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吳家軍常年駐守在西北邊境,吳家很少有女兒,每一輩的女兒越發的少,是以女兒身在吳家一群漢子的眼中是無比嬌貴,這一輩,吳家嫡系就出了一位七小姐。

    這位七小姐從小就被一群外表粗糙,但是內心細膩的漢子捧在手心裡,這不,為了給這七小姐找一樁好婚事,他們特意在過年前遞了摺子給皇上,說是要回來過年,其實是想給七小姐找對象。

    西北那裡,他們才熟悉了,誰家有什麼男子他們都認識,什麼品性、什麼模樣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但他們眼高於頂,認為那些男子尚不配七小姐。

    而在西北百姓的眼中,七小姐並不是那麼嬌貴的人,她笑起來可愛、漂亮,就跟天上的驕陽般,熱烘烘的,熾烈、奔放,遇到什麼不平的事情,她定然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沒錯,七小姐還會武,在崇尚武力的吳家裡怎麼可能不會幾招,其實不然,七小姐會的可不是幾招,那銀鞭子甩起來可是看都還沒看到鞭影,人就已經被抽飛了。

    所以在西北百姓心中,七小姐萬般的好,就是這抽人的本事太高了,西北沒有什麼男子能治得住她,於是,七小姐被她的五叔給帶回京城了。

    不管別人怎麼想,吳紓梨開開心心地跟著吳五叔回京城,一路上,吳五嬸在車廂裡陪著她說話,她的眼睛時不時就溜到外面,眼饞地看看風景。

    吳五嬸好笑地說:“我們快到京城了,以後也沒什麼機會給你遛馬了,你可得忍忍,這京城的風氣和我們那裡不同,大家閨秀可不能隨便騎馬。”

    吳紓梨一聽,大眼瞪得大大的,“五嬸,這可是真話?那京城裡的姑娘家不是悶得慌了?”

    吳五嬸聽了直笑,“哪裡會呢,琴棋書畫、女紅……”

    吳紓梨聽得頭皮麻了,“五嬸,你別說這些了。”

    見她怕了,吳五嬸捂著嘴偷笑。吳家老祖宗是一個嚴厲的,看不得吳紓梨被養野了,在吳紓梨五歲的時候,親自抓她到身邊好好教養,硬生生地將吳紓梨調教得樣樣精通。

    但吳紓梨一想到那段日子,心裡就苦得跟黃蓮一樣,她是會,而且極好,可若是能不出手,她是絕對不出手,那狼毫筆、那棋子、那繡花針……她這一輩子都不想碰了。

    不過,老祖宗對她嚴厲,但也是真心疼她,否則也不會讓她學這些姑娘家本該要學的東西。

    “五嬸,那我要是嫁到京城了,以後就要過上這麼悶的日子了?”吳紓梨皺眉說。

    “怎麼,不想嫁了?”吳五嬸取笑她。

    “倒也不是不想嫁,老祖宗怎麼想著將我嫁遠了呢?”吳紓梨歪著腦袋看吳五嬸。

    吳五嬸歎氣,“西北那裡畢竟不是一個姑娘家待的好地方,那裡只有那些粗漢子才能受得了。”

    “那五嬸還嫁給了我五叔?”

    “好你個丫頭,還取笑我。”吳五嬸的臉一下子紅了,好半晌才說:“還未嫁過去的時候,我也是心裡很忐忑的,京城啊,多繁華,那繁華都迷了人的眼……”

    吳五嬸是從京城嫁給西北的吳五叔。吳紓梨第一回聽到這話,見吳五嬸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留戀,古靈精怪地說:“五嬸,還是西北好吧?”

    “是啊。”吳五嬸的嘴角揚起笑容,透過窗外,隱約看到吳五叔的身影,滿眼的溫柔,“本以為會嫁得苦哈哈的,進了吳家才知道什麼叫好。”

    吳紓梨的眼睛笑彎了,“五叔聽到要開心了。”

    “這話卻是不能教他聽到,免得他又翹起了尾巴。”吳五嬸說到這個,峨眉微蹙,“吳家的男子個個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屋子裡也乾淨得很,京城的話……”

    聽明白了吳五嬸的意思,吳紓梨卻揮揮手,“五嬸,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瞧上的男子怎麼也不能比爹爹、伯伯、叔叔差吧。”

    吳五嬸看著眼前俏麗的姑娘,這副模樣加上吳家軍的勢力,是以要娶吳紓梨的人不少呢,“放心吧,若不是個好的,老祖宗也不會讓你嫁的。”一頓,“再走兩日就該到了。”

    吳紓梨點點頭,想著馬上能回京城的家,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吳五嬸歎了一口氣,“可還是不喜回去?”

    吳紓梨輕哼一聲:“娘將弟弟當作寶,我回去不過是紮她的眼罷了。”

    吳紓梨是吳家二郎的嫡女,吳父在京城做官,與在西北的兄弟不同,他一身的儒雅,但也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後來他娶了吳母,吳母是一個性格強勢的,自認嫁了一個武官丟面子,第一胎又是女兒,對吳紓梨更加的不喜。

    吳家老祖宗便將吳紓梨接到了身邊,畢竟吳家的男人可是很稀罕女兒的。後來吳母生了兒子,對吳紓梨更加的漫不經心了。

    吳紓梨幾年才會回一趟京城,老祖宗之所以執意要教導那些她不喜愛的事物,也是因為吳母曾經寫信埋怨老祖宗將吳紓梨養得不懂禮教,只知道跟男孩一樣玩耍。

    老祖宗又氣又心疼吳紓梨,硬要吳紓梨文武雙全。與吳母動不動嫌棄西北吳家不同,吳家從老祖宗到最小的堂弟,沒一個人說吳母不好,連私下嚼舌根都沒有。

    可即便這樣,吳紓梨也能從其中瞧出端倪,她看著粗枝大葉,心思卻極其纖細。吳母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吳母,只是礙於身分,她該行的禮、該懂的規矩不少一樣,雖然心裡極為不耐煩。

    “你啊,愛恨分明。”吳五嬸輕輕歎氣。

    “我這是黑白分明。”吳紓梨揚著精神的大眼說道。

    吳五嬸無可奈何,“是、是。”

    吳紓梨的眼睛眨了眨,“五嬸,既然還要兩日才到京城,那不如讓我遛遛馬?”

    吳五嬸瞪著她,“胡說什麼呢,要是被人看到……”

    “聽說當今皇后也是一個愛騎裝的女子。”

    “你……”吳五嬸牢牢地抓著她的手,板著臉,“不許胡來。”

    “好、好,那到京城之前會先經過嵐山,五嬸,我去嵐山的香佛寺求個平安符,到時再帶回給老祖宗……不

    行、不行,其他人都會嫉妒的,我還是每人帶一個的好,這樣總行了吧?”

    吳五嬸的心一下子軟了,這個孩子是貪玩些,可對吳家人卻是實打實的好,要不是她一直說香佛寺的平安符很靈,吳紓梨是絕對不會去的,吳紓梨更愛遛馬。

    “好。”

    “九王爺,你什麼時候能回去?”一個白麵男人彎著身子,尖著嗓子細細地問。

    “本王想什麼時候回去便什麼時候回去。”

    說話的男人身材極為頎長,坐在泉水邊,拿著魚竿釣魚,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身上穿著的是講究的淡紫雲紋衫,通身氣派格外的高貴、疏離。

    那娘氣的白麵男人摸出一條絲絹擦著額上的汗,最後挨著會被削尖了腦袋的威脅繼續說:“皇上……”

    “知道了。”趙欽隨意地說了一口。

    “是、是。”來者立刻迅速走人,怕惹惱了九王爺,九王爺最討厭別人來管他的事情了。

    “九王爺……”一個深藍衣衫的男子立在樹下。

    “怎麼了,你也想勸本王早些娶妻?”

    瀝青搖搖頭,“不敢。”

    趙欽冷哼一聲。瀝青又說:“屬下站在山上,看到有一輛馬車往這條路上來……”

    “這路又不是本王開的。”趙欽無所謂地說。

    “屬下擔心的是……”

    “本王護不了自己?”趙欽的聲音猛地一陡,冷了好幾分。

    瀝青立刻搖頭,“沒有。”

    “那就閉嘴!給本王站在一邊去,沒看到這魚都被你嚇跑了嗎?”趙欽遷怒地說。

    瀝青欲哭無淚,看著站在另一棵樹下的烏木。烏木對他搖搖頭,示意九王爺在氣頭上,不要上去多話,免得火上澆油。

    瀝青委屈極了,九王爺一向喜靜,釣魚的時候最忌諱有人吵,他才會提醒九王爺的,偏撞上了劍口上。

    瀝青說的馬車正往上爬,轂轆轂轆地經過清澈的山泉時,陡然發生驚變,數十個黑衣人從隱秘的草叢裡跳了出來,他們剛一動,趙欽的唇不明顯地一扯,身子卻一動也不動。

    啪!一個黑衣人被踹進了泉水裡。啪,另一個黑衣人掛在了樹上。啪啦!接著一個黑衣人暈倒在趙欽的腳邊。

    趙欽的神色不變,緩緩地轉過頭,看到一個黑衣人持著劍朝他飛奔而來,他並未動,只拿著魚竿的手指悄然地微動。

    在所有人沒有看清的情況下,那魚竿咚的一聲將那行刺的人狠狠地敲了一記,那人毫無防備地被打暈在了石頭旁。

    一聲驚呼響起,“好俊的功夫。”

    瀝青和烏木正解決了剩下的人時,聽到這話都不由自主地笑了,是哪戶人家的姑娘?居然還有閒工夫誇獎他們的九王爺功夫好。

    很顯然,趙欽也聽到了,他收回魚竿的時候,黑眸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坐在馬車裡的人兒。

    窗幔正隨風輕舞著,一張小巧的臉蛋趴在車窗上,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地盯著他,沒有一絲害羞,大膽且直勾勾地看著他。

    趙欽面無表情地背過身,那馬車旁的人也走了過來。吳五叔順手也綁著解決了幾個人,瀝青正拱手朝他感謝,“多謝大俠出手,不知……”

    “舉手之勞,無須客氣。”吳五叔這麼說,說完後也不求謝禮,“告辭。”

    瀝青一看,便知道這人身分不凡,那氣勢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將士,特別是剛毅的眼神以及沉穩的步伐,顯然身分特殊。

    “你家公子是什麼人?”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

    瀝青一愣,差點脫口而出,忽然懸崖勒馬,驚覺地說:“這位小姐……”

    “我沒見過人的功夫這麼俊,容貌也這麼俊,我就想問一問,公子可有婚配?”

    公子可有婚配?響亮、輕透的聲音幾乎響徹了山澗,連一向木訥的烏木也傻了。他們的九王爺這是被一位姑娘家給調戲了?他們可從來不知道有女子敢調戲九王爺啊!

    他們的九王爺長得好,京城裡所有人都知道啊,可誰敢當面說?功夫好也是自然,畢竟九王爺天資聰慧,學什麼都快,可也沒有誰敢當面說。

    好一會,他們聽到那出手相助的中年男子罵了一聲:“梨兒!”

    那叫梨兒的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是、是。”

    窗幔放了下來,馬車裡隱約能聽到另一名女子在教導那位梨兒姑娘,“你怎麼能胡說八道……”

    “五嬸,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那公子的眼睛真好看,黑得透亮,面白儒雅,而且那一身的功夫只怕幾位伯伯、叔叔也打不過啊。”那梨兒姑娘很委屈地說。

    瀝青和烏木聽了直點頭,沒錯、沒錯,梨兒姑娘說得太對了。

    “可你是姑娘家……”

    雖然她們壓低了聲音,可在場的人都是會武,聽力不在話下,瀝青和烏木很好奇那姑娘會怎麼回。

    “哎。”

    “知道錯了?”

    “不是,我是想,那麼好的男子只怕是已經有婚配了,相見恨晚啊。”

    噗嗤,瀝青和烏木笑了,偷偷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的主子,心中已經笑瘋了。沒有、沒有,他們的主子沒有婚配。

    那頭女子一本正經地教導著,“你既然知道,怎麼還問,是傻了不成?”

    吳五叔上了馬,輕咳了一聲,對車夫說:“走。”

    馬車又重新上路了,隱約中,梨兒姑娘的聲音還是能聽清。

    “不問問,好像有些不甘心呢……”

    瀝青笑彎了腰,烏木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浮現了笑意。等馬車完全地消失了,他們心中後悔不已,這麼有勇氣的姑娘,他們應該告訴她的,這位公子叫趙欽,是京城裡皇上最疼愛的麼弟,也是京城還未娶妻的老男人,梨兒姑娘,別走!

    “笑夠了?”趙欽沙啞的嗓音淡淡地揚起。

    瀝青和烏木同時緊了緊脖子,異口同聲地說:“屬下沒有笑,絕對沒有!”

    “哼!”趙欽將魚竿隨手一扔,眼中染著怒火,“一些見不得光的狗雜種也敢犯到本王面前。”

    瀝青和烏木收了笑,聽到趙欽淡淡道:“不給些顏色看看,是當本王閑雲野鶴慣了。”

    吳紓梨剛回到京城才七天,便聽到禮部尚書因為貪污被摘了烏紗帽,她剛走到書房,便聽到裡面吳父和吳五叔正說話。

    “那日回來便遇到了刺客,我從他們身上收到了禮部尚書的權杖,如今他就被收監在大牢裡,不知道被行刺的那一方人是誰。”吳五叔說道。

    “表面是宰相文慶林動的手,可聽說背後的人來勢洶洶,只怕被行刺的一方身分不低。”吳父壓著聲音說。吳五叔忽然看向外頭,“梨兒,在外面聽了這麼久,該進來了吧?”吳紓梨帶著甜甜的笑容走了進來,乖巧地行禮,“爹、五叔。”

    “梨兒來了。”與吳母不同,吳父對吳紓梨格外的寵溺,也稀罕她,一邊說道:“外面的風大,怎麼不多穿一些衣衫?”

    “爹,我不怕冷。”吳紓梨早已習慣了冷天氣,京城的秋天還不算冷,風吹著挺舒服的。

    “二哥。”吳五叔無語地看著吳父。若今天是吳父的兒子吳耀武在的話,只怕少不了被責罰一頓,竟敢偷聽,也就梨兒有這個膽子。

    吳父沒搭理吳五叔,論起來,這幾個兄弟沒一個不疼吳紓梨的,現在還嫌棄他太寵自己的女兒了?沒天理,他要是不疼,女兒以後不認他怎麼辦!

    吳父讓吳紓梨坐下,吩咐丫鬟去端蜜汁香梨湯過來,“新來的廚子很擅長做湯湯水水,你多喝些。”

    “爹,你真好。”吳紓梨甜甜地說。

    吳父立刻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爹當然對你好了。”

    “老爺,少爺過來了。”門外的小廝說道。

    這就是吳家養女兒的區別待遇,吳耀武進來要稟告一聲,吳紓梨愛去哪,就去哪。吳母看不慣吳家對女兒的方式,在吳府裡總是強調這一點,但很快的,下人們便看到吳父對吳紓梨的疼愛,下人們最會見風使舵了,正好迎合了吳父的心。

    吳母氣得跺腳卻沒用,奈何不了吳紓梨每次回來令府中氣氛全變,最可惡的是她自己的夫君也將以後要潑出去的水,吳紓梨當作寶一樣。

    吳耀武進來,規規矩矩地給吳父、吳五叔行禮,最後向吳紓梨尊重地喊了一聲:“姊姊。”

    “弟弟長得真快。”吳紓梨笑咪咪地說。

    吳耀武只覺得頭皮麻麻的。他從小被吳母灌輸他是府中除了爹娘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在有一回,吳紓梨回來被吳父當寶似的對待後,他嫉妒極了。因為吳父對他從來很苛刻,所以他就想著挑釁一下這位姊姊。

    但最後的結果,他不是被吳父給揍了,而是被這位姊姊剽悍地用鞭子鞭了一頓,自此他便學乖了,姊姊很可怕,不能得罪。且因為姊姊鞭了他一頓,吳父拍手叫好,吳母氣得不能自已,卻不能拿姊姊怎麼樣,吳耀武逐漸知道了,姊姊比他大,不能隨便挑釁。

    “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吳父蹙眉地說,一改在吳紓梨面前慈祥的模樣。

    “過幾日就是長公主舉行的海棠花宴,兒子過來跟爹說一聲……”

    “書,不好好讀;武,不好好練,就想著風花雪月的事情。”吳父冷下了臉。

    吳耀武委屈地說:“爹,就等你這句話了。”

    吳父立刻明白是吳母逼著兒子去這些地方,雖然能結識更多的達官貴人和同年齡的朋友,可若是被什麼公主、郡主看上就不好了。

    “海棠花宴。”吳五叔忽然開口道:“是相親宴嗎?”

    噗嗤!正在喝糖水的吳紓梨噴了,側眸見三人直直看著她,她放下糖水,儀態萬千地拿出絲絹擦拭著唇角,好像剛才失態的人不是她一樣。都是五叔啦,說話太搞笑了。

    吳五叔回過神,“怎麼二嫂不喊梨兒去?”論年紀,梨兒已經及笄,該訂下婚事了,這也是他們此趟的目的。

    他也交代過妻子跟二嫂說一聲,可想必二嫂根本沒放在心裡。

    吳父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雖然不想女兒這麼快就嫁人,可也該找個物件,先訂親,等一兩年再嫁過去,否則太遲不訂親,會影響吳紓梨的名聲。

    “爹,我並不是很想去。”吳耀武可憐兮兮地說。他還不想太早成婚生子,可吳母逼得太緊了,再這樣,他就跟五叔回西北,等闖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再回來。

    “爹,我也不想去。”吳紓梨同樣可憐兮兮地說。什麼海棠花宴,她一點興趣沒有,比起這個,她更喜歡逛逛京城的大街小巷。

    吳父蹙柔聲道:“梨兒,你最好還是去一趟,若是你以後嫁到了京城,多結交一些大家閨秀也是好的。”吳父

    又板著臉對吳耀武說:“你這一次便去吧,陪著你姊姊去,但是別給你姊姊惹禍。”

    吳父一錘定音,吳紓梨和吳耀武將一起參加大後天的海棠花宴。

    到了參加花宴的日子,吳紓梨和吳耀武在吳母的陪同下一起參加了海棠花宴。

    吳母跟吳紓梨坐一輛馬車。吳母淡淡地說:“長公主的兒子已經成親,連孩子都有兩個,這一回是給長公主的親弟弟,也就是當今的九王爺相看。”隨即瞥了她一眼,“你雖然不差,可九王爺也不是你能選的,若是看喜歡了,可別做蠢事。”

    吳紓梨微微一笑,“娘,女兒如此差,怎麼敢覬覦那九王爺?”

    吳母冷了臉,這個女兒從來不是軟的,不過是好心提醒幾句,就不動聲色地反擊回來。吳母就是不喜歡吳紓梨,就算吳紓梨是從她自個的肚子裡出來的,還是不喜。

    等馬車到了長公主府,吳耀武在丫鬟的帶領下去了男眷那邊,吳母則是帶著吳紓梨去女眷那裡,一起給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看了一眼吳母,眼睛便落在吳母身後亭亭玉立的吳紓梨身上,“這姑娘長得倒是嬌美。”

    吳母正要搭話,後面的吳紓梨先嬌笑一聲,甜滋滋地說:“長公主也很美啊。”

    長公主一愣,隨即捂著嘴笑著,“哦?本公主都當祖母了還美?”

    吳紓梨揚眉,“哪一個沒眼睛的說你不美?”

    長公主歡快地笑了,俏皮地說:“好像還沒有。”說著,從手上脫下自己的玉鐲,“你這姑娘我喜歡,來,這是見面禮。”

    吳紓梨詫然,“這可不成,我說的可是實在話。”

    長公主微怔,她還沒有送禮送不出去的。吳紓梨笑咪咪地說:“玉鐲更適合長公主你。”

    長公主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吳紓梨,家裡人都喊我梨兒。”

    “可是西北吳家?”

    “是啊,長公主知道?”吳紓梨一說到西北,神色飛揚。

    “果然是西北吳家會出的人,實誠得很呐。”旁邊的一個貴婦人輕笑地說。

    “是啊,長公主你還是別送我玉鐲了,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阿諛奉承呢。”吳紓梨直言不諱。

    長公主聽了,歡快地笑了,默默地收了玉鐲,也不再硬送給吳紓梨,可對吳紓梨這坦蕩的性格卻極其有好感,粗中有細,剛才行禮時的姿態比一旁的吳母還要端莊、標準,儼然是一個有家教的姑娘家。

    “可不送些什麼總是說不過去。”長公主故意逗她。

    吳母急得額上冒汗,這個吳紓梨能不說話,安靜當個啞巴不行嗎?

    “那小女子便討一杯金絲海棠花茶,據說這金絲海棠花茶只有長公主府有。”吳紓梨不卑不亢地說。

    長公主最愛侍弄花花草草,其中金絲海棠還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心中得意不已,此刻聽了吳紓梨的話,更樂了。一向捨不得給人喝的她大方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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