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一名小丫鬟一臉的不耐煩,聲聲催促著目光流連在市集小攤小販的主子。
趙蓉蓉聽出了丫鬟的不耐煩,但她沒有任何表示,靜靜地繼續逛著,她許久才出門一趟,外邊的東西對她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
看著趙蓉蓉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小丫鬟桃紅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爽地跟在她身後。
趙蓉蓉出身書香門第的趙家,不過因爲她是庶出女兒,再加上從小不得趙老爺的喜愛,便一直養在深閨中。
趙蓉蓉的娘親陳氏在生下她之後,身子越發虛弱,欲得子的趙老爺就不再踏入她們的小院子,最後陳氏在她十歲的時候便因病離開了。
趙蓉蓉並未被正室劉氏撫養,劉氏膝下有二女,便將她丟給一個嬷嬷管教,嬷嬷態度隨意,愛理不理,平日也不約束她,趙蓉蓉便是在這種放羊的情況下被養大的,身邊的桃紅是最近到她身邊的,下個月初八她便要出閣了。
劉氏恐被人抓住話柄,百般不願地賞了一個丫鬟給她,但有沒有人伺候對趙蓉蓉而言是可有可無,她獨居在小院子裏,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動手,眼下多了一個丫鬟,她倒是不習慣了。
趙蓉蓉一想到過不了多久便嫁爲人婦,她在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她是庶出,是無法嫁給別人做正室的,趙老爺作主讓她嫁給了羅府的二少爺爲側室。
是正室也好,是側室也罷,趙蓉蓉倒不憂心這個問題,她只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悠哉地生活,就不知嫁人之後是否還可以這麽自在了。
身後的桃紅不滿地嘀咕道:「嫁給羅二少爺爲側室,我還要跟著當陪嫁丫鬟,真是晦氣。」趙蓉蓉聽見了,面上卻平靜,這羅二少爺,即便是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也有所耳聞。
羅家是商賈,代代皆是商人,賺錢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但這一代的主事者羅逸,也就是她未來的夫君,見過他的人皆說他長得如谪仙般好看,可又聽說他的脾性壞得連佛祖也收拾不了,最詭異的是,這個羅二少爺很不愛出門,據說是得了什麽隱疾,只能待在家中。
趙蓉蓉對未來夫君如何如何,也同一般女子一樣有所憧憬,可趙老爺的所作所爲,讓她更相信世間男子多薄情。
逛了一會兒,天突然陰沈沈的,趙蓉蓉擡頭看著天上的烏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桃紅又不開心了,「這下好了,肯定是要下大雨了。」趙蓉蓉淡淡地側眸看了她一眼,「去茶樓坐一下吧。」因爲她的身分,趙家人不待見她,仆人對她的態度也是表面客氣,背地裏說得可難聽了。
好在趙蓉蓉不會將這些話聽進去,免得庸人自擾,她緩步地走進了茶樓,在窗邊的位置坐下,茶樓都坐滿了,正巧就她占的位置是空的,他人見她是女子,也不好同她共坐,再者她的位置很角落,桌子又小,最多再容一兩個人,所以沒有很多人注意到她。
在一壺碧螺春上桌之後,趙蓉蓉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回去之後,我會同大娘說一句,我出嫁時,你便不要跟到羅府了。」桃紅聽到之後心裏一樂,也就安分地站在主子身後了,她可不想去羅府,這小姐容貌一般,又是庶出,嫁過去也不好過,她跟著也是吃苦。
如珍珠大的雨點從天而降,落在屋檐、融在土裏,清脆的滴答滴答聲,讓趙蓉蓉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安甯。
此時遠處正有一個高大的男子在雨中行走著,一身青色的長衫,俊美的容貌讓女子臉紅心跳,他的身後跟著一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邊替他打傘,一邊氣喘籲籲地跟著他疾走的腳步。
「二、二少爺,這趕回去實在是來不及了,不如找一個地方休憩一會兒,等雨停了或者……小一點再走?」羅逸冷著臉輕哼了一聲,雖是不滿,不得不贊同他的提議。
中年男子舒了一口氣,一雙小眼睛趕緊找地兒,眼尖地發現不遠處的茶樓,中年男子開心地說:「二少爺,不如……」肥嘟嘟的手指向了幾乎客滿的茶樓。
羅逸身上突冒出一陣戾氣,冰冷地說:「張管事。」張管事臉上冒汗,顫抖著嗓音說:「二少爺,沒有別的地兒了。」有地方待就該開心了,可自家二少爺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過的,二少爺最厭惡的便是人多的地方了,若讓二少爺爲了避雨,躲進這到處是人的地方,想必二少爺情願在雨裏行走。
「二少爺,這雨來勢洶洶,不會一下子就停,又離府邸有一段距離,這……」張管事苦著臉。
羅逸緊繃著臉,眼順著張管事的手看去,瞄到那黑壓壓的一片,他的臉色鐵青,本來想喝斥,卻發現茶樓的角落裏還有位置,只是……他看見旁邊有一抹粉色的身影,眼裏的不耐更甚。
「二少爺,您要是這麽淋雨回去,唯恐大少爺又是一番唠叨。」張管事只好搬出羅大少爺。
羅大少爺的念功若說是天下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可這一招並不是每一次都見效,端看羅逸的心情,羅逸不怕大哥唠叨,但他卻討厭雨絲不斷地染濃了長袍,一點一滴的,身上一陣潮濕,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好。
「二少爺?」張管事小心翼翼地看著二少爺的臉色。
「進去吧。」羅逸冷著臉率先走進茶樓。
店小二未見過男子長得這般好看,一時看傻了眼,忘記招呼客人了,吵雜的茶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客人個個睜著眼睛看著他。
張管事看得心跳加速,深怕最討厭被人盯著看的二少爺不開心,圓嘟嘟的身子一下子擋在了他身前。
羅逸無視這些人的目光,他向來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就算那一桌旁坐了一名女子,他亦不管不顧地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張管事一看同桌的是女子,眉頭也皺了一下,這互不相識的男女同桌是不好,可二少爺那脾氣不可能謹遵男女有別,他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趙蓉蓉也同常人般詫異地看了他幾眼,這等顔色的男子真是少見,黑眸燦爛生輝,望上一眼便不由自慚形穢,直挺的鼻梁高高地聳起,看起來性子有點冷硬、難以接近,兩鬓的發絲不羁地散落在兩旁,多了幾分潇灑。
趙蓉蓉心中感歎他的容貌,可她並未盯太久,看了看便收回了目光,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無須過度,這名男子雖然容貌上佳,可惜禮數不夠,她很少見有人不詢問一聲便坐下來,更何況她是一名姑娘家。
趙蓉蓉收回目光,靜靜地喝茶,一旁的桃紅則是看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在場不少女子都是相似的反應。
張管事替二少爺張羅了一壺龍井茶,羅逸悶不吭聲地邊喝茶邊等著雨停,玉面般的俊臉上布滿了冰霜,折煞了不少人對他的好感。
趙蓉蓉伸手執起青瓷茶杯,白玉的小手比起她這個人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羅逸的黑眸便落在她的纖纖小手上,那膚色及光澤堪比上好的白玉,這令他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羅家的生意包羅萬象,只要賺錢的都會做,其中以玉爲重,白如羊脂的白玉、晶瑩剔透的翡翠、黑玄神秘的墨玉、鮮紅醉人的瑪瑙……此趟外出是聽到附近的縣城竟然出了一塊上等翡翠,他心急地跑去,卻只是一般的翡翠,他敗興而歸。
因爲對玉的喜愛,所以對膚色如玉的人,羅逸倒是不吝啬目光,他一向隨性慣了,斷不會因他人的目光而束縛自己,即便緊盯著陌生女子的手於理不合,他照樣按自己的心情來。
趙蓉蓉微微蹙眉,不解自己的手是怎麽了,引來他這麽專注的目光,她抿了一口茶水,便將茶杯放在桌上,小手也隨之放在桌下。
羅逸的眸便從她的手移到她的臉上,她的姿容算是中等,因爲他的容貌使他對女人的美醜並無多大感覺。
趙蓉蓉別開了頭,不打算對上他的眼,總覺得他的眼黑沈得如深海般,看得令人莫名心悸。
看不見她玉般的小手,羅逸也便收回了目光,他們這一桌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就像無人似的,唯一的聲音是雨珠落玉盤的聲音。
羅逸一手撐著下颚,聽著外頭的雨聲,一雙眼瞟向了過度安靜的女子,鮮少有女子能鎮定地坐在他的身邊,一般女子不是看傻了眼,便是支吾地想同他說話,再者便是打探他的身分,羅逸勾起唇角,眼裏帶著興味,這女子當真不同,抑或是故作清高?
在他琢磨的時候,雨勢漸漸地小了,一些趕著回去的人便匆匆地離開了,茶樓瞬間安靜了不少,張管事對著他耳語道:「二少爺,可以走了。」羅逸看了一眼不打算動的女子,看她的模樣,她是打算等雨完全停了再走,他點了點頭,這女子是新鮮了一些,但他可不願再坐在這兒。
迫人的視線一離開,趙蓉蓉松了一口氣,正視著男子離開的背影,她的耳根子微微紅了,被一個容貌出色的男子久久地盯著,便是定性強韌如她也難免不好意思,幸好他走了……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男子,突然一個回眸,那直直看過來的黑眸強勢得讓趙蓉蓉閃躲不及,只好對上,她放在桌下的小手緊張地抓了抓自己的裙擺,她的呼吸也跟著急促,那雙黑色的眸就像三更的夜般深不見底。
趙蓉蓉趕緊將目光移開,正巧看見一位妙齡女子突然走了進來,女子腳下一個踉跄,整個人便撲向了正要出去的男子。
出乎意料的是,羅逸居然一個閃身便躲開了,絲毫沒有英雄救美的想法,可憐女子一個驚呼,跌進了羅逸身後來不及反應的張管事懷裏。
與此同時,女子的手卻牢牢地抓住了羅逸的衣袖,女子快速地從張管事的懷裏爬了起來,但眉宇間盡是羞澀,而令她羞澀的羅逸不耐地甩開了她的衣袖。
那女子臉色當場就黑了,女子身後的丫鬟斥罵道:「你這個不長眼的……」罵到一半的時候,丫鬟被一記冷眼給瞪得消聲了。
張管事苦哈哈地跟在二少爺身後,一張臉都皺了起來,這投懷送抱的技巧委實太差了。
羅逸不管不顧地轉身就走,張管事則是快速地跟了上去。
「這公子長得好看是好看,怎麽可以見死不救呢。」桃紅感慨地說。
這男子容貌出衆,心高氣傲是在所難免,不過出手扶一把倒也應該,待人處事婉轉圓滑總比惹禍上身好。
趙蓉蓉安安靜靜地將最後一口茶喝掉,優雅地起身離開了,桃紅緊跟其後。
她們前腳才走,茶樓的掌櫃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說這人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原來是羅家二少爺。」怪不得這麽目中無人。
初八,趙府門口安安靜靜,不似以往迎親的熱鬧,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子被丫鬟扶著走出了趙府,趙蓉蓉低垂著頭,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
據說納妾的話,是偷偷摸摸地以轎子將小妾擡到後門便了事了,側室略遜於正室,但也不該如此呀,趙蓉蓉忐忑不安地走著,敲鑼打鼓沒有,喜慶的炮竹聲沒有,有的只有一片安靜,這安靜接近於死寂,她的背脊突然一陣涼意,這哪裏像是娶親了,倒更像是送喪。
連站在趙府門口的趙老爺和劉氏也傻眼了,准備號啕大哭、裝模作樣的劉氏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趙老爺輕咳幾聲,催促了一聲,「上轎吧。」趙蓉蓉嫁的雖然不是名門貴族,但羅家在商場是赫赫有名,爲此趙家替趙蓉蓉縫制的嫁衣自然不斐,雖說是庶出,可該有的應該一樣不少。
一旁看熱鬧的人眼尖地開始打量起趙蓉蓉的服飾,這滑膩的絲綢嫁衣染以嬌豔的紅色,加上嫁衣上精細的牡丹刺繡花式,可謂是豔冠群芳了,但……那麽一件上等嫁衣竟然沒有一顆珍珠,聽說羅府給的聘禮中有二十顆又圓又大的南海珍珠。
且不說珍珠,一般小戶千金出嫁的嫁衣上多少有些配飾,可這趙府千金的嫁衣看似大方得體,實則過於樸素,像趙府這樣的人家,嫁女不該如此寒酸。
不少婦人開始竊竊私語,人群裏漸漸多了不少聲音,那聲音多少緩解了趙蓉蓉的緊張。
嫁人就該是熱熱鬧鬧的,哪是這麽平靜,真是讓人揪心不舒服,趙蓉蓉坐進了轎子裏,放松地軟下了身子。
轎子擡了起來,穩穩地往羅府走去,一等羅府的人消失,趙老爺回頭狠狠地瞪向了妻子,低罵道:「真是小雞肚腸。」劉氏一下子臉紅了,她是小氣,二十顆南海珍珠,她只給了趙蓉蓉兩顆,在領口處做成盤扣,另外又讓丫鬟拿了幾塊劣等的翡翠環片,繡在嫁衣的肩胛處,這麽一來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嫁衣,可怎麽會……劉氏整張臉都綠了,趙蓉蓉不可能拿今日開玩笑,肯定是中途出了岔子,要是讓她發現是哪一個丫鬟雄心豹子膽地吞了,非把她給賣了。
「老爺,我一定會……」
「夠了!」趙老爺轉身就走,懶得理會這個女人。
這廂吵得熱鬧,那廂倒是安靜得很,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安安靜靜地走到羅府。
轎門上傳來一陣用力的聲響,根據習俗,是新郎官踢轎門了,趙蓉蓉被那重重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抓著裙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接下來一連串的習俗,但唯一不變的是安靜。
趙蓉蓉的眼睛能瞄到不少走來走去的腳,但他們都不吵鬧,最後在一聲送入洞房之後,趙蓉蓉被送進了新房。
只有新郎官和她以及幾個丫鬟、婆子,沒有人來鬧洞房,莫非這便是正室和側室的不同?這怎麽和她從一些婦人那兒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呢,她們說迎親當天熱鬧非凡,道賀恭喜聲源源不斷,喜氣洋洋,可……「二少爺,該……」婆子啞著嗓音,提醒著羅逸該如何做。
羅府的人都知道羅逸喜歡清靜,也喜歡一個人住在院子裏,平日裏也不需要人伺候,他的院子裏偶爾就幾個仆人清掃樹葉、擦擦椅子凳子。
但喜慶的日子是不是該有所不同呢?錯!羅逸不覺得有什麽不同,成親不過是因爲他受不了雙親的壓迫,以及大哥的鬼哭狼號,這才勉強同意的。
娶一回便這麽麻煩,他是不想再娶一回了,這個女人最好能下蛋,要是不能的……一想到大哥吵著鬧著說什麽傳宗接代,以及娘親的私心,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婆子見羅逸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偷偷地退後,不敢靠前,一旁的小丫鬟們也俐落地站成了一線,退了開來。
「出去。」羅逸冷冷地說。
這是趙蓉蓉第一次聽到新郎官的聲音,似乎很年輕,不過聽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的眼睛可以看見自己絞著的小手,以及她身前的大腳,眼前的紅色突然被撩開,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張俊美的男性臉孔,她的水眸對上他的眼,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們很快便認出了彼此是誰,沒想到茶樓一遇之後竟會再遇。
羅逸先從驚愕中回過神,他走到了木盆旁邊,洗了洗臉和手,接著走到圓桌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起玉箸挾桌上精致的點心,優雅地吃了起來。
趙蓉蓉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她盯著他好一會兒,一日未進食的肚子開始叫了,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臉龐瞬間紅了一片。
看著男人毫不在意的模樣,她羞紅著臉,咬了咬唇,緩緩地離開床榻。
她先拿下了沈重的鳳冠,用他剩下的熱水洗了臉,白粉胭脂洗淨之後,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他正大快朵頤,壓根不在意她做什麽,她輕聲地走到桌邊,特意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小手拿起玉箸,就著最近的桂花蒸糕挾了一塊,小家碧玉地咬了一口。
甜而不膩的口感讓趙蓉蓉胃口大開,她意猶未盡地吃了一塊,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玫瑰酥,她伸長手正要挾,她的手卻突然被他抓住了,被抓住的地方傳來炙熱感,讓她身子一顫,手中的玉箸也跟著掉在地上,她嚇了一大跳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大放光彩,似乎有些興奮。
她扭了扭手腕,想收回手,哪知他一動也不動,似乎不想放開。
很滑很柔,羅逸看著的時候,那晶瑩的色澤就讓他知道她的膚質乃是上等,再一摸果真是如玉般,她如玉的膚質引起了他的興趣,他乾脆放下玉箸,粗糙的大拇指和食指夾著她的手腕,不帶任何急色的意味,就這麽把玩著。
趙蓉蓉畢竟是剛嫁爲人婦的新娘子,整個人羞到了不行,「你……你幹什麽!」她想收回手,可他卻不當一回事,男人的力氣怎麽能讓她輕易地掙開。
趙蓉蓉羞惱的模樣引起了羅逸的注意力,他分心地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我是你的夫,你又有何高見?」羅逸睥睨她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把她當成娘子看待,趙蓉蓉渾身不自在地想躲,卻又躲不開,上一回只能瞧瞧,如今名正言順,羅逸不僅瞧還可以摸,即便是拿來咬,她也不得拒絕。
趙蓉蓉別扭的模樣終於讓羅逸良心發現,他挑高眉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忘記你餓了。」說著他放開了她的右手。
趙蓉蓉迅速地收回手,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她自知自己的膚色很白嫩,卻不知道會有男子對此著迷。
羅逸蓦地起身,在趙蓉蓉詫異的目光下坐在她的左側,愛不釋手地玩起了她的左腕。
趙蓉蓉一時無語,這個男子當真是令人看不透,他把玩的方式不像是調情,也不像有惡意,更像是在欣賞,她心裏有著羞意,卻奈何不了他,被他握過的右腕隱隱像是有火在燒似的,而此時被他抓著的左腕也同樣炙熱。
「不吃了?」羅逸淡淡地問。
趙蓉蓉搖了搖頭,表示不要吃了,一是玉箸都掉地上了,二是他這樣,她怎麽可能吃得下去。
羅逸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將自己的玉箸放在她跟前,「吃吧。」讓她吃他的……趙蓉蓉心跳蓦然跳得更快了,她咬了咬唇,直截了當地說:「不要了。」「當真不要?」羅逸好笑地看著她,她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飽,莫不要告訴他,她的胃就跟麻雀一樣小。
趙蓉蓉堅定地點點頭,「真的不餓了。」饑餓感都被他嚇跑了。
於是羅逸取了合卺酒,她一杯、他一杯,兩人雙臂交扣而飲,趙蓉蓉從未喝過酒,入口的酒直接嗆鼻,她的眼睛紅了一片。
酒意衝淡了她的緊張,她小小的臉頰上出現兩抹俏麗的粉色,看起來格外動人,嬌憨地說:「不好喝。」才喝完沒多久,她醉了,竟然一杯酒就讓她醉了,羅逸不敢相信地瞪著她,他還未說什麽話,她突然站了起來,左右搖擺,看起來格外好笑。
「我頭好暈……」趙蓉蓉歪著脖子,一步一步地往紅色大床走去,走到一半,腰部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住,「幹什麽?放開……」她不舒服地蹙眉。
冷眼看著她在他的懷裏扭著身子,羅逸冷哼一聲後放開她,她繼續顫顫巍巍地走著,膝蓋一碰到床榻,她就倒在上頭,他的臉頓時青了一片。
新婚之夜,倒不知道有新娘子因爲不勝酒力而昏厥的,要是知道她不會喝酒,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喝的,可誰能料想得到,一杯酒就能催醉一個人。
羅逸瞪著她不雅的睡姿,心中不悅到了極點,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往床內一推,自己便躺了下來,大手一揮,挂在窗邊的紅紗隨即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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