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1 該出手時就出手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兩個布衣男子,看見車隊裡鮮明的王府標記,眼中獰光一閃,對望一眼,偷偷繞過人群,往寺院後門快步離去。

  這兩個人正是前些天圍攻別莊的漏網賊匪,本來他們一眾兄弟受人指使,傾巢而出打算趁著王妃回鄉的機會,半路將其擄走,誰知王妃路上身體不適,臨時改變了行程到別莊休息,趙見慎那邊又收到示警決定親自帶人護送王妃。領頭大哥一咬牙,決定強攻別莊,在趙見慎到來前先將王妃抓到手,如此趙見慎即使趕到,也只能投鼠忌器,放任他們離開。

  這個行動看似倉促冒險,但他們早早有了內應李凱,這本來也是他們的兄弟之一,只是當年一次作案時,李凱的兄弟失手被七王爺趙見慎所擒,送到官府去判了斬立決。李凱為報復便輾轉化名到王府當起了侍衛,五年之間表現出眾頗受信任。

  按照他們的打算,只要李凱混到王妃附近,應付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自然不在話下。如此裡應外合,本來天衣無縫,沒想到別莊上雖然沒什麼高手,但拼死抵抗下來,耗了他們整整一天才攻進王妃所在的院子,沒想到趙見慎來的如此迅速,最最沒想到的是李凱竟然輕易被識破擒下!

  兩人那天見機不對,趁亂逃脫,卻也受了重傷,逃進附近山裡養了一兩個月才恢復過來,下山打聽,知道領頭大哥與一眾兄弟已經被抓到京城問罪了。

  他們既不敢到京城去營救,也沒有實力東山再起,仗著當日圍攻王府時蒙了面,沒人認得,便大膽在附近暫時安頓,靠著小偷小摸過日子。

  今日本想趁著香客眾多到妙音寺渾說摸魚一把,沒想到竟然看到大批王府女眷前來上香,當下便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兩人一合計,決定偷偷潛進寺裡奸殺幾個女眷,正好出口惡氣,也能大大削了趙見慎的面子。

  雲歌上輩子本來不信佛,但後來見識了地獄鬼差,看見眼前大佛,便也虔誠地拜了拜。

  上完了香,眾女被領到後面的小院中休息,雲歌難得一趟出門,看小院外的花園布置的十分精巧,便拉了月伊在院子裡閒逛。

  身邊月伊輕輕扯扯她的衣袖,問道:“雲歌求什麼了?”

  雲歌笑著回道:“求身體健康,心情愉快,日進斗金,嘻嘻。”

  月伊瞪她一眼,嗔道:“你個不正經的,人家跟你說認真的!”

  雲歌喊冤:“我很認真啊!”

  月伊看著她,搖搖頭說:“你這丫頭總是古古怪怪的,上次可以回王府的大好機會你也不要,結果待在莊裡做了個賬房,真不知道你要什麼?”

  雲歌苦笑說:“那是王爺看不上我吧,怎麼搞得好像王府隨我進出一樣。我也不想做賬房啊,每天數的銀子都不是自己的,別提多難受了。別說我了,月伊你求的什麼?”

  月伊臉蛋一紅,羞澀道:“女兒家,還能求什麼,不過求段好姻緣罷了。我也不指望王爺能看得上我,只求能將我指給一個老實本分的侍衛管事為妻,夫妻和順,我就心滿意足了。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

  “月伊你長得那麼漂亮,性子又好,還怕找不到好人家?”雲歌安慰道。

  月伊詫異地看了雲歌一眼,苦澀道:“雲歌你是真不懂假不懂,我們被送到王府,就算是王爺的人,日子怎麼過就不是我們說了算的。王爺待我們雖然冷淡,但也已經不薄,我幾個姐妹被送到岳國左相府上,不但要伺候相府上老爺少爺,還經常被送去招待府上的客人,府裡管事家丁也隨意欺凌折辱,稍有不從,便受鞭打,比青樓女子還不如。”說著禁不住驚恐顫抖。

  雲歌聽了心中惡寒,在別莊生活了近一年,上下人等對她都十分溫和,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實在沒想到原來還有跟自己一樣身份的女子過得這麼生不如死。看來自己是錯怪了趙大老板,人家優待家奴,在這個世界裡已經達到傑出青年大地主的水准了。

  當日她死後實在怕了現代社會的快節奏大壓力生活,便偷偷賄賂鬼差選了一個自己未知的古代時空,投胎做富家小姐,沒想到醒來時發現自己投胎未成,竟然附身到一個十六歲少女身上!

  無奈之下只好用穿越女的標准說辭,說自己失去了記憶以瞞過身邊的人。據那些人對她說,她是寧國富商蘇百萬家中的歌姬,蘇百萬為了祝賀紀國七王爺壽誕,特地將她送去做賀禮。

  雲歌附身的這個歌姬身體十分虛弱,據說是途中遇到匪徒襲擊受傷昏迷,雲歌反正無處可去,就隨他們到了王府。

  現在想想不禁後怕,如果當時是把她送給岳國左相一類的人物手上……早上溫暖的陽光下,雲歌也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

  轉念一想,也許當這個賬房也不錯,至少大老板不會哪天忽然興起就把她隨手送給阿貓阿狗。

  扯上這種話題,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語,周邊的風景也變得索然無味。

  雲歌干笑一聲,道:“這裡風大,我們回廳上去喝茶吃點心歇歇。”月伊默默點頭。

  經過花園中的假石山時,忽然聽見幾聲怪響,兩人相視一眼,順著假山轉了半圈,發現一個不太顯眼的石洞,可容一人進出,兩人正在猶豫,又幾聲怪響傳來,這次聽得更加清楚,是女子的呼救聲,只是聲音模糊,似乎是被捂住嘴巴勉強發出的,隱約中又聽到男子嘶啞的低喝:“閉嘴!再吵老子當場宰了你!”

  雲歌一聽這個聲音,馬上想起了三個月前那次別院被圍攻時,自己也曾聽過,正是賊人中的一名。

  轉頭一看,月伊已經嚇得臉色慘白,雲歌一咬牙,附在她耳旁說:“你快回去叫侍衛來救人,小心一點別發出聲響!”

  月伊驚恐的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冰涼的小手拉著雲歌,想把她一起拉走。

  雲歌笑笑掰開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快點走。

  月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戰戰兢兢的快步走開了。

  雲歌左右看看,拿起路邊兩個空著的陶花盆,撿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系起裙子手腳並用飛快爬到石洞頂上,心裡暗暗祈禱洞裡的賊人千萬不要太多。

  在石洞頂趴好後,雲歌拿出石頭,反手往洞裡用力扔去,石頭砸到地上,發出一聲很大的聲響。

  片刻後便看見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影,右手拿著柄短鋼刀護著面門前身從洞中慢慢探出。

  看著這名男子已經走出洞門,雲歌舉起一只花盆用力往賊人腦袋砸去,賊人只聽見頭頂風聲連忙舉短刀去擋,身子向左急閃,雲歌早已料到一般人在此情況下會左閃,另一個花盆早就同時等在那裡了。

  賊人發覺不對,卻已經無能力再閃避,匡當一聲,賊人只啊了半聲,就頭破血流地倒在洞口,裡面的另一個賊人聽到同伴的慘叫和重物落地聲,知道出了問題,大聲呼叫道:“老五,外邊什麼事?”

  雲歌一聽就郁悶了,賊人不多,貌似就兩個,但是手上的“殺傷性武器”已經用光了……忽然發現身邊不遠處的假山石上刻了一個小小的佛像,佛像前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

  香爐灰!雲歌無聲歡呼,佛祖保佑,看來自己的運氣不算太差啊!

  裡面的賊人等了一陣不見同伴回應,懷疑外邊有埋伏,一把揪起地上剛剛擄來的女子架在身前作人質,一手抓匕首一步步移向洞口查看。

  雲歌已經爬下石山,閃到洞口旁的順風方位了,手裡捧著小香爐,緊張准備。

正文 012 摸魚摸到大白鯊

    雲歌已經爬下石山,閃到洞口旁的順風方位了,手裡捧著小香爐,緊張准備。

  看著賊人帶著人質出來,心裡微松口氣,還好是香爐灰,如果是石灰,誤傷到人質就慘了。

  “賊人哪裡跑!”賊人剛探出頭就聽到這麼一聲嬌喝,嚇了一跳,扭頭一看,一個相貌極美卻衣衫不整的少女就在身前不遠處,不禁一怔。

  雲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二話不說把香爐開口向著賊人臉上甩去,同時閉眼屏住呼吸往後一跳。

  賊人反應過來急忙想退,無奈身前拖了一個人質,行動緩慢,雲歌站得也近,賊人被灰弄得睜不開眼流淚不止,擔心雲歌還有幫手後著,情急之下人質也不要了,兄弟也不管了,把身前的女子往外一推,擋住意想中的敵人,自己就往洞裡縮。

  雲歌大喜過望,急步過來扶起女子就跑。

  跑了一陣,迎面碰上莊子裡的前來救人侍衛,雲歌大松一口氣,嚇死了,還好沒事。

  那位被救的女子也是院子裡的姑娘,名叫燕語,去解手回來經過假石山被賊人擄了進去,幸好雲歌及時發現,但也被嚇得不輕,加上眼中也進了不少爐灰,驚怕難過之下抓著雲歌一味哭泣。

  張媽此時也趕了過來,看兩人雖然一身狼狽,但好歹除了一些擦傷碰傷,也沒什麼大礙,總算放心。

  難得出來一回,還出了這種事,如果姑娘們尤其是雲歌有個萬一,她如何安心。

  下午回到院子,安頓好一群女子。張媽自去找丈夫趙安商量今天的事情。

  “賊人已經送交官府查辦了,聽他們說是上次逃脫的賊人,沒有其他同伙了,這次也是臨時起意報復,我已經讓侍衛們加強莊裡巡視,也讓官府派人嚴查附近來歷不明的人員了。還好姑娘們平常不會出門,只是你們到外頭買東西時還是要多加注意,記得找上侍衛同去。”趙安柔聲安慰眉頭緊鎖妻子。

  張媽向著丈夫一笑:“幾個宵小還嚇不倒我,以前隨王爺、阿爹到處闖蕩,什麼場面沒見過呢。我是在想雲歌,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姑娘。”

  “是啊,明明不會武功,對付起賊人來卻機變百出,膽大妄為,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環境竟然會養出這樣的女子。”

  “什麼膽大妄為,是膽大心細,有勇有謀!”張媽不高興地瞪了丈夫一眼,現在她對雲歌印象好得不得了。普通姑娘遇到這種事,能跑回來報信就不錯了,雲歌卻讓同伴報信,自己以身犯險去救人。如果當時她們等侍衛們來救,說不定燕語已經受辱甚至遇害,而不僅僅是受驚了。

  雲歌若在的話,估計會被長媽的贊美慚愧得鑽地洞,這些潑皮小流氓打架的招數全是上輩子從港產片裡學來的,折凳(別院前廳那張光榮犧牲的高腳小凳)、酒瓶(花盆雙份)、石灰(香爐灰)乃是古今行走江湖必殺武器精華中的精華!

  雲歌能夠一擊得手,純粹是因為碰上的都是些只會拳腳功夫的普通粗漢,攻其不備而且運氣不錯所致。

  但在這個時代,雲歌的行為就很教人懷疑。

  “一個普通富商家的歌姬不可能有這樣的膽量謀略,更加不可能會當賬房,蘇百萬如果知道送給我家王爺的是這樣一個人才,估計要悔得腸子都青了。”趙安笑道。

  “王爺不是派了密探去查雲歌的底細麼?應該很快能有結果吧。”

  “嗯,王爺……王爺過幾天會來。”

  “咦?”

  “我看王爺是為了雲歌來的,怕這回不管雲歌什麼來歷,都會把她帶回王府去了。”

  張媽聽了,心裡既為雲歌感到高興,又有一些不捨。

  趙安看出張媽的心思,安慰道:“我知道你憐惜這些姑娘,只是她們的身份……早晚還是要離開的。你若想留下她們,不妨看看府中侍衛管事中有沒有合意的人選,也為她們找個安定歸宿。”

  張媽聽了點點頭,展顏一笑。

  趙見慎再次見到雲歌的時候,雲歌還是在昏睡,不過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而是睡在賬房的長椅上。

  趙見慎帶著張喬予在初十午後輕車簡從到了別莊,沒有驚動什麼人,直接就由趙安領路到賬房去,打算給雲歌一個“驚喜”。

  趙見慎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種期待又興奮的感覺,已經好多年沒出現過,最近的幾次,全是為了那個叫雲歌的女子。她忽然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行三人走到賬房門前,趙安正要高聲招呼雲歌前來迎接,忽然見王爺一擺手,立即噤聲,忍不住與張喬予奇怪地對望一眼。

  趙見慎皺眉傾聽,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賬房內傳來的呼吸聲,清楚地表示,有人在賬房裡睡覺,這個人就是雲歌。

  張喬予和趙安功力不如趙見慎,此刻靜下來細聽也大概發現是什麼事了,趙安想替雲歌解釋一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見慎揮手讓他們停在原地,自己輕輕推門進了賬房,窗下長椅上,那個讓他掛念不已的女子好夢正酣。

  細細的將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張小臉看了一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髒興奮地跳動聲,勉強忍住伸手碰觸她的渴望。

  要擁抱、甚至愛撫、親吻這個女人,以後有的是機會!趙見慎安慰一下自己,走到書桌旁,他很好奇,她這麼安然酣睡,到底靠的是什麼。看她連被子枕頭墊子都一一齊備,在賬房睡覺肯定不是偶一為之,而是長期如此。

  書桌上整整齊齊一疊賬冊,旁邊放著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硯台都干爽如新,毛筆整整齊齊掛在筆架上,動都沒有動過!

正文 013 成大事什麼最貴?人才!

    書桌上整整齊齊一疊賬冊,旁邊放著一本空白的本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硯台都干爽如新,毛筆整整齊齊掛在筆架上,動都沒有動過!

  剎那間,趙見慎心中閃過無數想法,又一一被否決。

  趙安在賬房外不安地等待,張喬予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趙見慎一聲不吭地走出賬房,反手掩門,領著兩人回到書房。

  “趙安,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釋。”趙見慎直接質問怠工下屬的上司。

  “呃,也許雲歌是太累了所以小憩一下,她過往從無一日誤過賬房的事情。”趙安都不知道該先替自己的馭下無力解釋還是替雲歌的偷懶怠工解釋。誰知道雲歌這丫頭竟然正正撞到王爺槍口上。王爺對屬下雖然寬厚,但從不姑息偷懶取巧之事。

  “你是說,今天只是碰巧?”

  “應該是……”自從雲歌上任以來,趙安就沒再進過賬房,雲歌到底如何工作,他實在不知。

  張喬予接到女婿求救的眼神,笑著刺了趙見慎一下:“雲歌是王爺您的女人,趙安怎敢天天盯著?即使王爺你無所謂,我女兒也要把他家法處置了。”

  趙見慎沒好氣的瞥了張喬予一眼,說道:“不要告訴莊裡其他人我來了。傍晚時候趙安你檢查一下雲歌的事情是否已經做完,如果沒有做完,以玩忽職守論處!”

  趙安急了:“王爺,這,您就饒了雲歌姑娘這一回吧……”

  張喬予一把將他拖住,笑道:“王爺自己不心疼,你著急個什麼勁?來來來,跟我去見見萍兒。”萍兒正是張媽的小名。

  兩人退出後,趙見慎悠然起身,出門又去了賬房,沒有進門,反而繞到房後的一個收藏雜物的小閣裡,拖了一把椅子坐下,這裡雖然看不見那個女子的身影,但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他有預感,今天會發現這個女子一個有趣的秘密。

  本來只要派一名暗衛潛伏在附近,即可知道雲歌的全部舉動,只是出於一種強烈到趙見慎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獨占欲,他決定自己親自來。

  等待的過程本該十分無聊,只是趙見慎聽著隔壁雲歌平緩的呼吸聲,卻覺得心頭寧靜,幾乎想就此陪她一起入夢……

  日影西斜,總算聽到那個女子睡醒起身的聲音。

  雲歌的腳步聲很輕,走到書桌後推開椅子坐下來,磨墨,翻開賬本,簌簌書寫。書寫的速度極快,仿佛不經思考,間或還能聽到雲歌懶懶的呵欠聲……

  在陽光快要完全消失的時候,書寫聲停了下來,雲歌站起身,似乎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是一陣疊被整理的雜聲,開關櫃門的聲音,整理書冊的聲音,開門聲,關門鎖門聲,雲歌的腳步慢慢遠去。

  趙見慎靜靜聽著,臉上的神情從震驚到深思,最後,一抹詭異的笑容出現在唇角!

  回到書房的時候,張喬予和趙安已經在等候,兩個人翻著剛才雲歌讓張媽送來的賬冊,一臉的驚奇。

  “如何?”趙見慎問道。

  “全部算完了,而且,老夫剛才粗略一看,沒有發現錯漏。”張媽的算賬本領還是張喬予教的,張喬予雖不像雲歌一樣具備高速心算的本領,但是簡單的心算能力遠在一般賬房之上。

  剛剛他抽了幾條進行測算,竟然都是准確無誤。

  “莫非雲歌算術技法竟如此高強?只用一個下午即可完成這許多賬目的統計整理?”趙安只覺得不可置信。岳父或許還能勉強辦到,可雲歌這麼一個小女子……

  “不是一個下午,只是半個時辰。”趙見慎爆出更驚人信息。

  張喬予忽然恭敬起身,向著趙見慎躬身一禮,開心道:“恭喜王爺得此佳才!”

  趙見慎微微一笑,怡然受禮。

  沒有人比張喬予更清楚趙見慎的志向,也明白要實現他們的計劃,需要極多人才。王爺曾派他找尋有“算神”之稱的一代算術大家李言連,希望能將其招攬到麾下,可惜未能如願。此次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在自家發現一名不輸算神的能人,真正令他們驚喜莫名。

  雲歌並不知道自己上班偷懶的秘密已經被徹底揭發,事情做完就心安理得地跑到燕語姑娘的院子裡學琴。

  燕語自從幾天前被雲歌所救後,就把雲歌當作大恩人一樣看待,燕語在姑娘們之中以擅長琴技著稱,雲歌來學,自然傾囊相授。

  這個世界的琴類似古箏,入門較為容易,雲歌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學,學了幾日,雖然指法生疏,倒也勉強能成調。

  今日正在燕語的指導下練習,忽然張媽來敲門要雲歌跟她走一趟,也不說明什麼事情,雲歌只好跟著去了,反正張媽總不至於把她拿去賣掉。

  只是張媽的臉色有點古怪,看雲歌的眼神讓雲歌覺得自己似乎忽然變成了一只頭上長角,臉上開花的珍禽異獸,而且還有點點怨氣的樣子,更讓雲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一路出了南園,繞過一大段蜿蜒曲折的碎石小路,來到一座精致無比的水閣前,張媽在門前停下,冷淡道:“姑娘自己進去吧,王爺在裡面等著。”

  “啊?王爺?他怎麼會來?”雲歌的表情很驚,但無一點喜。

  “有姑娘這麼一位神算在,王爺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張媽的口氣更冷。

  雲歌一怔,看張媽轉身要離去,忍不住伸手抓住張媽的袖子,問道:“張媽在生我的氣,為什麼?”

  張媽回頭看了一眼雲歌疑惑又委屈的樣子,歎口氣道:“是我多事,姑娘別見怪,其實姑娘精通算術是好事,何必隱瞞?”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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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把你留到下回吃

    直到王爺一行離開山莊走了十裡,雲歌這邊依然毫無動靜,大家徹底相信,雲歌就是那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怪胎!

  趙見慎依然笑得溫潤如玉,但身邊幾個近侍都知道,王爺十分十分不高興!

  車隊繼續往京城走,當晚,趙見慎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偷偷返回別莊,根據記憶中張媽提過的位置,直接潛到雲歌所住的院子。

  趙見慎來到雲歌臥房窗外,隱隱聽到裡面規律緩長的呼吸聲,知道院子主人已經睡了,舉起右掌輕輕一推,窗下的小栓便無聲斷裂。

  趙見慎推窗一躍進了房間,落地的一刻看到自己在月光下濃黑的身影,不覺一笑,堂堂一個王爺,來看自己的妾婢,搞得跟采花賊一樣,如果傳出去,估計可以笑掉整個京城人的大牙。

  趙見慎的功力,在黑夜中視物與平常沒什麼差別,信步走到床邊,撩起紗帳,床上的睡得一臉香甜的正是這幾天不斷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美人兒。

  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眉她的眼,不禁憶起那天在書房裡,雲歌抬頭看他,這雙眼中倒影著他的身影,平淡如水,波瀾不驚……深深印入他的心底。

  他想要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似乎不想要他,據張媽說,她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竟然很高興!該死的高興!

  趙見慎有點挫敗,但又止不住興奮,已經太久沒有這種被人挑釁的感覺,雖然對手並不是故意的。

  以他的身份與傲氣,自然不屑於去強求一個不甘不願的女子,只是自己不高興,也不能讓這個小女子過得太好!

  睡夢中的雲歌被臉上游移的指尖弄得癢癢的,皺皺眉頭翻身躲開。

  趙見慎一笑,左手輕輕拈住雲歌的下巴,俯身如點水蜻蜓一般吻了一下美人的紅唇,低聲道:“給你一次機會,下次再送到我面前,我就把你吃下去。”

  雲歌的美夢不斷被騷擾,不自覺地扭動身體卷著被子綣成一團,好像一只幼貓一般。

  看著這個可愛又可笑的模樣,正要離開趙見慎忽然有點想反悔--應該這次就把她吃下去!

  沒有了王爺王妃的別院,一片愁雲慘霧,淒風苦雨,雲歌心中卻無比輕松,壓迫人民群眾的兩座大山終於自動消失,招賊帶災的霉星王妃終於走掉,別莊重新過上安定團結,幸福快樂的小康生活啦!

  張媽收拾書房時遇上一臉春光燦爛的雲歌,實在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直接問道:“姑娘,大好機會你不回王府,待在這個地方做啥?”

  雲歌裝傻道:“張媽你不也待在這兒麼?”

  張媽無力,心想我跟你怎麼一樣?轉念一想,雲歌並非無知女子,如此作為必有原因,罷了,只要對王府無害就隨她去吧。

  張媽想要離開卻被雲歌叫住:“張媽,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張媽一聽立馬警覺起來,道:“姑娘盡管說。”

  雲歌笑笑:“這個南院書房的書我看得差不多了,可否請張媽在莊子裡的書房中挑些書帶給我?”

  張媽想了想,說:“書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怕拿錯了,姑娘想看什麼書,我給你找去。”

  “傳奇小說,還有地理人文,經書集子也行,呃,除了《閨訓》之類的書,其他什麼都可以,先謝謝張媽了。”雲歌不好意思地說。

  張媽晚上回去與趙安商量了一下,摸不透雲歌的意圖,也想不出來這麼做會對王府有什麼影響,便從第二天起,每天從書房中帶出一兩本書給雲歌。

  趙安還是不放心,吩咐張媽以書中內容試探一下雲歌,結果發現雲歌看過的書便能熟記如流,還每每有些獨到看法。

  張媽未出嫁前跟從父親讀書,雖然天資不高,但學識比起一般男子也是高了很多的,出嫁後隨丈夫為王府工作,看書的時間逐漸少了,此刻有人能與自己討論學問,自然高興,聽到雲歌的奇談怪論,便忍不住寫信給父親張喬予,張喬予看了也大感興味。

  某日趙安來信說到別莊賬房請辭回鄉養老,莊中缺個賬房,張喬予一時興起向王爺建議讓雲歌來。

  趙見慎再次聽聞這個名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本以為一個小小女子,也許過不到一個月感覺就會淡去。沒想到整整兩個月過去了,再聽人提起這個名字,興奮期待剎那間竟幾乎沖破自己那張溫和淡然的面具。不禁為自己的在意生出一點懊惱。

  “一個女子管賬,合適麼?”趙見慎懶洋洋地問道。

  “王爺,小女不也是一個女子管家,再說,小女來信中提及雲歌姑娘聰穎過人,又在莊子上待了近一年,莊中眾人大都與她認識,由她來做賬房,與小女共事不怕惹人閒話,再合適不過。”

  “她待的不過是莊子上的南院而已吧。也好,不給她機會,我們也不知道她目的何在。”趙見慎雖被雲歌吸引,但時至今日仍然覺得她的背景不簡單,極可能是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留在別莊的(這個想法比較能安撫一個被嫌棄的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雲歌知道趙見慎的想法,一定大聲喊冤,那個別莊,明明是趙大王爺安排她去的啊!

  雲歌接到攤派任務十分沮喪,明明是做米蟲的,怎麼忽然成了打雜的勞工?趙大老板至於摳成這樣麼?就這麼見不得她吃閒飯?莊子裡明明還有十幾個姑娘也是這麼領薪不干活,為什麼偏偏針對自己?!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雲歌還是勉強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入職了。

  老賬房只想著趕快回家抱孫子,對於上頭派來一個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雖然不滿,但也教的盡心盡力。

正文 009 怪你過分能干

    老賬房只想著趕快回家抱孫子,對於上頭派來一個女人接手自己的工作雖然不滿,但也教的盡心盡力。

  對雲歌而言,速算和記憶力其實是她的強項,上輩子為了讓母親高興,很小的時候就參加了速算班,因為這方面天賦極高,還得了個諢號“人肉計算機”,而且還有受過的財務專業教育作底子,這個時代這些初級的記賬算賬方式,她只用了一天便完全搞懂了,其中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了解各種銀錢換算、不同生意賬目的處理方式與各類財貨價格上頭。

  為了避免被封建大地主過度壓搾勞動力,也不想太出挑引起其他人注意,雲歌硬是裝模作樣,拖了大半個月才作出勉強能接手的樣子,不過即使是如此,也讓張媽及趙安等人很是詫異,賬房老先生更一副找到衣缽傳人的興奮勁兒,完全忘記當初對雲歌接任的不滿。

  賬房先生包袱一收閃人後,整個別莊的賬房工作正式由雲歌接手。因為這份工作,雲歌每天被迫早起,每天早上必然將大BOSS趙見慎及推她下火坑的混賬師爺張喬予狠狠詛咒一遍。

  幸好實際工作對於雲歌而言十分簡單,每天只花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即可解決。

  賬房一般人不能進,加上她頂著一個“王爺的女人”的身份,連趙安都不再隨意出入賬房,張媽忙於處理南院鶯鶯燕燕們層出不窮的大小問題,白天是絕對沒空過來的。

  雲歌干脆偷渡了被子枕頭藏在賬房內,每天一早過去門窗一關就癱在長椅上補眠,中午吃過飯繼續午睡,到下午時候再起來做事。

  基於對睡眠環境的高標准嚴要求,雲歌還是經常睡不好,總一副精神不濟昏昏欲睡的樣子,導致張媽同情心泛濫,以為她工作太累,不止一次寫信抱怨父親如此安排不妥雲雲。

  但張媽與趙安卻又不得不佩服張喬予識人的眼光--別莊的賬目自從交由雲歌管理後,竟然比以前舊賬房老先生的更要清晰精准。

  雲歌“入職”的第二個月,便是年節,雖然心痛雲歌一個新手兼弱女子要將整年的賬目整理出來,但實在撥不出人手,張媽只好一臉歉意地替趙安把任務攤派給雲歌。作為補償,特地吩咐李二嫂每天好飯好菜外加補品的送去給雲歌。

  雲歌接手整盤賬目後才發現,別莊雖不算很大,但下面涉及的產業不少,衣食住行,附近一帶所有營生似乎都跟莊子能扯上點關系,就一個莊園的一個月營收,大概有近一千兩之多,要知道在這裡二兩銀子足夠普通百姓一家一月支出,難怪趙見慎有底氣養著這麼一窩子後宮米蟲外加二十來個看家護院。

  封建地主家就是有錢!

  雲歌不知道一般賬房整理一年的賬目要花多久,聽張嫂說年節前十天就要完成,便早早做好,慢慢磨到最後限期才把總賬交上去,看見張嫂與趙安不可置信的眼神,心裡一涼,壞了!估計還是交得早了些,但也不顧上那麼多,直接回自家院子昏睡了兩天。

  這一年趙見慎如期收到別莊的賬冊,字跡雖然有些潦草凌亂,但賬目清晰,甚至把之前老賬房疏忽錯漏的地方都補上了,質量堪稱所有莊子之冠!

  可是趙見慎又不高興了,本來讓一個才到任兩個月不到的新手在十多天內將一整年的賬目條陳整理,做出總賬來,是極度不合理的一件事,直白一點說,趙見慎就是在故意為難人。沒想到老賬房還要做一個月的總賬,雲歌不但也能做,而且半個月不到就做出來了,還做得比所有人都好!雲歌啊雲歌,你究竟是什麼人?

  趙見慎忽然十分盼望派到寧國查探雲歌身世的探子能快點把結果帶回來。

  張喬予一進王府書房,便看見趙見慎一臉笑容地盯著面前的賬冊,還以為哪個莊子的管事賬房出了打錯,惹惱了他--王爺通常笑得很歡暢的時候就是打算讓某人倒霉!

  湊到跟前來一看,發現是女婿別莊上的賬冊,馬上壞笑起來,一語雙關地問:“王爺對雲歌可滿意?”

  趙見慎抬頭看看自己的老師,笑得跟妓院的龜公沒兩樣了,暗自慶幸知道自己曾經是他弟子的人不多。

  “半個月不到能干老手一個月才干得出來的事,還干得特別好,能不滿意麼?我該謝謝先生有識人之明,替王府覓得一個難得的人才。”

  張喬予聽了不禁動容,問道:“小女和趙安那小子是否有看到雲歌姑娘的可疑之處?”這樣一個管賬的能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一個被富商當玩物送來的女人?!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一般人大都不識字,算術水平也相對較差,很多賬房計算復雜賬目時,還要靠一種名為“算竹”的小竹簽幫助計數。女子之中,識字的更少,會算的都是珍稀動物,還要能管賬,方眼整個紀國,數不出五個,普通大戶商家也不可能讓一個女子去管全局賬目。

  整個王府就張媽勉強可以管賬,當年在京城的女管事中首屈一指,不知道引來多少貴族大戶的羨慕。

  當初趙見慎答應讓雲歌管賬,除了試探之外,未嘗沒有故意刁難的成分在。

  “沒有,每天到了賬房便關起門來工作,一直到日落才出賬房的小院,平常接觸最多的就是張媽,和伺候她的李二嫂,現在連院子裡的姑娘都見得不多。”

  張喬予一笑沉吟道:“不知王爺是否准我個假,讓我到別莊探望探望女兒女婿?”重點是他對那個女子也很好奇。

  “本王也打算節後到別莊賞春,便請先生稍後與我同行吧。”趙見慎慢慢道,雲歌這個女子越來越有趣,但第一個把她看清楚的,只能是他。

  看著窗外盛開的白梅,趙見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氣,想著那名美麗少女窩在被中貓一樣的睡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雲歌啊雲歌,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正文 010 地球很危險……

    看著窗外盛開的白梅,趙見慎悠悠吸一口冰冷的香氣,想著那名美麗少女窩在被中貓一樣的睡容,唇邊勾起淺淺的笑容。雲歌啊雲歌,這算不算是你再次送到我面前呢?

  身在別莊的雲歌大難臨頭猶不自知,趁著年節別莊上的生意大多停頓,賬房放假,天天醉生夢死。

  待在院子裡的姑娘們,與親人天各一方,在沾染年節喜慶氣氛的同時,也難免傷感。

  雲歌起床活動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在那個世界,自己整整度過了十個沒有親人的春節,早已經麻木成為習慣,那十年的節日,如果不是在公司值班,就是在家裡昏睡,避開身邊的一片喧囂快樂,避免在那樣的環境中覺得自己更孤獨淒涼。

  母親過世後,她一直忙於賺錢還債,以為生活就會那麼繼續下去,沒想到結局和重生來得那麼突然。

  也好,雖然在這個世界同樣沒有親人,但至少衣食無憂,不用再背著一身債起早摸黑地討生活,唯一遺憾的只是還欠一場戀愛,人生不完整啊……

  大年初一雲歌正睡得昏昏沉沉,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硬生生將她吵醒過來,隨著鞭炮聲,房門也被粗魯地推開,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擁而入,嘻嘻哈哈地圍到雲歌床前,齊聲笑道:“恭賀賬房大人新年吉祥!”

  雲歌一臉迷糊,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愣愣回道:“呃,各位同賀同賀……這是干什麼呀?!”

  靜雪撥開人群跳到雲歌面前,得意洋洋地說:“當然是向賬房大人討新年紅包啊!”

  “啊?!”還有這個規矩?不會吧,她做白工不說還要掏錢送紅包,還有沒有天理?!

  正在雲歌與一眾美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張媽及時到來:“眾位姑娘不要捉弄雲歌了,紅包在我這裡呢。”

  姑娘們歡呼一聲,紛紛轉向張媽。可蘭笑瞇瞇地說:“誰讓雲歌老是睡啊睡的,都不陪我們玩,不嚇唬嚇唬這丫頭怎麼行?”

  張媽笑著將紅包一個個發到姑娘們手中,姑娘們領了紅包紛紛識趣地退到屋外,好讓雲歌起來梳洗。靜雪臨走前還不忘約定雲歌今日必須陪她們打一整天牌雲雲。

  姑娘們都出去後,張媽從懷裡拿出最大一個紅包遞給雲歌,看著雲歌驚喜的表情溫柔地說:“姑娘前些天辛苦了,梳洗過就出去和其他姑娘玩玩吧,大後天我家那口子會帶人送你們到附近的妙音寺上香,難得出門一趟,你可莫要貪睡錯過了。我讓人給你新做了幾身衣服,回頭讓李二嫂給你送過來,新年要好好打扮一下。”

  雲歌不好意思地謝道:“知道了,謝謝張媽!”這裡也有佛教啊,看來宗教信仰也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看在同是天涯穿越者的份上,也該去探望探望,套套近乎。

  在這個世界,雲歌過了最熱鬧的一個年節,從初一到初七,日日吃喝玩樂,夜夜笙歌不斷,一群寂寞的人一起渡過一段很是溫馨的日子,就連幾個平常不太好相處的姑娘也放下芥蒂,玩成一堆。

  雲歌很快樂,因為在牌桌上贏完一圈又一圈……

  雲歌很郁悶,因為發現身邊的美女們一個個能歌善舞,絲竹精通,自己啥都不會……人比人,比死人!

  往深裡一想,又十分悲哀。送到這裡來的姑娘從小都是受著如何討好人(尤其是男人)的教育,自己上輩子學的東西,在這裡大都用不上,這裡姑娘該會的東西又都不會,跟廢柴沒區別了。

  雲歌突發雄心要學一技之長,便當場向姑娘們拜師。跳舞嘛,自己懶得動,唱歌又唱不慣這裡咿咿呀呀的唱腔,彈琴吹簫看起來不錯,閒來還能自娛自樂。

  這裡的姑娘反正閒著沒事,雲歌人緣也不錯,都樂意收下雲歌這個徒弟。

  初四那天一早,靜雪等幾個姑娘就來把雲歌搖醒了拖到妝台前一陣塗抹,當娃娃一樣套上衣服擺弄一番,終於滿意了才把雲歌推到院子門前。

  姑娘們三四個人一車,在別莊家丁護院的護送下,天蒙蒙亮就出發往妙音寺。

  雲歌在車上狠狠顛簸了一陣,把睡意統統顛到了九霄雲外,也學車裡其他姑娘一樣,掀開車窗簾子,偷偷打量起外邊的世界。

  來到這個世界基本上是從一個籠子轉到另一個籠子,跟社會完全脫節,難得有機會可以看看,誰又願意錯過?

  此時天色還早,街上來往行人極少,看到這一隊車身上鏤刻了王府標記的車隊,紛紛敬畏又好奇的打量起來。隱約聽見車裡傳出女子的嬌聲笑語,猜測是王府的女眷,傳說中都是天仙絕色啊!如果不是車旁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護院侍衛,一看就知道惹不得的狠角色,只怕整個村鎮的登徒子都要撲上來了。

  妙音寺就建在鎮旁山下,因為常年得到別莊的大筆香油進獻,因此對待別莊來的香客也格外客氣,提前清理出大雄寶殿,說是等別莊的女客上完了香到後院休息,再放一般香客進門。

  雲歌在車上聽說妙音寺如此安排,不禁暗暗咋舌,想不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享受了一把上輩子只有國家領導人社會名人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

  浩蕩的車隊到了寺前空地,姑娘們一個個依次下車,裊裊娜娜一行十幾個美人,讓避在一旁的香客們大飽眼福。可惜美人才下車,還不待看仔細,就進了寺中,令人扼腕。

  香客群中有一高一矮兩個布衣男子,看見車隊裡鮮明的王府標記,眼中獰光一閃,對望一眼,偷偷繞過人群,往寺院後門快步離去。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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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4 第一種武器:折凳

    雲歌知道不應該,可是實在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此時,廳門一陣急響,張媽開門一看,只見一名半身染血,臉色青白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外,忍不住驚呼:“李侍衛!”

  被叫作李侍衛的男子一手扶住門邊,大喘兩口氣,斷斷續續地說:“惡賊……已經攻到南院外,我們派出去……派出去求援的侍衛兄弟都被殺了……”話剛說完,人再也堅持不住,向前便倒,幸好身後另一名壯漢及時將他扶住。

  廳上幾名姑娘估計一輩子沒見過有人流那麼多血,尖叫起來,卻很快被身邊的人掩住嘴巴。

  白癡都知道,王妃現在很生氣,再要大呼小叫的,估計惡賊還沒進來,王妃就先把她們給處置了。

  王妃此時已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了,吩咐將人抬進來安頓到大廳一角,另外吩咐侍衛主管進來商議。

  雲歌就在門邊,看到被抬進來侍衛從身邊經過,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不著痕跡地挪開幾步,坐得離那個侍衛遠遠的。

  侍衛主管一直跟在王妃身邊,就是門外的幾個壯漢之一,五十歲左右,身材壯碩,感覺是個十分干練厲害的角色。

  他與王妃低聲商議幾句,雲歌站得離他們不算很遠,隱約聽到什麼“晚上,死守,牆”之類的字句,看看現在的天色,猜測是他們擔心太陽下山後,群賊趁黑進攻,可能會找工具爬牆而入,到時候敵我難分,情況更加不妙之類的,心裡忍不住叫苦,果然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王妃與侍衛主管談不出什麼,聽到外邊喊殺聲越來越大,只得吩咐他們集中人力堅守院子。

  侍衛主管猶豫著看了看廳上的女子,王妃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聲道:“幾個弱質女子,還能把本宮怎地。“

  侍衛主管想了想,便領著門外駐守的壯漢到院子裡幾處防衛相對薄弱的地方把守,以免賊匪潛進來從內擊破。

  躺在廳角的侍衛拉住身邊照顧他的另兩名侍衛低聲說了幾句,那兩人向王妃請示了一句,也出門去協助防守了。

  王妃在廳上來回踱了幾步,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招手叫來一名無須男子,吩咐幾句。

  這名男子尖聲回了一句:“老奴知道!”

  雲歌一震,馬上明白了眼前這個人是就是傳說中的太監,難怪剛才看他們的舉止總覺得有點點怪。

  這名太監快步走出大廳,過了一陣即取回一個托盤,盤上放了二十多個小酒杯,一陣淡淡的酒香混著一股腥甜的味道傳來。

  雲歌還在疑惑這是干什麼,卻見身邊的幾個姑娘神色大變,一副驚駭欲死的樣子,眼睛死死盯住盤子裡的酒杯,似乎杯裡隨時會爬出一條毒蛇來咬她們一大口。

  太監把托盤放在廳中的大八仙桌上,向王妃行了一禮,與另一名太監一起退到廳門旁守著。

  王妃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喊殺聲仍然一陣陣傳來,也沒有侍衛來傳遞一個好的或壞的消息,眼中剛厲之色更盛,轉身走到桌旁,冷聲道:“今日惡賊勢凶,或許再過一時三刻,便要攻進院來,為保王爺名聲與爾等貞潔,若真到那一刻,爾等便喝下這送行酒,莫要貪生失節,只盼爾等來生投個好人家,夫榮子貴。”

  幾名姑娘大驚之下當場暈死過去,雲歌心裡一陣發冷,好狠的心,竟然要我們這麼多人一起陪葬!

  此時廳外傳來侍衛主管的一陣呼喝:“兄弟們,圍住前廳,死守!”

  接著便聽見一陣猖狂的笑聲:“哈哈哈,早聽聞王爺別院裡藏了不少絕色美人,叫出來讓老子見識見識啊,王爺無力澆花,老子力氣可大得很,保證讓這些小美人一個個欲仙欲死,食髓知味。”

  又一陣猥瑣的哄笑聲之後,有人高喊:“你們幾個看門狗先下黃泉等著,等老子玩夠了,一定把美人們送下來陪你們。”聲音極是嘶啞難聽。

  雲歌聽了忍不住握緊拳頭,唯一一絲希望也破滅掉了,王妃不逼她們自盡,這些惡賊也根本沒打算讓這裡的人留下活口。

  發話的那個人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他這句話,讓雲歌做出了完全不一樣的選擇,也讓他們本來萬無一失的計劃功虧一簣。

  王妃已經氣得臉色青黑,走向窗旁似乎向看看外邊情勢。

  就在此時,本來奄奄一息躺在角落的李侍衛忽然一躍而起,手握匕首撲向王妃,廳上眾人齊聲驚呼。救之不及。

  就在大家以為王妃一定會遭遇不測的時候,彭一聲巨響,李侍衛倒地不起,身旁散落的殘骸似乎是一張高腳小凳……

  千鈞一刻之際揮出小凳的正是雲歌!

  兩名太監搶上前,一人護著王妃,一人彎身探探李侍衛的鼻息,低聲報:“還有氣。”

  王妃定定神,吩咐道:“綁起來。”又深深看了雲歌一眼,在兩名太監的護衛下回到主位坐定。

  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見外邊的侍衛主管驚喜的大叫:“王爺!王爺帶兵來援,兄弟們挺住!”

  廳中眾人一聽,只覺得心頭一松,大喜過望。

  雲歌輕輕吐口氣,還好來了,看來自己運氣還是不錯,好歹沒壓押錯寶!

  外邊的賊人看到情勢逆轉,也急了,剛才那個狂笑的聲音忽然大喝一聲:“李凱,老子給你兄弟報仇,你還縮在裡面等什麼?”

  侍衛主管大驚,李凱正是留在廳內的那個侍衛!那王妃……正在驚疑不定,忽然廳門一開,被五花大綁的李侍衛像死狗一樣被扔到門前。

  王府侍衛見了精神一振,更加搏命。賊人眼見大勢已去,便想逃跑。

  賊頭剛剛沖到院門前,便見眼前白光一閃,寒風撲面,直覺向左一閃,但已來不及,右肩劇痛,一只手臂被連肩卸下,鮮血狂湧。賊頭慘呼一聲,當場倒地痛暈過去。

  院門前一名身穿紫袍的翩翩公子迎風而立,如果不是手上那把滴血的長刀,誰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嘴角含笑眼神溫潤的貴公子,竟然能揮出如此狠辣血腥的一刀。

  眾賊見當家竟然一招便被放倒,哪裡還有什麼戰意,不消一盞茶時分便被王爺帶來的衛隊制服。

  紫袍公子隨手將長刀扔還給身邊的侍衛,一路來到廳門前,高聲道:“兒臣來遲,請母妃恕罪!”

正文 005 首席禍害登場

    紫袍公子隨手將長刀扔還給身邊的侍衛,一路來到廳門前,高聲道:“兒臣來遲,請母妃恕罪!”

  廳門吱嘎一聲從內打開,朦朧月色裡,一個紫衣身影深深投射入廳內每一個人眼中心中。幾名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姑娘看著這天神般降臨的俊美救星,想到這就是自己的主人七王爺趙見慎,一時芳心蕩漾,又是驚又是喜。

  雲歌的小心肝也狠狠地多跳了幾下,忍不住偷偷咕噥了一句“禍害”。

  趙見慎皺眉掃了一眼廳中桌上那一盤刺眼的酒杯,沒有理會廳內那些驚魂未定的女子行禮,匆匆走到王妃面前單膝下跪,扶在王妃膝上的雙手輕不可見地顫抖著。只差一點,自己就要與母親天人永隔。

  即使再如何強大的人,也會有不可承受的事情。

  王妃伸手理了一下兒子的頭發,笑得溫柔慈和:“娘沒事,娘沒事,你來了就好。只要本宮的兒子在,沒有人能傷害本宮。”

  張媽看到這個母慈子孝的場面,忍不住伸手擦擦眼角的水珠,想到莊中一片混亂,馬上打起精神,找來侍衛主管,安頓廳上被驚嚇了大半天的姑娘各自回去休息。

  雲歌緊張了半天,聽說可以回去休息,馬上美滋滋的跟著侍衛走了,壓根沒注意到背後那幾雙別含深意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侍衛進去檢查了一通確認沒有賊人潛入窩藏後,便退出守在院外。

  雲歌很想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但還是忍不住動手燒了一壺熱水好好擦洗一遍。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無限懷念那個時代的熱水器自來水花灑頭,實在是十分偉大的發明啊,有錢了一定要研制個替代品,這裡冬天雖然短,但也很不方便。

  躺在逐漸溫暖的被窩裡,雲歌順利地展開與周公的會談,一夜無夢到中午。

  小人物可以安心睡覺,大人物可就沒那麼幸福了。

  伺候王妃休息後,趙見慎馬上招來下屬細問今日之事。

  因為整個山莊就剩下南院這邊還算整齊,於是趙見慎也就順理成章地把南院書房當作臨時辦公室。

  聽完侍衛主管報告如何撫恤殉職受傷的侍衛,賊黨審問有何結果後,趙見慎忽然眉頭一挑,對剛推門進來送夜宵的張媽說道:“常有人來看書?”

  張媽一怔,隨著趙見慎的視線,看到窗下小幾上放著的那本《論耕》,歉然道:“老身一時疏忽忘了收拾,是院子裡的姑娘雲歌看的。”

  王爺微微一笑:“張媽不必自責,今天的事情讓你受累了。”

  張媽低頭一福,想到王爺還記掛自己辛苦,心下很是感動。

  “雲歌?就是今天救了母妃的那個女子?”趙見慎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檀木桌面,目光還是看著那本書。

  這女子看書的愛好也太古怪了。

  張媽會意的過去拿起那本倒蓋著已經翻了大半的書,發現書下還壓著另外一本書《閨訓》,便一起拿了送到王爺面前的書桌上。

  趙見慎隨手翻了一下兩本書,發現《閨訓》開始幾頁中插了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面草草畫了一個怪臉,瞪眼吐舌,十分滑稽。

  張媽也看到那張紙箋,不覺嘴角含笑。

  “這雲歌性情如何?”

  張媽想了想,謹慎地說:“與其他人不同,說不上哪裡不同。”抬頭看趙見慎的神色示意繼續說,便道:“按負責照顧她的李二嫂說,她十分嗜睡,好潔成癖,不愛理事,不愛打扮,每日除了與姑娘們打牌便多會到此看書,常會吩咐李二嫂找人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見與哪個姑娘特別親近,但姑娘們倒是挺喜歡與她親近的。”

  “打牌?”趙見慎聽到一個奇怪的新詞。

  張媽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袖袋裡拿出一疊紙箋:“就是這個,雲歌姑娘做了教院子裡其他姑娘玩,老身有時也會與家人消遣一番。”

  趙見慎看著面前畫滿不同花點的紙箋,看不出來什麼門道,但張媽是王府的老人,見過的世面也不少,能讓她看得上的玩意,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她是何人送來的?”

  張媽馬上回到:“寧國富商蘇百萬所送,到這莊子已有七個月。”

  “你看她是否可疑?”

  “雲歌剛到別院時曾說自己在被送往王府的路上得了重病,好了之後把從前的事情忘了……有時會請教別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曾經試探過,她似乎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其他……除了今日,其余時候並無可疑之處。”

  “今日?”

  “雲歌今日救王妃,見機極快……太快。”

  “你是說她對李侍衛早有防備?”

  張媽猶豫了一下,她打心裡不願相信雲歌會有壞心,但出於對王府的忠誠,讓她還是肯定地說道:“是。”

  “今日大家辛苦了一日,張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趙見慎打住話題。

  看著張媽離開的身影,趙見慎微微一笑,看來張媽很欣賞這個雲歌呢,有意思。

  雲歌醒來時,正是午飯時間,略略梳洗過出門取了李二嫂留下的食盒。

  唔,真香,應該有排骨和紅蘿卜!

  張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雲歌一臉幸福地抱著食盒沐浴在陽光下,神情十足的一個小孩子,不禁莞爾,現在午時都快到了,莫非這姑娘才剛剛起身?

  “姑娘,王爺讓你馬上過去,有事請問你。”

  “啊?現在過去?打擾王爺午飯,不是太好吧。”雲歌看看懷裡的食盒,萬分不捨。稍微對她有點了解的都聽得出來,她的意思其實是“打擾我吃飯,不是太好吧”。

  看著她那個不情願的樣子,張媽心想,以王爺的身份,傳喚任何一個姑娘,別說耽誤一頓午飯了,就算讓那些姑娘空著肚子等上一兩天,她們也是求之不得的,這個雲歌是真不在意還是故作姿態?若是後者,那也太不懂事了。

  “王爺傳喚,姑娘還是快去吧。”語氣不禁硬了幾分。

  雲歌歎口氣,忍痛放下食盒,走勢要走。

  張媽一把拉住她:“姑娘就這樣去?”

  雲歌打量一下自己,才猛然明白過來,素面朝天,一身素淡,別說發簪鐲子,連耳環都欠奉,就這樣去見王爺,確實太過隨便了。

  “姑娘去換身衣裳打點一下比較好。”張媽含蓄地說,王府上隨便一個丫鬟的行頭都比她能看,人美也不能這麼糟蹋。讓王爺看了,還以為自己這個主管刻薄了姑娘們呢。

  雲歌眨眨眼,請張媽在門外稍候,乖乖抱著食盒走進房間換衣裝扮。

  也好,可以先偷吃點菜墊墊底,嘿嘿!

  見大人物就是麻煩。

正文 006 忽悠人?姑娘你還不夠專業

    見大人物就是麻煩。

  趙見慎吩咐張媽去叫人,等了一盞茶時分卻還不見人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面前的書冊,唇角泛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一旁伺候的大總管趙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王爺不耐煩,那個讓王爺干等的雲歌肯定要倒大霉!

  這時書房外走進來一名老儒生,也沒向趙見慎行禮,大大咧咧地笑道:“什麼人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王爺久候?”

  趙見慎笑哼一聲,沒有回答。

  趙安向老儒生躬身一禮:“岳丈,王爺剛剛傳喚了昨日救下王妃的姑娘雲歌。”

  “原來是美人啊,難怪要勞王爺久候。”老儒生名叫張喬予,是別院主管張媽的父親,同時也是王爺的首席幕僚與老師,行事如同老頑童,不拘禮節,實際足智多謀,醫卜星相都有極深造詣,很受王爺府上下敬重。

  才說著,雲歌與張媽就到了。

  雲歌按照路上回憶到的禮節,向王爺行了一禮,道了個萬福,也不知道動作規范不規范,第一次面見老板,希望他不要太在意了。

  “你就是雲歌?抬起頭來。”

  雲歌恭恭敬敬地抬頭回道:“是!”心裡回的卻是一句“廢話”。

  趙見慎淡淡打量眼前的女子,很美,在他見過的女人之中也算是上等之姿,一雙杏眼清澈如水,再看又仿佛煙波浩渺。

  看過這一雙眼,樣貌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打扮素淡得過火--他不知道他看到的已經是升級版了,原裝更加“慘不忍睹”。

  心下冷哼一聲,花這麼多時間裝扮,是真的不慣裝扮還是打算用這個與眾不同的樣子來吸引自己注意力?

  再見趙見慎,雲歌心底再一次贊歎,真是個帥哥啊,俊美陽剛又不會顯得咄咄逼人,嘴角微翹,笑得一副溫柔可親的樣子,整一個風流倜儻的俗世佳公子形象,不過從他昨天帶兵殺賊的手段,估計是個很不好對付的笑面虎。

  “昨日便是你擊倒奸細,救了王妃?”正在出神間,趙見慎又問了一句廢話。

  雲歌搜索了一遍腦子裡有印象的官方問答,不鹹不淡地回:“托王妃的洪福,雲歌不敢居功。”

  “好個不敢居功!你早知李凱是奸細,為何不報?是何居心?”趙見慎語氣平淡,笑意不減,但吐出來的字卻像出鞘的利劍,殺氣逼人。

  雲歌一震,媽媽啊,這個人翻臉也太快了吧!偷偷看一眼趙見慎那副神氣,跟當年自己的腹黑老狐狸上司如出一轍,狠角色一只,隨便糊弄肯定過不了關,反而死得更慘。

  直說自己原本打算你不仁我不義,就讓賊人抓了王妃,自己假裝中毒身亡趁亂逃脫?後來看賊人打算將她們先奸後殺一個也不放過,才臨時改變主意?

  這麼一說,死定了。

  如果瞎說一氣,很可能會被當賊人同黨,也是死路一條。

  心念電轉,雲歌定定神說:“妾身開始只是懷疑,但並無實據,所以不敢聲張,並非有意欺瞞。”

  看趙見慎的臉色還算正常,就壯著膽子說下去:“李侍衛進門的時候說‘派出去求援的侍衛兄弟都被殺了’,妾身開始不覺得有何不妥,後來侍衛們都到外邊把守,廳裡就剩下李侍衛一個男子,妾身膽小,回想起那句話,便覺得有問題。”

  “李侍衛來時,賊人已經圍攻別莊一兩個時辰了,如果有侍衛大哥出去報信在山莊前被殺,他不用等到現在才來報,如果是在路上中伏被殺,他又如何得知?這一切只是妾身瞎想,妾身不敢捕風捉影,委屈了為王府拼命的侍衛,所以一直沒敢多說。以至於王妃受驚,妾身實在罪該萬死。”

  嗯,這樣說應該合情合理了吧,雲歌偷偷在心裡給自己比劃了一個V字手勢。

  “你倒是心細!這次的事情,便算你功過相抵吧。你且退下,稍後王妃有賞!”趙見慎沒有再為難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雲歌強作鎮定地謝過,行禮辭別走出書房,一路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到沒人看見的地方方才長長吐了口氣。

  要命!差點露餡兒。

  其實她在當時發現了兩個疑點,一是侍衛的話,二是侍衛的衣服,上面染滿血跡,但是衣服卻相當完整,被刀刃劃破的只有腰上那一塊,那麼多血是從哪裡來的,腰上一直被侍衛自己捂著的唯一的傷口看不清傷口狀況如何,卻在搬動時發現指縫間衣服裂口裡面透出一片白色中衣,上面血色痕跡比外衣上的要稀淡得多,血是從裡往外流的,沒道理中衣能比外衣沾血少。

  雲歌是看到這一點,才回想起侍衛那句不合常理的話,進而推斷出侍衛是奸細的。不過以她的認知,這個世界男尊女卑十分嚴重,一個弱女子如果敢盯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看,那不被懷疑才有鬼。所以思量之下,只說出自己發現的一個漏洞,同時也證明自己確實證據不足不敢肯定,而不是故意隱瞞不報。

  吃著李二嫂特地替她熱著的排骨和紅蘿卜,雲歌暗自慶幸總算過了一關,卻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漏洞百出,已經被幾只老狐狸盯上了。

  書房裡,趙見慎問張喬予與趙安:“你們覺得雲歌如何?”

  張喬予一個老不正經的樣子笑道:“確實是個美人。”

  “張先生若喜歡,我將她送你如何?”趙見慎陰笑。

  “免免免,這麼朵鮮花配我一個老頭子,暴殄天物啊,王爺若是喜歡,倒不妨帶回王府去好好痛惜,想必王妃也樂見其成。”張喬予一個老頑童的樣子,旁邊的趙安身為晚輩,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痛苦。

  “說正事!”趙見慎不想跟這個促狹的老家伙瞎掰下去。

  “嗯,雲歌姑娘行禮動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慣於屈居人下的女子,態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爺面前如此直抒己見的也不多,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正文 007 睡自己的覺,讓王爺滾蛋去吧!

    “嗯,雲歌姑娘行禮動作生疏敷衍,不像出身低微慣於屈居人下的女子,態度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便是普通男子之中,敢在王爺面前如此直抒己見的也不多,這個姑娘不簡單啊。”

  趙見慎微微點頭,示意趙安也說說自己的看法。

  “冷靜心細,昨日那般緊急情勢下能夠見微知著,難得,一個弱女子敢動手攻擊一名手持凶器的七尺男兒,且下手果斷決絕,不似常人。不過……”趙安說到後來似乎有點不知如何措辭。

  “不過覺得她今天應對的那番話似有不盡不實之處吧。”張喬予笑著接話。

  “據內子回憶,雲歌似乎從李凱被搬進前廳起就故意移開位置,避免與李凱太過接近。”趙安說道。

  “這位姑娘一開始就知道李凱有問題。趙安,你確認她不會武功?”張喬予問。

  “從其呼吸與步態動靜判斷,她確實不會武功。”趙安肯定地道。

  “王爺,依老朽看了,雲歌姑娘背景定不簡單,只是目前看來,對王府也並無惡意。就看王爺打算如何處置了。”張喬予擠眉弄眼地暗示,不要以為王爺一副平淡如水的態度就能騙過他的一雙老眼。

  王爺分明對這個女子有興趣!

  更好玩的是,這個女子看王爺的眼神清澈平淡,與看普通人並無不同--竟然有女人對位高權重而且以風流英俊聞名七國的王爺沒興趣?!真不是普通的好玩。

  雲歌午飯還沒吃完,靜雪、月伊、可蘭幾個鐵桿牌友就上門了,雖然昨日受了驚嚇,但想到王爺的絕世風采,再想到雲歌昨天救王妃立了大功,今天又被王爺召見,心裡不約而同打起了小九九。

  說不定雲歌很快就會成為王爺王妃身邊的紅人,有她提攜一下,自己就不用繼續待在這裡坐冷板凳。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圍著雲歌一個勁追問今天面見王爺的現場實況,王爺穿什麼衣服,說什麼話,身邊都是哪些人等等,最後的重點是,雲歌是不是會隨王爺回王府去?

  雲歌被吵得頭暈,很無奈地說:“小女子今日歷劫歸來,各位美女就發發慈悲,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靜雪詫異道:“什麼歷劫歸來?誰為難你了?”

  雲歌苦笑說:“王爺為難我了,他說我早發現李侍衛有嫌疑,卻不說,陷王妃於險地,念在我後來救了王妃,就功過相抵,王妃如果有個萬一,估計我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

  可蘭一聽失望又埋怨:“啊?你早知道?那你怎麼不說呢,王妃危險就不用說了,我們也被嚇死了,好好的機會就這麼讓你糟蹋了。”

  月伊也點頭說道:“雲歌,確實是你不對!”

  雲歌氣絕,昨天差點被王妃逼著陪葬,今天就一門心思替王妃王爺說話了,什麼世道?!

  算了算了,當年魯迅先生也曾經慨歎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個時代女人處境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幾個女子正相對沮喪無言,外邊傳來張媽的聲音。

  開門一看,張媽身後跟著兩名丫鬟,似是昨天王妃身邊的其中兩人,手上各捧了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堆成一座小山,霎時把屋內幾個女子的眼睛都耀花了。

  張媽讓她們放下東西,說是王妃賞賜的,然後便帶人離去了,雲歌再三謝過。

  才回到屋裡,就看到那三個女人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給她道喜,王爺雖然不待見雲歌,可王妃看來是挺中意雲歌的,只要雲歌跟著王妃到了王府,不愁沒有機會啊。

  雲歌強打精神應付過三個牌友,聽著她們一直發花癡到吃完晚飯才依依不捨地離開,臨行前不忘再三叮囑:以後到了王府,千萬不要忘記提攜朋友。

  雲歌關起門來,盯著桌上王妃的禮物十分郁悶,為什麼不送現金大獎呢?這些東西攜帶套現十分不便,而且貨物出門當即折舊,真是太虧了!

  草草把東西收一收,李二嫂過來幫忙替她燒水准備沐浴,雲歌想想,從那堆賞賜裡拿了三支翠玉發簪塞給李二嫂。

  李二嫂連忙推辭:“這東西太貴重了,老婆子不敢收啊!”

  雲歌笑笑說:“你就收著吧,一個送你女兒,兩個送你家未來媳婦,老是這麼麻煩你,我怎麼好意思。”

  李二嫂推辭不過,勉強收下。雲歌也松了口氣,這個東西雖然不比現錢,但好歹用來送人情還是不錯的。

  王爺王妃在別莊裡休息兩天,便打算回京城王府,消息傳出,院子裡的姑娘們炸了鍋,一個個都想能得到機會隨王爺回京,不少人便打起了雲歌的主意,雲歌被煩得不行,干脆終日躲在被窩裡不見人,反正她嗜睡的名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最近這些天王爺沒有再派人騷擾她,她估摸著王爺大概已經忘記了自己這號小人物,也安下心來,只等王爺一走,自己就可以繼續過醉生夢死的米蟲生活。

  雲歌很開心,有人很不開心,例如趙見慎。

  這兩天來他故意冷淡雲歌,以作試探,別莊裡的女子一個個花樣百出以求自己青睞,這個女人竟然行若無事,終日昏睡,連提都不曾提起自己,無論是作為自己的女人之一,還是其他什麼勢力派來的細作,這樣的行為都算嚴重失職!

  王爺心情惡劣,身為主管與首席幕僚的兩人自然心中有數,於是趙安偷偷吩咐張媽試探一下雲歌的心意。

  張媽帶回來的消息讓趙安很頭疼,張喬予則幸災樂禍,樂不可支,張媽反復試探的結果--雲歌姑娘確實想繼續留在別院。

  話雖如此,幾個人心底裡還是不太相信,竟然有女子願意放棄飛上枝頭的機會,反而“自甘墮落”要待在這個冷宮一樣的地方。

  直到王爺一行離開山莊走了十裡,雲歌這邊依然毫無動靜,大家徹底相信,雲歌就是那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怪胎!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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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1 穿越後,被包養的幸福生活

    “我說呢,你這個懶丫頭果然就是在睡,快起來!我們玩牌去,就差你一個了!”

  雲歌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地回道:“你讓我多睡會兒,昨晚加班加到很晚……”

  待看清床前站著一個襦裙垂髻的古裝美麗少女,才忽然想起不對,不禁苦笑,都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還老是記著從前的事情。

  古裝美少女詫異道:“說什麼哪,睡暈了?”

  “嗯嗯,是有點不舒服,你們玩吧,不用管我。”雲歌拍拍松軟的枕頭,打算繼續找周公聊天。

  “哼,你哪天舒服過了?就知道睡睡睡,馬上起來,不然我掀你被窩哦!”美少女不依不饒。

  “靜雪大小姐,你饒了小的吧……”再睡一下,只要一下下。

  美少女雖然名叫靜雪,卻是個一刻也靜不下來的角色,看言語溝通無效,馬上把行動上升到肢體沖突。袖子一挽,抓起被子就扯。

  雲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自己的寶貝羽毛被,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只得舉手投降:“起來了起來了,別扯別扯,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被子來得多不容易。我陪你們玩就是了。”

  “你就知道在這些東西上用心,真搞不懂你怎地有這麼多怪主意!”靜雪大獲全勝,得意洋洋地邊說邊退到花廳等雲歌起身梳洗,還不忘催促:“快點啊,大家都等著呢!”

  雲歌爬出被窩,就著窗邊的水盤擦了擦臉,腦子清醒了一點,喃喃道:“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滿肚子餿主意,好端端的還給你們做紙牌玩,結果反倒害得自己睡不安寢。”

  “你在說什麼?”花廳裡的靜雪沒聽清,高聲叫問。

  “沒什麼,我很快好了。”雲歌吐吐舌頭,快手快腳穿上中衣襦裙,想著快入冬天氣實在不是普通地冷,又在外邊多披了一身厚厚的披風。

  想起從前在網上看小說,總看到一大堆穿越回到古代,說古人衣服麻煩,不會穿戴的,不禁笑起來。親身試過才知道,古代的衣服其實很容易穿,交領右衽系上一兩根帶子即可,估計只有低能白癡的才不會穿了。就跟小說裡的女主角連做個煎雞蛋都能把廚房燒掉一樣,誇張到了荒謬可笑的地步。

  離開自家小院,走不過百步就是靜雪的院子。她們到時,另外兩個牌友已經坐在桌旁恭候多時。左邊的粉妝佳人名叫可蘭,右邊的綠裙少女名叫月伊。

  可蘭朝著雲歌輕輕一笑:“我說呢,只有靜雪那麼大的面子能把我們的雲歌姑娘叫醒了帶來。雲歌,還沒用早飯吧,這裡有些點心,你先用著,待會兒我們邊玩邊吃。”

  “還早飯呢?都快中午了,你們兩個就知道讓我去擾人清夢做壞人。”靜雪憤憤不平。

  可蘭笑道:“誰讓我們幾個牌友裡,就你對雲歌狠得下心呢?讓月伊去,估計就在一邊等著雲歌睡到自然醒的份兒,我們還玩什麼?”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月伊不好意思了,恨恨地瞪了拼命給她洩氣的可蘭一眼。

  可蘭樂了:“水汪汪的瞪得我心都酥了,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啊。”

  月伊氣絕:“你這個壞家伙,就是逮著機會來消遣我的!雲歌,待會兒別讓著她,看她輸光了月錢還有得囂張不。”

  雲歌看著一屋子美人嬉笑打罵,不覺大歎古代男人艷福無邊。這座大莊園裡像她們這樣的美貌嬌峨有十多個,她們連同自己名義上都屬於同一個男人--紀國的七王爺趙見慎。這座莊園還只是別莊,其實稱為冷宮或者後勤儲備中心比較合適。

  雲歌和其他幾個少女都是別國或本國權貴送給趙見慎的禮物,這位趙王爺估計是女人太多了又或者擔心她們裡頭混了奸細,看都沒看一眼就吩咐管家送到這裡來安置。

  對於一般的女子,可能就是個年華虛度,孤老深宮的悲劇,對於平白多得了一輩子的雲歌,則是天大的運氣。

  試想對一個迫於經濟壓力每天辛苦工作睡不滿五小時的二十多歲職業女性來說,有什麼比忽然過上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干活有工資(月錢)的生活更開心?

  好吧,現在這種情況算是被包養了,但是包養她的男人對她毫無要求,甚至不用見面更無須提供三陪服務即管吃管喝管住管花,這樣無私的奉獻精神,實在令雲歌感激涕零。

  至於說生活上的一些不便,就相對變得可以忍受了。

  這個時空從各個方面都十分類似中國古代,只是歷史完全不同,反正自己對中國古代史的認知也就停留在幾個朝代和一些特大事件,所以鬼差大哥徇私讓她選擇一個時空投胎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個自己並不了解時空,只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紕漏,孟婆湯沒有洗去她的記憶,本來的投胎重生也變成了借屍還魂。

  “魂歸來啊魂歸來,雲歌,你是不是睡太多了,怎麼一天到晚都在發呆?”靜雪狠狠拍了雲歌一下,把她從記憶中拉回。

  可蘭和月伊在一旁掩口竊笑。

  雲歌抱歉一笑,與她們圍坐桌旁玩起了紙牌。

  紙牌是雲歌無聊時從別莊書房裡拿出舊紙箋裁了做的,一共五十二張,模仿撲克牌畫了從一到十三各款各四色,玩法無非就是鋤大地,為了便於新手記憶,以黑葵十三為最大,一為最小。

  開始只是與莊子裡幾個比較親近的姑娘玩玩,後來莊子裡不分男女都迷上了這個游戲,閒來無事便可見四人一組的牌局處處開花。

  雲歌在一眾牌友中屬於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平常找她玩的也是幾個牌玩得特別好的姑娘,例如面前這三個。

  交情就從打牌中建立起來,像這種閒來無事打牌聊八卦的日子,在雲歌的上一輩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雖然這裡可聊的八卦實在少得可憐,無非就是哪個姑娘跟哪個姑娘嘔了氣,哪個姑娘用的胭脂花粉優劣,哪個姑娘繡花圖樣如何如何之類,雖然是“後宮”,但沒了要搶的那個男人,也沒什麼可鬧的。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我聽張媽說,王妃回鄉休養,這幾天要經過我們這兒,說要來休息一下呢。”靜雪的小道消息最為靈通。

  “王妃,王爺娶了王妃麼?”可蘭興致勃勃地追問。

  “是王爺的母親啦,當年赫赫有名的武王妃!”

  可蘭一聽王爺二字就來了興致:“武王妃?我在岳國的時候也聽過,聽說王爺事母至孝,曾經為了要治愈母親的病,親自上雲霧山尋藥,破毒瘴,過黑沼澤,九死一生終於摘到紫陽草,將母親救回……”

  旁邊的月伊忽然歎息:“可惜王妃這樣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見得到的。”

  “見王妃做啥?月伊你是想見王爺吧!哈哈……小妮子春心動啦!”靜雪擠眉弄眼。

  “呸,你個臭丫頭,難道你們就不想見?!光來消遣我……哎呀,雲歌,這局不算不算,你太奸詐了,剩下一張牌也不提醒一下!”

  可蘭與靜雪、月伊發現大勢已去,悔之晚矣,紛紛耍賴。

  雲歌聳聳肩,也不在意,本來就是來陪玩的,要認真起來,自己這兩輩子還沒碰過敵手呢。這個月牌桌上已經賺得夠多,把牌友嚇跑了可不好。

  “雲歌啊雲歌,我看你光花用我們進貢的賭資就綽綽有余了,月錢根本不用動的吧。”可蘭見雲歌不反對,就大大方方的將這一盤的帳忽略不計了。

  “蘭姐說笑呢,我也就是個陪玩的,不輸就謝天謝地了。”雲歌習慣性地耍起太極。

  幾個女人說說笑笑,話題又再次扯到即將到來的王妃身上。

  在這個莊子裡待了半年多,來來去去見的都是莊子的主管張媽和幾個粗使僕婦,王爺自己固然從來不光顧,王府的親眷也從來沒來過,名副其實冷到跌停板的冷宮。難得來一個大人物,自然人人興奮得摩拳擦掌。

  能在王妃面前有所表現,說不准就能跟隨到王妃身邊,見王爺的機會還會少了?再不濟,讓王妃看上了,指給王府裡頭的管事侍衛為妻,也比在這個地方虛度青春的強。

  四個女子,准確的說是三個女子圍繞著王妃王爺的話題展開了熱烈討論。雲歌對這個毫無興趣,現在對她來說,最好的生活莫過於這麼游手好閒地當一輩子米蟲,只是不知道東家是否願意給她養老。

  幾個女子打牌打到掌燈時刻才各自回到自家院子,連晚飯都在牌桌上解決了。

  雲歌等一眾女子平常住在山莊南邊的院落中,因為山莊中沒有主人,平常只有這邊院子的主管張媽和四名附近村子招來的僕婦,負責料理院子裡的雜事,清潔房捨,煮飯洗衣,幫著采購姑娘們的日常用品,沒有單獨給她們配丫鬟,男僕也從來不踏足這邊的院落,整個山莊由張媽的丈夫趙總管打理,這裡基本上算是與世隔絕。

  平常還好,到了冬天要洗澡什麼的就十分麻煩,雲歌除了拿到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還經常在牌桌上有所斬獲,於是便經常花銀子讓那些僕婦幫忙燒水洗浴及到外邊找人制作一些合用的生活物品,例如床上輕柔松軟的鵝毛被,以及月事專用的衛生棉等等。

  幸好這裡管吃管住,每逢年節還有額外衣物與補貼,否則按雲歌的生活品質要求,二兩銀子加上牌桌營收也還肯定吃緊,更別說積蓄了。

  雲歌回到院落,李二嫂果然已經給她燒好一大桶熱水,雲歌謝了關起門來暢快地泡了一通,站起來擦干身子換上睡衣,馬上投奔自己最愛的床鋪。

  這裡的冬天不算冷,按照上輩子的地理說辭,應該是處於亞熱帶到熱帶之間,一床鵝毛被足夠度過一個暖暖的冬季。

  雲歌就在滿滿的幸福感中進入夢鄉,睡著的前一刻,腦子裡恍恍惚惚地想,這樣的日子真比做夢還好……

正文 002 賣藝不賣身?你超齡了!

    雲歌就在滿滿的幸福感中進入夢鄉,睡著的前一刻,腦子裡恍恍惚惚地想,這樣的日子真比做夢還好……

  第二天照例睡到自然醒,醒來時窗外的太陽已經移到中天,亮堂堂白花花一片。肚子有些餓,但是又不想起床,干脆躺在被窩裡發呆。

  門外隱約傳來杯盤碰撞的輕響,應該是李二嫂送來午飯茶水了,鑒於自己的生活特性,雲歌讓李二嫂每天只送兩頓飯來,早飯就免了。

  李二嫂開始很是猶豫,擔心被張媽知道了認為自己做事不盡心,後來發現雲歌確實是個根本不會起來吃早飯的懶姑娘,才勉強答應了。

  在李二嫂眼裡,雲歌是個奇怪的女子,拋開嗜睡與潔癖不說,經常還讓她打點些奇怪的東西,雖然那些都是好東西,但自然不是自己這種下人能用得上的。

  而且這個女孩子還不愛打扮,從來不見她說要買胭脂水粉,首飾衣物,明明長了一張極好看的臉……平常還很少照鏡子,給她打掃房間的時候,看到鏡子上都是塵。

  其他院子裡的姑娘使喚李二嫂干活,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李二嫂自己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可雲歌就總是很客氣,而且還常常因為讓她多做了點事情就偷偷給她塞銀子,說是什麼跑腿費,開始是不敢要的,後來多番退讓,想著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對這姑娘的事情也格外上心。

  李二嫂放下飯菜,猶豫了一下,還是舉手敲了敲雲歌的房門。

  雲歌應了一聲,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平常李二嫂知道自己嗜睡,一般放下東西悄無聲息就走的,今天莫非是有什麼事情麼?

  “姑娘,起了麼?”李二嫂有點猶豫,但想想這關系到姑娘日後“前程”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提醒一下。

  “李二嫂,我醒著呢,有事麼?你進來說吧。”雲歌抱著被子坐起身,伸手隨意理了理一頭長發。

  李二嫂推門進來走到床邊,就看到一幅海棠春睡的美人圖,忍不住暗自嘀咕,不曉得那王爺是什麼人物,竟然捨得把這麼一個美人放在這裡不管不問,想了想道:“姑娘,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經過前院,來了好多人,聽說是王妃來了,院子裡其他姑娘都忙著梳洗准備到前面去拜見王妃,姑娘你也去吧。”

  雲歌一怔,想起昨天牌桌上的話題,想不到人這麼快就到了,笑笑說:“王妃車馬勞頓,未必有精神見我們,還是算了吧。”

  “哎呀,姑娘,王妃難得來一回,見見混個熟臉也好啊,難道姑娘就打算在這裡冷冷清清過一輩子麼?”這些道理,李二嫂一個鄉間農婦,原本是不懂的,都是早上給院子裡的姑娘送飯時聽來的,一片心思就想著莫讓眼前的好姑娘落後吃虧。

  “嗯,好,我等下沒事就去。”雲歌含糊應了,李二嫂沒聽出話裡的敷衍,心滿意足的出門而去。

  雖然王妃帶了大批丫鬟僕人,用不著她們伺候,可是畢竟環境不熟悉,少不得要帶路問詢的,張媽吩咐過,送完飯要早點回去等著傳喚。

  一陣風吹來,帶來飯菜香,雲歌伸個懶腰,決定吃飽了再睡個回籠覺。王妃既然來了,想必不會有人會硬來找她開牌局了,真好!

  雲歌是高興得太早了,午飯剛剛吃完,靜雪與可蘭就氣鼓鼓地找上門來。

  還來不及哀歎自己被迫打消的午睡計劃,就被兩女一人一邊扯住了哭訴:“我們好好地打算拜見王妃,那些該死的護院,竟然連院子都不讓我們出,說怕我們打擾王妃休息,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惡奴,嗚嗚嗚……”

  “嗯嗯,確實可惡……”

  “我們再說也算是王爺的人,拜見一下老主母也是應有之義,竟然還要受這種小人的氣,防賊一樣防著我們,好過分啊……嗚嗚嗚……”

  “嗯嗯,很過分、很過分……”

  “雲歌,你說,他們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不應該,不應該……”

  “這些惡人不讓我們去,我們偏要去,哼哼!”

  “這個這個,不好吧……”

  “你怕什麼,大不了被趕出去,我們命薄,就是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也好過現在這樣孤伶伶冷清清,沒個知心人!”

  “可我不想被趕出去啊!”雲歌心裡歎息,不敢接口。

  那邊廂靜雪與可蘭執手相看淚眼,不過一陣已經結成攻守同盟,打算明天天不亮趁著看院門的人還沒來,闖關求見王妃。

  雲歌在一旁暗暗敬佩,誰說古代女子保守無用的,逼急了兔子也能咬人。

  兩女發洩過了,見雲歌無意參加她們的“面聖計劃”,委屈之余也暗自松了口氣。要是計劃成功,到了王妃王爺面前,雲歌很可能成為她們的最大競爭對手。

  倒不是說雲歌樣貌勝過她們極多,只是雲歌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坐在那裡,都讓人覺得與眾不同,平常她對誰都是淡淡地,不冷不熱,但就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這樣一個女子,怎能不讓她們心生戒慎?

  雲歌覺得成為王爺的正牌小妾或者隨便嫁個男人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也能理解她們的選擇,弱女子生在古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大字不認得幾個,沒有工作自立的機會環境,要安穩生存除了嫁人為妻做妾,別無選擇,只願她們得償心願了。

  回心一想,自己又比她們好多少呢?萬一王爺哪天不願意繼續做凱子,把她給扔出去或者轉手賣掉送掉,那就慘了。

  自己這個德行到外邊要女扮男裝那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還沒創業就會被壞人拐賣,到青樓那更是死路一條,賣藝不賣身用膝蓋想都知道只適合十五六歲的小蘿莉抬身價,自己這個殼據說今年已經高齡十七歲,在這裡已經屬於熟女了,李二嫂女兒才十六,孩子都快出生了。

  想到賣身,惡寒一個,完全不用考慮,太惡心了。

  除了這些之外,繡花自己完全不會,廚藝只停留在勉強能吃得入口階段,實在是典型的一無是處。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加緊存錢防身是正經。

正文 003 王妃就是份招賊的活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加緊存錢防身是正經。

  送走兩個美女後,雲歌心裡有些煩躁,睡覺的心情都被影響了,干脆鎖好門窗,掀翻牆邊的瓷鼓凳,抓出私房銀子數啊數,一邊在心裡祈禱,凱子王爺千萬不要那麼快“裁員”,讓她多攢些銀子啊。

  數銀子越數越精神,想了想決定到書房裡拿幾本書看看。

  在這個地方,雲歌能作的消遣無非就是數錢、打牌、看書和設計一些對提高自己生活品質有幫助的物品。

  由於過往的做項目的工作習慣使然,來到這個新世界,首先想到的是了解這裡的社會人文環境,不能隨意走動也沒有太多人可交談的情況下,看書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她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到書房去看書。

  院子裡的女人要麼大字不認得幾個,要麼對書全無興趣,書房是院子裡最清淨的地方,導致雲歌經常不知不覺一待就是一天。這麼大半年看下來,書房裡的書已經讓她看得差不多了。這裡是山莊南園的小書房,藏書本來不算很多,現在沒看的也就只剩下一本講述農耕天氣的雜書和一本前朝顧太後所著的《閨訓》而已,務農對於雲歌來說毫無興趣,至於《閨訓》更加與她的三觀大相徑庭,每次看不到兩句就忍不住義憤填膺,徹底搞不懂為什麼會有女人這麼喜歡給自己和同胞披枷戴鎖,還引以為榮的。為了保持心情平和以利養顏美容的需要,沒事再不翻這本書。

  看無聊的書果然有利於培養睡意,雲歌手上的《論耕》不過翻過幾頁,眼皮就開始打架。

  朦朧中似乎又回到那個長滿鋼筋混凝土建築的城市,雲歌看著十七歲的自己興高采烈地從賭場裡沖出來,手裡拿著剛剛贏來的巨額支票,飛奔上了一輛出租車,趕去醫院交款簽字給母親動手術。

  場景一換,自己出現在醫院住院區的走廊上,蒼白的走廊似乎走都走不完,自己著急了奔跑起來,明明母親的病房就在眼前十米不到的地方,但是怎麼跑都跑不到,怎麼跑都跑不到……

  走廊盡頭牆上的電子鍾冷冷地閃動,鮮紅的數字跳到2008年01月12日02點54分,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鮮紅的數字忽然變成死亡證上藍黑的鋼筆字,死亡時間:2008年01月12日02點54分……

  “姑娘,醒醒……”一陣輕晃,雲歌從夢中驚醒,臉色蒼白如紙,盯著眼前的兩人。

  月伊一臉驚惶的看著雲歌,旁邊是臉色凝重的總管張媽。

  張媽深深看了雲歌一眼,說道:“姑娘,莊子裡出了大事,請馬上到前廳去。”說罷匆匆一禮轉身就走。

  “月伊,怎麼了?”雲歌邊問邊起身拉著月伊出門往前廳走。

  “我、我也不知道,剛才聽到院門那邊吵吵鬧鬧的,然後李二嫂就叫我去前廳,走了幾步看到張媽,張媽說你不在房間,問我知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我想你可能在書房。”月伊很是緊張,估計也是被張媽的態度嚇到了。

  張媽平常處事公平穩重,在院子裡很有權威,可說是別院裡掌握生殺大權的厲害人物,但對姑娘們向來禮數周到,從無疾言厲色。今天這樣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

  莫非那個王爺打算“裁員”了?雲歌無奈地想。

  前廳裡面院子裡全部姑娘都在,大家都被緊張的氣氛壓抑著,見了雲歌和月伊到來還是噤若寒蟬,往常嘰嘰喳喳的熱鬧場面半點不見。

  雲歌和月伊剛剛在靠門的一角坐下,廳門再次打開,張嫂腳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四名俏麗丫鬟還有兩名紫藍衣無須的男子簇擁著一名貴婦走了進來,直接走到廳上的主位落座。

  大廳門再次關上之前,雲歌眼尖地瞄到門外站了至少八九個壯漢,怎麼回事?

  耳邊似乎聽到遠處傳來一些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擊聲,還未聽得真切,張嫂的聲音傳來:“稟告王妃,院子裡十八名姑娘已經到齊。”

  眾女一下反應過來眼前的是什麼人物,紛紛到貴婦面前斂衽為禮。

  雲歌站在後面,偷眼打量王妃,四十來歲的樣子,面容端莊秀麗,只是此刻緊緊繃著臉,看著面前一群美女行禮,似乎很是不耐,揮揮手示意她們免禮。

  王妃冷眼掃了眼前的女子一圈,清清喉嚨說道:“今日莊外有惡賊來犯,為保安全,大家便在這廳上陪陪本宮,莫要外出。”

  眾女聽聞,心下惴惴,相顧惶然,但是迫於王妃的威勢,不敢多言。

  雲歌心念一轉,明白過來。

  在這個山莊裡住了大半年,極少聽聞附近有什麼治安案件,這些惡賊十之八九是沖著王妃來的,把姑娘們叫到大廳裡不是怕她們安全出問題,是怕她們背景復雜,與外邊的惡賊有勾結玩裡應外合,干脆都弄到眼前來嚴密監視。

  這個南院地處山莊一隅,向來都是安置女眷的地方,牆高門少,確實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想到門外那幾個長得很像高手的壯漢,雲歌稍稍安心,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忽然又想到一個切身問題,如果不讓出大廳,萬一內急怎麼辦?那些惡賊要鬧騰多久啊,忍不住慶幸自己下午都在書房昏迷,現在肚中空空如也,免卻很多麻煩。

  眼看著太陽逐漸西沉,退敵的好消息卻一直沒有傳來,廳裡的姑娘們受不住緊張的氛圍好幾個低低抽泣起來,王妃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張嫂走到王妃身邊,低聲耳語幾句,王妃點了點頭,張嫂即出門而去,估計是打探消息去了。

  約莫過去一盞茶時分,張嫂回來了,腳步明顯倉促了很多,她在王妃身邊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王妃的臉色當場黑了三層。

  雲歌遠遠地看著也大覺不妙:不會吧,什麼賊這麼猛啊,光天化日打家劫捨不說,還鬧騰到現在?!看來是有組織犯罪,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雲歌的想法,剛才還隱隱約約的刀兵喊殺之聲大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廳上的姑娘們再也忍不住了,哭聲越來越響。

  王妃本來已經十分煩惱,聽到一片哭號聲更是憤怒,用力一拍案幾,喝道:“哭什麼?!”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哭號聲霎時被切斷,剩下幾聲低低的抽噎。

  雲歌知道不應該,可是實在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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