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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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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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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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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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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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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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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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是私生子。

  在這年頭,私生子一點都不稀奇。

  他從不認為身為私生子的自己,跟一般平常人家長大的孩子有什麼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個非常自私又任性的母親。

  雖說是母親,但他卻打從心底認為她沒有為人母的資格。

  因為她生下他,卻沒養過他,從小他一直是在親戚家裡頭輪流借住,一年難得見到她幾次,而到了他十二歲那一年,她毫不猶豫地把他賣給了親生父親,從此以後他不曾再見過她,直到她去世。

  而他認識白念恩的那一天,就在母親拋棄他後,也是他轉學的第一天。

  從那一天開始,她對他而言成了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各位同學,這一位是新同學華千謀,你們以後要跟他當好朋友哦。」

  「好。」

  華千謀站在講台上,聽著老師介紹他,瞪著底下同學竊竊私語又指指點點的,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超乎年紀的世故。

  「那麼,華同學,你坐在最後頭的那個位置。」

  順著老師指的方向探去,剛好是靠近窗戶最後一排的位置,他緩步走去,放下了書包,隨即看向窗外。

  「你好,我叫白念恩。」

  身旁傳來不高不低的聲響,但他睬都不睬,逕自瞪著窗外。

  「喂,我在跟你說話。」身旁的人稍嫌不耐,但他依舊置若罔聞。

  啪的一聲,有塊東西撞擊著他的腦袋,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瞪著掉在桌面上的鉛筆盒。

  有沒有搞錯?

  他惱怒瞪去,坐在他身旁的,是個短髮的小孩,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

  「當人家跟你說話時,你一定要回應,而且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難道你爸媽沒有教過你嗎?」白念恩人小鬼大地道。

  不說還好,一說便勾起他的一肚子火,他老媽不要他,把他丟到老爸家裡,那麼大的房子裡,有著他素未謀面的哥哥們,還有不曾見過的老爸,身旁沒有半個熟悉的人,天曉得他有多不爽?

  而且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教他過這一件事,能怪他不懂嗎?!

  啪的,華千謀毫不客氣地賞賜對方一個巴掌。

  白念恩一愣,細長的眼輕眨幾下,突地笑了起來,衝向前去將他撲倒在窗戶邊,隨即又在他的頭上,腰上數處連續攻擊。

  兩人的鬥毆在教室裡引來陣陣的尖叫聲,講台上的老師火速衝下台將兩人拉開。

  「渾蛋、渾蛋,你居然敢打我?!」華千謀氣得尖叫,臉上嚴重掛綵,卻仍舊張牙舞爪地打算撲向他。

  「誰要你打我?」白念恩抬起小臉,氣焰高漲,大有再干一架的衝動。

  「是你先動手的!」證據就是掉在他桌上的鉛筆盒。

  「那是因為你沒禮貌。」

  「又沒有人教過我!」

  他近乎哭泣般的嘶吼聲一出,現場立刻鴉雀無聲。

  華千謀羞惱地別開眼,氣得渾身發顫。

  站在中間的老師面對這種陣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華同學,念恩可能有點沖,但是再怎麼說,她是女孩子,你也不能打她的臉啊。」她的臉上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可見他的力道有多沒分寸。

  聞言,華千眸回頭瞪著傲氣凌人的白念恩,「她是女的?」這根本是詐欺吧?

  那種頭髮、那種長相、那種身高,還有那種打架的招式,她哪裡像是個女孩子了?沒看他已經被打得像顆豬頭了嗎?

  「你有意見啊?」白念恩冷哼了聲。

  「念恩,妳也不對,不管什麼理由,先動手的人就是不對,快跟華同學道歉。」老師催促著她。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抱歉啦!」

  「不客氣。」山水有相逢,管她是不是女孩子,這個仇不報他就不是君子。

  距離畢業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絕對要報仇!

  國中一年級,新生報到的第一天。

  兩人再次在教室裡頭碰面。

  華千謀冷眼看著她,暗咒自己的命運乖舛。

  以為放了兩個月的暑假,應該不會再遇見她的,豈料新生訓練第一天就和她碰頭,是他倒楣,還是她根本就是在堵他?

  有這麼大的仇嗎?

  轉身,不打算理睬她,反正只要不招惹她就好,而他老早就放棄了報仇計劃,不是他孬,而是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強了。

  有道是好男不與女鬥,他堅信這個道理。

  「喂,妳想幹麼啦?」才轉身便瞧見她不知道何時已來到他的面前,他不禁歎了口氣。

  他都自動迴避了,她還想怎樣?

  打算在新生報到的第一天就讓他變成豬頭,成為學校眾人恥笑的對象?

  「抱歉。」她突道。

  「嗄?」他有沒有聽錯?

  「我從老師那裡知道了一些關於你的事。」她雙手交握在後,不出色的小臉上卻有抹令人難以忽視的英氣。「知道你的家庭問題,也知道我當初不該那樣對你說話,真的很抱歉。」

  包括他是私生子,他不曾享受過母慈父愛,被丟在親戚間輪替扶養,最後又被丟回親生父親的家裡。

  「算了。」那個老師也真雞婆耶。

  「不行,不能算了。」她站姿挺拔,緩緩閉上眼。「你打我吧,我不會還手。」

  「妳瘋啦?」真沒誠意,這裡有人耶!好歹也找個僻靜沒人的地方,他要是真在這裡動手,他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覺得犯了錯一定要道歉,要是是連道歉都不足以償還的話,那就要一報還一報,我打了你幾下,你就回我幾下。」

  「妳是說那一個月裡的份?」那可難算了。

  「嗯。」她堅定地點點頭,咬緊了牙關。「來吧。」

  「來妳個頭啦!」他往她額上一戳。「我說算了。」

  真要他打,他還真的打不下去。

  「你真的不打?」見他從身旁走過,她又追上去。

  「不打。」打了她,他也不見得會比較快樂,而且手也會痛。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兄弟,我罩你,只要有人敢欺負你,你就找我,我替你處理。」

  華千謀無言地睇她一眼,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有什麼事、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或者是找我聊心事、抱怨,什麼都可以,反正,有事找我就對了。」她一言九鼎地拍胸脯保證。

  「那還真是多謝了。」

  「不客氣。」她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待會要不要去我家玩?」

  「嗄?」

  「我家離學校只有三分鐘的路程,近到不行,待會到我家打完電動再回去吧。」話落,她逕自往前跑去。「就這麼決定了,不准落跑。」

  「我要回家補習耶。」他瞪著她愈跑愈遠。

  這傢伙該不會是想要當女皇吧?也不問問他有沒有空。

  表情看來像是有點為難,但是唇角卻帶著笑意。

  「白聖恩,你要是再搞怪,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折斷?」

  聞言,大弟白聖恩立即逃離現場,不敢再偷捏桌上的菜色。

  白念恩薄噙威儀地瞪了一眼,確定他不會再犯,才又轉身走進廚房裡,準備完成最後一道菜。

  「姊,華千謀來了。」二弟白祺恩大喊著。

  「沒規矩,你小人家幾歲,憑什麼連名帶姓地叫人?」白念恩拿著鏟子走到外頭,瞪著一個個沒禮貌的弟弟。

  「哦,華哥,我姊在裡頭。」站在客廳一隅的白祺恩立即改了稱呼。

  「謝了。」華千謀背著書包走進客廳裡,隨即拐到她面前。「今天是妳下廚啊?白媽哩?」

  「我媽今天值大夜班,你要是不想吃,下個禮拜再來。」她轉身走進廚房。「祺恩,送客。」

  「誰說我不吃?又不是沒吃過。」他臉皮厚地跟著她走。

  「你今天不是補習嗎?怎麼有空跑過來?」她走進廚房,努力地對抗著鍋碗盆瓢。

  「誰理他啊,老是教那麼艱深的東西,誰受得了?」他才高三耶,不要提早把學士班、碩士班的東西教給他。

  臭老爸,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了?

  他已經把他整整操了六年了,他該不會打算一路荼毒他到最後吧?

  「你要是不趕緊學會,到六月要怎麼留學?要是再上一年語言學校,很浪費時間的。」好不容易把菜盛上盤,指使著他當幫手端菜上桌,隨便把鍋子洗一洗,脫下圍裙,便走到飯廳,才要喚著弟弟們吃飯,發現他早已經入座。

  走過他身旁,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

  「你倒是不請自入吶。」

  「幹麼,都是一家人了,我幹麼客氣?」華千謀自動盛了碗飯,大口朵頤。

  「是啊。」她開始懷疑自己引狼入室。

  當年,基於自己犯錯的心態下,決定當他的好朋友,而邀他到家中作客,豈料他真的很自然地把她家當成自家看待,有空便過來晃晃,吃頓飯、過個夜,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就這樣,從國一到高三,結下了不解之緣。

  「對了。」她突地想到一件事,走回房裡拿出一樣東西。「給你的。」

  他順勢接過手,「……妳給我的?妳愛上我了?」

  「你白癡啊,誰會愛上你啊?」那是情書耶。「放心,就算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挑你。」

  「誰給的?」他看也不看地擱在一邊,繼續和白念恩兩個弟弟搶奪著食物。

  「我同學嘍。」真是孽緣,從國中到現在,雖說不是同班,但光是同校就夠她累的了。

  他就像是醜小鴨變天鵝一樣,愈長大愈顯眼,呆板的髮型和硬式的制服依舊掩蓋不住他的光芒,甚至還覺得這樣的他相當順眼而迷人,所到之處,老是逗得學姊妹們哇哇大叫。

  他似乎很習慣,不,應該說他極為享受。

  愈是認識他,便愈覺得他這個人骨子裡很陰險,其最陰險之處,全昭顯在女孩子們的面前。

  他對女孩子們提出的交往要求,通常是來者不拒,但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樁戀情可以超過三個月,哦哦,不對,不是三個月,在她的印象當中,根本就沒有超過一個月。

  這不算什麼,畢竟男歡女愛,合則聚不合則散,分手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最可惡的是,他通常都是在吃干抹淨之後再說分手。

  簡直是男人之恥,女人公敵啊!

  她怎麼會跟這種人交朋友?每回在學校遇見他時,真想要摀臉快步跑開。

  偏他老是喜歡叫住她,非得要跟她閒聊個幾句不可,搞得全校皆知,她是他唯一的紅粉知己。

  紅粉知己?錯了,是死黨、是玩伴、是哥們!

  「她要是有興趣跟我上床,妳再叫她跟我……啊,很燙耶,妳搞什麼鬼?!」居然拿湯潑他,她不知道湯很燙的嗎?

  「不要在國中生的面前提這種事!」她瞇眼威嚇。

  國中生,正值最微妙的年紀,他要是不乖乖地閉上那張嘴,她保證,她會直接把他踢飛。

  「哦,那我們等一下再聊。」他瞥了一眼正偷覷他的兩兄弟,抽出一張面紙擦去手上的湯漬,繼續扒飯。

  「我沒空跟你聊。」

  「妳有約嗎?」他挑起濃眉。「不可能吧?」

  打從他認識她到現在,可從來沒見過她和人有約過。

  「我就不能有女性朋友嗎?」好笑,他以為她跟他一樣沒朋友嗎?

  「妳要出去啊?」

  「不是,我要唸書,請你別忘了,你預定要出國留學,但我還是陷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考生。」這個家裡頭就只靠母親當護士的那一份薪水為生,所以她一定要考上國立大學。

  大考就在兩個月後,她必須準備最後衝刺了。

  「一起念啊,我的進度比妳快多了,妳要是不懂可以問我。」

  「還真是謝謝啊!」

  「不客氣。」

  「不過我還是要勸你,既然你要留學不能和人交往的話,就別胡亂答應別人的要求,而把自己的名聲搞爛了。」他在校的荒唐史,已經差不多可以編列成冊了,學校方面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不代表他可以繼續亂搞男女關係。

  「放心,我有分寸的。」把碗往桌上一擱。「謝謝招待,我吃飽了。」

  「那你洗碗吧。」她扒完最後一口飯,兩個弟弟也早已經下桌回房。

  「我是客人耶。」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幹麼跟我客氣了?」她涼涼地說著,臉上還是得逞的笑意。

  「是是是,妳說的都對。」隨即收拾碗盤,自動到流理台面前報到。

  「喂,你又長高了?」

  「是啊。」一八五,他頗滿意的高度。

  「怎麼揮霍成這種程度,還能長這麼高啊?」高了她十公分。

  記得一年前,她還比他高呢,虧她贏了他那麼多年。

  「我老爸的基因好啊。」

  白念恩睇著他的背影,搔了搔一頭短髮,隨即走到他的書包翻開一瞧,裡頭沒有半本書,而是兩瓶看似極為昂貴的白蘭地。

  就知道這傢伙今天不太對勁,難怪身上有酒味。

  「喂,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她走到他背後。

  他聳了聳肩,繼續洗碗,「沒啊,只是想看看妳。」

  「屁,我的臉沒好看到令你流連。」

  「那……妳猜呢?」

  「靠,你當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她能不能別當那麼噁心的生物?

  「妳不是最會猜我的心事?」把洗好的碗盤晾在一旁,他轉身笑睇著她。

  「喂,你該不會是把學妹的肚子搞大了吧?」

  「不好意思,從我升高三之後,我就不碰學妹了,生澀的女人太無趣了。」他比較喜歡挑戰高難度。

  「嘖,無恥。」她搖了搖頭,「節制一點吧,既然不愛人家,就別玩弄人家的身體。」

  「對方也不見得愛我啊。」彼此、彼此而已。

  「那是因為你不愛人家啊,你沒有付出,又憑什麼要人家先付出?懂不懂禮尚往來的道理啊?」沒有人喜歡唱獨角戲的。

  「妳又知道我不愛了?」

  「你要是真的愛的話,就不會一直遊戲人間了。」以為她是第一天認識他啊。

  華千謀聞言,笑了。「也許我不相信愛情吧。」

  「與其說你不相信愛情,倒不如說你不相信女人。」她斜睨一眼。「說,你今天來是不是跟你媽有關係?」

  他,狂妄自大,囂張又不可一世,看似無人能夠牽動他的心緒,但她很清楚,唯一能夠影響他情緒的,就只有他那個不負責任的媽。

  他之所以會無法信任女人,他的母親是絕對的關鍵。

  每回只要她出現,他就會又氣又惱,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但這兩年狀況好一點了,他頂多是臭著臉,而近來,他學會了用笑掩飾心底的不爽,但她多少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微妙的變化,因為他會帶著壓抑的氣息。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沒料到她竟猜得那麼準。

  「我猜中了?」她和他認識太久了,久到只需要彼此一個眼神,她便猜得出他在想什麼。「怎麼,你媽又發生什麼事了?」

  「妳好厲害。」他幾乎歎為觀止。

  「承讓,都是拜你所賜。」她也幾乎要以為自己成了他肚子裡的蛔蟲。「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她死了。」他笑道。

  「什麼?」

  「所以我買了酒慶祝,恭喜我終於解脫了。」他拿起書包,炫耀裡頭的白蘭地。

  白念恩微怔,飛揚的眉微微攏起。

  「妳不替我高興嗎?」他走近她,在一旁的櫃子拎著兩隻杯子,拉著她走向她的房間。「往後我就不用擔心我那個不要臉的老媽再拿我跟我老爸勒索錢了,也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讓我感覺自己在家裡的存在很尷尬,妳應該也替我開心吧?」

  他的私事從沒告訴任何人,除了她,一開始不是他自願告訴她的,而是她從國小導師那裡得知一點情報,而與她的相處之後,他認定她絕對不會出賣他,所以他放膽把他不欲人知的事全告訴她。

  她的反應讓他覺得很安慰,只因她確實是站在他這一邊,跟著他一起咒罵他老媽的。

  她是站在他這邊的,對吧?

  「來,我們慶祝吧。」走進她房裡,他就地坐在床邊,隨即將酒取出,各自倒了一杯,並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白念恩坐在他身旁,拿起杯子,只是稍稍沾著唇。

  「妳不高興?」察覺她的異狀,他俯近了她。

  她抬眼直瞅著他,他有著濃濃的眉,過份迷人的眼,還有挺直的鼻,再配上一張厚薄適中的唇,這樣的五官揉在一張精緻的臉上,確實是一個令人難以忽視的存在。

  「怎麼,妳該不會是愛上我了?」他低沉笑著。

  過了青春期之後,他的聲音由尖細而變得低沉,一路變化到現在令人難以抗拒的魔魅嗓音。

  六年來,他變得很多,在青春期裡,蛻變的不只是女孩,就連他也蛻變得令人讚賞。

  「想哭就哭,幹嘛ㄍㄧㄥ?」她直言道。

  華千謀怔愣,帶著笑意的俊臉在瞬間猙獰了起來,一把將她撲倒在地。

  「啊!」這渾蛋,以為她的頭是石頭做的,撞在地板上一點都不會痛嗎?

  「我才不想哭!我開心得不得了,要不是現在買不到煙火,我還真想要買煙火大肆慶祝一番,誰會為那種人傷心難過?我一點也不難過,反正她根本就不愛我,我又怎麼會在乎她的死活?」低沉的嗓音嘶吼得淒厲,顯得有些瘖啞而帶著哭腔。

  「是是是,就當我說的都是屁,好不好?」別再壓著她了,她很難呼吸耶。「先起來,好不好?」

  「……為什麼妳總是看得穿我?」沉靜的語調帶著淡淡的鼻音。

  糟,他真的哭了。「下次我就算看穿了,也絕對不會戳破。」她發誓。

  為什麼看得穿他呢?她也不知道啊,反正看了就知道啊。

  「念恩,妳說,她為什麼不愛我?」他坐起身背對著她,像是抹去淚水一樣,他將酒一口氣飲盡,再倒上一杯。

  「因為她笨。」她也拿起酒跟著狂飲起來。

  唉唉,她是考生耶,真要這麼頹廢嗎?可他最恨又最愛的媽去世了,她怎能不管他呢?

  要是把這句話告訴他,他大概會氣得跟她翻臉吧,因為他從不承認他愛著自己的母親。他一直等著她帶他離開華家,結果她非但沒帶她走,甚至三番兩次挾他來威脅華爸花錢消災,也難怪濃濃的愛會轉化成恨。

  有人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她完全贊成。

  「陪我喝吧,喝個大醉,明天醒來,我還是原本的我。」他回過頭,俊爾的臉上堆滿笑意。

  真想叫他別笑了,算了,她還是別再開口,免得他又把她壓倒,撞得她腦震盪。

  「喝吧,就讓我陪你喝個不醉不歸。」她夠義氣了吧,大考在前還可以陪他一起瘋?誰要他沒什麼朋友,誰要她是他的哥兒們?

  兩人笑鬧著,隨著夜深,合力喝完了兩瓶白蘭地。

  「其實,我不恨她的。」他低嗄地道。

  「我知道。」她醉意矇矓地點著頭,摟著他的肩頭,很用地力安慰著。「乖乖,沒事,沒事的。」

  華千謀窩在她的頸項,嗅著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沐浴乳香氣,不自覺地側身抱著她。

  白念恩倒也不以為意,當他是醉了,更加用力地抱著他,想要拉著他到床上睡,豈料卻被他撲倒在床。

  「醉鬼。」她無力地癱在床上。

  她頭昏眼花、全身無力,閉上眼,等待著他自動翻到另一側,可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半點動靜,反而感覺到大腿上被東西頂著的古怪觸覺。

  正不解時,突然覺得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拉高,傳來一陣不尋常的濕熱觸感,引起她一身驚悸。

  「千謀?」她低喃著,想要張開眼,卻發現怎麼也睜不開。

  像是鬼魅似的,他觸及之處莫不掀起令她更加酥軟無力的熱浪。

  「你這傢伙……」她突地驚覺他在做什麼,想要伸手推開他,卻發覺她一點氣力都沒有,別說要推開他,她就連要抬起他的氣力都沒有。

  渾蛋,他搞錯對象了吧,竟然連她也想要沾染?!

  「華千謀!」她使盡全力低咆著,正想要罵醒他,他隨即張口封住她的嘴,放肆地纏綿。

  她想大罵,努力地聚集著全身的體力,打算集中一處將他推倒,卻突地發覺頰上有著異樣溫熱的液體,不用張開眼,她也知道,他哭了。

  該死,他根本就是在藉酒裝瘋嘛。

  可是,她卻無法怪他。

  太懂他深深的悲哀,懂得他不想被同情的狂傲自尊,於是她鬆開了好不容易才聚集的氣力,任由他予取予求。

  放任他幾近粗魯地掠奪,放任他摸索她未曾讓人碰觸過的身軀。

  耳邊溫熱的氣息,粗嗄令她心悸的低吟聲,令她更加渾然忘我地把自己交給他。

  他的舉動無疑加速了酒精的催發,她的順從更加速催化著情慾,她酥麻得無力掙扎也不想掙扎,在酒精的侵蝕下,她渾身輕飄飄的,像是在天空徜徉,分不清楚這份令人驚慄的快意究竟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他,而他則像是把烈炬,徹底將她焚燒,拉著她一起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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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相親?」

  天空是美麗的湛藍,沒有半朵白雲為襯,天氣好得不得了,而八樓爾康生技董事長辦公室裡頭,宛如外頭的天氣一樣,洋溢著爽朗如陽光般的笑聲。

  帶領著爾康生技研發團隊三年,總算小有成績的華千謀,笑得趴倒在辦公桌上,儼然將剛才聽到的話當笑話看待。

  「很好笑嗎?」華時霖涼涼地道。

  「二哥,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相親這種玩意兒。」他看起來條件很差嗎?差得非得要相親才找得到另一伴嗎?

  真不是他要誇口,這一輩子截至目前為止,他從沒缺過女人,相信在未來的五十年,他一樣不缺,所以他當然不需要相親這玩意兒再湊上一腳,增加他不必要的麻煩。

  女人,玩玩就好,如果真要論及婚嫁,他會哭的。

  他就說嘛,很少自動踏進他辦公室的二哥,怎麼會特地走這一趟,原來是送這份可笑的相親資料。

  「你太瞧不起相親了。」華時霖把資料往他的桌上一丟。「你以為只有條件差的人才能夠相親嗎?你不會忘了你是出生在名門世家裡頭吧?你以為你的婚姻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嗎?」

  「我從沒想過要決定自己的婚姻,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要結婚。」華千謀依舊挑著一抹笑意,拿起他丟在桌上的資料隨手翻著,看著上頭的照片,笑得有些嘲諷。「不會吧,這女人該不會想來陰的吧?」

  「你認識?」

  「何只認識?」不就老早被他吃干抹淨丟到一旁了嗎?「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這種陰險的女人。」

  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榮登群芳錄裡頭,對他而言,壓根不重要,反正他是不可能答應這種可笑的事。

  「無所謂,你不接受她,總還會有下一個。」華時霖不以為意地道。

  「怪了,老頭不管你,倒是先管起身為老么的我?」這不是有點古怪嗎?

  他知道大哥最近幸福滿百,而他的白癡三哥似乎也天天笑容滿檔,目前就只剩下他和二哥沒有所謂以結婚為前提的伴,但沒道理先拿他開刀,卻放二哥在外頭逍遙自在的道理。

  「不用擔心我,我的另一半早已內定好了。」

  「你不反抗?」

  「有什麼好反抗的?」華時霖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落座。「反正一定得結婚,對象是誰,並不重要。」

  「真悲觀。」要他用這種想法過日子,就像是製造另一出悲劇。

  「不是悲觀,而是婚姻對我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區塊,但若是要結,自然是要以能夠聯繫兩家利益為前提。」況且,他的對象他又不是不認識,雖然棘手了一點,但還能夠接受。

  「是嗎?」是啊,這不算悲觀,而是很可悲。

  合該是雙方在兩情相悅之下而成立的家庭,但從二哥的嘴裡出來,卻只有兩個家族以利益為結合的道理,聽起來就令人覺得心寒。

  暗忖著,他不由得掀唇嘲笑著。

  哼,難不成他也相信架構婚姻的,會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嗎?

  天底下沒有那種東西,婚姻只是一樁陰謀,是一種利益糾葛的權謀,而婚姻所產出的孩子,更是談判的最佳籌碼。

  而他,深深體會到這個道理。

  啐!他幹麼因為無聊的事而把自己搞得這麼憂鬱?簡直是浪費他的生命。「對了,念恩在搞什麼?你進來這麼久,怎麼連一杯咖啡都沒端進來?」他伸手要按內線時,卻被華時霖制止。

  「開武有事找她,我要她不用招待我。」

  「開武?」

  「我的左右手,現在調派為華東酒店的行銷經理。」

  「他找念恩做什麼?」她可是他的秘書耶。

  「聽開武說,他對念恩很有興趣,打算追求她,因為跟我提過很多次,希望我替他牽紅線,所以我今天過來,也就順便帶他一道下來了。」

  噗的一聲,華千謀再次笑趴在桌上。

  這肯定是本世紀開春以來最可笑的笑話。

  居然有人想要那個潑辣的男人婆,他真想瞧瞧那個開武到底是長啥樣子,怎麼會這麼帶種?

  「有那麼好笑嗎?」華時霖支手托腮,等他笑到一個段落。

  「你還是叫你家的愛將收兵吧,念恩不會答應他的追求的。」抹去眼角的淚水,他發覺今天下午有可能是他一整年開懷大笑的總合,笑得他肚子都痛了。

  「是嗎?」

  「我認識那傢伙已經十五年了,我沒看她跟任何人交往過,因為她跟不熟的男人,總保持相當的距離,幾乎不會主動與人交談,要是對方不合她意,她就冷漠以對,我還曾經懷疑她是個蕾絲邊咧!」他哈哈大笑著。

  真不是他要損她,而是她實在長得不太突出,一頭短髮幾乎可以跟男人較勁,再加上她身材高Y,穿著相當中性化,個性又過度瀟灑,態度太過帥氣,話題百無禁忌,她幾乎不像是個女人。

  他認識她的時間比不認識她的年份還要長,她在他的生命裡佔了一半以上的份量,他老早就把她給摸透了。

  儘管已確定她不是蕾絲邊,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認為她這一輩子是不可能交男朋友的。

  千萬別問他為什麼,因為他也不知道。

  「但是我所看到的,似乎不是那樣呢。」

  「不然呢?」

  「我看她跟開武聊得很開心。」

  「怎麼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雖說她有不少男性友人,但都是哥兒們,而且是經年累月,經過她層層考查之下才留下的哥兒們。

  不過,與他相比,那可又差了一大截。

  因為,他倆不只是哥兒們,還是死黨、夥伴、玩伴、知己,在她的心裡,他可是擁有數個不同榮銜的。

  只有在他面前,她的話題才會百無禁忌。

  「是真的,他們就在外頭,你要不要去看看?」華時霖指著辦公室外頭。

  華千謀微挑起眉,便起身走向外頭。他是不相信啦,不過瞧一瞧,確定一下比較妥當。

  一走出門外,便聽見她的笑聲自茶水間裡傳出。

  「真的?那麼有趣?」她笑問著。

  「真的,妳要是不信,我可以帶妳去瞧瞧。」

  「好啊,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隨時都有空。」

  「既然如此,那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那有什麼問題?」

  「你們在幹麼?」倚在一旁的華千謀終於忍不住地出聲了。

  「董事長?」白念恩抬眼,瞧他俊爾的臉黑了大半。「需要咖啡嗎?我馬上送過去。」

  「不用了。」還喝什麼咖啡啊?他已經飽了!

  那是什麼對話?什麼態度?她不就是個男人婆嗎?那就當一輩子的男人婆啊,沒事裝什麼可愛?

  還有,笑那什麼聲音?拜託,年紀不小了,像樣一點,行不行?

  能不能成熟一點?誰都聽得出來那個姓楊的正在把她、正在約她,而她竟笨得一頭栽進去人家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她是怎樣?有人告白,讓她高興得連警覺性都消失啦?

  笨咧!

  華千謀不悅地轉動著筆,眼角餘光卻瞥見白念恩在辦公室裡忙碌地整理內務和檔案,暗忖了下,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喂,妳對楊開武有意思啊?」

  整理檔案的手停了下,白念恩回頭睇了他一眼。「他人不錯啊。」

  「他哪裡不錯了?你們剛認識耶,妳什麼練成了讀心術,怎麼沒告訴我一聲?」依他所見,平平都是男人,他倒是很清楚楊開武那個傢伙腦袋在盤算什麼。

  下流!

  她聳了聳肩,不理會他的嘲諷,「我不知道你在不爽什麼。」

  「我才沒有,只是問妳該不會真的答應跟他交往了吧?」纖長指頭上轉動的筆快速旋轉著,竟和他略微急促的心跳不謀而合的發出共鳴,令他微惱地丟下筆。

  搞什麼?心跳跳得這麼快幹麼?

  思考了下,她淡淡地道:「也許吧!」

  「也許?!」他聲音陡尖。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她回頭,好笑地覷他一眼,「我交不交男朋友,不關你的事吧?」她可從來沒管過他身邊的紅粉哦。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妳從沒交過啊。」他認識她十五年耶,不是十五天,這十五年裡頭,沒有半個男人對她提出邀約,甚至是跟她告白過,而她也不曾告訴過他,她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啊!

  為什麼現在蹦出一個楊開武,她的心性就變了?

  她不是這樣的女人,她不該是這樣子的!

  「我說啊,你會不會在不知不覺中,把你的崇高理想套在我身上了?」收拾完最後一個檔案,白念恩隨手拎著抹布來到他的辦公桌邊,著手整理他堆得如垃圾山的辦公桌。

  「我?」哪裡套了什麼理想來著?「我是擔心妳。」

  「擔心我?」白念恩訕笑著。「擔心我什麼?你只要把自己顧好,把你那一群紅粉知己安撫好,我就萬幸了。」

  「喂,我是說真的,那傢伙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妳該不會真的打算跟他交往吧?」一想到她笨得與人定下邀約,他就有一肚子的無名火狂燒。

  「我從不排斥與人交往,先前不跟人交往,只是剛好沒遇到合適的對象。」沒好氣地踹開礙手礙腳的他。

  即使被踹到一旁,他依舊抓著話題問追。「聽妳這麼說,楊開武是妳認為合適的對象嘍?」華千謀屏息以待。

  她抬眸想了下,才幽然開口,「也許吧。」

  也許吧、也許吧、也許吧……她瀟灑的三個字穿進他的耳膜裡頭,在他的腦袋裡再三激盪出回音。

  蕩啊蕩的,蕩得他心裡發酸、嘴裡泛澀,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苦。

  是啊,她終究是女人,有一天,她還是會希望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到了那個時候,他呢?

  他斂眼沉思著,不由自主地幻想著新婚生活的她、相夫教子的她,以後不再跟他往來的她,想著想著,心底深處竟衍生出弔詭的駭意。

  他在害怕?華千謀不禁哼笑著。

  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沒有她,他還不是一樣過日子,只是少了一個能夠百無禁忌聊天的對象,確實是可惜了一點。

  這麼樣的一個兒時玩伴,再也找不到了。

  假如可以,他真的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畢竟一個如此知心,有時不需眼神交流便可猜出他心意的夥伴,一輩子之中極可能只出現一個而已,要是失去了她,他要上哪再去找一個遞補?

  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珍惜的女人。

  可以的話,真的不想失去她,但他若這樣告訴她,她鐵定會罵他任性。

  他是任性啊,誰要他是么子?

  任性是么子的權利和義務。

  抬眼瞧她俐落地整理辦公桌,腦袋仍繼續運轉著,想到一旦她真的和楊開武成親,到時候他一定要鬧洞房,絕對不讓他們輕易地洞房。

  洞房?哼,她沒胸又沒屁股,脫掉衣服鐵定也沒什麼看頭,不過那傢伙應該不會嫌棄才對,應該會疼惜她才對,應該……

  視線上下打量著她,一股惱氣無邊無際地橫流殺出!

  搞什麼?他在氣什麼?不過是想像他們洞房而已,有什麼好氣的?

  再次從辦公桌上抽了只筆在指尖旋轉把玩著,卻發覺怎麼也轉不動了,只因他的手抖顫得厲害。

  媽的,這是怎樣啦?

  惱得把筆往桌上一丟,豈料筆經過一個彈跳,竟往白念恩身上彈去。

  白念恩停下手邊的動作,緩緩抬眼瞅他,慢慢地勾出笑紋。「你好像看我很不爽?」

  「沒有、沒有,只是意外。」他忙搖著手解釋。

  「意外?」她噙著笑逼近他,雙手指節發出聲響。

  「我反對暴力。」他雙腳柱著椅子後退。

  「我也是啊!」她一個箭步向前,架起拐子,往他的脖子一緊。「但是必須在沒人犯到我的前提之下。」

  「喂,妳搞什麼?好歹也像個女人一點。」頭被迫往後擠壓。

  欸,有點柔軟,這是什麼位置?

  他抬眼探去,瞧她一臉笑得很樂,照這個角度猜想,那麼他頭頂到的地方不就是……胸部?!

  這傢伙,能不能有點自覺?!

  她已經被他佔了便宜都不自覺,對他是這樣,要是對楊開武,到時候惹得他獸性大發,一把撲向她,那他、他……一定會殺了他!

  只要敢動他的女人,絕對饒不了他!

  他悻悻然地想著,眉頭隨即一皺,他在想什麼啊?她哪裡是他的女人?

  沒有、沒有,他對她從來不是那樣的想法,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你在想什麼?居然敢給我神遊太虛?」白念恩加了把勁,將他更加拽向自己。

  他的脖子微斜,隱隱感覺到臉頰上傳來隔著衣裳的異樣柔軟,驀地,熟悉的火焰疾速往下腹凝聚。

  「我有這麼用力嗎?」發覺他滿臉通紅,她趕忙鬆開手,走到他面前查探。

  華千謀怔愣地瞪著走到面前的她,一臉愕然。

  「你沒事吧?」她抬手探向他的額際。

  額上傳來她冰涼的溫度,非但沒澆熄他不該出頭的情慾,反倒是烈火熊熊狂熾,讓他想也沒想地撥開她的手。

  「走開!」

  白念恩不解地蹙起眉頭,倒也見怪不怪了,反正她早就習慣他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善變個性。

  「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麼搞的。」說完,她逕自回到工作崗位。

  「我也不知道啊!」他不知所措地摀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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