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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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黃昏,夕陽餘暉的光芒,仍刺眼得教人無法直視。

  廊簷下,婦人坐在鋪著格子綿墊的搖椅上,木然地看著眼前日式庭院裡一成不變的沉靜風景。

  綠竹、小池、流水、石雕的洗手盆,透著淡定的禪味。

  在教人舒心的流水聲中,一抹虛弱的嗓音幽幽地逸出。「唉……真的很懷念那時的花茶香……」

  房裡的吉川羽子愣了愣,隨即開口問:「媽咪,妳說什麼?」

  「羽子,我想喝花茶。」

  聞言,吉川羽子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道:「好,我去幫您泡,您想喝哪種口味的花茶?」

  前兩年,母親因為出現多發性硬化症的癥狀,身體有更加虛弱的傾向。

  雖然不至於立即威脅性命,但讓她的情緒因此變得更加低落,不但對任何事情沒有興趣,還常控制不住的流淚。

  醫生表示,憂鬱、疲勞、說話含糊不清都是此病可能發生的癥狀。

  她很擔心母親的情況會持續惡化。

  「蜜味晨光。」魏恩玉恍惚地低喃著,失去光彩的眼因為過往的回憶而微微瞇起。

  「蜜味晨光……是什麼?」吉川羽子不解地問。

  知道母親喜歡喝茶,她買了許多茶葉放在家裡,好隨時可以泡給母親喝,但她從不知道,有哪一種茶叫作蜜味晨光。

  「有著茉莉花香、蜜黃的湯色……好想再品嘗一次……」說著,眼淚由魏恩玉的眼角緩緩滑落。

  看著母親流淚,吉川羽子慌了,一顆心提得老高。

  「您想喝嗎?我去幫您買,好嗎?」不想讓母親看出她的憂心,她故作鎮定地笑問。

  默默流著淚,魏恩玉沉浸於自我的情緒中,沒有回應。

  見母親久久不語,吉川羽子忍不住出聲喚了喚。「媽咪……」

  魏恩玉哽咽著嗓音虛弱的說:「如果能在走之前再聞一次蜜味晨光的花茶香,我就瞑目了。」

  母親的話讓她的心驀然沉重。

  「媽咪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不理會女兒焦急擔心的模樣,魏恩玉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羽子,幫媽咪了個心願,好嗎?」

  「心願?」

  「回台灣幫我找一個人,把這條項鏈還他,如果他願意,請他讓妳帶一些蜜味晨光回來,我想好好回味記憶中的花茶香。」

  說著,魏恩玉從毛衣的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鏈。

  項鏈下方的墜子是鑲成花型的鑽石,隨著她的動作,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吉川羽子瞇起眼,減少光亮帶來的刺目感,看著母親憂鬱的側臉,突然間覺得,母親變得好陌生,話裡充滿了難言的惆悵與哀傷。

  「可是……」

  「放心,妳大哥、大嫂會照顧我。妳……幫媽咪完成這個心願,讓我再聞一次蜜味晨光的花茶香,好嗎?」魏恩玉含著淚光,喃喃地道。

  當腦中屬於年輕時的回憶湧來,心裡五味雜陳的情緒也跟著翻湧,難言的倦意讓她不想再多說。

  吉川羽子咬唇猶豫著。

  台灣是母親的故鄉,在母親不忘本的堅持下,她與哥哥們的中文與台語都說得不錯,她雖然從未去過台灣,但如果真的要走一趟,語言不會是問題。

  讓她放不下心的是母親的身子。

  「羽子……」

  無法拒絕難掩憔悴神情的母親,吉川羽子終於點頭道:「好,我答應,我一定幫您把蜜味晨光帶回來。」

  滿足的淡笑自蒼白的唇角揚起,魏恩玉虛弱地閉上眼。「羽子,我有點累,想睡一下。」

  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吉川羽子心裡已然作了決定。

  她要替母親走一趟台灣!

  涼爽的風迎面拂來,伴隨著鐵牛車達達的驚人噪音,吉川羽子緊繃的心神莫名的舒緩了不少。

  「日本耶小姐,妳真正內行,要買茉莉花茶確實叨要來『尋香園』啦!」

  「其實是我媽媽指定要我來『尋香園』。」望向熱情的老伯伯,吉川羽子很誠實的回答。

  在與母親談過後,她上網找到「尋香園」的網站,卻找不到任何一種名叫蜜味晨光的花茶。

  其實她有些擔心,過了那麼多年,母親記憶中的花茶會不會已經不再生產了?

  只是不管如何,她還是決定走一趟台灣,把母親託付給她的項鏈還給那個名叫杜弘遠的男人。

  來到台灣後,吉川羽子轉搭各種交通工具,好不容易來到中部,卻錯過了到「尋香園」的公交車。

  鄉間的公交車班次極少,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這個駛著鐵牛車的老伯伯解救了她。

  「安捏喔,妳阿母嫁去日本那麼久,一定很懷念台灣。」

  發揮台灣人熱情的本性,憨直的阿草伯在短時間裡就問出這位漂亮日本小姐的來歷,更把她當自己的孫女看待。

  「是啊。」

  想起母親說起台灣以及蜜味晨光時的神情,吉川羽子的心不由得一澀。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母親對台灣懷有一份特別的情感,但母親心中似乎藏著一段她不願道出的過去。

  吉川羽子不知道母親為什麼不願提,但既然來到了台灣,她一定要找出讓母親連提都不願提的惆悵過往。

  「有空叨呼妳阿母自己回來走走看看,這是她出生的土地啊!」阿草伯很自然也把人家的媽媽當自己的女兒,語氣充滿感嘆。

  「她生病了……」

  阿草伯還來不及搭腔,一輛自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的警車在前方停下,並倒退至鐵牛車旁。

  「阿草伯啊!你怎麼又把你的鐵牛車開出來了?」山區的警察楊光浚降下車窗,探出頭,推下墨鏡對阿草伯皺眉道。

  基本上,未經檢驗及掛牌的車子是不得行駛於道路的,但因為是在鄉間,所以對於違規者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僅是勸導一番。

  然而這位阿草伯老是不聽勸,幾乎把鐵牛車當代步的工具,不時可以聽到鐵牛車驚人的引擎聲緩緩的在他行經之處回響。

  「陽光管區耶,你是看見我載水姑娘,所以故意找我麻煩厚?」

  關上引擎,阿草伯不悅地瞥了管區一眼。

  聞言,楊光浚聳聳肩,不打算反駁。

  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別試圖和這些老人家說道理,因為結果很可能演變成有理說不清的下場。

  不知狀況的吉川羽子怕老伯伯為了她跟警察起爭執,連忙開口解釋。「警察先生,不好意思,我要去『尋香園』,可是錯過了公交車,幸好遇到阿草伯,他說可以載我過去。」

  楊光浚挑眉望了下阿草伯挺胸得意的模樣,差一點笑出來。

  「趕時間嗎?坐鐵牛車過去可能都過了中午了。」他以對觀光客的標準和善態度盡責地問。

  吉川羽子還來不及回答,阿草伯便搶著說:「羽子不趕時間!猴死囝仔,看人家小姐漂亮,想跟我搶……」說著、說著,他滿腹的不滿成了碎碎念。

  楊光浚沒好氣的瞥了老人家一眼。「阿草伯,送小姐到『尋香園』後,不要再把鐵牛車開出來了。」接著,他笑著對吉川羽子說:「歡迎來台灣玩。」

  「謝謝!」吉川羽子有禮地道。

  接著,楊光浚開著警車揚長而去。

  「少年人那麼囉唆!」阿草伯啐了一聲,打開引擎,鐵牛車再度發出達達達的驚人噪音。

  吉川羽子暗暗打量警察與老人家的互動,不由得想,台灣果然是充滿人情味的地方。

  坐在鐵牛車上,她怡然自得的看著道路兩邊的田野風光,和阿草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好一會兒後,在鐵牛車緩慢的速度下,「尋香園」的木頭指標呈現在兩人眼前。

  「羽子,這裡就是『尋香園』啦!」

  其實不用阿草伯提醒,她也知道「尋香園」到了,因為微涼的空氣裡飄散著些許淡淡的清香。

  那是讓人神清氣爽,精神為之一振的怡人香氣。

  「阿草伯,多謝你。」吉川羽子笑咪咪地彎腰低頭,十分感激的朝他鞠了個躬。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有空來村尾找我,我殺放山土雞、炒梨山的高麗菜請妳吃。」

  阿草伯看她這麼有禮,趕摘下帽子,想學她回個九十度的鞠躬,卻差一點閃到腰。

  吉川羽子再一次被老人家誇張的肢體動作逗笑了。

  「好,有機會我一定去打擾,阿草伯你慢騎。」

  目送著邊撫著後腰邊對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的熱情老伯伯,吉川羽子在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轉而看著「尋香園」的指標,愣然出神。

  她終於來到「尋香園」了。

  從母親的態度看來,她知道,這個地方與母親應該有極大的淵源。

  到底在母親遠嫁日本前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讓母親嫁後多年不敢回台灣、不敢與台灣的親人聯絡……

  「嘿!需要幫忙嗎?」

  突然,一道沉厚的嗓音響起,打破她帶著淡淡惆悵的沉思。

  吉川羽子轉過身,朝聲音來源望去,一名男子咧著唇露出白牙的爽朗笑臉映入眼簾。

  瞬間,心莫名的一緊,她的視線不禁定在他身上,無法移開。

  濃眉深目單眼皮,配上挺鼻寬唇,讓那張粗獷剛毅的臉充滿陽剛的男人味,再加上略深的膚色和挺拔健壯的體格,他看起來和現今的那些花形美男很不一樣。

  在彼此的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杜春徹看著她可愛清雅的外貌,腦中不禁掠過三個字──小茉莉。

  眼前女子白淨的小臉上脂粉未施,一雙美眸黑白分明,長長的睫毛,小小的嘴粉嫩嫩的,看起來清雅嬌柔,就像一朵茉莉花。

  對方笑容可掬的和善模樣,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了。

  「小姐是想買花茶,還是想看看茉莉花田、參觀工廠呢?」

  實施周休二日後,民眾開始注重休閒生活,因此「尋香園」除了將生產茉莉花茶的過程供大眾參觀外,還增加讓觀光客體驗當一日花農的活動。

  而這名女子手提著簡單的行李,一臉茫然,看起來就像是迷路的觀光客,因此他如此詢問。

  「我可以先見這裡的主人杜弘遠先生一面嗎?」

  男子身上穿著「尋香園」的制服,讓人一眼就可以知道他是在這兒工作。

  他親切熱情的語調讓吉川羽子心生好感。來到台灣後,她已真切感受到這片土地的熱情。

  杜春徹聞言一愣,爽朗的笑容跟著斂起。「妳找杜弘遠做什麼?」

  吉川羽子望了他一眼,小臉上充滿疑惑。她說錯什麼了嗎?他臉上的笑容突然間斂下,和善的感覺瞬間被嚴厲的臉部線條取代。

  「我……有東西必須交給他。」

  「什麼東西?」杜春徹狐疑地打量著她,心裡有著濃濃的疑惑。

  眼前的女人年紀至多二十出頭,怎麼會認識他父親?

  吉川羽子初見他時對他的好感,因為他極不禮貌的問話而消退了幾分。

  「你是杜弘遠?」她捺著性子問。

  杜春徹挑起濃黑的眉瞟了她一眼,才緩緩開口:「妳既然不認識杜弘遠,會有什麼東西必須交給他?」

  他的態度讓她有些不悅。「我認不認識杜弘遠關你什麼事?想把什麼東西交給他,又關你什麼事?」

  看著她嫩白的小臉因為怒意而添上薄紅,杜春徹竟然覺得她很可愛。

  「當然關我的事。」他理所當然地朝她咧嘴道:「因為杜弘遠是我父親,而他已經去世多年了。」

  聞言,吉川羽子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什麼……」

  他是杜弘遠的兒子?而杜弘遠已經死了?

  這個消息讓她錯愕不已。

  難道媽咪不知道杜弘遠已經過世了嗎?要她千里迢迢走這一趟的用意,真的只是歸還項鏈及買茶葉回日本嗎?

  定定凝視著她錯愕的表情,杜春徹問:「妳到底是誰?找我父親究竟有什麼事?有什麼東西要交給他?」

  聽他連珠炮似的發出一堆疑問,吉川羽子不甘示弱地問:「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是杜弘遠的兒子?」

  要交給杜弘遠的那條項鏈一直被母親妥善的珍藏著,她相信這條項鏈的意義肯定非凡,如果杜弘遠真的已過世,那她絕不能輕率的把項鏈交給他人。

  聞言,杜春徹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微笑。「真稀奇,我還是頭一次被人懷疑身分。」

  「我不管。如果你不能證明,那我就不會把東西交給你。」不理會他話裡的嘲諷意味,她十分堅持。

  明白她的堅持不是沒道理,杜春徹的腳步往路標另一端的小徑走去。

  「跟我來吧。」

  她想要證明,他就給她證明吧!他想知道,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究竟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父親。

  警戒的眼神落在那個高大的背影上許久,吉川羽子猶豫了片刻,才挪動腳步跟上去。

  吉川羽子跟著杜春徹走過種滿綠樹的小徑,不過片刻,眼前豁然開朗,空氣裡的茉莉花香更濃。

  「天啊!真美!」

  走出小徑,只見前方有一排房舍,除了「尋香園」的販賣部、制茶工廠外,最讓她驚艷的是右方山坡上那一片令人嘆為觀止的白色花海。

  「像雪一樣……」被白色花海占據的瞳眸裡閃爍著光亮,真實的展現出她心底的想法。

  看著瞬間的感動映在她難掩震懾的眼底,杜春徹不自覺的接話。「如果是雪,那我家的雪是有香味的。」

  不難聽出他為自己的茉莉花田感到驕傲。

  「有香味的雪?」吉川羽子細細咀嚼他的話,覺得很有意思。

  綠葉將白花襯得更為潔淨,遠望確實像一堆堆的雪,有香味的雪……怕是只有茉莉花田裡才看得見吧!

  「如果妳不趕時間,可以下田去看看。」

  吉川羽子側眸瞥了他一眼,猶豫著。

  正事都還沒辦,她該放縱自己被這片茉莉花感動的心情嗎?

  彷彿看穿她的猶豫,杜春徹提醒道:「採收期一過,就只剩下綠葉,要再見到這情景得等到下次花期。」

  等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竟在不自覺中希望她能感受茉莉花田最美的一刻。

  對初見面的女人產生這樣奇怪的心情,他感到挺訝異的。

  聽他這麼一說,吉川羽子赫然發現,他肅冷的表情被不經意洩漏的熱情取代了。

  那顯而易見的不同讓她直覺地認定,他的本性應該是乍見時的爽朗熱情,而讓他變臉的原因,是因為他對她多了警戒嗎?

  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他的嗓音再次落入耳中。

  「要下去看看嗎?」

  面對他的詢問,吉川羽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抵擋不了想接近花朵,就近聞聞花香的渴望。

  「那……我下去晃一圈就好。」

  杜春徹點頭,率先往下跳到茉莉花田梗上後,朝她伸出手問:「需要我扶妳一把嗎?」

  兩人所站之處原本就不是花田的入口,兩處的地勢有將近半公尺的落差,但由於貪近求快,杜春徹索性直接往下跳到田梗上。

  吉川羽子看著他厚實的大手,沉默好半晌才紅著臉拒絕。「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一意識到自己紅了臉,她深覺自己一定有問題。

  她又不是沒和男人接觸過,還有一對雙胞胎哥哥,怎麼看著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她動不動就臉紅?

  難不成臉紅也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杜春徹聞言,不以為意地縮回手,往後退了一步,等她自己跳下來。

  察覺他正等著她,吉川羽子有些緊張,但為了安全起見,她先觀察了地勢,用腳踩了踩,確定所在之處的泥地很堅固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擱在水泥地上,慢慢的往下爬。

  杜春徹仰首看著她,赫然發現,眼前的畫面十分養眼。

  她穿著牛仔短褲,挺俏的臀線下有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線條十分勻稱、誘人。

  他甚至變態的興起想撫摸她的衝動,想知道她的俏臀是不是一如所見般的堅挺,白皙修長的美腿是不是緊實滑嫩……

  「啊!」

  突然,一聲驚呼拉回他神馳的思緒。

  回過神一看,只見她的腳踩了個空,若不是她死命抓著水泥地面的邊緣,應該會跌個狗吃屎。

  「妳這樣會弄傷自己。」

  杜春徹看不過去,大手扣住她的小蠻腰,直接想將她抱下來。

  「啊……」感覺男人的大手落在腰間,她驚喊一聲。

  尖叫忽然卡在喉間,下一秒鐘,她人已穩穩的站在田梗上。

  人是站穩了,卻沒料到,她才邁向前的一隻腳竟陷在異常鬆軟的泥裡。

  「別踩那裡!」

  杜春徹的提醒晚了一步,她一個重心不穩,往他身上撲跌而去。

  他直覺的伸手想穩住她的肩,偏偏不知怎麼回事,手莫名失了準頭,直直落在她軟綿綿的渾圓胸脯上。

  他是撐住了她往下跌的身子,但軟綿綿的渾圓胸脯密密壓貼在他的掌心中,輕而易舉讓人察覺一軟一厚實的觸感。

  吉川羽子瞪大雙眼,愣住了。

  這個時候她應該尖叫,應該狠狠推開他,甩他一巴掌,她卻因為太驚訝,無法有任何反應。

  幾乎是一瞬間,發現自己的手放錯了地方,杜春徹嚇得鬆開手。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道歉才落下,她的身子因為他突然鬆手,就這麼撞進他懷裡,撞在一塊的兩人順勢滾進田裡,沾了一身泥。

  頓時,一片死寂橫亙在兩人之間。

  突然間,一道尖叫聲傳來。

  「哎呀──夭壽喔!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以為壞了杜老闆的好事,被聘來摘茉莉花貼補家用的婦人紅著臉咕噥,迅速跑開。

  杜春徹仰看著藍天白雲,嘆了口氣。

  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的狀況,不管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們正在幹啥壞事。

  不過,有腦子的人應該都可以猜得到,他們的狀況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曖昧,應該不會有人選擇大白天在田中的爛泥裡偷歡吧?

  偏偏目擊者慌張的跑開,他已經可以想像,明天村子裡會傳出什麼誇張的流言。

  吉川羽子趴在他又硬又熱的胸膛上,感覺他的心跳穩健的落入耳中,困窘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或許今天並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幸運!

  「妳……要不要先起來?」

  「尋香園」的茉莉花栽種的方式是如同茶園般的長條狀,田裡可供人活動的空間並不大,要迅速站起身其實有點困難。

  被她香軟的嬌軀壓在下方,他喉頭乾澀,腦中自有意識的勾勒出她坐在他身上狂野地騎乘的畫面。

  活色生香的想像力作祟下,他情緒激盪,感覺血液興奮的在他的體內迅速竄動,瞬間集中在代表男性力量的胯間。

  他期待她不會發現他的異狀,趕快離開他身上。

  「我馬上起來。」吉川羽子紅著臉立即動作,就算極力避免兩人的肢體相碰觸,但在狹窄的活動範圍限制下,她仍避無可避的碰到他。

  「喔!該死……」

  杜春徹不是聖人,更不是柳下惠,在她左磨右蹭下,他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胯間的慾望脹繃得就像是隨時會撐破褲襠,因隱忍而冒出的汗水自額角一顆顆滑落。

  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痛苦,吉川羽子在站起身前因為不經意的一個碰觸,愣住了。

  什麼東西?硬硬的、熱熱的……

  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麼,她好奇的小手想確認,正打算摸得仔細些,男人粗啞的聲音陡然落下。

  「別碰!」再讓她繼續搓搓揉揉,他的控制力鐵定消失得無影無蹤。

  吉川羽子眨眨眼,被他沙啞得不可思議的嗓音嚇著了。

  「你……還好嗎?」

  「馬上起來,離我遠遠的!」見她以無辜純真的神情關切著他,杜春徹發出低吼。

  吉川羽子被他近似咆哮的語氣吼得傻眼,幾乎是以跳開的方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直到他站起身,她注意到他的異樣,明白他產生了什麼反應,下一秒,她驚訝地瞪著他,臉燙得簡直可以把水燒開。

  杜春徹雙手抱胸,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瞬間爆紅的小臉,慶幸她還不算無知。

  「我得先回去換件衣服。」

  剛剛被她那一撞,他的衣服沾上了濕泥,再加上太過「激動」,他也需要獨自冷靜一下。

  他的話才落下,吉川羽子便直覺扯住他的衣袖道:「不行!」

  杜春徹不解地挑眉瞥了她一眼。

  「你還沒有證明你的身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乘機去找些什麼假證據來騙我?」

  來到「尋香園」、遇上他後,她覺得原本簡單的狀況,似乎有脫軌的跡象,而剛剛遇上的小意外,或許就是提醒她該辦正事!

  她不信任的表情讓杜春徹感到無言。「我騙妳有什麼好處?」

  「我不知道,但……」她不認識他,無從判斷他這個人是好是壞。

  思索了片刻,杜春徹立刻作了決定。「既然這樣,妳也順便換件衣服。」

  她擺明了不信任他,他只好讓她跟著。

  吉川羽子猶豫了片刻,也只能跟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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