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是西番立國屆滿三十年,兼定都王城的大日子。
一早,官員與百姓們就聚集在新建的宮殿前,齊聲歡呼「大王萬歲」,友邦也派使者來祝賀。
不過,對呼耶王而言,最開心的並非內亂終於告一段落,而是往後有多餘的時間,陪著小女兒郁桑成長。
這娃兒出生時,房裡竟飄散出一股異香,屋外的園圃也百花齊放,群臣嘖嘖稱奇,直呼此乃吉星降世的祥兆。
果然,呼耶王不久就跨越過呼拉子河,打敗最大的勁敵烏術族。在順利一統江山後,他除了嘉獎有功將士,也冊封愛女為天香公主,意指她是上天賜給西番國的福星。
只不過,姑娘家長大了終究得嫁人,為確保女兒將來能幸福,他決定提早物色合適的女婿人選──即使郁桑才滿週歲而已。
因此,趁著新殿落成的時機,呼耶王邀請各族長老帶著十歲以下的男孩,一同參加歡慶宴。
「香兒,今天來了好多小哥哥,要不要跟他們一起玩?」
指著一群小客人,王妃示意愛女上前與大家親近,而每位童男則拿著不同的玩具,希望能吸引公主的注意。
可惜郁桑興趣缺缺,瞧都不瞧一眼,就逕自走向花園。但因步伐還不是很穩,她走沒幾步就跌跤,疼得哇哇大哭。
眾人見狀,趕忙要上前安撫,不料有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早一步將她攙起來。
「小妹妹,你不要緊吧?」他拿出帕子,先拭去她的眼淚,再擦淨她弄髒的小手。
見他動作體貼,王妃不禁問:「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菲爾,見過王妃。」男孩從容的回答,態度大方。
這時,呼耶王剛好帶著貴客走來。「愛妃,這位是南昌國王金氏•里昂,十幾年前他曾來喝咱們的喜酒,還記得嗎?」
「當得記得。」她優雅地福身,「久違了,國王。感謝您的盛情,親自來參加敝國的宴會。」
「本王與呼耶兄交情匪淺,他為西番開闢了新局面,著實可喜可賀。」說著,他視線往右一移,「菲爾,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父王,兒臣是因為……」
菲爾才要解釋,旁邊的小女娃卻扯住他的衣袖。「葛格……」
「原來他是令郎呀!」抱起女兒,王妃將方纔的事說了一遍,並誇讚道:「王子不但長得俊俏,又彬彬有禮,將來必成大器。」
「過獎了。這孩子其實皮得很,若非本王臨行前再三告誡,還不知他會闖出多少禍事呢。」南昌國王頗為頭疼的樣子。
「噯,哪個男孩不調皮?要是他像我的次子仁克那般文靜,才教人煩惱咧。」呼耶王笑道。
「葛格,抱抱!」伸出肥短的小手,郁桑咿咿呀呀想找新朋友。
見怕生的女兒難得會主動親近陌生人,王妃於是問:「王子,你可以抱一下公主嗎?」
「……是。」在父王默許下,菲爾接住那香軟的身子。
「葛格,花花。」郁桑笑開懷的小嘴流下口水。
「她的意思是要菲爾哥哥抱她去看花。」王妃代為翻譯。
「香兒好像很喜歡王子呢。」呼耶王靈光一閃,「里昂兄,倘若令郎尚未婚配,咱們可否親上加親?」
「哈哈,能和呼耶兄結為親家,本王當然是求之不得啊!」南昌國王毫不考慮就答應了。
聞言,菲爾不禁嚇一跳。
「不……」他正要表達意見,忽然腹部傳來一股濕熱,「這是什麼?」
「哎呀,香兒尿褲子了。」王妃連忙抱回女兒。
「不好意思,請世侄稍候,本王馬上命人拿衣服來給你更換。」呼耶王歉然道。
「沒關係,說不定今天的『一尿定終身』,日後會傳為佳話呢。就讓他在此候著,咱們進去商量小倆口的婚事。」
說著,幾個大人便相偕離開,留下滿身尿騷味的菲爾。
「一尿定……終身?」嘴角抽搐了幾下,他萬萬沒料到,這次隨父王出訪,竟會惹上大麻煩。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能娶一個口水猛滴還亂撒尿的小娃兒?不行,待會兒換好衣服,他一定要請父王打消主意,若是父王不肯的話,那他就……
逃婚!
「公主!公主!」
宮女紗加匆匆忙忙地奔進花園,沒想到這一嚷嚷,反倒讓在練平衡特技的主子分了神。
「啊!」只見那道手拿竹竿的嬌俏身影左右搖晃了幾下,就從半空中墜落。
紗加急忙爬上軟墊,「公主,你沒事吧?」
「討厭……」郁桑懊惱地踢踢腳,抱怨道:「本公主差點就成功了,都是你害我功虧一簣啦。」
「公主恕罪,奴婢是因為有要事通報,才驚擾了您……」
雖然年方十七的公主,從小因為受盡寵溺,性情難免驕縱了點,不過她心地良善,又活潑開朗,宮中的奴僕沒有人不喜歡這位主子。
唯獨令大家頭疼的是,她好奇心太重,有什麼新鮮事,都想親身嘗試,尤其偏愛刺激的活動。
像前日,她欣賞完來自波斯的馬戲團表演,就吵著要體驗走高空繩索的滋味。拗不過她的撒嬌兼死纏,呼耶王只好命人仿造一套設備,只是將繩索改成較粗的長木,下方還擺放了厚厚的軟墊,以免愛女摔傷。
可是即使有了安全措施,每次看主子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紗加仍不禁膽戰心驚。
唉,但願興致總是維持不了幾天熱度的公主,很快就厭倦這個玩意兒,否則她遲早會被嚇得心臟麻痺。
「什麼事這麼緊急?」好沒氣地拍拍褲裙,郁桑拾起平衡用的長竿,打算再試一次。
紗加笑嘻嘻地稟報道:「是好消息!仁克王子已經返國,這會兒正在光明殿見大王呢。」
「真的?」杏眸一亮,郁桑立刻跳下軟墊,急著去找二哥。
來到大殿外,她便聽見裡頭傳出談論聲。
「每逢旱季,呼拉子河便會乾涸,不僅方圓百里的牛羊無草可食,還嚴重威脅百姓的生計,如果我們能學到水壩的建築工法,往後就可自行調節用水……」仁克振振有詞。
這些年他遊歷諸國,開了不少眼界,尤其日盛王朝的繁華,最令他欽佩,因此建議派人到鄰邦取經,讓落後的西番急起直追。
大王子剛野卻冷嗤道:「蓋水壩得花多少時間呀?不如直接去搶他們的東西還來得快一些。」
「搶奪並非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仁克不贊同地否決,「況且,日盛王朝在東方旭的統治下,短短幾年即雄霸一方,連北夷也被消滅了,咱們又豈是這等強國的對手?」
「那是他運氣好,若遇上本王子,包管殺得他片甲不留!」仗著自己是國內的第一勇士,剛野向來目中無人。「父王,就讓兒臣率軍東進,奪下涼州那片沃土。」
「萬萬不可!」仁克大聲疾呼道:「我國長期內戰,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實在不宜輕啟戰端,請父王三思。」
「這……」雖然長子的計劃可行,但次子的分析也頗有道理,讓呼耶王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本王會跟大臣們商量,再作定奪。克兒長途跋涉,一定很累了,還是先下去梳洗一番,好好休息。」
仁克本欲再進言,但見父王不耐煩的揮揮手,他只好識相地道:「是,兒臣告退。」
他才走出大殿,一團香軟就飛撲而來。
「二哥!」
「小妹?」他愣了下,隨即欣喜地端詳道:「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兩年不見,我可愛的妹妹竟出落得這般標緻,想必西番國所有的單身漢都恨不能娶天香公主為妻吧。」
「討厭啦,二哥老愛取笑人家。」郁桑嬌嗔地捶他一拳。
雖然她與大哥剛野同為正妃所生,兩人卻不時鬥氣,反倒和庶出的仁克感情極好,不論快樂或生氣的事,她第一個就想找他分享。可惜二哥經常雲遊四海,沒人傾聽她的心聲,害她都快悶壞了。
「好、好,不取笑你。咱們去挑禮物,看你喜歡什麼儘管拿。」兄妹倆手挽著手,一同步向仁克的寢房。
這次仁克從外邦帶了不少東西,除了珍珠瑪瑙、土產小吃,還有各國的服裝及頭飾。
每拆開一隻箱子,郁桑就忍不住驚呼,因為那些玩意兒太新奇了,件件令人愛不釋手。
但最教她感興趣的是這些東西背後的故事。聽二哥描述在異邦的見聞,她愈發覺得自己猶如一隻井底之蛙。
「唉,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樣,自由自在的四處遨遊……」
聽妹妹的語氣裡充滿羨慕,仁克莞爾一笑,道:「你是女孩兒家,還貴為公主,豈可隨便出宮冒險?」
郁桑臉上不禁掠過一抹心虛。其實她曾數度溜出宮,到外頭去找樂子,不過唯恐被二哥責罵,這事還是不提得好。
「對了,方纔我在殿外聽見你們談及日盛王朝的皇帝,那東方旭真有那麼厲害嗎?」她頗為好奇。
「沒錯。」仁克點頭讚道:「他不僅文韜武略,也是位賢能的君王,所以深受百姓愛戴。」
有感於西番國各遊牧民族間你爭我奪的狀況,他特地帶回日盛王朝的醫藥、工藝、宗教……等各類典籍,並打算翻譯這些書籍,好讓國人吸收諸多知識,進而改變國家的命運。
「平心而論,若以我西番目前的實力,刻意招惹一個稱雄諸國的霸主,無異是以卵擊石,自取其辱。」
「可是我族男兒個個身強體壯,大哥更是神勇蓋世,說不定他能成功呢!」郁桑不服氣地反駁。
即使她與長兄的關係不怎麼和諧,但面對外敵,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吧!
「光靠蠻力而無謀略,是很難打勝仗的。除了東方旭,日盛王朝還有不少奇人異士,尤其神武大將軍秦昨非,他驍勇善戰,治軍嚴謹,有他鎮守,我們不可能拿下涼州的。」
雖然父王尚未決定是否出兵,可是大臣多半為好戰分子,必會支持大哥的侵略計畫。
想到戰爭若開打,不知將殃及多少無辜百姓,仁克的心情就好沉重。唉,但願天祐西番,別讓國家因此走向滅亡。
「嗯,真是暢快。」
貼靠著平滑的石壁,感覺體內的暑氣盡被沁涼的湖水化去,秦昨非不由得舒服得合上眼。
神態慵懶的他,與皇帝東方旭、富商何少祺、恭親王東方玥並列為「日盛四傑」,是諸多姑娘心儀的美男子,尤其在三位好友陸續成婚後,他這碩果僅存的黃金單身漢,就成為眾名門千金矚目的焦點。
雖然桃花運好得令人稱羨,但秦昨非情性灑脫,不想受婚姻的羈絆,是故至今仍孤家寡人。
偏偏朝中有些人為了和他攀關係,拚命推銷自家閨女,連王丞相也雞婆地替他作媒,甚至向皇上建言指婚,若非念在這老頭子已剩沒幾顆牙,他早就拳頭一揮,塞住那張多事的嘴。
而唯恐成為「箭靶」,他只得謊稱邊關恐有動亂,連夜逃回了涼州。
想來也真好笑,去年東方旭被老臣逼婚時,以飛鴿傳書請他回京「救駕」,他就是拿這個借口替皇上解圍,不料自己竟有如法炮製的一天。
可是甫抵軍營,軍師唐毅衡就向他稟報,綠洲城接連發生幾起商家遭西番人搶劫的案子。
綠洲城乃是兩國在簽停戰協議時,以交界方圓三里所劃出的貿易區域,由當地居民自主管理,雙方軍隊皆不得干涉。
雖說呼拉子河因長期乾旱,糧草嚴重不足,牛羊難以存活,導致饑民四處流竄,但西番國放任百姓作亂,確實透著些許蹊蹺,因此,秦昨非喬裝成商人,前往瞭解狀況。
首先,他發現城西的邊防,結集了比平日多一倍的駐軍,再深入西番領地,又聽小販聊起大王子近期正密集練兵,更顯示呼耶王已有異心。
「呿,該不會是我說了太多次『狼來了』的謊言,老天爺就故意懲罰,讓我真的遇上狼吧?」
秦昨非正暗罵自己是烏鴉嘴,忽然有腳步聲朝此處接近。
那是一位作獵裝打扮的少年,模樣相當清秀,尤其那雙大眼黑白分明,骨碌流轉間,帶著一份靈動俏皮。
在日盛王朝,相貌陰美的男子不足為奇,像恭親王即是一例,不過在體格粗壯的西番大漢之中,這可是極為稀有。
就見那人東張西望,等確定四周無人,才脫掉獵帽,甩散一頭烏絲般的秀髮。
「原來是個雌兒?」秦昨非暗吃一驚。
「好涼喔!」探了探沁涼的湖水,郁桑心念一轉,便褪下衣物及皮靴,裸足踏入水中。
二哥自回來後,就鎮日關在書房裡翻譯典籍,她極為無聊,便拉著紗加溜出宮去逛市集,沒想到街上群眾推推擠擠,主僕倆就走散了。
郁桑倒也不怕,反正那丫頭找不著她,必會在「老地方」等候。只是今兒天氣特別熱,悶得她滿頭汗,於是跑到郊外的湖邊休息。
這座小湖緊鄰狩獵場,為王室的封地,外圍又有衛兵看守,一般人不敢隨意靠近,不過她知道有條小徑,所以輕易就混進來。
以為這裡十分隱密,她邊洗去身上的黏膩,邊哼著曲兒,渾然未察林蔭鬱郁的角落有位「觀眾」。
而那乍現的嬌美胴體,也讓秦昨非驚艷至極。
不同於中土女子近乎病態的白皙,她淡蜜色的肌膚健康紅潤,透著誘人的光澤,且曲線玲瓏,凹凸有致。
尤其那對豐盈高聳挺立,尖端的粉嫩紅暈如杏花吐蕊,隨著柳腰的擺輕而波動,引人無限遐思。
雖說非禮勿視,但他可不是什麼衛道人士,從不死守那些迂腐的規矩,何況這等尤物堪稱極品,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想剝奪眼睛的「福利」。
因為太專注於賞覽「春光」,他一時大意,竟壓到旁邊的樹枝,發出細枝折斷的聲響。
「誰?」郁桑嚇了一跳。
既然被發現了,秦昨非只好以西番語應聲,「打擾了,在下是個商賈,專賣各國的皮毛雜貨。」
聽出是男子的嗓音,她立即以手環住雙峰,質問道:「你好大膽,居然偷窺人家洗澡?」
「誤會、誤會,在下是先到一步,絕非故意藏身於此。而且我很正大光明的看,也算不上偷窺。」他裝無辜地狡辯。
郁桑連忙把身子沒入湖水中,怒道:「無恥的登徒子,有種就站出來,別鬼鬼祟祟躲在那裡。」
「這樣不妥吧?」秦昨非猶豫的口吻隱隱壓抑著笑意,「只怕在下一現身,會驚嚇到姑娘。」
「我看你是怕被我逮個正著,才不敢亮相。」她輕嗤。
「如果姑娘堅持的話,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話落,一道頎長身軀即從大石頭後方走出來。
原以為這好色的淫賊必然形容猥瑣,不料對方竟有副刀鑿似的鮮明輪廓,郁桑不禁愣住。
寬闊的額頭,斜橫著兩道粗濃的劍眉,深邃的雙眸亮如夜星,而直挺的鼻子下揚著似笑非笑的薄唇……
老天,這男人長得可真俊呢!
看她瞠著杏眸,秦昨非忍不住調侃,「不知姑娘瞧夠了沒?」
素聞西番民風開放,但這名女子也著實大膽,竟直勾勾盯著男人的裸體,莫非她已解人事?
經他提醒,郁桑視線往下一移,才發現他一絲不掛。
「啊──」後知後覺地驚叫,她趕緊摀住眼睛,啐罵道:「你這無禮又變態的暴露狂!」
「什麼暴露狂?」他失笑了聲,「哪個人洗澡不脫衣服?何況在下也是應你要求,才『袒裎相見』呀。」
「你、你……」被堵得啞口無言,她只能氣惱地命令,「你還不快點把衣服穿上?」
「不勞姑娘催促,在下正有此意。」
從容地走上岸,秦昨非將身子擦乾,套上衣褲。
偷偷分開指縫,郁桑見他邊走邊穿衣,一副亟欲逃離的模樣,連忙喝道:「給我站住!」
「請問有何指教?」他頓下腳步。
「你看光了本公……小姐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沒那麼容易!
「不然呢?」該不會是要他「負責」吧?
「你若想活命,就自行戳瞎雙眼,否則……」她冷哼兩聲,認為這處罰已經很寬容了。
「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心腸竟這般狠毒,難怪邊關有句諺語──寧被猛虎吞,莫娶西番婆。」
秦昨非嘲諷地勾起唇角,便兀自邁開腳步。
「可惡!」
郁桑氣急敗壞之下,也忘了自己未著寸縷,就往對岸追去,不意腳下踩了個空,陷進湖中較深的地方。
「啊!你快回來……嗚嗚……」她試圖求救,奈何口鼻一直進水,「我不會……」泅水呀!
秦昨非本來不予理睬,但那叫聲斷斷續續,又口齒不清,他好奇地回首,卻見她在湖中浮浮沉沉。
「這丫頭該不會想耍什麼花招吧?」他狐疑地暗忖。
可是一轉眼,佳人已消失無蹤。
他立刻跳入水中,方知這湖深約兩人高,由於水草密佈,他還費了番工夫才尋到溺水者的蹤影。
把她救上岸後,秦昨非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將人放在柔軟的草地上,進行急救措施。他先壓擠她的腹部,讓她把水吐出來,再按摩她的胸口,同時以嘴替她灌氣。
「你……」當郁桑緩緩睜開眼,赫然發現嘴兒被人貼住,本能地就弓起膝蓋朝對方踹去。
「唔!」悶哼一聲,秦昨非揉揉受襲的小腹,惱火地問:「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反踢我一腳?」
呼,幸虧不是踢到胯下,否則他的命根子就不保了。
「活該!」郁桑啐罵著抓起旁邊的衣物掩蓋赤裸的身子,「這就是你偷窺的報應。」
雖然西番國不興三貞九烈那一套,可是她貴為公主,除了貼身婢女,誰敢窺視她的玉體?
「在下承認冒犯了姑娘,不過我的身子也全讓你瞧光了,咱們何不就此扯平?」他好言求和。
「誰跟你扯平?你不單偷看本姑娘洗澡,還趁我昏迷時偷香,即使挖掉你那對賊眼,也不能彌補你的罪行。」
她抽出藏在獵衣裡的匕首,揮刀便要刺人,沒料到他身子一側,避開了突襲,還反手抓住她的雪腕。
俐落地奪下短刀,秦昨非捺著性子解釋道:「我是為了輸氣給姑娘,不得已才與你口對口……」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死定了!」
由於右手被鉗,郁桑只得以左手攻擊,結果又遭受制伏,而遮著身子的衣物也因此滑至腰際。
「你簡直不可理喻……」見那對酥胸再度現露,秦昨非忽然想到一個整人的主意。「倘若姑娘覺得不甘,堅持非討回公道不可,那就換在下吃點虧,給你親回去好了。」
說罷,他即噙住她的朱唇。
沒想到那張臉會冷不防貼上來,郁桑頓時一陣錯愕,接著才想到應該閃躲,奈何腦勺已被緊緊壓扣,動彈不得。
「你……唔!」她啟齒欲罵人,卻被乘虛而入。
其實秦昨非的本意是要挫挫她的驕氣,只是這唇瓣太柔嫩,讓他更想嘗嘗她的滋味。
強行進入芳腔,他只覺她的氣味清新似花香,再仔細吮嘗,愈覺得這津液如蜜般甜美。
起先郁桑還死命掙扎,可是那悍舌似沾了迷幻藥,幾經攪拌,她就開始昏頭轉向,隨著濡沬相染,她漸失抵抗的意志,甚至得攀著他的頸項,才能撐住發軟的身軀。
沒想到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老虎,這會兒竟順從得像只小貓,秦昨非意外之餘,攬在她腰際的手不禁放膽的游移。
沿著美背往上撫摸,她的膚質猶如上等絲絨,滑溜又細緻;再往前胸探去,那渾圓的雪峰幾乎無法一掌罩握,且彈性十足,就像飽滿多汁的蟠桃,等著讓人享用。
雖然美色當前,可是秦昨非再惡劣,也不會對姑娘家霸王硬上弓,何況他尚有要務在身,實在沒有時間再耗下去。
鬆開她後,他忍不住輕點那濕潤微腫的唇,揶揄道:「想不到你性子這般潑蠻,滋味卻挺甜的。」
飄魂倏地回竅,郁桑發現自己又被佔了便宜,更是氣急敗壞。
「你這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的痞子無賴!」
憤而甩他一巴掌,她不僅氣他奪去寶貴的初吻,更氣自己竟然任由對方輕薄,甚至渾然忘我!
摸了摸熱辣的臉頰,秦昨非非但不生氣,還嘻皮笑臉地道:「挨一記耳刮子,能換得姑娘的芳澤,也算值得了。」
其實以他的身手,避開那一掌並不難,但他自知失禮在先,所以甘願受此懲罰。
只是,他和這位姑娘才初次見面,就對人家產生了慾念,這股衝動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你……我要殺了你!」她再度怒揮粉拳。
但他蹤身一跳,人已落足對岸。
「好男不跟女鬥,在下還得趕往綠洲城談生意,先告辭了。」拱拱手,秦昨非便抄起行囊,離開湖畔。
「該死的臭男人!」望著那揚長而去的背影,郁桑不禁恨然道:「此仇不報非公主,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算這筆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