把你嫁到國外去,有多遠嫁多遠,遠到這輩子你都別想回來。”

  賀連冰垂眸,大顆的淚水往下滾落,卻還是一言不發。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轉身推開車門下了車,車門關上的剎那賀連臣立即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賀連冰望著遠去的車影,內心滿滿的絕望,而胸口似被撕裂般,痛不堪言。

  既然這麼討厭她不想見她,又何必大費周章把她嫁到國外去?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把他放在心上奉他的言行為聖旨,所以她會幫他讓自己消失。

  她朝賀連臣離去的方向詭異一笑,隨後上了自己的車。

  而藿宅大廳內,剛剛安撫了柳如嵐回房休息的岑歡和藿莛東正打算離開,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震耳的轟鳴聲。

  岑歡皺眉剛想說什麼,又是一陣刺耳的急剎聲傳來,緊接著巨大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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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5

  賀連冰被岑歡一番話反駁得啞口無言。

  她並不知道爺爺曾經對他前妻和他女兒具體做過什麼,也許真的像岑歡說的那樣,因為爺爺辜負的人不是她,傷的也不是她,反而對她十分寵愛,所以在她心目中,爺爺一直是個好人。

  可是不論他以前怎麼錯,反正已經是錯了,現在他想補救想挽回為什麼就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呢?

  雖說有些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但一定要那麼計較嗎?

  他們是親生父女,身上有割不斷的血緣,這是誰都無法抹殺的噱。

  而要一個做女兒的原諒自己即將離世的父親,真的就有那麼難嗎?

  “賀小/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麼——”

  “我聽說姑姑以前對你也很糟糕。”賀連冰打斷她,“她甚至為了逼你和她兒子分手而害你差點失去你女兒,她傷你那麼重,可你最終還不是原諒她了?為什麼你都可以原諒一個險些害了你女兒的仇人,而她卻不可以?垓”

  聽她提起不堪回首的那段過往,岑歡臉色微沉。

  “賀小/姐,以前的事我不希望再聽人提起。”

  “我也不想提,只是想說沒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既然你可以,那她應該也可以的吧?”

  “沒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岑歡嗤笑,“你一定是從小養尊處優沒被人傷害過,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賀連冰俏臉一紅:“不是說血緣大過一切?我想姑姑應該會看在血緣的份上原諒爺爺的吧?”

  “你爺爺就是沒把血緣當回事所以才會做出那麼無情無義的事。”岑歡提醒她。

  “那……你的意思是不肯幫忙了?”

  “我說過上一輩的事我無權干涉。”

  “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冷血!”賀連冰惡聲惡氣的瞪岑歡,“我就是聽說藿莛東最寵你,只要你幫忙勸說他去跟姑姑提這件事,事情一定可以辦妥,可我沒想到你的心也這麼硬,連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

  岑歡微擰著眉沒再吭聲。

  因為她知道說再多也沒用。

  和一個從來沒受過傷害的千金小/姐談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她根本無法理解被傷害的痛苦。

  “既然你們都不肯幫忙,那我只好去找姑姑了。”

  賀連冰邊說邊往外走。

  “我就不信,她真能狠得下心讓爺爺抱憾終生。”

  “賀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岑歡朝她喊,“幾十年都過來了,我想她並不希望再聽到關於你爺爺的任何事情,請你不要去擾她清靜。”

  “你這人真是好笑!”賀連冰回過頭來,薄薄的嘴唇抿成一個譏誚的弧度:“你說你無權干涉上一輩的恩怨,那我就只能去找姑姑了。現在我去找她你又要我不擾她清靜,那你告訴我我要去找誰?”

  “你誰都不要找,就當作你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姑姑。”

  賀連冰一楞,又聽岑歡說,“你們家那麼多人不可能只有你才知道你爺爺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吧?可為什麼他們都不來求你姑姑原諒?因為他們心裡都很清楚你爺爺犯下那樣的大錯是根本不可能會得到原諒的。”

  因為岑歡的一語中的,賀連冰再次啞然。

  的確家中父母包括大哥,他們明知道爺爺這輩子唯一的遺憾是什麼,卻沒有一個人想過要來求姑姑去T城見爺爺最後一面。

  他們都認為姑姑不可能會原諒爺爺,就像大哥說的,換做是他們的父親拋妻棄子,那麼就算父親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替他收屍。

  可是她不服氣。

  所以她跑來B市,發誓一定要把姑姑帶回T城,她要讓所有人,尤其是大哥,對她刮目相看。

  可沒想到這麼難。

  她神色復雜的看了岑歡一眼,隨後快步離開,不一會,岑歡便聽見跑車的轟鳴聲響起,隨即遠去。

  岑歡猜想賀連冰肯定還是會去找柳如嵐,想了想,她走回客廳拿起茶幾上的無限話機撥通祖宅那邊的電話。

  “喂?福嫂,是我,我媽在嗎?”

  “夫人在後院陪老爺種的茶花說話,我拿電話過去給她接?”

  “不用了,我只是問問她身體好不好,別打擾她。”

  “哦,夫人今天氣色不錯,早上喝了一碗粥,吃了些面點,還說下午要去鄉下看小少爺和小小/姐。”

  “她剛出院,不宜坐車顛簸。”

  “衛醫生也是這麼叮囑她的,可夫人說她實在太想小少爺姐弟了。”

  岑歡頓了頓,“我過去陪陪她吧。”

  掛了電話,她回房換了套外出的衣服,然後拿了包和手機去車庫取了輛車直奔祖宅。

  ****************************

  因為住處距離祖宅較遠,加上岑歡開車中規中矩,所以花了快一個小時才到。

  她熄火下車,瞥到一旁停著的一輛白色的敞蓬跑車,不知怎麼的竟想起賀連冰離開時的跑車轟鳴聲。

  難道她真的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岑歡困惑的走向室內,快接近大廳時,一陣激動的女聲從裡頭傳出來,岑歡楞了下,意識到聲音的主人是柳如嵐,忙快步走進去。

  “你出去!我不歡迎賀家任何人!”

  柳如嵐面無表情的指著門口對突然找上門來說是她侄女的賀連冰冷聲下逐客令。

  賀連冰皺眉,“姑姑,賀家的人又不是豺狼野豹,你干麼一臉厭惡的表情?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人?”

  柳如嵐對賀家人的厭惡連覺得和他們說話都感到惡心,所以沒回她,而是對一旁的段蘅說:“把她給我攆出去,她若再來鬧,就報警。”

  話落她不再看賀連冰,扶著額走向自己的臥室。

  賀連冰見狀急了,連忙追上去一把拉住柳如嵐的手臂嚷嚷:“姑姑?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好歹爺爺是你親生父親啊,你難道真的忍心看他帶著遺憾離開嗎?”

  “你放手!”柳如嵐嫌惡地去撥賀連冰的手,同時氣惱道:“他遺不遺憾和我有什麼關系?他是罪有應得!像他那種人渣早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去為自己贖罪了!”

  賀連冰被她出口的話語驚得震住,“姑姑,你怎麼可以說這麼惡毒的話詛咒爺爺?你太壞了!難怪做出險些害死自己孫女的事。”

  聞言,柳如嵐臉色瞬間蒼白。

  橙橙遭綁架險些喪命那件事一直是割在她心口的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盡管岑歡已經原諒她,橙橙也重新接受了她這個壞心的奶奶,但她的內心卻始終難以原諒自己犯下的錯。

  所以自橙橙出事後她便一直吃素,並每天訟經念佛,希望能夠藉此減輕自己身上的罪責,保佑她的家人平安健康。

  “你對自己的兒子媳婦做了那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都能原諒你,為什麼你就不能——”

  “你說夠了沒有!”

  岑歡一走進客廳便猛然出聲打斷賀連冰傷人的話語。

  “福嫂,你送我媽先回房。”

  福嫂連連點頭,過去攙扶臉色白得嚇人的柳如嵐,後者卻似定住了般一動不動,神情木然。

  “你還真是來得及時。”賀連冰白了眼岑歡,又撇嘴說,“我剛才並沒說錯吧?她犯的那些錯和我爺爺犯的那些錯比起來熟輕熟重?又或者都一樣不可饒恕?可現在既然她的罪饒恕了,那麼我爺爺的應該也能饒恕吧?”

  岑歡蹙眉,心想怎麼會有這麼死腦筋的人,以情動人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只會一味的揭人傷疤往人家傷口上撒鹽,難道她不知道越是這樣越難達到目的嗎?

  “我勸你最好現在離開,不然真的報警的話,你到時候想走也沒那麼容易了。”她岔開話題。

  “你以為我怕你威脅?”賀連冰一臉不屑,“我又沒做什麼犯法的事,你們憑什麼報警?再說了,有我大哥在,我沒什麼怕的。”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段叔,報警。”

  段蘅早就對賀連冰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態不爽了,聞言立即掏出手機。

  而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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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4

  不掙扎的結果就是被騎上壓下、按在浴缸裡、抵著牆壁反反復復被吃了一次又一次。

  在他抱著自己將戰場轉至臥室,壓入綿軟的床鋪時,岑歡額頭抵著他心跳有力的胸膛求饒,但是蟄伏了許久的欲/望得不到饜足怎麼停得下來。

  於是在她的一遍遍求饒聲中忍不住又放縱了一次,將滅頂的高/潮堆疊成海嘯,吞沒彼此的感官,只剩蝕骨的快/感。

  空氣中滿滿情/欲的氣息。

  岑歡被身上的男人半壓著,感覺身體每一處都發軟發酸,尤其四肢連想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嘧。

  所以盡管她很惱火身上男人的沒節制,卻也無法泄恨的將他推開。

  “辛苦了。”

  付出大量體力的男人一等高/潮的余韻退去,便翻身退出她,同時在她唇上親了親鎊。

  岑歡望著在無節制的運動過後反倒顯得神清氣爽的男人,撇了撇嘴,任他抱著自己去浴室清理身體。

  “你餓不餓?陪我吃一點?”

  再次把她放到床上時,藿莛東問她。

  岑歡苦著臉瞪他:“你不是已經吃飽了,還吃?”

  “嗯……其實我還可以再吃……”他的手在她漂亮的鎖骨處流連。

  岑歡身子僵了下,羞惱的把自己縮回被子裡不再理他。

  藿莛東低笑,寵愛的揉揉她的發,“我去吃飯,你先睡。”

  岑歡從被子裡探出臉來望著他走出臥室,然後就那樣瞪著房門,明明身體酸軟疲憊,卻毫無睡意。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她懶洋洋爬起來,下床走去衣櫥找了件外套披上。

  開放式廚房裡,已經用完餐的藿莛東正動手把剩余的菜用保鮮膜包裹,然後一一放入冰箱裡。

  換做是以前,即便剩下的菜是貴過黃金的松露,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把它到掉,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但自從察覺自己對岑歡的感情後,他便不舍得扔掉一切和她有關的東西,哪怕是他一向厭惡的剩菜,他也能當做是世間美味留下來下餐再吃,只因這是她親自為他烹飪的愛心餐,裡面飽含了她對他的愛。

  把剩菜處理好,他收拾碗筷放進水槽裡刷洗。

  岑歡出來時看到這一幕,頓覺胸口暖暖的,分外窩心。

  “我們好久沒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處過了。”她走過去自他身後環抱住他精窄的腰身,臉頰貼在他寬厚的背上,輕喃。

  “嗯”

  “你幸福麼?”

  藿莛東並不意外她會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只是沒立即回她,而是把碗筷刷洗完洗干淨手,他才轉身反摟住她,邊走向臥室邊說:“能夠和你白頭偕老,我此生無憾。”

  岑歡勾勾嘴角,更緊的攬住他的腰。

  *****************************

  一雙兒女不在身邊,第二天也不用再大清早爬起來准備早餐,岑歡安心睡了個好覺,連藿莛東什麼時候起來的都沒發覺,醒來時他人已經不在家,餐桌上卻擺放著一份早餐和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晚上我回來接你去吃法國料理。

  她不自覺笑了笑,小心把便利貼撕下來粘貼在之前的一本精致的本子上。

  吃完早餐收拾干淨,她正打算回房挑選晚上要外出穿的衣服,這時,門外門鈴聲大作。

  開門前從監視器裡瞥了眼來人,見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身高略比她高一些,頭發極短,身著淡咖色的休閑褲,淺棕的皮鞋,墨黑的套頭線衫,暗色格紋的西線西裝外套,美目盯著門口,一派貴公子的姿態。

  在對方再次按響門鈴時,岑歡打開門,目光警惕的望著來人:“請問你找誰?”

  賀連冰在看清楚岑歡的五官容貌時楞了一楞,隨即做了個撇嘴的動作,心想難怪藿莛東在知道她是女扮男裝後仍對她的美貌不為所動,原來是家中有貌若天仙的嬌妻。

  “我找藿太太,請問你是?”她明知故問。

  岑歡一開始還以為賀連冰是男人,直到聽她開口,又看了眼她沒有喉結的優美脖頸,才知道她原來是女人。

  但既然是女人,為什麼還這副打扮?

  帶著困惑,岑歡不動聲色的回她:“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麼事?”

  賀連冰聳聳肩:“說來話長,能不能進去說?”

  岑歡遲疑,但看對方雖然眉目中透著一絲高傲,卻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於是點頭。

  “哎,我說你比你老公好說話多了。”

  賀連冰感嘆,同時心裡竊喜——說不定她能說服這個女人幫忙勸說她老公。

  岑歡聽她的口吻像是去找過藿莛東,又見她一身男人裝扮,心裡想起王秘書說有個男人在追藿莛東的事,心下不禁了然——敢情王秘書口中那個追小舅的男人就是眼前女扮男裝的這人?

  “藿太太,能討杯水喝麼?”

  賀連冰邊問邊走去客廳的沙發坐下,絲毫沒有半點拘束的樣子。

  岑歡瞥她一眼,給她倒了杯水。

  賀連冰喝了大半杯水,又盯著岑歡看了會才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岑歡無語了一陣後回她,“我還沒有未蔔先知的特意功能。”

  “我姓賀,是T城賀家的人。”

  T城賀家?

  岑歡覺得有些耳熟,好像聽誰提起過,但卻印像不深,甚至記不起到底是聽誰提過。

  看她擰著眉一臉茫然,賀連冰立即一副受辱的表情,“你不會連T城賀家都不知道吧?”

  她這樣的反應讓岑歡感到奇怪,“我不知道T城賀家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賀連冰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畢竟我們兩家關系匪淺!”

  岑歡皺眉,對於賀連冰口中的兩家關系匪淺表示很懷疑。

  “賀小/姐,我實在想不起來我們兩家到底什麼匪淺的關系,你不妨直說,也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賀連冰難以置信的望著岑歡,末了又補充一句,“姑姑就當真這麼恨爺爺,恨到連提都不願意提?”

  姑姑?爺爺?

  岑歡思緒一轉,像是想到什麼,盯著賀連冰的臉看了好一會,越看便越覺得她的臉有些熟悉。

  而就在她把賀連冰的臉和腦海裡浮現的那張臉重疊時,賀連冰卻揭開謎底;“我姑姑就是你老公的媽媽柳如嵐,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女兒。”

  “可是你為什麼不姓柳,而是姓賀?”

  賀連冰神色古怪道:“爺爺姓賀,我爸爸也姓賀,我為什麼要姓柳?”

  岑歡若有所思,猜想柳如嵐大抵是改了她母親的姓。

  “現在你知道我們關系匪淺了吧?那我就把來意說一下,其實——”

  “賀小/姐,我想你找錯人了,上一輩的事我根本無權干涉。”岑歡打斷她。

  “咦?我才誇你比你老公好說話,怎麼這會你也這麼冷血了?你甚至都不知道我要和你說的是什麼就拒絕我?”賀連冰氣惱的站起來,“我不管你們夫妻倆是怎麼想的,總之我爺爺病了很久,估計也耗不了多長時間了,而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得到姑姑的原諒,沒能聽他唯一的外孫喊他一句外公,而作為他的孫女,我希望能幫他實現這個願望,讓他沒有遺憾的離開。”

  岑歡想起養母藿靜文曾對自己說過的柳如嵐的父親當時對柳如嵐母女的所做所為,搖頭說,“他拋妻棄女,還在妻子患病急需要錢時見死不救,當時他怎麼就沒想到會有這一天?現在才來說遺憾,不覺得太遲了麼?”

  “人的一生那麼長,誰沒犯過錯?我爺爺他就很疼愛我,所以不論他以前犯過什麼錯,我都認為他是個好人。”

  “因為他辜負的人不是你,傷的不是你的心,你當然不會理解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遺棄傷害是什麼感覺。”

  “可是他現在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連話都不怎麼說得清楚了,難道你們還想要他彌補過去犯下的錯才肯原諒他?”

  “他沒有欠我,所以要彌補的人不包括我,你跟我說這些並沒有,況且,他犯的那些錯,是能夠彌補的麼?就算你姑姑年少時經歷的那些痛苦可以彌補,但是她母親的命呢?你爺爺拿什麼來挽回已經離開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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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3

  為能騙到藿莛東,賀連冰連一頭及腰的長發都忍痛剪掉了,沒想到第一次碰面人家話不到三句就看穿了她女扮男裝。

  實在是有夠慪的!

  這要是讓那個人知道了,豈不是更看不起她?

  越想越覺得惱火,即使是對著一張無敵清雋的俊容,她仍忍不住沉下臉,沒好氣道:“我聽我大哥說你們沒見過面,而我自認處處謹慎,不論是說話還是走路都與男人無異,你又是憑什麼懷疑我是女人的?”

  藿莛東極其吝嗇地沒開口回她,像是不願多和她說半個他認為多余的字浪費時間嘧。

  而實際上他早在賀連冰以T城賀家少爺的身份找去公司指名道姓要他親自接見時,他就讓人調查了她的真實身份。

  因此他早就知道了她女扮男裝,剛才不過是為氣她才故意說只是懷疑。

  而其實就算不讓人調查,他也知道賀連冰不是賀家少爺鎊。

  但凡是聽過T城賀家少爺手腕狠辣、行事雷厲風行的人,都不會錯把眼前的賀連冰當作是他。

  公司裡那些誤把賀連冰當成是男人的同事,包括王秘書,大概是最近工作太清閑了,才會一各個腦袋全裝滿了糨糊,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到。

  遠處車燈照過來,他斂眉:“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如果你還想過下個生日的話。”

  賀連冰怒目圓瞠——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再來找他,他就殺了她讓她無法過下個生日?!

  “你怎麼比我大哥還冷血?怎麼說我也是你表妹——”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關上的車窗阻隔。

  而藿莛東完全無視賀連冰的錯愕,發動車子以迅雷之姿瞬間消失在她的視線。

  這個混蛋!

  賀連冰衝藿莛東車子離去的方向怒咒了聲,俊美地麗容扭曲,在深藍的夜色下顯得有些詭異。

  而緊接著,她就笑了。

  既然他不准她再出現在他面前,那麼,她就換個地方出現。

  反正不達目的讓那個人對她刮目相看,她是不會罷休的。

  不舒服的扯下脖子上的黑色絲巾,她走回自己的跑車坐進去,發動車子離開。

  ***********************

  八點三十四。

  岑歡蜷著雙腿窩在沙發裡,望著電視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心裡默默念了句,卻隨即苦笑。

  從兒子遠遠出生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清閑過。

  每天都圍著兒女轉的生活充實得讓她感嘆時間不夠用,連做夢都想著什麼時候閑下來一定要安安穩穩睡個一天一夜。

  結果卻睡不著。

  一雙兒女由養父母照顧,她完全不用擔心。

  只是小舅離開時身體還燒著,這種情況下仍堅持工作,甚至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她擔心他的身體是否受得住。

  本來聽他說晚上會早點回來,所以她下午跑去超市買了許多他喜愛吃的食物,做了滿滿一桌。

  可惜白費心思。

  又坐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有些睡意時似乎聽到門外有動靜,但又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所以她仍舊保持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

  藿莛東走進來時一眼就看到窩在客廳沙發裡的女人,察覺客廳沒開暖氣,而她竟然只著睡衣就那樣睡著了,身上連毯子都不蓋,不用想,他也知道她的身子有多涼。

  皺眉放輕腳步走過去,俯身盯著她微蹙眉心的小臉,靜靜凝了會才伸手要抱她回房。

  結果手剛穿過她的頸下,她就醒了。

  “怎麼也不開暖氣不多穿件衣服?凍著感冒了怎麼辦?”頭頂落下輕斥聲。

  岑歡傻了一樣望著眼前熟悉的俊容無法出聲。

  藿莛東猜想她大概又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禁有些內疚——這段時間的確是忙得有些過分了,幾乎連和她交流的時間都沒有。

  “我回來了。”

  他在她微啟的唇上親一記,手臂收緊抱起她回房。

  而直到被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岑歡才難以置信的回神,又一把坐起來,瞪著朝她微笑的男人問:“你不是說沒辦法早回來麼?”

  藿莛東俯身輕啄她的唇,“想給你個驚喜,你打電話那時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岑歡瞪他,瞪著瞪著就紅了眼眶。

  “你剛才讓我很失望。”而那種失望的滋味很難受。

  “對不起。”藿莛東好脾氣的親吻她發紅的眼。

  岑歡吸了吸鼻子,伸手覆上他的額頭,掌心感受到的體溫的確是和正常時差不多,這才松了口氣。

  “你去洗澡,我給你找衣服,洗完澡吃些東西,我煮了很多你愛吃的。”

  她說完也主動親了親他,卻見他目光熾熱盯著自己胸口。

  一低頭,便望見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松了幾粒紐扣的睡衣胸口大敞開,讓胸前挺立的豐盈無所遁形。

  “你故意的?”藿莛東啞聲問她,眸底掠過一絲促狹。

  岑歡慌忙把睡衣拉攏,紅著連催促他去洗澡。

  藿莛東在她的催促中瞥了眼已經有反應的下身,雖然很想把她撲倒裡裡外外吃個透,但一身黏膩的確很不舒服。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洗?”

  他邊脫衣服邊向正在給他拿睡衣的小女人發出邀請。

  這麼露/骨的暗示,加上白天他說的那句下午好好休息晚上等他回來,岑歡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他邀她共浴是什麼意思。

  只是他身體不舒服,雖然已經退燒,但不保證會反復燒回來。

  而那種事情他往往一做就是不知節制,體力消耗過大的情況下身體一感到疲憊,抵抗力便下降,更容易被病毒入傾。

  所以,“我洗過澡了。”

  她說著轉過身,好死不死的剛好瞥到他脫去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而那處勃發已然囂張地高高昂起,以讓她心跳失序的姿態高傲的矗立在茂密的黑色叢林中。

  岑歡感覺下腹驟然一緊,臉頰瞬間紅透似火。

  “你確定真的不要?”藿莛東順著她的視線瞥了眼自己那處,挑挑眉,絲毫不覺羞澀的走到她面前,大大方方近距離讓她看個夠。

  岑歡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抬眸有些懊惱的瞪了眼俊容仍蕩著惑人微笑的男人,把手頭的睡衣塞入他懷裡,然後走去浴室。

  “我給你放水加些浴鹽,你泡一下。”

  藿莛東望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失笑搖頭——這丫頭似乎不論兩人曾經多親密,在看到他的裸/體時仍是會覺得害羞。

  岑歡給他放好水加好浴鹽就要離開。

  “我覺得肩膀很不舒服,你幫我按按。”

  “……”

  遲疑了幾秒,岑歡才點頭,在他跨入浴缸把身體沉入水中時繞到他頭的那端,雙手搭上他的肩蹲著給他熟練的按捏。

  這次藿莛東居然真的只是規矩的讓她給自己按摩酸痛的肩膀,而沒有任何暗示性的舉動。

  岑歡給他按捏了一陣,見他靠著浴缸的枕槽閉目假寐,想起他經常頭疼,又給他揉了會太陽穴。

  按了好一會,水溫都有些涼了,她起身打算去拿浴巾讓他起來,熟料蹲得太久,雙腿麻得厲害,她根本就使不出力氣站起來,反而握著浴缸邊緣的手一不小心滑了下,指尖戳中藿莛東沉入水中的身體。

  她剛郁悶地腹誹了句糟糕,就見藿莛東睜開眼往後看來。

  她窘迫地咬了咬唇,“我站不起來。”

  藿莛東望了眼她仍舊保持蹲著的姿勢,哭笑不得的輕嗤了聲,反轉身來拉她。

  大概是她按捏得太舒服,又或者真的是太疲憊了,其實他剛才是真的睡著了。

  岑歡借助他手臂的力量緩緩站起來,正要去扶牆,不意藿莛東卻忽然勾住她的腰往下一拉,結果她毫無懸念地跌進浴缸裡。

  所幸有他的身體墊底,她並沒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是身上的睡衣卻濕了大半。

  “我不是故意的。”

  在岑歡瞪來時,藿莛東為自己辯解。

  剛才他的確是身體滑了一下,所以本能的去抓岑歡,結果就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你看,連老天都希望你陪我一起洗。”他捧著她的臉輕笑,“天意難為,你就不要再掙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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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2

  “總裁,T城賀家的少爺上午又來了。”

  剛到公司進了辦公室,隨後跟進來的王秘書便一臉忐忑的彙報。

  藿莛東像是一點都不驚訝,表情絲毫末變。

  他走到寬大的黑色真皮軟椅上坐下,隨後拿過王秘書整理好的卷宗開始批閱。

  而王秘書繼續彙報:“他說您不見他沒關系,反正他有的是時間,我們公司的咖啡不錯喝,他會每天來公司喝咖啡,您一日不見他他就一日不回T城,直到您肯見他為止。嘈”

  想起那個黏人功夫就連女人都嘆為觀止的賀家少爺,即便現在是冬天,室內又沒開暖氣,王秘書都覺渾身直冒冷汗。

  從來沒見過那麼難纏的男人,明明不是為公事要找總裁合作,也沒有任何預約,卻偏偏指明道姓要總裁親自接見。

  而總裁平素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麼會百忙中撥冗抽空去見一個毫無事事的閑人胍?

  更何況那個男人整日跑來公司守株待兔,搞得公司上上下下紛紛傳聞賀家少爺對總裁情有獨鐘。

  更甚的是午休時間在茶水間,他竟偶然聽到公司那些年輕的未婚女同事在說什麼賀家少爺萌翻了,是可愛無比的傲嬌受,而總裁是霸氣腹黑的帝王攻!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跑去上網查閱什麼是傲嬌受帝王攻,結果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要是總裁知道自己在他人眼裡竟然成了同性戀的一份子,不知會做何感想。

  想到這,王秘書不禁感嘆世風日下,如今這世道竟然流行男/色消費,也不知道是該說那些女人太膽大包天,還是說那些年輕的男同胞們投胎時跑錯了道,不然怎麼會喜歡同性?

  思忖間,聽得神色沉靜的男人淡聲道:“公司每年花費那麼多錢養那些保安是做什麼用的?”

  王秘書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他說:“連攔個人都攔不住,我看他們也不要再做了,重新去招一批進過軍隊訓練過的人,錢不是問題,能在他的崗位起到作用才重要。”

  王秘書聞言一臉惶恐:“……總裁,那畢竟是賀家少爺,而賀家在T城——”

  “誰家的少爺都一樣,不想見的人一律給我攔下,下次若再讓我聽到‘XX又來了’這樣的話,那麼……”他沒有說完,而王秘書卻從他顯得有些森冷的語氣中心領神會他話語中的威脅。

  “沒事就出去吧,恆風的曹副理一會過來你按我的意思代我招呼,不必另行請示。”

  王秘書態度恭敬的應聲領命,末了正要退出總裁室,卻忽地‘咦’了聲,些微的眯了眯眼盯著藿莛東略有些潮紅的臉驚訝道:“總裁,您不舒服麼?怎麼臉那麼紅?”

  “沒事。”雖然有些頭昏眼花,但批閱完這些卷宗應該不成問題。

  今日事今日畢,能今天做完的事他不習慣推到明天。

  王秘書雖然有些擔心,但也無可奈何。

  這些年跟在總裁身邊做事,對他的習性脾氣雖說不是完全了解,但多少是知道一些。

  譬如總裁對工作的狂熱態度似乎勝過了任何一切的程度,自然不會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就興起不想工作的念頭。

  這樣固然是對工作負責,不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若垮了,什麼都是浮雲。

  他無聲嘆了嘆,轉身。

  “對了,以後我太太打電話來不要跟她說些有的沒的。”什麼有男人追他,完全是子虛烏有,而岑歡卻會當真,造成她的困擾。

  王秘書老臉一紅,連連點頭應聲。

  ******************************

  窗外天色完全暗下來,藿莛東才想起答應過岑歡今晚回早點。

  許是退燒藥起了作用,站起來時感覺脊背一陣濕涼,顯然是出了不少汗。

  關了計算機,拿過桌面上的車鑰匙,他下樓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其實我真要想見你,也並不是那麼難。”

  在他走向自己的車按了遙控欲繞到駕駛座時,耳邊一個略顯清脆的男聲揚起。

  藿莛東防若未聞,只透過光可鑒人的車身瞥了眼身後正朝他走來的一摸高挑清瘦的身影,然後自顧自的打開駕駛座的車門。

  “喂,你不用這麼酷吧?”

  在他彎身欲坐進車內時,聲音又響起,同時聽見一陣略微有些慌亂的腳步聲。

  “你就不能給我幾分鐘談談?”一條被剪裁合身的西褲勾勒得修長勻稱的長腿橫在藿莛東的車門之間,阻止他關上車門。

  急著趕回家洗澡換下身上這套濕衣服的藿莛東終於神色不耐地抬眸睇向阻攔自己回家的人,眸底釋放的寒意讓周遭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

  “滾!”

  來人似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俊美的容貌扭曲了一下,又換上魅惑的笑容。

  “你怎麼這麼凶?好歹我們是表兄弟,就不能心平氣和的靜下來好好談談?”

  脊背傳來的濕冷不適讓藿莛東耐性告罄,這次他連單音節都吝嗇出口,直接朝擋在車門上的那條腿揣過去。

  對方沒料到他這麼狠,‘哇’地驚叫一聲在藿莛東的腿揣中自己之前縮回腿。

  藿莛東冷哼了聲,迅速拉上車門上鎖,隨即發動引擎駕車駛出停車場。

  而與此同時,那人也上了一輛豪華白色敞蓬跑車,追隨藿莛東的車影而去。

  從後視鏡瞥到車後緊跟自己車尾的白色跑車,藿莛東有些頭疼的皺眉,想著要把車開去哪條道甩掉那個禍害,這時手機響起。

  從鈴聲分辨是岑歡的來電,他緩下車速接聽。

  “小舅?”

  “嗯。”

  “你幾點回來?”

  視線盯著前方路面的男人黑眸閃了閃,淡聲道:“可能沒辦法早回了,實在太忙。”

  “這樣啊……”失望的語氣,“你身體好些了麼?”

  “嗯。”

  “……那就這樣吧,我掛電話了。”

  掃了眼暗下去的屏幕,他想像著失望的岑歡一會見到自己時的驚喜,嘴角不經意勾了勾。

  收了電話,眼角瞥到跟在身後的白色跑車忽然一下從旁殺出來和他並排,然後對方單手掌控方向盤,而另一只手朝他揮舞,嘴裡也不知道念叨著些什麼,都被凌厲的夜風吹散開來。

  他擰眉完全無視,在下一個路口時忽然改道轉彎,而白色的敞蓬車沒防他突然改道,已經筆直衝過了路口。

  只是在發現他改道後又很快反應過來,也不管身後有沒有車輛,不怕死的違規逆向而行,嚇得前後那些車輛的車主各個急剎,一時耳邊滿是刺耳的急剎聲。

  而白色敞蓬跑車已經揚長而去,在不要命的全速追逐下再次趕上藿莛東。

  這樣不要命的追逐法,藿莛東琢磨自己想要甩掉對方估計要花個一兩個小時,而時間寶貴,他沒必要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他把車開到路邊停下,對方顯然很意外,也把車停下來,卻是停在了他的車的前面,顯然是想阻止他突然發動車子走人。

  藿莛東降下車窗,手指朝外勾了勾,立即有道人影從白色敞蓬跑車裡下來,俊美的面容蕩著得意的笑。

  藿莛東神情冷漠地望著對方過分俊美而顯得有些女相的臉,目光觸及對方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卻在白色襯衫的領口系了條黑色絲巾,恰恰好籠住喉結的位置,不由冷笑,在對方走來嬉皮笑臉的俯身透過降下的車窗望著他時嘲諷道:“賀連冰,要不要我轉告你大哥你女扮男裝假借他的名義對我性SAO擾?”

  對方猛然瞠大眼瞪著他,震驚他是怎麼知道……她是女扮男裝?

  雖然她一七二的身高比起他和大哥是矮上許多,不過比大多一米六幾的男人還是要高吧?況且她這張臉宜男宜女,又特意剪了一頭直逼平頭的短發,加上她有學男人說話七八分像的技巧,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男人,怎麼他卻能看出她的真實性別?

  見他盯著自己的脖子看,她更納悶——就是怕別人看到她沒有喉結會懷疑她的性別所以才棄領帶系絲巾,不會恰好是因為這點他才懷疑她吧?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她也懶得再去猜,索性直接了當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這次她用的是自己的聲音,藿莛東冷笑:“我只是懷疑,是你自己告訴我你是女的。”

  “……”

  他居然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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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番外》1

  備注:東舅的番外時間是藿行遠小盆友一歲多一點左右~按正確時間算,東舅這個時候才剛好三十七,之前算錯了所以一直沒改~)
  ————————

  連續幾個月的倫敦國內來回奔波,加上近日連著七個日夜不眠不休,這樣繁重的工作量,就連一向身體強健體力驚人的藿莛東也有些吃不消,半夜回到家一頭載在床上連基本的洗漱都沒做便陷入了沉睡中。

  而即使是陷入沉睡中,但他的大腦仍保留一絲清醒,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雙溫柔的手拿了濕熱的毛巾給他擦臉,而後感覺床的一側下陷,像是有人爬上了床,緊接著太陽穴的位置傳來被力道適中的手指揉/捏的觸感,那種熟悉而舒適的指觸,讓他原本脹痛的大腦很快得到緩解,而因疲憊急需休息的身體,也在那雙溫柔的手的呵護下緊繃的線條得到釋放,整個人都完全融入睡夢中嗨。

  醒來時,還沒睜開眼就聽見頭頂落下一個擔憂的柔嗓。

  “難怪那麼燙,原來真是發燒了。”

  “那要不要送醫院?”另一個熟悉的中年女聲傳來眺。

  “可是他還在昏睡,我又不敢讓人搬動他,他很多天沒休息過了,昨晚回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不想驚醒他。”

  “那這樣吧,你專心照顧他,橙橙和遠遠我帶回去,反正你爸最近閑得慌。”

  “可是兩個孩子你和爸怎麼照顧得來?要不把遠遠送去——”

  “莛東他母親才犯了胃病,身體也不是很好,就別給她添亂了,你別擔心,我和你爸完全照顧得過來。”

  “那我打電話給段叔,讓他送送你們。”

  聽到關門聲,又過了好一會兒,藿莛東才勉強睜開酸澀的眼。

  室內關系很亮,即使是隔著厚重的窗簾,仍能看到窗外隱約晃動的陽光。

  伸手摸索到床頭矮櫃上的手機,按了下屏幕沒反應,他才察覺手機是處於關機狀態。

  重新開了機,屏幕顯示十幾通未接來電,均來自公司。

  掃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他詫異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

  把手機放回原位,掌心覆在頭痛欲裂的額上定了定自己的體溫,果然一片滾燙,難怪夢裡老是覺得渴,而一醒來喉嚨便干燥得似乎隨時要冒煙。

  眼角余光瞥到矮櫃上頭放置著一只盛著水的玻璃杯,他坐起來,拿過玻璃杯時發覺裡頭的水竟然還有些溫熱,顯然是剛倒了沒多久。

  昨晚沒洗澡,加上發燒多少出了些汗,渾身都黏膩不舒服。

  岑歡進來時,藿莛東正側對著她站在床邊脫衣服。

  昨晚他回來倒頭就睡,身上還是西裝革履,而岑歡念及他近年來十分淺眠,怕給他脫衣的動靜太大吵醒他,所以當時只給他脫了外套,扯松了領帶,其他襯衫外褲什麼的都沒敢動。

  聽到開門聲,藿莛東回頭,置於領口的修長手指俐落的一路往下將襯衫的紐扣一粒粒解開,這樣的情景看在岑歡眼裡,明明那張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這樣的情景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但不知怎麼的,仍是有種心跳怦然的感覺。

  甚至在觸及他襯衫內肌理分明的精實胸膛時,臉頰還控制不住的一陣滾燙,一如當初在自家浴室看到他身體的第一眼,心髒都緊張得似乎隨時要跳出來。

  這時候她就想,和太好看的男人朝夕相處其實也是種折磨。

  因為心髒每天都要超頻跳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為受不了身邊男人的魅力而休克。

  “你又在臉紅什麼?”

  見她盯著自己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藿莛東開口,因發燒而略顯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惑人心神。

  岑歡知道他是要洗澡,趕緊斂神去衣櫥裡他拿了件薄浴袍。

  “給我配套外出要穿的衣服。”

  外出?

  岑歡一楞,“你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要出去做什麼?”

  “公司有要事。”他簡短解釋,隨後解開皮帶將長褲褪下。

  岑歡在他褪下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時羞澀的別開臉,卻皺眉不悅道:“再重要的事也沒身體重要吧?你整天沒日沒夜的忙,身體垮了賺那些錢有什麼用?”

  “生意做到如今這個程度,已經不是賺不賺錢的問題。”他如今的資產即便是全家揮霍好幾輩子都仍有余,所以賺錢已經不是他的目的。

  實際上光是自己的公司的話,他足以應付得游刃有余。

  不過現在多了霍爾在家族裡所持有的股份公司,前段時間還因為霍爾家族出內鬼導致公司面臨資金周轉危機一事他兩頭來回跑,再加上集團在國外的其他分公司每個季度都要他親自去審查業績進度,這樣緊湊的生活節奏,時間一長再強大的人都會有些吃不消。

  而生意越做越大,能力也卓絕,錢自然也越來越多,所以他這種不要命的工作行為看在岑歡眼裡還以為他只是為了賺錢。

  盡管這樣,他也不想多做解釋,讓岑歡為自己擔心。

  岑歡目送他走向浴室,視線觸及他線條流暢完美的身體,眼裡氤氳的確不是和情/欲有關的東西,而是滿滿的心疼。

  難得在兒子半歲那段時間好不容易給他養了些肉出來,結果近幾個月一忙,卻是比她認識他以後的任何一個時間都瘦。

  她有些無奈的把手上的薄浴狍掛回去,重新給他配外出的襯衫和外套及領帶。

  給他挑好放在床上,她又倒了杯溫開水進來,手心裡還托著兩粒退燒的膠囊。

  一會藿莛東洗完澡出來,岑歡把水和藥遞過去讓他吃下,又伺候他穿衣給他系領帶。

  “別皺眉,我還撐得住。”

  扣住她的腰稍稍一用力把她拉入懷,低頭就是一記纏綿的舌吻。

  平日裡就火熱的舌在高燒的情況下愈發滾燙,岑歡含住他纏上來的舌尖吮/吸時,就有種含著塊烙鐵親吻的錯覺。

  因為太忙,兩人已近一個月沒有親熱過,因此兩人的唇舌一交融,彼此的身體便自發的相互摩擦、愛/撫,漸有情/欲泛濫的趨勢。

  眼看著一只手已經探入岑歡的衣內繞到她背後去解內衣扣,體內翻騰的欲念最終被大腦僅存的一絲理智戰勝

  “晚上我早點回來。”

  他咬著她的脖頸輕喃,惑人的嗓音勾得岑歡一頭一陣悸動,不自覺纏住他的腰不舍讓他離開。

  藿莛東低笑,改咬她粉潤的嘴唇。

  “想我了?”他邊問邊惡劣的扣住她的臀壓向自己勃發的那處,同時太陽穴周邊的青筋跟著狠跳了下。

  岑歡喉嚨窒了窒,紅似火的小臉在他胸口別扭的蹭了蹭,而後輕輕點頭。

  藿莛東又笑,雖然身體因高燒和得不到滿足的欲念而倍受折磨,心情卻因她的嬌羞和答案而變得極好。

  “那你下午在家休息好,晚上等我回來。”

  暗示意味這麼濃烈的話,岑歡一下就聽出另一番意思——下午在家休息好,晚上才有足夠的體力和精力和他纏綿。

  她羞惱的咬唇瞪他,結果又換來一記不舍的熱吻。

  終於分開時,藿莛東已經將體內的欲念壓下,勃發的那處也恢復原狀。

  “我走了。”

  他整理好領帶拿起外套搭在臂彎上。

  “哎呀,我忘了給你煮了小米粥,已經給你晾好了,你多少吃一點。”岑歡邊說邊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藿莛東雖然沒食欲,但為了保持基本體力和不讓岑歡失望,他乖乖吃了三大碗。

  岑歡把晾到溫熱的開水給他遞過去,忽然想起什麼,咬咬唇,還是忍不住問:“我聽說,有個男人最近一直纏著你?”

  藿莛東聞言剛入口的開水險些噴出來。

  “你聽誰說的?”

  岑歡見他不回答,有些郁悶。

  “反正我聽說就是了,你說是不是有男人在追你?”畢竟如今這個社會正是男/色當道,好看的男人比漂亮的女人更吃香,而她的男人這麼出色優秀,她不得不擔心自己也會像好友慕念桐那樣,在堤防那些覬覦自己老公的女人的同時,還要堤防那些男女通吃的男人。

  “你別亂想。”藿莛東擦拭過嘴角,起身傾過去親親她,“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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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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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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