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調送出溫度舒適的風,房間內可聞均勻的低微呼吸聲,未完全拉上的窗簾透出了光線,照映出床上躺著的兩道相偎熟睡身影。

  直到刺耳的手機聲響了起來,才打破一室安寧。

  「喔……」歐陽晴聽見自己設定的鬧鐘響了,痛苦的起身,伸手摸向床頭,摸到手機關掉鬧鐘,她迷迷茫茫地睜眼,發現她不在自己的房間。

  「頭好痛……」這種痛法,像是前一天晚上喝了過量的酒,清醒之後的宿醉。

  頭痛死了,還是睡覺補眠吧!在哪裡都沒有關係,先睡飽再說!

  歐陽晴拉了被單,決定躺回床上繼續睡,當她躺好,睡在床另一邊的傢伙翻了個身,將她納入懷裡。

  女性柔軟的嬌軀像是量身訂作,完完全全的嵌合男人的懷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向來淺眠不好入睡的歐陽晴,可以在這個懷抱裡十秒內睡死,太舒服了……

  嗯,慢著!懷抱?她跟誰感情好到可以抱在一起睡?

  歐陽晴迅速睜開眼睛,火速坐起身,回頭,看見床的另一側,有張好看得過分的男人面孔,他閉上雙眼,像孩子似的睡著了。

  「天哪……」她只花了0.1秒鐘就認出對方。

  這個男人叫常浩,他說他的家人都是這麼喊他的。

  而他們九個小時前才在一場朋友的朋友的生日Party上碰面,結果……他們乾了什麼呀?

  歐陽晴抱頭,回想著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從男人環抱自己,肌膚貼著肌膚的觸感,歐陽晴知道被單下的兩人,什麼都沒有穿。而她不只宿醉頭痛得要命,全身更是酸痛無比,尤其兩腿,像不是她的一樣。

  歐陽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不敢相信。

  「我跟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上床了,我怎麼會做這種事?不是吃個宵夜而已嗎……」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大膽,但語氣中也沒有多少後侮的意思。

  她向來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

  一夜情不是她擔心的事情,她最擔心的是——她一夜沒回家,家人會不會找她找瘋了?到時候她要怎麼交代呢?而且這個跟她一夜情的傢伙,會不會被她的家人宰了呢?

  鬧鐘向來調九點,現在也超過九點了,嗯,快點回家吧!

  歐陽晴想著就要掀開被單下床,但她才稍微有個動作,身後原本熟睡的男人就突然醒了過來,伸出長手,將她拖抱回床上。

  「想去哪?」有著新生胡碴的下巴在她光裸的頸間磨蹭,雙手自然而然地在被單下撫摸她的肌膚。

  「回家。」歐陽晴聲音很清亮,完全沒有逃跑被抓到的心虛。

  「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你打算用完即丟?」上官常浩以輕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說著類似指控的話語,雙臂漸漸收攏,將欲離開的歐陽晴攬在懷裡,沒讓她走 ​​。

  歐陽晴聽他還敢說這種輕浮的話,不爽的回頭,大大的眼睛直視著他,沒有退縮的意思。

  「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一點也沒有說服力,你要不要哭個兩聲呢?」

  一起床就找她鬥嘴,這傢伙!

  上官常浩的瞌睡蟲全部都被眼前女孩戰鬥力十足的模樣趕跑,他低低地笑出聲來,興味十足地接話。

  「哭訴不符我的風格,而且失身這種事情吃虧的向來都是女孩子,你放心吧,我會負責的。」他朝她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笑得十分爽朗陽光。

  「謝謝你喔。」都他在說,歐陽晴忍不住大翻白眼,如果教她生活常規和禮儀的保姆看見她這麼沒氣質的表情,肯定會大驚失色。

  「不客氣。」上官常浩咧嘴而笑。「吃個早餐再回去?我送你。」

  歐陽晴皮笑肉不笑地說:「昨天有個人問我要不要吃蛋糕,結果——我一夜未歸呢,蛋糕也沒吃到。」她用下巴努了努擺在飯店房間小桌上,那盒沒有被動過的四寸小蛋糕。「我可不想吃了個早餐連自己都賣掉了。」

  「唉。」上官常浩歎息的表情既無奈,又惹人厭。「說來說去,你就是在抱怨,怕我不負責嘛,我答應你,我會負責的。」這種狀況只能用力抱緊處理。

  「誰跟你抱怨了!不過是一夜情,哪裡要你負責了!」歐陽晴掙扎著要離開他懷抱。

  「那我直接包下這間房間三天,門上掛勿打擾的牌子,就不是一夜情了。」聽見她說一夜情,上官常浩就有點火,他才不是這種男人!

  「誰要跟你在這個房間待三天!」歐陽晴立刻反對。

  上官常浩微微偏頭,邪邪一笑道:「那換個房間就可以?」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你煩不煩!」歐陽晴被他煩到有點火,忍不住伸手揍他,用力捏他臉。

  兩人鬥嘴打鬧的模樣,像是認識了非常久,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親密的情人。

  天知道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跟一個人這麼的親密。

  她發現自己跟常浩說話,一點也不無聊,被他戲弄,一點也不生氣,否則她早直接下床穿衣服走人,哪裡還會在這裡跟他打打鬧鬧?

  不過一個晚上的「了解」,他們就可以相處的這麼自然……這樣的感覺真是太神奇了。

  「女人,你對我動手動腳的,我這人基於公平原則……」上官常浩話含在嘴裡沒有說完,只有一臉的坏笑和在被單下毛手毛腳的動作,讓歐陽晴明白他的公平原則是什麼意思。

  「不要鬧……喔,討厭鬼。」歐陽晴阻止不了他的進犯。

  上官常浩跟她玩鬧著,心柔軟一片,回想起昨天相遇的情景——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第一眼就被吸引,看著對方的眼睛就陷了進去,再接觸、聊過之後,強烈好感在心頭擴散。

  他們意外的有話聊,意外的越聊越投機,他們捨不得分開,吃完了宵夜便找了間Bar,喝點小酒繼續聊。

  他們什麼都能聊,從彼此在國外留學發生的趣事到現今時事、敏感的政治話題,即使站在對立的立場,激動的辯論完後,兩人還是能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聊得太開心了,開心到不想分開,但時間卻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該走了。」喝了不少酒,醉眼迷濛的歐陽晴,跳下了酒吧吧台的高腳椅。

  「很高興認識你。」

  「別走。」上官常浩阻止她走時,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頭,望進了他眼中。

  他們沒有說話,就只是這麼互望著,那種看進對方內心深處,不想移開視線的凝望方式,讓上官常浩情不自禁,吻了她。

  那個輕輕的吻,讓兩人一發不可收拾。

  「你今天沒吃到生日蛋糕,我也是……吃個蛋糕再回家,如何?」上官常浩自己都知道這是個爛藉口。

  歐陽晴聞言笑出來,蛋糕哪有那麼重要?聽得出來,這不過是對方想把自己留下來的藉口罷了。

  家裡的門禁時間和眼前的男人,在心中拔河,理智告訴歐陽晴快點回家,隨便跟陌生人在一起很危險,但她哪裡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從他朝她走來那一刻起,一切就失控了。

  於是她說好,兩人隨便在路邊找了間快打烊的蛋糕店買了個蛋糕,之後找了一間飯店,要了個房間,兩人便待在這裡,一整夜。

  「別鬧,我真的要回家了!」歐陽晴在自己被逗到失控前,伸手進被單裡阻止他作亂。

  「今天是星期六,那麼早回家做什麼?距離退房還有三個小時,我們別浪費,做點有意義的事——」上官常浩發現自己的自製力在消失,在她面前他就像個色鬼。

  「你少來!」歐陽晴打掉男人再次伸來的毛手。「不要鬧,我真的要回家了!」她第N次的表態,但抗拒一次比一次要薄弱。

  一個毛手毛腳的進犯,一個奮力抵擋,當然玩著玩著就玩出火來了。

  玩鬧的動作變得煽情,抵擋的小手變成環住對方頸項,明亮雙眸漸漸變得迷濛,帶著說不清的情感,不覺間,雙唇緊貼,熱切的吻像是要將對方融進自己骨血。

  激烈的擁吻、發燙的肌膚、激烈的心跳,分不出是誰的急促喘息,激情將兩人燃燒得失去理智……

  「真的一定要立刻回家?」懸在歐陽晴上方,雙手沿著她腰線輕輕往上愛撫,上官常浩誘惑地問,滿意地看見她咬著下唇,大眼含媚,一臉掙扎的模樣。

  「嗯……」歐陽晴意志不堅地沉吟著,太喜歡與他肌膚接觸的感覺,全身變得很敏感,輕易的挑動她的渴望,契合得像是他們天生就應該在一起。「一下下,只能再待一下下。」終究敵不過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吸引力,想再次感受那種交融的感覺。

  上官常浩輕笑,俯身親吻她的唇。「我會送你回家。」說完,他猛烈的進入她。

  最後一點點的猶豫,因為兩人的結合而煙消雲散。

  滿腦子的疑惑、不解,以及對兩人關係的質疑,都有了答案。

  兩人不約而同發出嘆息,感覺連靈魂都沸騰了。

  一瞬間,兩人都知道了彼此對自己的意義——

  「親愛的,這絕對不是一夜情,絕對不是。」上官常浩朝她笑道。

  接下來,兩人的熱情,幾乎將這房間融化……

  盛夏的陽光曬得人頭暈,尤其今年的氣候特別怪,不是特別冷,就是特別熱,還沒有進入真正的夏天,氣溫便高達三十六度。

  但外頭的炎熱天氣,影響不了這棟位於北市近郊的兩層樓洋房。

  一名身材圓潤的婦人正在廚房裡烹調午餐,蕃茄冷湯、野菇溫沙拉、紅燒牛肉、五穀飯,是一頓中西合併的午餐。

  待所有的餐點都放上餐桌之後,婦人洗淨了雙手,踩著輕快的腳步到了二樓,打算喊人起床吃飯。

  假日,她都會讓人睡到中午才喊人起床。

  「小晴,起床了,太陽曬屁股啦,吃飯了,我要進去啦!」趙媽語調輕快地敲著門,隨即笑咪咪地扭開門把走了進去,打算挖起那個每到假日就睡懶覺的孩子。

  誰知一進房門,趙媽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了。

  未闔上的落地窗灌進了風,吹起輕柔的窗簾,偌大的房間中,正中央那張公主床般的四柱大床上,被褥平整,完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上頭,也沒有人。

  趙媽瞬間變臉。「小晴昨天沒有回家嗎?她跑去哪裡了?歐陽晴——」

  她迅速離開房間,下樓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電話。

  「歐陽晴你去哪了?昨天你也沒回家嗎?你也喝掛了嗎?有沒有事啊?趙媽打電話給我,問你在哪裡,我跟她說你昨天跟我回來照顧我,剛離開——你幹麼不接你家趙媽的電話呀?你去哪裡你說清楚!你要回家了沒啊你?」

  歐陽晴接起手機時,她那個藏不住話的朋友宥臻,就嘰哩呱啦的把話全都說。

  她忍不住把手機拿離耳朵,以免被好友的大嗓門給吼聾。

  「你給我說啊你,歐陽晴!你昨天晚上死去哪?!」

  「要回去了,你幫我掩護的事謝了!」歐陽晴從好友那裡得到了她要的資訊後,決定這通電話沒有繼續的必要。

  「等一下,歐陽晴,你給我解釋清楚——」

  沒等好友把話說完,歐陽晴結束通話。

  「被查勤?」坐在駕駛座上,握著方向盤的上官常浩不禁詢問。

  那尖銳嘶吼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連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沒什麼。」歐陽晴笑得甜美,狀似不經意地撥了撥頭髮。「不過是我從小到大都有門禁罷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過夜。」

  上官常浩聞言,幾不可察地眉一挑。「看來,我有生命危險。」

  「如果你只是玩玩的話——的確是。」歐陽晴也沒有否認他的猜測,明亮眼睛盯著他,等著看他表現。

  「那麼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證明我的誠意,不是嗎?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應該可以見到你家人吧?」

  歐陽晴看向他,柔美的唇說出了她所居住的地址。

  而上官常浩竟然沒有皺眉頭,只點了點頭,便把車子開向交流道。

  「我回來台灣三個月,你是第一個知道我住在哪里之後,還敢開車送我回家的男人。」歐陽晴眼睛一亮,不禁要為他的勇氣喝采。她住的社區是目前房價數一數二的高級地段,沒有一定的社經地位是無法入住的,而目前住在這裡最有名的便是叱吒商場的歐陽家族。

  「我看起來像膽小鬼?」上官常浩給她一抹笑,那笑,自信又自負。

  「你就不怕遇到我家人?我家人,可是很恐怖的喔。」歐陽晴帶著笑意的眼神充滿了淘氣。

  「真巧。」上官常浩笑得莫測高深。「我的家人,也挺恐怖的。」

  歐陽晴從他的態度、說話的方式,可以感覺得到對方受過良好的教育,擁有與自己相同的家世背景,昨夜兩人小聊,她知道這人剛從英國回來,在一家集團擔任要職。

  可,他是誰?他從哪裡冒出來的?是哪個家族的人?

  「真巧,我也不是膽小鬼。」歐陽晴跟他一樣,回答得莫測高深。

  上官常浩開著車,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而從那一瞬,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見了興味盎然。

  「騙你的,我沒有跟家人同住,那房子是家族給我當獎勵的,只有我跟我的保姆一起生活——見見我的姆媽吧,好歹讓她知道是誰讓我壞了規矩,無視門禁在外過夜。」歐陽晴大方邀請。

  「我的榮幸。」她說得很平淡,可上官常浩明白這對她來說,沒那麼簡單。

  像他們這種人……保姆之於他們,雖然不是親生母親,但相處的時間比母親還要長,踏出的第一步、學的第一句話,不見得是在雙親的陪同之下,往往都是在保姆面前。一些不會跟父母說的話,卻會說給保姆聽……

  「你跟你的保姆一起生活很久了?」想要了解她,上官常浩想知道等等要見到的人,跟她的關係有多密切。

  「我五歲被送到瑞士,姆媽就陪著我到現在,二十年了。」

  「真好。」上官常浩語氣不無欽羨。「我從沒一個保姆照顧我超過一年。」

  「為什麼?」歐陽晴跟著好奇起來,因為她從來沒有換過保姆。

  上官常浩笑答,「因為是男孩子,不可以軟弱依賴。」

  只要稍有那麼一點點跟保姆培養出感情,保姆便會被立刻換掉,因此養成了他不跟人培養出太深感情的習慣,漸漸的也不表露自己的感情、想法。

  「真可憐。」歐陽晴眼神充滿了憐惜。「我的姆媽是全世界最棒的姆媽,今天她一定做了大餐,現在回家正好,一起吃飯吧。」歐陽晴聽出了他沒有說完的話,不禁心生憐惜。

  歐陽晴想,她的姆媽會喜歡他的吧?

  這傢伙看似融入群體之中,其實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一個好像很好相處,其實非常難相處的人——就跟她一樣。

  歐陽晴不禁笑出來,想著他們把那些激情和不理性壓下,以本性跟對方相處,竟然還能有來有往,不覺得被凍傷,真是不可思議。

  這人讓她很開心,相處起來輕鬆自在,姆媽一定會喜歡他的,她的姆媽是一個疼愛孩子的人,也會疼愛他的吧?

  「到了。」

  車子不知不覺間已來到歐陽晴的家,那是一棟小巧的兩層樓洋房,門口有高聳的黑色雕花大門,當上官常浩的車子停妥後,二樓陽台的落地窗簾飄動,不久,一個身形豐腴的中年婦人出現在門口。

  「喔哦,姆媽看起來很火大……」歐陽晴下車前,露出了遇到棘手事件的神情,可還是下了車。「姆媽,我回來了。」她揚著大大的、甜美的笑容,走向一臉火大的趙媽。

  趙媽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因為一夜未歸的大小姐,是被個男人送回來的。

  那個男人看起來約三十歲上下,他下了車,倚著車門,一副從容自在的模樣。

  「昨晚不是在宥臻那裡?」趙媽立刻識破了,她的大小姐昨夜不是跟朋友在一起,而是跟這個男人。她眼眸危險的瞇了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撲過去把對方給撕了。

  歐陽晴沒有直接承認,摟著趙媽的手臂,笑咪咪地說:「姆媽,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像你告訴我的那樣。」

  趙媽聞言渾身一震。

  她照顧著歐陽晴,在這漫長的二十年,她把歐陽晴當成自己的小孩,所教的不只是她畢生所學,還有女孩懵懵懂懂的愛情。

  「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累了的時候不想說話,在彼此身邊也不會覺得尷尬,牽手、親吻……太有默契了!這不是一見鍾情這麼簡單,姆媽,他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靈魂伴侶——我有這種感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靈魂在顫抖……他叫常浩,姆媽,我想跟他在一起。」歐陽晴雙眼發亮,明顯是個戀愛中 ​​女孩的模樣。

  「常浩?」這名字……為何這般耳熟?而眼前的男子麵容,也似曾相識……啊啊,她想起來了!

  「你好。」上官常浩聽見趙媽喊自己,他點了點頭,大大方方的。

  趙媽看著上官常浩,警戒等級直線上升。

  「姆媽?怎麼了?」感覺到環抱的手臂變得緊繃,歐陽晴了解保姆這樣的反應,是因為感受到了威脅。

  威脅?常浩?

  看著自己一手照顧到大的女孩,陷入愛情的甜蜜裡,趙媽既開心又心酸。

  開心被保護得嚴密的小女孩,總算識得愛情的甜蜜和快樂,心酸……是因為她必須摧毀歐陽晴的快樂。

  「小晴,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再跟他見面了,你們不會有結果的。」無視自己帶大的女孩笑容漸漸僵硬,趙媽逼自己要狠心,這是為了她好。

  歐陽晴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不解地望著眼前容貌慈祥的婦人,還沒來得及問姆媽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說?就听見趙媽用著排拒的語氣,對她的心上人說——

  「上官常浩,上官家的大少爺。久仰大名,聽說你待在英國,想不到你回台灣了。謝謝你送小晴回來,我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是吧?」

  什麼?姆媽在說什麼?常浩……上官常浩?

  「你是上官常浩?!」歐陽晴立刻回頭瞪著那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不敢相信。

  被認出來了。上官常浩也沒有否認,露 ​​出苦笑,「歐陽晴,久仰大名。」

  歐陽晴望著眼前的男人,原本充滿愛戀、淘氣的眼神,頓時夾雜了複雜的感情。

  當這人的真實身分攤在眼前,上官常浩這人的資料立刻躍入腦中,她相信對方在知道她的身分時,頭腦也有跟她相同的反應。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家是世仇,他們卻竟然……愛上了彼此,這老天爺開什麼玩笑!歐陽晴不住低咒。

  「可惡——」應該先問對方全名的,這下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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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漸層色的咖啡色復古皮鞋,踩在米色大理石階梯上,一階一階地拾級而上,鏡子般的牆面映出一名穿著雅痞的男人,Paul Smith的夏季西裝外套內,是經典的直條紋襯衫,合身窄版的剪裁襯得他身形高頎長。

  男人踩著輕鬆的步伐,閃過前方身形搖搖晃晃,與他擦肩而過後,倚著牆面吐在階梯上的年輕男孩。

  「嘔、嘔……惡。」

  在濃郁的酸味和酒味傳到鼻尖前,上官常浩屏住呼吸,上前扶著男孩坐在平台上,確定他不會跌下樓梯,遞了手帕給他,低聲囑咐他好好待著,這才離開。

  「樓梯間有一位醉了嘔吐的客人,請你們找一下他的朋友。」走出樓梯間,攔住了一位服務生,上官常浩說明狀況,請服務生前往處理。

  服務生領命而去。

  「接下來嘛……」上官常浩站在明亮的入口沉吟,定眼看了前方長長的長廊,一扇扇緊閉的門內,隱約傳出原版MV的音樂,以及絕對不是原唱者的歌聲。

  有些頗有水準,有些不忍評論。

  上官常浩額上隱隱浮現青筋,一派優雅的模樣,卻爆粗口,「那個白痴!沒告訴我包廂哪一間,我要怎麼找?還吵著叫我來!」

  正想要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邀他來的死黨,上官常浩就听見一道很耳熟的驚人哭聲——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得到這樣的報應?我結這婚根本就是一場災難,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操你媽——我要離婚!」

  聽見男人不理智的哭喊,上官常浩發出了複雜的嘆息,那嘆息帶著了然,也帶著笑意。

  「啊哈,在這!」確定聲音從左手邊飄來,他舉步往前走。

  循著聲音而去,他最後停在一間門扉大開的包廂外,裡面傳來背景音樂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唱歌,只有剛才那個哭訴著婚姻之苦的男人,坐在門邊哭泣。

  上官常浩往裡一探頭,裡面的人全都醉死了,而這間包廂裡的成員,都是男性,他笑了笑,也沒有安慰男人的打算,習慣性地往對門望去。

  只見對門包廂緊閉,隱約能聽見裡頭女孩們的笑鬧聲,追酒、唱歌,好不快樂。

  對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名打扮入時的女郎帶著醉意,對著無人的走廊大喊,「MATISSE一手!」

  後方的女孩拉住醉了亂點酒的女郎。「你別鬧了,誰喝得完啊!」

  「老娘喝!媽的,今天不醉不歸!」女郎十分有氣勢地叉腰狂吼。

  上官常浩快笑出來,他一點也不意外看見熟面孔,往常都是這樣,這一群人中其中一個約聚會,就會有其他人來湊熱鬧,不論是在夜店聚會還是唱歌吃飯,這對夫妻會找自己的人另外開一間包廂玩。

  「嗨,菲菲。」上官常浩輕聲喊著女郎的名字。

  「嗨,上官,你來啦,你們男生的場子不在這裡!」叫菲菲的女郎站在包廂門口,一副怕上官常浩闖進來的模樣。

  「我今天是來狄倫的場。」上官常浩立刻表明自己今天來誰的場子。

  「喔,他在隔壁。」菲菲往旁邊一指。

  「謝了。」上官常浩道了謝,正要舉步離開時,他忍不住望了眼還沒醉死,仍在哭泣哀悼婚姻的男人,提醒一下還沒有玩夠的女郎,「菲菲,詹姆士醉了。」

  「死不了啦!」菲菲撇撇嘴,沒有把老公喝醉的訊息放在心上。「每次出來都這樣,醉了就哭哭啼啼跟我吵著要離婚,酒醒就什麼都忘了,別理他!」哼了哼氣,對老公喝了酒之後沒出息的樣子大翻白眼。

  既然做老婆的不擔心,上官常浩也覺得沒必要多事,向菲菲笑了一下便離開了,往走廊最深處,那間最大的包廂而去。

  推門而入,不是爛醉一片的情況——還沒全醉死,但也差不多了。

  包廂中央有一個十六寸的大蛋糕,代表這裡不是純喝酒唱歌的聚會,而是一場慶生會。

  「上官,你來了,要不要吃蛋糕?」戴著粉紅色假髮的十八歲少女捧著切好的蛋糕上前,一臉熱切的詢問。

  上官常浩看著少女捧著的蛋糕,再看向場中央那個十六寸的蛋糕,正中央有個人臉的凹槽,邊緣有著人直接用嘴啃咬的痕跡,而且還有一個喝醉了的女孩,正蹲在蛋糕邊舔奶油。

  姊妹淘拉了拉那個正在舔奶油的女孩,她瘋狂的回頭大喊,「你們知道為了拍照我多久沒有吃澱粉,沒有吃我最愛的蛋糕嗎今天誰也別想阻止我,我要吃! 」她吃得滿臉奶油,幾乎把臉埋進蛋糕裡。

  上官常浩不假思索地一搖頭,「謝了,不用。」

  粉紅頭少女端著蛋糕一蹦一蹦地離開了,上官常浩眼睛瞟到少女在裙子上頭別了一隻白色的兔子尾巴,他挑了挑眉。

  仔細一看這包廂裡的人,不是精心打扮,就是裝扮誇張,而把Party辦得這麼瘋狂的傢 ​​伙,上官常浩只認識一個——

  「沒義氣的傢伙,我生日你竟然遲到!」一個男子從身後勒住上官常浩脖子。

  上官常浩想也不用想,會這樣對他的也只有一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狄倫。

  「我沒義氣?」上官常浩挑了挑眉。「我四個小時前飛抵機場,飛奔回家跟父母說一聲後就立刻來你的生日趴,我累個半死,時差還沒調過來,我還是來了,早知道會被你說沒義氣,我今天趕回來幹麼?」他氣勢比他更強的講道理。

  「哈哈哈哈,開玩笑,知道我們兄弟之間不用多說。」狄倫語無倫次地又哈哈大笑。

  上官常浩了解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雖然這傢伙還能清楚的說話,其實呢,他已經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二話不說,把死黨拖到無人坐的沙發上,逼他休息。

  「你醉了。」

  「是啊。」狄倫苦笑點頭。

  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實在不像愛玩愛鬧的好友。「怎麼?今天你生日,有什麼不開心?」還喝成這樣。

  「她沒來。」狄倫說著,又拿起桌上沒人喝的酒,一口灌下。

  喔,大概是狄倫喜歡上的女孩,沒有來參加他的生日趴吧,很了解好友的上官常浩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沒來就算了,何必執著?」上官常浩態度一如以往,沒有什麼反應地安慰失戀的好友。

  以上官常浩的個性,他沒有吐槽狄倫「反正你很快就會找到下一個目標」,已經很好了。

  「我真羨慕你。」狄倫醉眼迷濛,看著身旁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回想著這傢伙,似乎從來沒有為女孩子的事情煩惱過。

  事實上,從十歲認識這傢伙到現在,二十年了,從沒見他為哪個女孩子激動瘋狂,戀愛就像一件公事,相識、約幾次會、決定要不要交往看看,不合適便和平分手——也從沒聽說上官常浩跟哪個妞吵架過,分手之後也不見他頹廢買醉,就這樣淡淡的。

  不,那種冷淡處理的過程,不叫戀愛!狄倫搖頭否絕。

  「羨慕我?」上官常浩深覺好笑。

  「我突然不羨慕了,我希望你有一天,遇到讓你要死要活,讓你稀巴爛的女人!」

  「什麼稀巴爛?」上官常浩為狄倫誇張的形容詞哭笑不得,這傢伙才是醉得稀巴爛好嗎!

  「你在國外唸書念到沒看電視是不是?這最近超紅的!」狄倫很有興致地跟好友解釋這三個字的含意。

  「狄倫,你的歌!」

  狄倫話才開了頭,就立刻被打斷,壽星被狂歡的朋友們拉走。

  「來得正好,你聽我唱,就是這首歌!」狄倫雙眼醉意迷濛,他拎著Whisky酒瓶,一邊喝酒一邊往舞台上走,扯過麥克風,嘶吼般地唱起了那首歌。

  不是你親手點燃的,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不是你親手摸過的,那就不能叫做寶石——

  「啊,狄倫唱歌還是有一定水準。」上官常浩點點頭,對好友的歌聲頗滿意。

  在狄倫帶點沙啞的明亮歌聲中,狂歡的人們沒有幾個人心思在歌曲上頭,大多喝著酒、玩著熱鬧瘋狂的遊戲。

  天花板上的霓虹燈閃爍,上官常浩隱身在暗處,映在他身上的五顏六色燈光讓他融入這群狂歡的人群中,但又保有自己的空間,他神情淡淡的,像是這瘋狂歡樂的氣氛,感染不到他身上。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天……」

  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一個女孩的聲音竟神奇的傳入上官常浩耳中。

  順勢看去,一個中等身材,穿著打扮清雅的女孩,出現在狂歡人群中。

  你呀你終於出現了

  女孩怔楞的表情像是眼前的一切不在預期中,但隨即恢復正常,冷靜得像是她不曾驚訝錯愕,目光四下梭巡,企圖在超過五十人的Party裡,找到一個清醒的人。

  女孩看見了唯一清醒,而且全身乾淨沒有嘔吐物沾染的男人,她開了口——

  「請問,你是壽星的朋友嗎?」

  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

  清亮冷淡的女聲,清澈的眼神,如驕傲的公主般,挺直背脊,似乎無論什麼事都不能令她失去冷靜自持的形象,瞬間抓住了上官常浩。

  這顆心就稀巴爛

  這個世界就整個崩潰——

  上官常浩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雙眼,無法從這女孩身上移開,出國多年,見多了美女,比她漂亮的女孩多得是,可這女孩的氣質就是吸引了他的目光,雙腳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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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黎孅


  這是一個很聳動的標題是吧?哈,其實這是一首歌。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中國好歌曲」這個節目?

  其中一個少數民族的參賽者,叫莫西子詩,他唱了這首歌,少數民族特殊的唱腔、帶著點民族色彩的旋律、直接白話的歌詞,第一次聽見他自彈自唱,我的眼眶就泛紅,他的歌詞非常簡單直白,全詞如下——

  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作詞:俞心樵作曲:莫西子詩

  不是你親手點燃的,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不是你親手摸過的,那就不能叫做寶石

  你呀你終於出現了

  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

  這顆心就稀巴爛

  這個世界就整個崩潰

  不是你親手所殺的活下去就毫無意義

  你呀你,終於出現了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

  這顆心就稀巴爛整個世界就整個崩潰

  今生今世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莫西子詩這首歌,是寫給交往七年的日本女友的,在準決賽時,女友為他助陣,上台鋼琴伴奏,在他表演完,老師們詢問了,那位是他的女友嗎?

  「她就是那個讓我稀巴爛的姑娘。」

  莫西子詩的回答完全沒有修飾,男人的直白和粗率的表達,完全打動我的心!

  身為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羅曼史小說的作者,我深深覺得這句話真是浪漫死了!

  在寫上官與歐陽這一對的相遇場景時,不知道為什麼,這首歌的歌詞呀,就不斷出現在我腦海中,於是我抓了這首歌來寫他們邂逅時那一瞬間的感覺。

  我並不確定這首歌在台灣的KTV能不能唱到,或是有沒有發行唱片、拍攝MV……不過我創了一個場景讓這首歌能夠被唱出來,但是故事的發 ​​生地點還是在台灣喔!

  這個故事寫得有點久,但我還滿喜歡這個故事,希望大家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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