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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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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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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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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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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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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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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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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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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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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病房裡,姜穗青扭著棉被發脾氣,嘟起嘴瞪住姜穗勍,一分哀怨、兩分淒涼,她像是要被發配邊疆的王昭君姑娘。

  「討厭。」她憋了老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很生氣」的話。

  「那麼不喜歡住院?」他揚揚眉。

  廢話,有人喜歡住院嗎?又不是這裡的醫師長得像裴勇俊,又不是住在這裡的病人,可以免費談一段如韓劇的浪漫唯美愛情。

  她生氣,但表現出來的怒氣只有……「用力」點頭。

  「好啊,你告訴我,自己考上哪間大學?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們馬上回家。」

  他挑釁地看著姊姊,說實話,他從不擔心她生氣,因為她的怒火只有……火柴嗤一聲,點出來的火光那樣大,而安撫她比安撫狗更容易,連叫她把下巴抬起來,搔搔脖子都不必。

  「重要嗎?反正不管考上哪一間,依我的個性肯定是混畢業。」

  低下頭,她盯著床上的粉紅色被單發傻,那表情說明,她根本不記得自己考上哪間大學。

  悄悄地,姜穗勍蹙起眉心。

  不過他很快便恢復表情,淡淡丟下一句,「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接住他的話,她連忙說:「那如果……如果我的自知之明很多,是不是,我就不必住院?」

  瞧,安撫未開始,她已經先一步向他妥協。

  姜穗青脾氣好,好到全世界都知道。她是麻糬,可以捏可以壓可以搓可以揉,可以無限制凌虐。

  她退一步,他理所當然進一步。

  「不行,一定得查清楚原因,沒有人一覺醒來,會丟掉多年記憶。」

  「我笨啊,記不住事情很平常。」

  「如果這個算平常,腦科醫師都要集體去自殺。」姜穗勍戳戳她的額頭,滿眼的受不了。

  「為什麼?」她歪著腦袋認真問。

  「這麼嚴重的狀況叫平常,那什麼症狀的人才需要到腦科掛門診?腦袋被削去一半的、長兩顆腦袋的,或是頭的半徑不超過兩公分的異人類?光靠那些病人來維持收入,醫師能不自殺嗎?」他深吸口氣,耐住性子回答。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自殺就自殺,為什麼要集體?」她的問題招來姜穗勍的大白眼。

  「因為集體比較壯觀。」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好像要把她塞進那個「集體」的名單裡。

  姜穗青的臉皺成一團,無辜目光對上他,委屈得像被丟包的小野貓。「勍,我很害怕……」

  他歎氣,一句話,她讓他舉白旗投降!

  穗青是很好擺弄、脾氣超好,但每當她用無辜表情看他,軟軟地喊他一聲勍,他就只能棄械投降。

  撥撥她的長髮,他口氣瞬地軟下八成。

  「你乖,好好讓醫師徹底檢查,確定腦袋裡面沒長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馬上回家,好不好?」

  「你不是說我腦袋裡裝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既然這樣,何必檢查?」她拉住他的衣袖,撒嬌。

  姜穗勍失笑,拉開她的手、坐在病床邊,環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但沒徹底檢查出病因,我會很擔心。」

  會擔心啊……她唇邊銜起一絲心疼。可不是,他們是十指連心的姊弟……

  他的「擔心」讓姜穗青鼓起雙頰,她貼進他的胸懷,兩手扣住他的腰,下保證似的說:「別緊張,我沒事的。」

  「我也希望你沒事,不過……就當度假吧,我給你買滿屋子的漫畫小說,買零食、買糖果,等你出院後,再找個時間,我帶你出國玩。」

  她嘴嘟得更高了。穗勍只會嘲笑她、欺負她,這是人生第一次,他巴結她、討好她,她果真讓他很擔心。

  「對不起。」她悶聲道。

  他們是雙胞胎,簡單三個字,他明白她為了什麼而歉疚。「沒關係,你快點好起來就行。」

  「如果我好不起來呢?如果我記不回以前的事呢?如果我……」低著眉,她輕聲問:「如果我永遠這樣,穗勍會不會很生氣?」

  「放心,我不會生你氣。」他輕拍她的背脊。

  「其實,勍從來沒有真正生氣過我,對不對?」

  他笑了。她沒有想像中那麼笨嘛。

  「說吧,想去哪裡玩?」

  「哪裡都可以嗎?」

  「對,哪裡都可以。」到時候,公司就用視訊遙控吧。

  「我想去歐洲。」

  「買LV、看時尚展?」

  「才不是,我要去喝咖啡。」

  「哪裡的咖啡不好喝,偏要一趟路跑到巴黎去喝。」那杯咖啡真昂貴。

  「對啊,還得在鴿子教堂前面喝,那樣才浪漫。」

  他沒好氣問:「這是哪本漫畫小說教的?」

  姜穗青笑瞇兩顆大眼睛,而姜穗勍在她的笑臉裡,鬆了口氣。

  將綺綺送上計程車,他向司機交代幾句。

  「公司那邊,要不要幫忙?」

  「不必,你好好照顧自己。」

  「有需要的話,別忘記,本人可是有大學文憑的。」她嬌俏道。

  「知道了,需要你出力的話,我一定會出面拜託。」

  揮揮手、道過再見,轉身向停車場走去,他要先回新公司一趟,看看裝潢進度外,再和幾個跟著他回來的幹部開個會。

  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際,台北的天空一如記憶。

  終於回來了,當雙腳踩上這塊土地時,心總算定下,無根浮萍的孤獨感在仰望這片藍天的此刻,被驅逐了。

  雙手插進口袋,心心念念的家園,他回來了。

  從口袋掏出一枚金幣,那枚金幣很特殊,上面刻著一個「願」字,幣緣處還雕著幾朵細小的菊花,他細細撫摸圖案,一抹笑不經意添入嘴角。這是他片刻不離身的幸運符,它陪伴他在異鄉國度創業,陪伴他度過每個寂寞空虛的夜晚,曾經有個女孩告訴他,它是許願金幣,擁有它,可以向天使要求一個願望。

  願望……他還能祈求什麼?

  身邊一個匆促身影經過,他抬眼,發現對方是多年前熟悉的友人,然對方沒有注意到他,他淺淺一笑,考慮要不要追上對方。

  這時,突然想起,他為什麼到醫院來?是親人生病?

  溫柔的臉龐添入兩分嚴厲,原本打算走往停車場的雙腳換了方向。

  粉紅色的病房裡,長髮女生面向窗戶、弓起雙膝,她蜷縮在沙發裡,不曉得窗外有什麼東西吸引她的注意力,只見她一動不動的歪著頭,專注望著。

  她的眼睛很大、很圓,閃閃發亮的雙眸凝上一層薄霧,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

  看著她的背影,他站在病房門口很久,至少超過十分鐘,他的手插在口袋裡,不斷撥弄那枚金幣,緊擰的雙眉透露出他的焦鬱。

  護士向他說了一聲對不起,他才發現自己擋了道,略略向前走兩步,再抬起頭時,視線和女生相對望。

  她沒說話,只是淡淡一眼,低下頭,再抬眉時,他看見她眼底的陌生。

  護士走到她身邊,一面為她量血壓,一面問:「穗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下午趙醫師安排了腦波斷層哦,要不要通知姜先生來陪你?」

  她歪歪頭,想了想,問:「照那個,會痛嗎?」

  「不會痛。」

  「那就不必了,穗勍很忙的。」

  護士點點頭,說:「那你待會兒吃個午餐、休息一下,大概三點左右,我會來帶你去做檢查。」

  「好,謝謝你。」

  「血壓很正常,如果有什麼需要,記得按鈴找我哦。」

  「好。」她乖乖回答。

  護士將血壓數值記錄在病歷表後,轉身離去,離開病房前還對男子親切點頭。

  護士離開,他沒走,病房裡闖進一個陌生人,姜穗青覺得很奇怪,再看了他一眼,咬咬唇,老半天後決定先開口說話,「你找穗勍嗎?」

  他皺眉頭,那神情和他們家的穗勍很像。

  乍然看見他的臉,注意力會被他那雙又濃又黑的眉毛給吸引去,他的眉超黑、超長、超粗,她沒見過那樣有個性的一雙眉。

  他的唇有點薄,不過顏色紅潤,聽說有人會為自己的唇去角質,不曉得他是不是那種人?

  他的個子很高,和穗勍有得比,完美的身材裹在名牌西裝下,更顯英挺。

  整體而言,他是個耐看的男人,如果他的表情不要那麼欠扁……他會更讓人喜愛一點。

  「穗勍回公司了,我可以給你手機號碼。」她補充幾句,想盡快打發他離開。

  他沒要穗勍的電話,反而走向前,直視她的眉眼,他看得很認真,好像她是櫥窗裡的展示娃娃。

  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好像裡面隨時隨地都蓄著水份,她的肌膚粉嫩粉嫩的,像掐得出水的玫瑰,惹得他很想動手去掐上一掐。

  食指微微一動……他真的想。

  姜穗青等半天,他始終不說話,她不曉得該怎麼和沉默的陌生男人打交道,只好背過身,假裝他不存在。

  她從抽屜裡拿出梳子,慢慢把自己的頭髮梳開。

  「你會梳辮子嗎?」一句話,他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我不會。」她直覺回答。

  男人點頭、走近,接手她的梳子為她整理頭髮,動作細心,好像很怕弄痛她。

  頭髮梳順,他從抽屜裡找出兩條黑色橡皮圈,然後熟稔地將她頭髮分成兩邊,抓起右邊長髮,分成兩股,從左邊那股抓出幾根髮絲、加入右邊這股,再從右邊這股分出幾根、加入左邊那股,分分、合合,分分、合合,一根細緻、烏亮而晶瑩的辮子在他掌心成形,他編完右邊換左邊,她抓起完工的髮辮,細細觀賞。

  「好漂亮,你怎麼辦到的?」她抬眼,用充滿敬佩的眼神看他。

  「你也會。」

  「又沒有人教過我,我怎麼會?」

  她的反問讓他的眉皺得更嚴重。她說:沒人教過她?

  姜穗青不愛看人皺眉頭,那種表情太有壓力,她重複問:「你怎麼會來這裡,是想找穗勍嗎?」

  這兩天,常有人為公事找上門,不怪他們,是穗勍在醫院待太久時間。

  「我是穗勍的朋友。」他終於說了一句。

  「你有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她沒等到他回答,便迫不及待用便條紙寫下號碼交給他。

  他接下號碼後,柔聲問:「告訴我,你為什麼住院?」

  這個啊,怎麼說?她垂下頭,嘟起粉色雙唇,那態度模樣,像個十八歲的小女生。「我腦袋生病了。」

  「腦袋?」他表情不豫,好像她生病礙了他什麼事情。

  「我忘記過去的事,穗勍擔心我腦袋裡面長壞東西。」

  他問:「所以你要照腦波斷層,確定病因?」

  「對。」她點頭,那無辜眼神,可愛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於是他心抽痛,兩條粗眉打結,緊抿的雙唇,好似要抿住不能出口的心疼。

  見他那樣,她笑出一臉耀眼陽光。

  「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我是好人啊,好人一定有好報,我不會死掉的。」

  她試圖安慰他,但她的安慰讓人更揪心。

  那個病很嚴重嗎?她會死掉嗎?誰說好人一定有好報,明明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捏緊口袋裡的金幣,壓抑胸膛那口順不過來的氣。

  「從小到大的事,你都忘記嗎?」

  「嗯……沒有,我只是一覺醒來,突然丟掉好幾年,我忘記自己念什麼大學,大學畢業後做過什麼,我在大學裡有哪些同學朋友,那段時間好像被貼上空白頁,不過應該沒關係,反正我是笨蛋,那幾年我大概也沒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說完,她吐吐舌頭,笑得害羞。

  「你怎會認為自己是笨蛋?」他因她可愛的表情動容。

  「我本來就是啊,如果你認識我們家穗勍,就曉得天才長什麼樣子了,對比下來,穗勍喊我笨蛋……是理所當然的啦。」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笨蛋,但表情沒有自卑、語氣沒有自卑,連動作手勢都找不出自卑感。

  並且在提起「我們家穗勍」同時,她的眼睛發亮、臉上迸出光芒,她是在英雄的光輝照耀下長大……呃,不,應該說,她是被「英雄」用「光輝」射大的,卻沒學會自卑感,只懂得對英雄萬分崇拜。

  「穗勍常欺壓你嗎?」他順手理了理她額前劉海,沒發覺這個舉止對於第一次見面的男女而言,過於親匿。

  「哪有啊,他對我最好了。」她加重口氣說道,誰都不能批評她的穗勍。

  「罵你笨蛋也算對你好?」他失笑。

  「穗勍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是在教我。」

  他無語,淺淺的笑浮上臉龐。

  「先生,我們認識嗎?」姜穗青見他不語,才想起話題拉遠了。

  他沒回答,於是她想起來,不管認不認識,這種問題都是傷人。

  「對不起,我的腦袋……不記得了。」

  「沒關係。」

  「你不生氣嗎?」

  她最害怕別人生氣,曾經有人問過她:你為什麼自己不生氣,卻很怕別人生氣?她理所當然回答:因為我自己怕別人生氣,所以不可以亂生氣,讓別人害怕我。

  她是個好人緣女孩,不計較、不偏狹,只一心想著該怎樣待人好。

  「我從不生氣。」因為他也認識一個害怕別人生氣的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姜穗青問。

  「你叫我阿憶吧。」

  「阿憶?」她細細念過幾遍之後,笑道:「阿憶你好,我是姜穗青。」

  在自我介紹同時,病房的餐飯送來,看著上面的菜色,她吐了吐舌頭,滿臉噁心。

  他莞爾,拿出手機吩咐,「小魏,到梅屋幫我買兩個套餐送到新生醫院701號房……對,你最快多久能趕過來?好,可以,盡快。」

  他掛掉電話,然後觸見她眼裡的感激。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梅屋的套餐?」

  他笑而不語。

  那不算回答,但她將它當成回答。她笑著,笑得大眼睛瞇成兩道縫,笑得嘴邊的梨渦出現,她的笑有撫慰人心的神奇力量。

  「以後再見到你,我會記得你。」

  「你保證?」

  「我保證。」

  這天她和阿憶成為好朋友,她是個可愛的女生,而他是個溫柔的男人,他們都是會替對方著想的那種人,寂寞的住院期間,他經常性的陪伴,讓他們的友誼更上一層。

  那不算回答,但她將它當成回答。她笑著,笑得大眼睛瞇成兩道縫,笑得嘴邊之後他們又找到新話題聊,這次聊的是知名模特兒的戀愛事件,她從水果日報上面看來的。

  大概狀況是這樣——知名模特兒的舊愛是知名的偶像明星,但模特兒家裡並不希望她和偶像明星在一起,於是放出消息,模特兒正在和某位小開談戀愛。

  針對此消息,模特兒本身不承認也不否認,而偶像男星又在某個節目裡面大談自己和模特兒的舊愛。

  這件事惹火模特兒的母親,於是展開一場媒體放話戰。

  姜穗青一廂情願認定模特兒喜歡的是偶像男星,可家裡反對,只好僵持著,在私底下為自己的真愛而努力。她自顧自地幻想出一段浪漫唯美的愛情故事。

  而阿憶認為,那純粹是媒體炒作,不管是男方或女方,只要這起消息於兩人的演藝事業有益,放個話、作著戰,共謀其利,有何不可。

  他的話砸死了姜穗青的浪漫,她嘟起嘴,小聲反駁,「我反對,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現實。」話一說完,又擔心他因為她的反對而不爽,忙問:「你會不會生氣?我不是故意唱反調。」

  他的回答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和一句承諾似的言語,他說:「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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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約莫是冷氣孔設計得不好,或是辦公桌擺的位置擺得糟,總之從頭頂往下飄的空調,老是讓她感覺冷。

  好幾次她想要找個人幫忙,把辦公桌換個方向,可是每天上班、坐上辦公椅之後,她就忙得天昏地暗,忙得忘記頭頂心會一吋吋發涼。

  她叫做姜穗青,寰宇企業的總經理,二十八歲。

  她長相可愛,尤其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的酒窩讓她看起來像十八歲,還有雙讓人為之一亮的無辜大眼,當她睜大眼睛看著人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疼惜她幾分。

  她最漂亮的地方是嘴形,一隻粉紅色菱角在臉孔的正下方微微翹著,底下員工經常在背後開玩笑說,如果有「最適合接吻嘴形」的競選賽,她一定可以拿冠軍。

  她很少化妝,即使她的頭銜是總經理,需要表現出專業素養,但是她只要上點淡妝,就會變得很艷麗,而她討厭艷麗這個形容。

  她的五官分明,皮膚白皙,有幾分混血兒味道,常有不認識的人猜測,她的雙親當中,有白種人的血統。

  而且她不算聰明……好吧,這個說法太客氣,應該這樣說——她雖然還稱不上腦殘,但她的確有些小笨,尤其在智力測驗分數接近天才的雙胞胎弟弟姜穗勍面前。

  既然如此,她憑什麼能在二十三歲時進入寰宇企業,成為集團裡的總經理?

  因為她和董事長有一腿?因為公司需要她來當花瓶?因為她的人際關係好到不行?

  都不是,因為她是寰宇前任老闆姜殷政的大女兒。

  父親在幾年前因為工作過度忙碌,身體出現問題,在母親的強制勒令下,到英國休養。

  休養期間,他把公司交給兒子女兒,本只想讓他們歷練歷練,能夠保守經營、業績持平就行,沒想到兒子能力強,對商場有著敏銳觀察力,公司在他的執掌下,逐漸呈現出新氣象。

  這種狀況下,當老爸的,自然樂意交出主持棒,正大光明退休。

  公司中,穗勍理所當然接下董事長職位,他的天才智商不是擺好看的,短短幾年,他非但適應了詭譎的商場,還展露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態勢,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不到幾年時間,儼然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相較起弟弟,她遜色得多,正常人一天八小時的工作量,穗勍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應付,她卻得用上十幾個小時才能處理完畢。

  但她並沒有因此而失志喪氣,相反地,她咬緊牙關拚著,就算累到想趴在辦公桌上睡覺,也非得把份內的工作完成。

  她的座右銘是——沒腦袋的人就要花體力,不聰明的人更需要毅力,堅持是笨蛋邁向成功道路的唯一途徑。

  在穗勍看衰她,認定這種生活她過不了兩個月,就會哭鬧著要放棄、逃到英國找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哭訴時,奇蹟地,她撐下來了,兩個月、兩年……至今,五年。

  雖然她的眼角時常透露出疲憊,但她堅持坐鎮在這張讓自己不斷冒雞皮疙瘩的辦公桌前,不退卻。

  「大小姐,妳還不下班?」

  姜穗勍穿著一身休閒服,閒閒地斜靠在門邊,沒好氣地看著笨蛋穗青還在為明天的會議拚命。

  他在心底連連罵她三次「笨蛋」,那麼簡單的事學五年,任何正常人都能駕輕就熟了,她還是老牛拖車,一步一步慢慢搞。

  她抬起頭,看見弟弟,露齒一笑說:「你還在公司?我以為你已經回家。」

  他無奈指指牆上的時鐘,第四次罵她笨蛋。

  他兩點半就下班,從來沒有準時打卡上班過,遲到早退是習慣性事件,反正他就是有本事把工作提早完成。他不懂到底是哪出了錯,資賦優異的弟弟怎會碰上個智障姊姊?

  唉,她是老天爺賜給他最痛苦的禮物。

  「啊,已經九點了,我快要弄好,再一下下……」

  一面說著,她把頭重新埋回電腦前。

  三個鐘頭前的電話裡,她就說過「一下下」,下到現在還沒完沒了。

  姜穗勍看著她龜爬的打字速度,忍不住翻白眼。經過多年練習,她還在用一手神功……算了、算了,既生諸葛亮何生阿斗,她是天生來克他的。

  走到辦公桌椅邊,他推開她,坐上她的位子,兩手迅速飛躍,在輕微的聲中,三分鐘,他把她無止無盡的「一下下」給解決了。

  看見果真「一下下」就解決的公文,姜穗青笑瞇大圓眼,跑到辦公椅後頭,趴在弟弟背後、摟住他的脖子,臉頰相貼,她親暱的道:「穗勍好棒哦,要是沒有你,我怎麼辦?」

  他翻白眼,抬頭看看天花板的冷氣孔,再看一眼穿著長袖外套的笨穗青,無奈歎息,拿起電話,直撥警衛室。

  「我是姜穗勍,明天上班之前找幾個人過來,把姜總經理的辦公桌換個方向,不要正對冷氣孔。」就這樣,四句話,他將困擾姜穗青五年的問題給解決掉。

  她露出笑臉,在他臉頰印上一吻。「穗勍,我愛死你了。」

  他沒好氣問:「妳準備好要回家了嗎?」

  她抱著他,沒鬆手,笑問:「穗勍,今天為什麼來接我?」

  他很不想回答的,但依這個女人的智商,不提醒她,絕對想不起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雙手橫胸反問。

  她想半天,鬆開弟弟,打開手機查詢行事曆,半晌,嘴邊拉出興奮笑意。

  「是我的生日耶!穗勍竟然還記得。」

  她和穗勍是雙胞胎,兩人出生時間雖然只差六分鐘,卻分隔在兩天當中,今天是她生日、明天是穗勍生日,這讓她姊姊的地位更加明確。(她很笨,卻也明白穗勍想篡位當哥哥想很久了。)

  「知道還不走。」

  說完,他存檔列印、關掉電腦,動作一氣呵成,他把包包塞進她手裡,拉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穗勍。」

  無奈姜穗青不合作,站在原地,對照起弟弟的臭臉,她的笑顏實在太可愛。

  她的脾氣溫柔,笑臉常開,她從不得罪人,也不介意被人得罪,這種人有一種水果可以形容——軟柿子。

  此類水果容易讓人沒事就想去捏一捏、壓一壓、擠一擠、排遣壓力,而姜穗勍自然而然扮演起那隻欺壓軟柿子的魔手。

  「又怎麼了?」

  他很想出言嚇她:妳再不回去,我就把妳最愛的起司蛋糕丟進垃圾桶裡。或者說:妳有種不馬上回家,我就沒收妳的信用卡……

  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阻止了他的恐嚇。

  他心知肚明,穗青想去哪裡,這些年,每天下班,她都到同一個地方徘徊,他很想叫她別去,因為她就算去一萬次,也碰不上她想見的那個人。

  「我只去一下下,最慢比你晚一個鐘頭回到家。」雙手合掌,滿眼懇求,她是全世界最窩囊的姊姊。

  姜穗勍鬆開她的手,歎氣。本想唸她一頓的,但……算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早點回來。」撂下話和恐嚇表情,他旋身離開辦公室。

  「嗯,一定。」她小跑步追上他的腳步,勾起他的手臂,臉頰貼在他臂膀上,笑瞇眼說:「我好幸運哦,有你這麼棒的弟弟。」

  他卻在心底OS:我很衰,有妳這種姊姊。

  開著紅色小跑車,往路的那端前進,打個呵欠、揉揉發紅的眼睛。超累,她不是當總經理的料,但身為姜董事長的姊姊,再累,也得撐下去。

  十分鐘後,車子開進小巷子,經過幾棟公寓,她的目的地已在眼前。

  這條路,她走過無數遍,從大學時期就走,她常常一面走一面唱歌,唱著各式各樣的曲子,取悅身邊的男人。

  那個男人叫做莊帛宣,是穗勍的學長,她暗戀他好多年才追到他。

  穗勍說她追人的方法是山頂洞人用的,學長會被她的笨方法追到,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的智商和她一樣,不能理解太困難的事。第二,他太餓了,餓到飢不擇食。

  她笑著回嘴:才不是呢,學長是被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好人都會給努力的人一個機會,學長是好人,而她是努力的女生。

  終於她得到學長的愛情,終於她打敗眾美女,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性,終於他們開始計劃未來,而那個未來裡,有一男一女共同存在。

  她愛他、他愛她,整整一年。

  是她生命當中最美好的一年,她想如果一年可以無限延伸,那麼這輩子,她就值得了。

  可是後來,他離開,不明原因地離開,她把自己的笨腦袋給想破,也想不出任何一個他必須離開自己的理由。

  她能做的事只剩下等待,等待他回來,給她一個不得不離開的合理答案。

  等待之於她這種有耐心毅力、堅持度很高的女性,並不是壞事。

  因為等待意喻著希望,能夠等待便等同於尚存希望,等待讓她挨過最難熬的時刻,等待讓她辛苦得大哭時,仍然選擇不放手,等待讓她每天睡前有人可以想、可以思念,等待讓她對每個嶄新的日子充滿期盼。

  她習慣等待,也讓自己愛上等待。

  她在等待的時刻中,腦海裡存著對愛情的想像。

  打開收音機,一個很好的嗓音唱著她沒聽過的曲子,她細細聽著歌詞,半晌,按掉收音機。

  她不喜歡這首曲子,儘管歌手把歌曲詮釋得淋漓盡致。

  歌詞上說:為你我付出這麼的多,卻讓我痛到有苦不能說,因為我愛你就像那飛蛾撲向火……請你告訴我愛上你是一個錯,別讓我漫漫長夜守著寂寞……

  姜穗青不同意這種說詞。她願意付出,願意在漫漫長夜守住寂寞,就算傷痛太多、就算有苦不能說,就算她真的是飛蛾撲向火……只要能夠等候,她樂意。

  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望著熟悉的陽台,在那裡,他曾經對她說:「五年後,我會賺到很多錢,把妳娶回家。」

  不懂得靦含蓄,她用力點頭,笑得很誇張。她贊同他的話,像承諾般回答,「好,我等你五年,你一定要賺很多錢,把我娶回家。」

  姜穗青疲憊的臉龐,因回憶浮上幸福光暈。

  他是為了賺很多錢,才決定離開她的嗎?

  一點點的想像力,染得她滿心甜,那甜啊,蜜了神經,紓解了滿心疲累。

  五年,已經到了他們約定的五年,他快回來了吧。

  緩緩吐口氣,她笑著對空氣說:「其實你不必賺很多錢,我吃得很少,而且對名牌不太感興趣,只要你回來,就算只有咖哩飯和蛋花湯,我也甘之如飴。」

  閉上眼睛,雙手合掌,眼前沒有生日蛋糕,但是她想要許願。

  今晚她是壽星,身為壽星有權利向上帝討幾個小願望。

  「上帝啊,我有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請讓宣回到我身旁。如果這個願望太困難,那麼第二個願望,請讓他給我電話或寫信。倘若還是太難……那麼第三個願望,請讓某個認識他的人走到我身邊,對我透露他的音訊。」

  為心愛男人,她願意對上帝妥協、妥協再妥協。

  張開眼,她笑著想,上帝會不會對她說:沒問題,然後把宣送到她面前?

  於是她趴在車窗口看著靜默的街道,一眨不眨地注視同一個方向。

  半小時後,她吐口長氣,自我安慰,上帝對人們的願望向來不太慷慨。

  姜穗青發動車子。該回去了,穗勍還等著幫她慶生。

  在她打算升起車窗、轉動方向盤同時,小巷子裡進來一部計程車,它在她的車子後頭停住,車上下來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吧。

  女的身懷六甲,看起來快要臨盆,她依偎在男人身邊,勾住他的手臂,而男人拉著行李,與她貼靠得很近,他們一步步朝她的車子走來。

  「帛宣,好累哦,我們終於回到家了。」女人的聲音脆脆亮亮的,像新鮮的小黃瓜。

  「是啊,終於回家。」他重複著妻子的話。

  但男人低醇的嗓音飄進她的車窗裡,她下意識地扣緊指節,手指頭在方向盤上顫抖。

  「再不久,我們的寶寶就會在裡面橫衝直撞。」女人指指她熟悉的陽台。

  男人微笑,揉揉妻子的頭髮,問道:「他又在妳肚子裡面橫衝直撞?」

  姜穗青不敢探出頭看個究竟,只能在後照鏡裡觀察那對夫妻。他的動作極其溫柔,但那麼溫柔的動作將她的心都給擰扭揉碎了!微張著嘴,她的心跳紊亂,淚水狂奔。

  「是啊,壞傢伙。爸爸,你罵罵他。」妻子向丈夫撒嬌。

  他彎下腰,「教訓」壞傢伙,「兒子,乖一點,你要是再欺負媽媽,等你生出來,爸爸會狠狠打你屁股。」他抬起頭,問:「怎樣?兒子有沒有乖一點?」

  「咦?果真乖多了,欺善怕惡的壞兒子,以後啊,爸爸一定要常常修理他。」

  「別說大話,到時不知道誰會心疼得不得了。」丈夫說完,妻子笑著靠上他的肩。「走吧,我們、回家。」她俏皮地把話切成一段一段說。

  「好,我們、回家。」他模仿妻子的口氣,也把話切成一段一段說。

  他們經過她的車子,往公寓方向行去,突然間,她發現,她的心被他們一段一段的話切成一段一段……

  他結婚、有寶寶了,那個寶寶不太安份,但他威脅兩聲就會乖乖聽話,他的寶寶將在那個她所熟悉的公寓裡橫衝直撞,在那裡成長茁壯……

  弄錯了,她還以為在公寓裡跑來跑去的是他和她、莊帛宣和姜穗青的小孩,也許是雙胞胎,一個姊姊、一個弟弟,乖得像天使一般。

  弄錯了,她還以為等待會等出一個美滿,不管分離多久,他們終究會在一起。

  這回真是笨得太離譜了。

  她弄錯,以為愛情是無堅不摧的東西,以為愛情不會因時光而轉移,以為愛情會長長久久、永久不變……弄錯,她老是不斷不斷弄錯,怎麼辦才好?

  趴在方向盤上,哀傷從四面八方猙獰著面容向她撲殺而來,她想逃,卻躲不過哀慟追逐,她驚慌失措、恐懼惶惑,她的心臟痛得無法負荷。

  喉嚨失控緊壓,空氣瞬間彷彿變得稀薄,她無法呼吸,無法呼救,她失速地墜入無底黑洞……

  十一點五十七分,姜穗青在生日的最後三分鐘回到家裡。

  滿桌子菜冷掉,擺在餐桌中央的蛋糕扭曲變形,而等在客廳的姜穗勍正要對她大發脾氣,他諷刺她,「真厲害,時間都算得那麼準,十一點、五十七分,妳出生的大好時辰。」

  但她沒有力氣招架……脫去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她滿臉哀傷地說一聲,「抱歉。」

  不對勁!他扣住她的肩膀,問:「發生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情……沒有吧,只不過是她一次一次弄錯而已,她出錯、弄錯,她的笨,笨得徹底。

  「穗勍,你相不相信2012,地球會毀滅?」

  「不相信。」他答得斬釘截鐵。

  點點頭,貼上他胸口,幸好,幸好她還有穗勍的胸口可以靠。「可是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

  「為什麼?」

  他想推開她,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但她扣住他的腰,不願意從他胸口離開。

  給她幾分溫暖吧,一些些就好。

  「穗勍,我很累,我做不好總經理,我老是出包、老是被笑,他們都在我背後說我是花瓶。」

  對啊,她是花瓶,曾經有人對宣說:你怎麼會喜歡花瓶?你應該找個和你旗鼓相當的女性。更有人大剌剌走到她面前,冷笑問:一個虛有其表的花瓶,妳以為自己可以佔據他多久的注意力?

  不管經過多久時間,不管多麼努力,她始終是花瓶,而他……已經對花瓶厭膩。

  「哪個人說的?明天我就讓他走路。」姜穗勍怒問。

  「我很笨,我沒能力做好正常人能做的事,沒本事留住想要的人,除了堅持和耐心,我沒有任何優點。」

  然而,耐心在今晚做出證實,它對她的人生沒幫助。

  「誰說的,妳的優點很多,妳可愛善良,妳存好心,妳喜歡幫助別人。」這是第一次,他出口講穗青的好話。

  仰起頭,她笑著望他。還是穗勍最愛她,就算她是笨到底的花瓶,也一樣寵她照顧她,誰教他們的發源地是同一個子宮呢。

  「勍,我很累,這五年我好辛苦……」

  曾經,她相信辛苦讓人成長,會讓她變得和他旗鼓相當,等他回來,將看到嶄新的姜穗青,而斷掉的愛情將再繼續,沒想到他不要繼續,他早已另外尋覓,找到一個與他並肩的女性。

  這次她學會了,辛苦沒用、努力沒幫助,走到最終,她擁有的,不過是數也數不清的疲憊。

  「我知道。」姜穗勍輕拍她的背,像哄嬰兒入睡那樣。

  「我常常喘不過氣,這裡、這裡……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蹂躪。」她指指自己的胸處,然後用力吸一口氣,眼眶卻迅速泛紅。

  「這個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明天起,妳留在家裡休息。」他做出決定。

  「我不能太任性,我是姊姊,應該努力幫助弟弟。」

  「傻瓜,幫我的人很多,妳不需要勉強自己。」

  「我可以休息?」姜穗青笑問。休息……她再喘口大氣。

  「對,盡量休息。」

  「我可以再回去,看那些沒有營養的小說和漫畫?」

  「愛看多少就看多少。」

  點頭,她三度喘大氣,張開手臂,對他撒嬌,「我腳好酸,你抱我去睡覺。」

  姜穗勍打橫抱起她,抱她回房間,她不洗澡、不換衣服,身子一貼到軟軟的床鋪上,就酥麻了筋骨。

  她招手,把他招到床邊,他躺到床的一側,雙手支腦後。

  她很累,閉上眼睛,卻不停說話,她說小時候他們合力讓離婚的爸媽破鏡重圓的往事,說他們國中高中在學校的瑣事,說到趣味處,他揚起嘴角而她滿臉笑。

  說著、說著,她說到聲音逐漸低微,入睡。

  姜穗勍下床,為她拉拉被子,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看著她睡得像天使的容顏,心底歎息。

  這時他並沒有想到,穗青會在隔天清晨,遺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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