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茉歌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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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婚禮*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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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封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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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封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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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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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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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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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夢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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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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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樓外樓
第01章重生

    將軍府的書房已經三天沒有見到陽光,酒氣沖天,男子冷硬的下巴長出了青渣,雙眸佈滿血絲,灰色的長袍更襯得他落魄潦倒,偶爾發出聲聲低沉沙啞的笑聲。似野獸悲鳴,屋外經過的侍女們個個都一臉驚慌,懷疑經過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她們的將軍瘋了……

    的確,他和瘋子沒有兩樣了!

    滿懷著即將要見到絮兒,即將會和她執手偕老,可卻被告之,太后之前抓了她,而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皇后騙了他,可那又如何,如今皇后死了,芷絮也死了,柳家所有人都死了,他以前愛的芷月,現在愛的芷絮,還有恨之入骨的柳靖,都死了!

    他努力證明了自己可以配得上相國的千金,努力讓自己活得頂天立地,以為自己可以給芷絮幸福,他不曾一次幻想過他和芷絮美好的未來,可是,這一切全都因為這場政變化為泡影。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如碎片飄過,那個嬌俏柔弱的人兒,那個靈秀聰穎的女人,映上了心頭,到今天才知道,她是如些深刻地刻在心中。早在去邊境之前就 ​​已經有了她的影子,芷月說得不錯,他是感情的背叛者,是他先背叛了芷月。

    和芷月相戀的時候,雖然是她先放棄了他們的感情,進宮當了皇貴妃,可捫心自問,那時候的他,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芷絮嗎?他回答不了,那時候的他只是不斷地提醒自己,自己有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了一個相知相愛的芷月,硬生生地壓住了對芷絮的渴望。

    他不敢想像,如果當年芷月沒有進宮,而他們三個人還是這樣糾糾纏纏,他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畫面。這一生,他愧對了兩個女人……如今她們都死了,都和他死別了。

    又是一聲低沉的笑聲,為了漫天無地地找芷絮,他連芷月最後一面都沒有見過,只是從如意如心的口中得知,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那個不被祝福的孩子。遺憾,總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發生。

    他不愛芷月了,他曾經以為他對她毫無愧疚,可事實說明,他愧她太多,如心說,芷月臨死之前想要見他一面,可那時他在拼命地找芷絮。

    這樣深沉的愧疚和失去摯愛的痛苦幾乎淹沒了他……

   “啊……”發洩似的大吼,他冷靜的模樣早就消失無踪,冷硬的臉孔痛苦地扭曲,發狂地嘶吼。

    哐啷……哐啷……地上的酒壺被他砸得粉碎……

    入了將軍府的韓青衣擰著俊秀的眉頭,挺拔的身姿在將軍府外站了很久,雖然他是皇后一手安插在邊境的心腹,可這幾年來的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卻是誠摯的。他認識衛明寒是孤寒冷清的,從不會為了女人失魂落魄至此,就是幾年前芷月進宮,他被相爺打得只剩下半條命,狠狠地羞辱之後也沒有見到他這樣痛苦絕望。

    如今,芷月的死,芷絮的死,雙重打擊,他真怕他會承受不住。

    他以為就要一天就可以,可自從知道柳芷絮死後,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三天了,真的該做點什麼,來緩解他的痛苦。

    身為一個軍人……是沒有資格如此兒女情長的!

    門被他狠狠地踢開,中午的陽光深深地照射入室,直逼他的雙眸,久不見陽光的雙眸反射性地閉上,一手拿著酒瓶,一手遮住了這種耀眼的光芒。

   “滾!”他嘶吼著,手中的酒瓶也順著飛掃向韓青衣。

   “明寒,瘋夠了沒有!”韓青衣擰著一雙好看的眉,轉身拉下那些釘在窗樞上,擋著陽光的黑布,瞬時間,房間裡明亮了起來,充滿了溫暖而陽光的味道。

   “青衣,不要管我,回去吧!”衛明寒隨手抓起身邊的一瓶酒,奮力地開了瓶塞,又仰首灌了起來。

    韓青衣看不過去,走近他,一把奪過他的酒瓶,高 ​​舉過頂,狠狠地摔倒地上,濺了衛明寒一身的酒漬,可他紋風不動,事不關己。

    冷笑地勾起唇角,韓青衣怒瞪著他:“衛明寒,你真是丟我們軍人的臉,你想醉死在這裡,想要全軍將士知道他們尊敬的將軍為了兒女情長醉死在家中嗎?”

   “呵呵……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可惜,我還不算是一個英雄,絮兒走了,活著都沒有什麼意思了……”衛明寒苦笑道,瞇著血紅的眼睛,久未合眼的他,臉容憔悴得可怕,毫無表情的臉上逼出一絲深沉的絕望。他本來原本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原本就沒有什麼高深的理想,本來就是想要柳靖證明,他是一個配得起他女兒的男人,狠狠地把他曾經給他的羞辱還給他。而芷絮,更是一心一意想要呵護一生的女人,如今這動力一夕之間沒了,他頓時失去了方向。

   “明寒,我們一起支邊疆吧!”韓青衣蹲了下來,冷靜地睨著他,他的臉上嚴肅而認真,“京城已經平靜了,我們帶上的軍隊不可能長留京城。本來皇上已經命我帶著兵馬三天后啟程去邊境,我們一塊去吧,既然這裡留給你那麼多痛苦的回 ​​憶,不如走得遠遠的,當初你不是這樣挺過來的嗎?”

   “走得遠遠的……”他喃喃自語,神情似乎恍恍惚惚的,根本就不知道韓青衣在講些什麼。

    走得遠遠的,似乎不錯……把這座繁華的京城給忘記了……

    浣衣局,位於王宮的西北角,靜得只能聽見洗衣的刷刷聲,這裡,二十多個宮女,卻洗著上至皇帝,下至太監的衣服。大多的宮女都是不到五更就開始起床,到了二更天才能睡覺,比起其他宮苑的宮女要累上很多。

    所以,這裡,一般都是犯事的宮女才會被上頭貶了下來的。

   “茉歌,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幫你洗!”紅薔洗完了她旁邊的衣服,看看茉歌身邊還有兩大盆,再看看她泡在水里透紅的手,難受地勸道。

    茉歌搖搖頭,面無表情地繼續在洗衣板上刷洗著衣服,對她的話似乎沒有聽到似的。

    紅薔默默地垂淚,咬牙,走到一旁,端起一盆衣服,就要幫她洗,茉歌看都沒有看,冷冷地說道:“放下!你洗好了就休息一會兒,別管我。”

   “可是,你的手……”紅薔心疼地看著她通紅的手,她是茉歌被芷雪接到雪瑤宮的時候就被芷月貶至這裡,不但受到排擠,從早到晚都雙手幾乎都泡在水里,她的手整整潰爛了一個多月,之後才慢慢地好了起來。更何況是茉歌這樣嬌生慣養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帶她進浣衣局的公公說,她叫茉歌,可紅薔知道,她就她以前服侍的九小姐,浣衣局裡所有的女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沒有人敢提,茉歌也沒有承認過,還讓紅薔直接稱她為茉歌。柳家所有人都死了,她還活著,這一定是皇上私下鬆口的,這樣,再加上之前她和皇上王爺之間的紛紛擾擾,宮女們就算是沒有出浣衣局,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在宮中待久的她們自然懂得何謂禍從口出。

    可,不說,並不代表著她們會無動於衷,欺負新人都是任何一個工作環境中的不成文規定,就像是一個剛邁入社會的菜鳥,勢必會處處碰壁,處處看人臉色。所以,茉歌一天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再加上她是新手,動作又慢,人家洗一小時,她通常要花上幾個小時。哪些是妃子的衣服,更要按照等級一一分類,不得出現一絲紕漏,這樣的工作細小,卻很費心,有時候光光把她們的衣服分類就搞得茉歌頭昏眼花,甚至曾出現過遺漏而遭到責罰。

    但是,茉歌從未假手於人,藉著繁重的工作發洩自己心裡的怨恨……

   “沒事!你去休息一會兒吧,紅薔,別讓我在這裡更受到排擠。”茉歌冷冷地說道,她已經註意到那邊有幾個宮女冷笑地朝著她們的方向看來。

    女人多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即使是后宮中小小的浣衣局也不例外。

    紅薔自知她的固執,只好站到一旁去,難受地看著她拼命搓著衣服的表情,和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還以為自己是個小 姐不成,哼!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成為浣衣女,瞧她那副模樣,就是讓人看不順眼,還心不甘情不願的。”一人冷哼著,一邊曬衣服,一邊注意著茉歌冷靜的臉龐,似乎想要激起她的怒氣。

   “真大牌,林總管都不敢給她太多的衣服,哪像我們,人家洗幾盆,我們要洗幾十盆。”另外一個人酸溜溜地應著,這些倒是真的,茉歌的工作量比起她們算是少的,但是,最後一個睡覺的一定是她,她們都聯合著排擠她,把很多衣服通通都推給她。

    中午的陽光毒辣得可以曬黑一層皮,曬得她的額頭上凝聚了少些汗水,多了一絲燥熱之感。

    茉歌繼續著手頭上的工作,對她們的冷言冷語早就不在意,她不在意的人和物,不管做了些什麼,都不會在她心裡留下痕跡。

    有的,只是對她們挑釁感到可笑……

    那些宮女們見茉歌冷漠無應,自覺地無趣,只得閉嘴,狠狠地瞪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茉歌。

    草草地吃過了午膳,茉歌就給各宮的妃子送去衣服……

    落香宮,是香太妃的寢宮,茉歌成為浣衣女之後,除了太臨宮女的衣服,主要負責的就是香太妃和潯陽公主的換洗衣物。

   “茉歌來了,快點過來嚐嚐,這是御廚剛剛做好的玫瑰糕。”見茉歌捧著一堆衣服進殿,香太妃慈愛地向她招手,示意她過來。

    小霞接過她淺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衣服,入了內室,幫太妃整理,而茉歌上前,屈膝行禮。“參見太妃娘娘!”在宮裡住了快兩年,什麼沒有學到,禮數倒是學到了不少,茉歌心中自嘲著。

   “你這孩子,怎麼淨這麼見外,過來坐,嚐嚐這玫瑰糕,這糕點夏天吃著才舒服。”她 ​​慈愛地想要拉過她的手,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香太妃是宮中唯一的太妃,在宮里相當於太后,不同於柳媚兒的平板尖銳。這位太妃眉目慈愛,對待宮女亦親切隨和,笑容中散著一股濃濃的祥和。

    茉歌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欠身行禮,說道:“多謝太妃娘娘賞賜,奴婢不敢!”

    她是潯陽公主軒轅依依的生母,也是軒轅澈生母雨妃生前的摯友,軒轅澈對她禮遇非常,每隔幾天必會來此請安,更見她在宮裡的地位如何,為此,茉歌就更不想與她攀上關係。之前的太妃一直深入簡出,和潯陽公主幾乎是不出宮門,在宮裡茉歌只聞其人,不曾見過面,她不想探究她親切的背後有什麼意義,她只知道,現在她,被一團冰緊緊地圍著。接受不了一絲一毫不明白的好意。

    茉歌本就有一顆極為敏感的心,一切的經歷過後,只讓她更清楚地看清了這個皇宮,也更難相信人性。

    如果連自己都不可信了,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她信任的。

   “茉歌啊……”太妃擰著慈愛的眉,睿智的眸中盛著一股疼惜,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心放寬點,很多事情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看,世上所有的事,很難以對錯判斷。”

    茉歌福了福身子,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多謝太妃教誨,奴婢謹記於心!”

    一股香氣自外頭傳來,接著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殿中這沉寂的空氣似乎都染上了她的喜悅。一個粉色宮裝的妙齡少女腳步輕快地入了內殿,她十五六歲上下,和茉歌同齡,皓齒星眸,芳菲逼人,精緻小巧的五官俏麗嫵媚。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笑容,茉歌從未見過這樣純真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陽,可以融化世間所有的冰冷,她就是重新投胎也不會有這樣燦爛無偽的笑容。

    她就是軒轅唯一的公主,潯陽公主軒轅依依,也是軒轅澈最寵愛的妹妹。

   “母妃,我回來了!”快樂的撲向太妃的懷裡,風中送來一股混著藥草的清香,茉歌淡淡地行禮,“參見公主!太妃、公主,奴婢告退!”

   “茉歌等一下!”太妃叫了一聲,示意依依先站到一旁,對著茉歌露出慈愛的笑容,問道:“這些年我身邊這些宮女也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茉歌,不如你到落香宮當差吧,算是陪陪我這個老太婆,怎樣?”

    這是詢問她的意見?茉歌暗自挑眉,她算是哪跟蔥啊?她太妃想要一個宮女易如反掌,何必詢問她的意見,茉歌恭敬地回答,“太妃的厚愛,奴婢感於五內,只要林總管說一聲奴婢自然無話可說。”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 ”

   “母妃,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你幹嘛對她這麼客氣,再說了,皇帝哥哥……”

   “依依,閉嘴!”依依尚沒有說完,太妃就淡淡地呵斥了一聲,以平常人來看,茉歌的確是桀驁不馴,太妃看上她,想要她到宮里當差,這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總比她呆在浣衣局要強的多。可茉歌不但不謝恩,而且反映冷淡,態度倨傲,難怪依依會生氣。

    茉歌平淡地掃了一眼似乎對她有敵意的依依,並沒有生氣,因為她知道她不是為了她的態度而生氣,而是另有原因,不過目前似乎不宜和她們有過多的接觸,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在經歷了一場政變之後,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楚,“奴婢寧願呆在浣衣局!”

   “為什麼?”太妃不解地問道,浣衣女工作辛苦萬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怎麼受得了那種苦,又怎麼會受那種苦。

    茉歌淡淡一笑,淺得看不出來,平淡地說道:“浣衣局雖然工作辛苦,可奴婢卻覺得輕鬆,不用想,不用煩惱,每天只要洗完衣服就可以吃飯睡覺。身體累了,晚上還可以睡個好眠,第二天起身,又是一堆衣服在等著,奴婢很滿意這樣的日子,娘娘要是還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茉歌說完,輕步退出了落香宮。

   “母妃,你看看她的態度,哪像是一個宮女,哪有宮女像她這麼囂張的?”嬌俏的小臉忿忿不平,剛剛陽光似的笑容還消失無踪。


    “你知道什麼?”太妃寵愛地摸摸女兒的手,搖搖頭,說道:“她可是你皇帝哥哥的解藥,呆在浣衣局受苦,母妃可捨不得,真不明白這兩個孩子在做什麼,不讓人省心。”

   “母妃你偏心,可皇帝哥哥都沒有問起她,才不會心疼她呆在那裡呢!哼!”

   “小孩子懂什麼!你呀,整天就知道往御醫院跑,你是公主,懂得矜持。”太妃寵愛地捏捏她的俏鼻子,對這個女兒是疼到心坎裡了。

   “什麼小孩子?小公主不樂意了,嘟著嘴巴抗議,“我和柳芷……茉歌同年,哪裡是小孩子?”

   “你呀,要是有茉歌一半懂事就不會讓我操心了,還有你,今天又跑去見林御醫了?”太妃擰著眉道,自從解了她的禁令,就一直往御醫院跑,整個皇宮都知道她潯陽公主倒追林子準的事情,她自己都為自個女兒感到汗顏。

   “母妃你們都偏心,你也是,子準哥哥也是,皇帝哥哥也是,你們都喜歡她……”小公主憤憤地控訴著,心裡對茉歌的怨恨又瘋狂地加了一層,又上一層樓。

   “胡說!”太妃笑著呵斥,“母妃當然是最疼愛我的寶貝女兒了。”

    依依一聽,臉上的不快馬上掃得一干二淨,單純地撲進母親的懷裡撒嬌,陽光般的笑容又染上了眉梢。

   “依依啊,你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徑,別讓人家笑話你……”

   “母后,我喜歡子準哥哥,他們憑什麼笑話我啊?”

    為了躲避太后的鋒芒,這些年,太妃都身居佛堂吃齋念佛,極少走出落香宮,而她更不允許依依私自跑出落香宮,一來害怕自己知道的那個秘密在太后面前無意洩露,引來殺機,二來,太后一向容不下先帝任何子嗣,為了依依的安全,她更是不讓她常在宮裡走動,久而久之,宮裡的人幾乎都要忘記還有她們母女的存在,而依依,性子活潑好動,經常在偷偷溜到宮中去玩,再加上她精靈謹慎,都懂得避開太后 ​​和王爺他們,只要她不引起太后的注意,太妃也只是睜一眼閉上眼。軒轅依依和林子準算是在佑軒六年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軒轅澈剛剛大婚,宮裡熱鬧非凡。她本來是想要給軒轅澈送新婚禮物的 ​​,這些年,都是軒轅澈來看她的,她從沒有去過乾陽宮,結果迷路了,剛好碰到林子準,那時候的林子準,只是跟在他父親身邊學習醫術的,還是個翩翩少年郎,兩個倒是成了朋友,依依經常瞞著太妃,偷偷溜出來找林子準,那是她少女時期的一段甜美回憶,比起單調的宮廷生活,這足以讓這單純的公主懷念萬千。依依自那時候就喜歡林子準,幾年不見,更倍顯相思。

    軒轅澈掌權後,她可是宮裡最受寵愛的公主,得知林子準就在御醫院,當然是窮追不捨,在這位單純的小公主心目中,他依舊是以前她認識的那位大哥哥,依舊是在她空白的童年中帶來色彩的大哥哥。她性子又單純,對宮中那些不堪的流言更是不甚在意,一心一意想要找回他們之前的快樂,在她的意識裡,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她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會碎語。

    太后嘆了一口氣,說道:“要不然,你也到了適嫁的年齡,讓你皇上下旨把你指給他好不好?”女兒這樣固執她也沒有辦法,在宮裡見慣了勾心鬥角,對依依能保有這樣的單純她是感到欣慰的,加上她對林子準的印像也不錯,要是依依真能嫁給他,也算是圓了女兒幾年來的心願了。

   “不要!”依依一口拒絕,雙手支著下巴,很苦惱的樣子,白嫩的臉像似受了委屈一樣。

   “這是為何?”太妃不解地挑眉。

   “皇帝哥哥說了,除非是子準哥哥答應,否則他不會下旨的,他說了,要是他不肯心甘情願,我嫁過去也是兩人受罪。”

   “真是你皇帝哥哥說的?”

   “對啊!他還說了,他會讓茉歌心甘情願地留在宮裡。”哼了一聲,她說道:“我看茉歌對什麼都是那張死人臉,哥哥有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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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芷雪二

    自那次宮宴之後,我經常承受著父親出入皇宮,出入未央宮,父親為人嚴肅謹慎,如同姑姑一樣,但是,儘管他對我不聞不問,但是,我知道,他是以有我這個女兒為傲的。因為軒轅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名氣給他賺足了面子。而姑姑,是因為我的才思敏捷,小小年紀又懂得討她歡心,因此也加倍地疼愛我。

    她總說,看到我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她一樣。

    母親的死,我對這個家感到極端的憎恨,那一年,皇上病危,母親是她最疼愛的內侄女,有著進出皇宮的令牌,那一陣子,皇上動了要廢太子的心思。其實,皇上對澈一向是很疼愛的,可能是因為雨妃的關係,他愛屋及烏,澈為了減少姑姑對他的戒心,裝出一副溫雅文靜的模樣,整天都躲在清蓮殿中雕玉,努力地裝出一副不理政事的模樣,年紀尚小又沒有實權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抗姑姑和舅舅。但是,皇上卻對他這個樣子很反感,皇上性子殘暴,生性又多疑猜忌,他極為寵愛姑姑,經不起她枕邊細語,多次萌動過廢太子的念頭,但是,看著那張和雨妃長得很相似的容顏,他又捨不得讓他受到委屈。這樣不上不下幾年下來,姑姑失去了耐性,開始在他的飲食中加了慢性毒藥,竄通太醫院說皇上陰盛陽衰,常年沈迷於酒色,對身體造成了損害。

    母親對姑姑從骨子裡厭惡,而且自皇上陷入昏迷以來,她多以不能受到打擾而阻擋了太子,母親等人的探視,這更讓母親產生疑惑。

    而恰恰是這層疑惑讓母親喪了命……

    她說要帶著宮外的大夫進宮給皇上看病,再加上,她手上有皇上的令牌,姑姑阻擋不得,只能是拖延時間,讓父親趁機殺了母親。

    那一天,和平常一樣,通過窗口,觀察著父親書房裡的一舉一動,沒有想到卻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慘事。我的父親,在書房里和母親吵了起來,他也許是勸著母親放棄揭穿姑姑的念頭,可母親不同意,就這樣,整個過程,我親眼目睹了我的父親活活地掐死了母親。

    閣樓上的我,緊緊地捂著嘴巴不敢聲張,深怕一個不小心,連自己的命也丟掉,從那時起,我學會了武裝自己,學會了不讓自己心浮氣躁,所有的情緒都慢慢地在心底沉澱,不再在臉上露出半點痕跡。母親的慘痛經歷告訴我,心急反而會弄巧成拙……

    喪禮很快就舉行了,靈堂上,我跪到了深夜,婉兒和春兒一直在靈堂外頭陪著我,深怕我有什麼不測,可是,真是好笑,整個過程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過了子時,舒文來了,他說白天在靈堂的時候看見我的樣子,不放心,所以晚上過來看看,一個堂堂的左相公子,半夜偷偷地潛入相府,就是為了陪著我渡過這難熬的一夜。

    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他,一襲銀白的綢衣,袖子上以黑線繡了一株黑竹,花紋精緻,如他的人般,有彷若青竹的風姿。在那個時候,那個翩翩少年就一步一步走近我的心裡,陪著我一夜,默默無語……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不是柳家的女兒多好,要是我身上沒有軒轅一半的血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他的懷裡心情地哭泣,哀悼我可憐的母親,哭出我的痛苦和壓抑,可我不能。

    舒文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從慒慒懂懂的女孩到少女時期,我們都是知心知性……他知道我喜歡看花雨,會半夜帶著我上麒麟山,等著黎明時分,漫山遍野的桃花紛飛,會縱容我偶爾的任性,包容我一時的耍賴,會背著我一步一步地下山,那時候的我們不問將來,只求當時。

    漫步花田,仰望星空,暢談著自己的心事,分享著彼此的喜悅和哀愁,無需語言,只要一個動作,彼此就能猜出心思來,默契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累積,多到什麼也無法抗拒。

    少年不知愁滋味,春風一度話風流。年輕的我們似乎知道最終會分離,所以拼命地製造著甜美的回憶。就像是明天就末日,今天就要好好地愛著眼前的男人,那時候的我,很珍惜這段感情,幾乎投入了我的所有,忘記了我娘的話……

    佑軒元年到佑軒六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不管後來如何,那一段都是我一生中最珍惜,最幸福的日子,沒有人也沒有事可以取代。

    佑軒六年,舒文和父親在朝中明顯形成了左右兩派,以當時舒文的勢力,如果是硬碰硬,一定是以卵擊石。所以,澈決定了要大婚親政,只要大婚,就可以親政,舒文也就可以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這幾年,根據我提供的內幕,他們君臣暗中安排了很多密探,培養自己的軍隊和黑暗勢力,希望有一天能發揮作用,我想,我是可以功成身退的,我也可以假裝忘記娘的話,可是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

    皇帝大婚,是舒文在早朝的時候提出來的,那時候,朝政都掌握在父親姑姑和六部議事閣手裡,只有親政了,才能免了垂簾聽政,罷免攝政王,廢除六部議事閣。

    那年,皇上十六歲了,也該是大婚的年紀了,軒轅男子早婚,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有不少都成家了,皇上能拖到這麼晚也是因為太后姑姑多次阻擾。隨著年齡的增大,大婚是無可避免的……

    這件事一直讓我很不安,我知道皇上大婚,姑姑多次向澈下毒手都未嘗如願,那麼為了以防萬一,皇后的人選一定會從柳家的女兒們中挑選,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我。

    我們幾個女孩,芷月芷眉,芷盈,相差不到一歲,不管是哪一個,可以入宮,可芷月暗中和衛明寒郎情妹意,這件事我是知道了,其他兩位因為天賦和個性的原因不得姑姑喜歡。而她一向喜歡的人是我,因為我聽話,所以,我很害怕,那段時間極為害怕聽到姑姑的召見。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第一個和我提出這件事的人是舒文,我們相戀的事情一向是個秘密,所以都是約在晚上見面。那晚夜色朦朧,滿天星光,是一個很美很美的晚上,卻給我一個沉重的打擊。

    舒文說,與其讓別人入宮,不如讓我入宮,因為我會全心全意地去幫他們,因為我的能力和智慧能幫得澈在最短的時間裡控制全局。

    這樣的話從我最愛的男人口中說出,真的傷了我。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神,向來清潤的臉蒙上了一層灰濛蒙的愧疚。

    我知道,政局讓他和澈這幾年都過得很辛苦,很辛苦,但是,讓我去犧牲,真的很殘忍!

    對於舒文來說,澈 ​​是一個朋友,也是一個兄弟,他從小陪著他一起長大,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讓芷眉或者芷月進宮,的確增加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特別是後位,可以掌控皇宮禁軍等同於掌控整個皇宮一樣,他們都賭不起這個不確定因素。

    那一晚,是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哭,也是我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哭,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哭過。我所胡的感情和心酸都在那個包容我一切的懷里中哭盡了,埋葬了一生的希望。那種純潔的幸福在霎那間灰飛煙滅,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舒文只是緊緊地抱著我,不說話,拼命地說著對不起!

    那一天,第一次,我拋開所有禮教世俗,去誘惑一個我愛了很久的男人,這一點都不像是我柳芷雪會做的事情,可我就是做了,我想把自己幹乾淨淨地交給那個我第一眼就選中的男人。以後會怎麼樣,我也不想去理會。

    我不想認命,所以私下和澈有了約定,當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后,等到他扳倒柳家後讓我出宮。

    他答應了,他說,他虧欠舒文太多,所以不會奪走舒文唯一珍惜的人!

    因為他這句話,我答應了入宮。

    親政後,父親被迫辭去攝政王一職,姑姑也從垂簾聽政退到了未央宮。雖然大部分的朝中都掌控在父親手裡,可舒文卻可以更大地培植自己的勢力,不斷地擴充,朝中的紛紛擾擾一直不斷,左右兩相都鬥得你死我活,后宮,也開始有了分化,自從進宮之後,澈故意天天留宿雪瑤宮,讓所有人都以為他除了雕玉,又有了一項愛好,那就是好色!

    所以,秀女大選,姑姑和我一同挑選,留下了三十多人……特意迎合他的愛好,以為只要他沉迷女色,沉迷雕玉,她就可以一直控制朝政,等有了合適的時機就廢了 ​​他。

    后宮中的爭鬥很累,我可憐這些女人,我知道,真正的軒轅澈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這些女人在這裡只是浪費了她們的青春年華,如花慢慢地枯萎。我不知道哪裡露出了破綻,讓姑姑對我起了疑心,漸漸地有點疏離我,不再是像以前那般喜愛,她本身也是個無情的人,我也不期盼她能永久地相信我。

    才一年,她就感到了危機感,我這個入宮一年的皇后,在宮裡有了和她對峙的勢力,為了分散我在宮裡的勢力,她讓父親再送一個女兒進宮。

    在芷眉和芷月之間,父親和姑姑一再考量要選一個女人進宮的,本來姑姑是屬意芷眉的,沒進宮之前的芷月貌美心嫻,蕙質蘭心,是少一個敢恨敢愛,性情才情通透的女子。再加上她和軒轅霄走得很近,所以姑姑是有意將芷月許配給軒轅霄的。在所有妹妹中,陰私了絮兒,她給我的印象最深刻。而芷眉,生性善妒,狹隘、自私又無容人之量,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姐,宮中這樣的女子太多太多了,不需要這樣一個芷眉,她根本沒有和我過手的資格。若是芷月進宮的話,以她的才智要和我打個平手勉強可以,這樣一來,姑姑才會放心,不會過分地戒備於我。所以,我無意中透露了她和衛明寒相戀的事情,這在柳家引起了軒然大波。姑姑這才放芷月進宮,因為澈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艷絕天下,若是一個女人對他動情,太容易了,而芷月心裡有人,首先就減少了她喜歡上澈的機會,也便於姑姑控制。

    芷月說得很對,她的悲劇有一半是我一手促成的!她恨我怨我,情有可原。

    在這一場政治遊戲中,我唯一沒有料到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我會愛上澈,二是,澈會愛上芷絮。

    感情是在日積月累中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的,我愛舒文,這是無可置喙的,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可同樣的,我也愛上澈。

    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矛盾,澈的經歷,很容易讓人同情,很容易讓人心疼。在他還是孩童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時候,為了討好太后,他努力做好一切,卻始終得不到一絲母愛,天生的冷酷讓他把這種求而不得的親情悄悄地埋葬。

    我很憎恨姑姑,恨她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孩子,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每一次討好姑姑,都會被姑姑關在暗室中,一關就是好幾天,讓小小年紀的他處在一種極端的恐懼之中,我曾親眼看見小時候的澈為了討好姑姑歡心,雕了一隻很漂亮的玉籫給她,結果被她狠狠地摔碎。冷漠以對,打擊,諷刺,慢慢地冷卻了他對親情的期待。他身邊除了舒文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是姑姑派到他身邊監視著他一舉一動的心腹。皇宮讓他提早脫去了孩童的純真,讓他內心變得更加陰暗和冷酷,可同時又要小心翼翼地在夾縫中求存。

    得知身世的那天,他把自己關在東宮整整三天,不許任何人靠近,陰陰暗暗的空間中,他連續發燒,做噩夢,渾身抽搐,要不是舒文擔心,強行進入東宮,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他,恐怕那時候他就在所有人不知不覺中死了。

    所有人都說太子大病了一場,可不知道他承受了什麼的痛苦和磨難,自小承受的冷言冷語,自小被關在黑暗空間中的恐懼,自小求而不得的親情全部交織在他心裡,造成性格嚴 ​​重的扭曲。從那以後,我看到的都是一個溫雅淡靜的軒轅澈,再也看不到他身上有以前一絲的冷酷,他開始沉迷於玉,斂去自己一身的鋒芒。

    很多事都是入宮之後我才知道了,是舒文和我說的,澈從未和我說過任何他以前的事情。每一次,看著他溫雅的模樣,就心疼難忍,這股疼惜越來越濃,最後匯集成……愛。

    我心裡已經藏了一段唯美,深沉的愛情,卻又期盼另一段風雨與共的愛情。我曾經痛恨這樣的自己,為何心會如此的擁擠,同時住了兩個男人。

    絮兒進宮,給了我一個驚喜,這麼多年沒見,她變了很多,若不是背後那隻獨一無二的蝴蝶,我甚至不會相信她就是芷絮。

    以前的芷絮纖纖細敏感,溫柔嫻靜,逆來順受,說話輕聲細語,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絲一毫得罪了別人,純白得如一張白紙。進宮後的芷絮,獨立堅毅,神清骨秀,聰穎靈敏,對人對事都有自己一套獨立的見解,她進退得宜,張弛有度,懂得如何在宮裡生存,也懂得如何與人周旋。懂得如何讓自己活得更好,是一位有才有謀的奇女子。

    以前的芷絮,給人第一印像是美貌,現在的芷絮,給人第一感覺是風姿。

    我曾經一度懷疑,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她很像以前的你!”這是舒文說的。

   “我要定她!”這是澈說的。

    從她來了雪瑤宮,經常出入清蓮殿,我就知道我阻止不了這段感情。儘管我用盡了我所有的方法告訴她,皇宮是一座墳墓,這裡的女人都有一張虛偽的臉,都有一雙骯髒的手。

    絮兒說,她想要出宮,我答應了她,不是因為嫉妒,是真心的疼惜她,不想讓她被困在皇宮裡。可她卻喜歡澈,她說,愛一個人不一定是要生生世世相守,她沒有愛澈愛上願意放棄自由的地步。我很不理解她的思維,在我看來,這是相互矛盾的。

    澈是真心的喜歡上芷絮,我分不清心裡是嫉妒還是羨慕,那一次絮兒在明月殿被發難,是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有了著急的色彩。

    他想要絮兒,我想保護絮兒,可我用盡了辦法也阻止不了他。

    那一陣子在雪瑤宮,絮兒每天都跟著程亦練習騎術射箭,每天五更剛過,她就起來跑步,圍著偏殿小跑,增強體力。澈幾乎天天都站在窗口,我知道他在看絮兒,冰冷的唇角經常勾起溫暖的笑容,似乎很享受這種陪伴。

   “澈,我們打個賭吧?”天色還是一片灰濛蒙的黯淡,我僅披著一襲月白的長袍就赤足走近他的身邊。窗外,是一片極淡的黑,可以清晰地看著絮兒在晨光中小跑,一旁的春兒拿著毛巾,坐在台階上打盹,昏昏欲睡。

   “賭什麼?”他的眼光依舊鎖定外頭嬌俏的人兒,邪魅的眸中輕盪著一股暖洋洋的笑意。

    我還沒說,窗外的絮兒就跌了一跤,因為白天騎馬,雙腿酸軟,晨間又要按照程變的吩咐跑步,難免會跌倒。

    春兒被她重重摔了一跤的聲音嚇了一跳,本來支著下巴打盹的手歪了一下,重心不穩,竟然也從台階上摔了下來,主僕兩倒好,跌到一塊去了。我苦笑不得,偏頭,卻看到他眼中濃濃的心疼,擰擰眉,心中那個賭約頓時又縮了回去。

    也許……

   “你這妹妹真倔強,真懷疑,她不是柳家的人。”才眨眼的功夫,她又起來小跑了,似乎跌跤這事只是插曲,臉上紅潤,生氣勃勃。

   “我也懷疑她不是我妹妹!”我淡淡地說道,這是真的,這個疑問已經存在心裡很久很久了。

   “你要賭什麼?”他是天生的賭徒,向來穩贏不輸,並熱衷於賭博,我和舒文都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你想要她,我答應了要讓她出宮,你又不能放棄,那麼我們就賭一賭,如果絮兒她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我絕不反對,但是,如果她不是心甘情願留下來,那麼你就讓她出宮,過她想要的生活。敢不敢賭?”我問他。

    沉靜在我們之間瀰漫著很奇怪的氣氛,澈的眼波中轉動著鮮為人知的不確定,更加緊緊地鎖定外頭的絮兒。

   “好!”許久,他答應了。

    我只是微笑,太了解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好事,轉身入內堂之前留下一句話“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他亦是這麼回答。

    我知道這是一種承諾。

    拜芷月所賜,我過了很無憂的日子,是進宮幾年來最輕鬆的日子,也會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一下子轉移了,便輕鬆了起來。

    原來,我還記得會笑,會鬧,我以為被埋葬的笑容永遠也找不到了,可誰知,它又悄悄地染上了我眉目唇角間。

    好開心的一件事,天已經開始慢慢地變了……我知道宮裡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很快……如我意料一般,盛極必衰,自古哪朝哪代都逃避脫不了這樣的命運。樹倒猢猻散,這場政變儘管哀鴻遍野,卻把軒轅的皇權推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以澈的聰敏睿智。想要軒轅大興,輕而易舉,似乎沒有什麼可擔心了。

    滿門抄斬,在百姓眼裡的確是殘忍了點,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皇權被牽制,他生生忍受了十幾年,柳家雖滅,可影響力還在,別說是澈,就是任何一個帝王也不允許外戚的權利死灰復燃。

    所以,我沒有為她們求情,那裡有我名義上的哥哥、妹妹、侄女、外甥……很多很多,都是和我血緣相關的親人,可我只能冷眼旁觀,不能勸,也不會勸。

    五年了,時間長得我都快要忘記當初期盼出宮的渴望,時間真的慢慢地消耗了我的耐性,生活的枯燥也讓我失去了那種期待的甜美。那片粉黃的花田,那片璀璨的天空,還有那個人,我還有多少心思去尋找以前。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賭約,不可否認的,我也渴望著出宮,渴望著離開這個牢籠。可是,在日子一天天的逼近的時候,我卻有點躊躇不決,同一片天地,可高牆內外,卻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舒文似乎感覺到我的遲疑,其實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我不再是那個心裡只有他的芷雪。他的芷雪,眼光已經在游離,他都知道,因為感覺虧欠於我,進宮後,舒文從未逼迫我做過選擇。

    他壓抑痛苦的眼神,依舊讓我感到心如刀割,那種愧疚、不捨、愛戀緊緊地糾纏著我這顆沉浮不定的心。

   “舒文,你還會包容我嗎?如果我不再是以前的雪兒?”我問著,連自己都感到一絲不確定和期待,我連他的眼神都不敢看,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忐忑不安。

   “會!我會找回五年前那個愛我的雪兒。”夜光下的他依然如當年我認識那個溫文的少年,彷若浮雲,輕柔得令人心折。只是眉宇間多了一點歲月留下的滄桑和成熟。

    我很想要相信他,真的!我告訴自己,會學著相信他。

    ……

    對於絮兒,我想不到澈會用這種極端的方法。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竟然能做到如此絕對,甚至是毫不猶豫的,我和舒文勸說無效,只能答應。他說絮兒喜歡的並不是真正的他,只是一個虛幻中的他,是他努力偽裝的假象。所以,他想要以真實的面目去對她。

    因為真正的軒轅澈,是不會放過柳家的任何一個人的,包括我。

    他把他們之間的感情比作置死地而後生。

    我不得不說,不論是絮兒還是澈,他們的想法永遠是出人意料,明明覺得不可理喻,可過後想想卻在情理 ​​之中。

    置之死地而後生,希望吧!希望他真的能幸福,起碼,在我即 ​​將離開的時候,我是真心的祝福我的妹妹,和他的。

    能被他愛上的女人,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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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芷雪一

    我是柳芷雪,是柳家的長女,生在權傾朝野的柳家,對於我而言,是很不幸的一件事。對於這個家,除了娘和絮兒,我毫無感情。在我還是一個無知的小女孩時,就發現,母親她其實一點也快樂。每天都強顏歡笑,父親在我的印像中只是一個代名詞,甚至連影子都有點模糊,若不是一年一度的家宴,我不可能根本就記不住父親的樣子。

    柳靖,這個人,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個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我也寧願他就是一個陌生人,因為他傷了我母親的心。從我四歲開始,母親就逼著我讀一些晦澀難懂的書,不是詩詞音律,不是琴棋書畫,而是爭權奪勢和玩弄權術。

    此類書籍是最枯燥的,對一個慒懂的四歲孩子來說,學習極為吃力,我的興趣不大,所以沒有少發過脾氣。母親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哄著我,可之後,她卻一反常萬言書,向來疼愛我的她開始責罵我,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怒氣。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學習這些,為什麼我要生在柳家,為什麼慈愛的母親會一夕之間變化如此之大。

    直到有一次,我對先生講的局勢和手段感到驚心,感到恐怖,抵死不肯再跟著先生唸書,甚至還怒問母親,為什麼我要學這些,為什么妹妹們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而我卻要躲在閣樓裡跟著先生唸書。這些質問惹怒了母親,換來了她奮力的一巴掌,打得我臉頰紅腫,整整五天才消失也許自小叛逆倔強,我連喊都沒有喊一聲,只是不屈地仰視著她。

    我知道,直到生命的終了,我也忘記不了母親那時候的表情。

    她抓著我細瘦的肩膀,似乎把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我的身上,一點也不在乎我懂還是不懂,就狠狠地說道:“因為你身體裡留著一股軒轅的血液,雖然你姓柳,可我告訴你,你這一生只能在軒轅和柳家之間選一個。雪兒,你給娘記住,你在世人的眼裡,是柳家的人,可在你的心裡,到死都要給娘記住,你自己是軒轅家的人!聽清楚了沒有?”

    那是一種希翼的神情,母親似乎把一個不同尋常的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她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有淚水,有悲憤,有尊貴……和印象之中那個高雅溫柔的母親完全不同,。她的尊貴,代表了一個古老的王族,是王族獨有的尊嚴,是軒轅兒女歷代以來不可取代的高傲血液。

    娘親的喝令並沒有使我感到害怕,可我卻一直淚流不停,或許已經知道了這樣的使命讓我付出的是什麼樣的代價,真的很不公平,在我慒懂的時候,母親就已經把我推進了一條孤獨的路上,永不能回頭,即使我反抗,也以失敗告終。

    我的院子裡,是一個很獨特的地方,站在院後的閣樓中,我可以看到父親的書房,每一次出入他書房的人,母親都交代我記得清楚,不用手,不用紙,要用腦。因為出入他書房的人是他的心腹,而出入頻繁的人,進出父親乙方的人都有人去調查,然後反饋給我。我幾乎可以把他的身家背景倒背如流。經年累月下來,我對父親的明里暗裡的黨羽瞭如指掌。甚至對他安插在別人身邊的探子也知之甚詳細。

    但是,這裡也可以看到哥哥妹妹們平常都在玩耍的地方。每每看到她們自由自在的笑臉,每一次看到她們無憂的笑容。我就心痛,這種窒息的心疼慢慢地變成了痛恨,我痛恨柳家的一切,痛恨這個奪走我笑容,又培養了另一種笑容的地方,痛恨這個剝奪了我一切感情的地方。母親從小就不許我和柳家的人來往過甚,就算是院子裡見到,也匆匆而過。我沒有哥哥,也從來不把她們當妹妹,因為她們都是我痛恨的柳家人。八姨娘進府的時候,我已經四歲了,好美的女人啊!我心裡暗暗讚嘆著她的美麗,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回眸一笑百媚叢生,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研。

    比起府中的姨娘,八姨娘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只是她的眉宇之間總是有一股淡淡的憂愁,甚至是她極為受寵的那段日子,她的笑容也不達眼底。這樣的女人就像是一團謎,讓人有探究的慾望。

    我娘似乎也不是很討厭她,因為有一次我看見娘的眼裡看著她,是惺惺相惜的憐愛,所以,我也大著膽子去找她。八姨娘是個才女,她的手,似乎精通一切,彈琴稱得上無雙國手,丹青讓畫仙無仇也自愧不如,錦繡也一幅千金……這樣的女人為什麼會跟著爹回府呢?真的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很快她失寵了,因為和長工私通,這時候我才知道,八姨娘是聞名三國的奇女。雖然流落風塵卻是天下文人雅士直至王候將相追逐的女子。我沒有看不起她,雖然四歲,但是,我知道風塵是什麼意思,但是,靈心姨娘的身上一點風塵之氣也沒有,又怎麼會私通長工呢,這一定是那些醜陋的女人的手段。八姨娘那會兒有了絮兒,被爹趕到梧桐苑,我以為八姨娘會失落,會失望。可恰恰相反,自從進了梧桐苑,她的氣色竟然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這讓我驚訝不已。

    有的姨娘開始的時候還會來這裡冷嘲熱以貌取人 ,甚至說絮兒不是爹的孩子。但是都被她冷笑地擋了回去,她說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我看到了一個母親捍衛孩子的堅強。在她懷孕的這段時間,我除了學業幾乎都呆在她的身邊,琴、棋、女紅、跳舞……她是我的啟蒙的師傅,一手一手地教給我。母親看我在不耽誤學業的情況下能把女孩該學的東西學得很好也就不反對,而我就更有理由天天都呆在姨娘的身邊。因為我,其他的姨娘也不敢來欺負八姨娘,因為在相府中,我和娘和她們的身份有別,她們見到我甚至要行禮,自然也就顧忌三分。

    我曾經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地對待這個妹妹,好好的疼愛她,盡量不讓她受一丁點的欺負。

    絮兒出生後,好細緻的嬰孩啊!她自小很黏著我,第一句話叫的也是姐姐,這樣我有一種身為姐姐的滿足感,終於有人需要我了,我不再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需要我了,我也終於覺得這個世界有了那麼一點點色彩,全是因為她,我唯一的妹妹。

    絮兒剛出生的時候,背後有一隻小小的彩蝶,隨著年齡的增長,蝴蝶也漸漸地變大,我經常看著她的背失神。但是,八姨娘卻告誡我,不許讓絮儿知道她的背後有一隻蝴蝶,也讓玲瓏不許在絮兒面前提,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可姨娘慎重的臉色告訴我,這其中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她經常抱著絮兒失神,口中喃喃自語,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神色之間皆是複雜和晦澀,偶爾又閃過悲傷,無緣無故地抱著絮兒落淚。久而久之,我和玲瓏都不敢提那隻蝴蝶的事情。

    日子在反反复复地過著,很快我慢慢的長大了,七歲,說起來真的是好笑,才七歲,我竟然就有了軒轅第一美人的稱號。七歲的孩子,模樣還沒有長開,哪來的美,人就是會趨權附勢,我厭惡這個稱號。在我眼裡,我甚至比不上八姨娘的百分之一美麗。七歲,芷眉芷月她們對我冷眼相待了,太小的時候可能還會疑惑為什麼這個大姐從來沒有和她們一起玩過,自然感情也生分。再來,她們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們,個個美麗精緻,常年被我的鋒芒比下去,自然也多了嫉妒。

    我承認我是個壞心眼的女孩,自然為了能讓她們嫉妒感到高興,她們對我越是言不由衷,越是冷嘲熱諷,我越是開心,也許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吧。

    七歲那年,皇宮家宴,熱鬧非凡,我也認識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軒轅澈和南舒文。

    初見澈,我頗為驚艷,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精緻的孩子。我知道姑媽有兩個孩子,我見過軒轅霄,從未見過澈,姑媽對軒轅霄明顯極為偏愛,每一次都看見她滿足和驕傲的表情,就覺得似乎這個兒子就是她所有的一切,而我從未聽過她提起澈。每一次問母親,為什麼沒有看見大表哥。母親就說大表哥是太子,學業繁忙,繼而就不讓我繼續發問。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時候的他,只比我大一歲,在宴會上顯得有點靦腆,有點羞澀,是一個純潔俊秀的孩子。有一雙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像是能勾掉人的靈魂,這就是我的大表哥嗎?我就會仔細地端詳,好希望自己也有一雙這樣邪魅的眼睛。

    舒文,在年幼的王孫貴冑中很安靜,帶著淡淡的笑,他的眼睛似乎隔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頭里的真實。而就是這層迷霧,讓我有了探知的慾望。那晚皇上的興致很高,因為在座的孩子個個聰穎俊秀,也讓他龍心大悅。於是,一道聖旨,讓我們這些年幼的孩子吟詩作賦比賽。包括軒轅澈和軒轅霄在內,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來,以月為題,讓每個孩子都賦一首詩。

    那天是初一,是新月。我們都是以新月為照賦詩,只有舒文和澈是不一樣,澈以滿月賦詩,而舒文以上玄月賦詩。澈以滿月賦詩,其意義不難理解,而舒文的上玄月卻大有意思,不以月圓,不以月新,選在了中間。在太子和眾多的王孫貴冑中,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不會喧賓奪主。直到皇上的讚賞,我才知道,在我們這一輩中,很多人都已經脫離了孩子的純真,開始對政局和情勢有了細微的揣摩,誰都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放眼同輩的王孫貴冑中,吵吵鬧鬧的有,文文靜靜的有,乖巧令俐的有,我可以看透他們的心思,嘲笑他們的幼稚,可我竟看不透澈和舒文,他們之間細微的聯繫。

    澈贏了這次的比賽,皇上賞了他一顆雪蓮明珠,是女兒國的女王為了皇上的四十歲大壽給獻上的。澈很高興,可是,我看見姑媽的眼中閃過一絲很明顯的恨意,她看著澈的眼神雖然帶著笑意,笑容卻達不到眼底。這讓我對姑媽產生了厭惡,雖然她很喜愛我。

    賦詩之後澈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就退席了,我看見他臉上微微的失落,他極力想討好姑媽,但是得到的卻是姑媽更無情的對待。在姑媽的心裡,或許只有霄,是她唯一的兒子吧!就像我有很多妹妹,可心裡卻只人一個妹妹。

    既然是家宴,大家的客套話也免不了的。對他們之間的虛偽讓我感到可笑,雖然那時候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副模樣。坐著坐著不免得厭煩,不由得偷偷地看向舒文坐的位置,發現他不知道何時也離席了。這讓我更坐不住了,趁著母親開心的時候求她讓我出去散散心,母親也心不在焉地答應了,興許是因為忙著我姑媽說話,注意不到我身上來。

    花園裡盪著濃郁的牡丹香,迎面而來反而讓人神清氣爽,牡丹是軒轅的國花,禦花園裡遍地都是牡丹花。

    一排宮女迎面而來,淡淡而昏黃的宮燈讓我躲進了一旁的假山,因為遇見了又是一番行禮,我已經疲憊得不想在聽見任何我不想听到的聲音。細微的腳步聲規律地過後,我這才舒了一口氣,剛剛想出來,就听到兩聲稚嫩的聲音,聽得出來這是澈和舒文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十分好聽。

    “舒文,母后剛剛的反映如何,沒有什麼變化吧?”澈的聲音冷冷清清的,稚嫩中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諷刺。

    “放心吧!臣剛剛一直注意著皇后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太子,以後要更加小心,皇后一定會找到想方設法找到機會建議皇上廢了你。”舒文道。

    我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這麼說。我也不想當個偷窺者,可這樣的情況又由不得我走出去,因為我明白,這樣會讓他們更加懷疑我有意偷聽。

    “太子,你沉迷於雕玉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目前為止,保持這樣吧,皇上正值壯年,身體力行,短時間內不會廢了你,先讓臣和家父商議,這日後如何,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我知道!”軒轅澈點點頭,“就憑我一個人,鬥不過柳家,但是,終有一天我會君臨天下,把他們踩在腳底下,讓她去給我母親跪下磕頭。”

    澈的聲音充滿了憤慨,透過石頭,我看見他邪魅的眼中一片妖邪,散著一股迷濛的恨意和邪氣。

   “太子,忘記這件事,忘記香妃娘娘說的事,忘記你不是皇后所生這件事。這件事之所以成為宮廷秘聞就是因為知道的人都下了地獄,你不要害了娘娘跟著受累,也讓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我被自己聽到的消息震驚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他不是皇后的兒子?那他是誰的孩子?

    一聲低沉的喝令傳來,“誰在那裡?”

    這一聲喝令讓我驚慌失措,腳下失足,跌進了荷塘……

    荷塘不是很深,卻足以沒過我的頭頂,不會游水的我第一反應就是呼救,卻沒有叫得太高,只用他們兩聽得見的聲音呼救。

    然而,對於我的困境,他們似乎選擇冷眼旁觀,似乎我的生死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也不是他們所在乎的。對於他們而言,我只是一個不小心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的人,是被他們所戒備的。想要埋葬掉這個秘密,只有殺了我,而現在,老天都幫了他們。

    這個天下,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從小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多苦,我不甘心死在軒轅澈的手裡,因為我的一生,是為了軒轅而活,我不甘心死在姓軒轅的人手裡。所以,我只能自救,身上的華服不斷地吸水,我感到腳底有會麼東西一直纏繞著,一直把我往下拉,冰冷的池水狠狠地灌進了我的口中,讓我的意志開始有點迷糊。

    “太子,真的不救嗎?”南舒文擰擰眉,對著一旁眼光邪冷的軒轅澈說道:“她是安平群主的女兒,要是死在宮裡,似乎……”

    “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不關我們的事!”軒轅澈冷冷地說道,稚嫩的臉上毫無表情,絕色精緻的臉龐蒙在暗影中,更顯得邪魅陰寒,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陰寒至此,好似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就在他們轉身之際,冰涼的池水凍徹了我的四肢,掙扎著最後一絲理智,我不想死,不想這麼毫無意義地死,不然我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軒轅澈,我可以幫你!我……是柳靖的女兒,我的腦海裡裝的東西……可以讓你提前十年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死了……對你們而言,是一種……損失。”池水冰涼地讓我的牙齒打顫,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我知道,生死就在軒轅澈的一念之間了。我在賭,賭他們仇恨的分量,賭他們對權欲的看重,賭我和他們之間的信任,如果我贏了,我就可以幫他們,如果我輸了,那麼,至少我曾經為我的生命努力過。

    軒轅澈和南舒文對視了一眼,並沒有猶豫很久,因為我就快沉入冰涼的池水中。迷迷糊糊中,我只知道一雙邪魅的眼眸在我的臉上探究,那樣的眼神可以震懾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能讓天底下任何一個人發抖。可能我的話並不值得信任吧,我迷迷糊糊地想著,很悲哀地想著,我這一生好累,好累,要是真的這樣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絮兒了,沒有我的庇護,她要怎麼過?我不是在水里嗎?為會麼會嚐到鹹鹹的味道,原來我流淚了,真好,原來我還有感覺,是不是每一個瀕死之人都會有這樣苦澀的心情呢?

    真的是對不起娘了,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了。

    如果來生可以的話,我不要生在皇家,我要離這個皇宮遠遠的,遠遠的。我可以笨一點,可以醜一點,甚至可以是個白痴,這樣我可以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軒轅澈的瞳眸中轉動著一些南舒文看不明的東西,沉沉的,幽幽的,偏頭,示意南舒文下水救我。

   “小丫頭,有骨氣!”隱隱約約中,聽到有個笑音在耳邊響起,還有一雙溫和的手撫摸著我濕透的頭髮,迷迷濛蒙間,看見了舒文含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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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血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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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血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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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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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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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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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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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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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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