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20

    秦戈垂眸望著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雙縴細的手臂,隨後一點點撥開來,轉身看她,「你裝睡?」

    時令顏眨巴著大眼裝無辜︰「是你剛才撥我的頭發弄醒我的。」

    所以她剛才說的那些‘夢話’是故意為之?

    「秦,我們和好吧?」時令顏抱住他一條手臂邊搖晃邊道。

    秦戈輕嗤,去撥她的手,「上床繼續睡覺,明天下午去你媽咪的故鄉,大概後天的樣子回倫敦。廑」

    「咦?這麼快?」時令顏有些詫異。

    秦戈挑眉︰「你難道想在我家住一輩子?」

    話剛落時令顏立即拍手歡呼︰「好啊好啊,只要你願意,我就沒問題。 」

    「……」

    「我們這麼快就走,那秦叔怎麼辦?我以為我們至少要呆半個月。」

    「趕緊睡你的,問那麼多。」秦戈催她,又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句話你沒听過?」

    「可是我還想多留幾天,我都還沒和濼濼姐去逛夜市~」時令顏語帶哀求,「我們再多留幾天嘛,好不好?」

    「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個封昊吧?」秦戈冷哼。「他那麼喜歡你,甚至願意為了你從意大利轉去倫敦留學,你是該考慮考慮和他交往。」

    「我又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和他交往?」

    秦戈看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是轉身走向門口,「睡吧。」

    「秦,」時令顏有些失望的喊住他,「我們到底和好沒啊?」

    秦戈沒回頭看她,卻道︰「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時令顏看著他走出去帶上門,瞪著房門嘀咕︰「這算是什麼回答?老是把我當小孩子,那你白天看到我換衣服為什麼要轉身?看小孩子的身體有什麼好避諱的?」

    她邊說邊垂眸打量自己,想到白天自己僅著內衣內/褲被秦戈看到那一幕,頓時覺得全身血液都往頭頂沖,羞得一下蹦回床上,把自己埋入被子里。

    *******************

    次日下午離開A市前,秦戈和父親一起去母親的墓地探望,而時令顏提議要跟去,秦戈也沒反對。

    到了墓地,秦戈望著墓碑上母親的笑臉,想起在倫敦偶遇的聞倩,以往的記憶如同幻燈般在眼前一幕幕掠過,讓他的臉色越發顯得陰郁。

    「秦媽媽,您好,我是您兒子的女朋友顏顏,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您兒子,以後也還會再來看您。」

    耳邊響起的聲音拉回秦戈的思緒,回神見時令顏雙手合十態度虔誠的對著母親的墓碑作揖,嘴角抽了抽,抬手去敲她的後腦,「別在我媽面前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時令顏一臉認真,又去問一旁望著兩人微笑的秦致淵,「秦叔,不對,我應該改口叫秦爸爸,我們是一家人對不對?」

    秦致淵嘴角的笑意加深,不顧兒子遞來的眼色,點頭。

    「吶,你現在沒意見了吧?」時令顏得意的望向秦戈,後者戳一下她的額頭,沒再說什麼。

    下午秦戈帶著時令顏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抵達時瀲出生的江南小鎮,走出機場時已經是六點多。而暈機厲害的時令顏又是一副昏昏沉沉的病態模樣,基本上一路都是掛在秦戈身上。

    因為時瀲是在福利院長大,所以秦戈直接帶時令顏去福利院,可時瀲出國十幾年,原來的福利院早已經不存在了。

    「沒關系,反正我知道這里是媽咪的故鄉也來過就行了。」

    「你如果想見福利院的院長問一些你媽咪小時候的事情,我明天可以讓人找找。」

    「不用了,我好累,先去酒店吧。」

    找了家酒店開/房時兩人因為開幾間的問題發生爭吵,最後時令顏以各種耍賴的行徑贏得勝利——秦戈只開了一間房。

    「我好餓,你叫些吃的東西上來,我先去洗澡。」

    一進房時令顏便立即一反剛才病懨懨的樣子,從行李箱里翻出睡衣跑去浴室洗澡。

    秦戈揉額無奈嘆口氣,打電話去訂了餐。

    時令顏洗完澡出來,見秦戈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入神,于是躡手躡腳走過去,正打算從他身後偷襲,秦戈忽然轉身,反過來把她嚇了一跳。

    看她被自己嚇得拍胸口,秦戈有些啼笑皆非。

    但是一觸及她的睡衣領口又笑不出來了——這丫頭竟然洗完澡沒穿內衣!

    時令顏見他臉色一下變沉,正要問他怎麼了,就听敲門聲響起。

    秦戈轉開眼,走去開門。

    打開門見是送餐的酒店服務生,時令顏聞到食物的香味走出來,卻被秦戈擋在身後,從酒店服務生手里接過餐車,等他離開了他才推餐車進來。

    時令顏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去加件衣服。」

    拿起筷子正打算開吃時,秦戈忽然冒出一句。

    時令顏低頭看看身上的中袖睡衣,納悶道︰「我不冷啊,為什麼要加衣服?」

    秦戈瞪她一眼,眉頭皺了皺,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時令顏納悶的又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忽然想起什麼,半眯起漂亮美目朝秦戈曖昧的笑︰「你是不是因為我沒穿——」

    「知道還不趕緊去加件衣服?」秦戈迅速打斷她,隨即走向浴室。

    時令顏撇撇嘴,沖他的背影道︰「哪有人洗完澡還穿那麼整齊的?你們男人不也是洗完澡只在腰上圍一條浴巾麼?」

    秦戈沒理她,而等他洗完澡出來,時令顏還乖乖坐在餐車旁沒動。

    「不是餓了?怎麼不吃?」

    時令顏瞥了眼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回他︰「我等你一起。」

    吃過飯,時令顏窩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而秦戈抱著筆記本坐在床頭正在忙碌什麼。

    「秦,我困了。」

    秦戈抬眸,「困了不會過來睡?」

    這句話听在時令顏耳中無疑像是邀請,她雙眼一亮,立即從沙發跳起來。

    只是在她打算撲上床時,秦戈卻抱起筆記本下床。

    她愣住︰「你不睡?」

    「你睡床,我睡沙發。」

    「……」那她耍賴好不容易才讓他同意兩人共用一間是做什麼?

    秦戈看她垮下臉就知道她在失望什麼,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時令顏,你能不能少動些歪腦筋打我的主意?我已經說過我沒有戀童癖,更不會饑不擇食到要對你下手,所以你別白費心機了。」

    這番話讓一心想撲倒他的時令顏有些無地自容。

    她一聲不吭爬上床,然後把臉埋入被子里,沒再和秦戈說話。

    秦戈知道她不高興,但也沒有要哄她的意思。

    這丫頭昨天才說過不會再任性的,可現在一有不如她意的事情她還是照樣耍性子。

    回到沙發坐下,卻盯著電腦屏幕發呆良久都沒有絲毫睡意。

    「秦,你會等我長大麼?」

    身後傳來幽幽地一句,聲音不是很清楚,但秦戈卻听得一字不漏。

    「我不會愛你。」他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然後一室寂靜。

    *********************

    第二天秦戈以為時令顏會因為前一晚的事情和他鬧別扭,結果她卻相個沒事人似的照樣和他嘻嘻哈哈。

    兩人買了晚上飛倫敦的機票,白天秦戈帶著她到處轉,每去一個地方她都硬要和他合影,並且還趁他不注意頻繁的偷/拍他。

    對此秦戈已經懶得再說什麼。

    晚上兩人提前一個小時去機場,一路上時令顏依依不舍,坐在的士上望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致目露眷戀。

    「以後你想回來隨時可以。」

    秦戈見狀道,末了又補充一句,「你一個人或者和你朋友結伴。」

    「為什麼不是你?」時令顏回頭問他。

    秦戈避開她的視線,「我以後會很忙。」

    「是因為忙還是你不想?」

    面對她咄咄逼人的口吻,秦戈有些不耐,皺著眉道︰「你這樣追問有什麼意義?難道我昨晚說的還不夠清楚?」

    時令顏臉色煞白。

    ——我不會愛你。

    真的,不會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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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9

    「表哥,顏顏現在腳傷好了總可以去逛夜市了吧?」

    下午跑來找時令顏打算晚一點帶她去玩的米濼問秦戈,後者沒回她,卻望向已經好幾天沒主動和他說過話的小丫頭,「你想去玩?」

    時令顏不看他,點頭。

    「那就去吧。」

    「耶!鬼哥萬歲!我一定好好帶顏顏玩個盡興,還會介紹許多朋友給她認識,」米濼說著朝時令顏眨眨眼,「我有叫我那個中意混血的男同學一起哦,我跟他說起你,他對你很感興趣,要不我介紹他給你做男朋友好了。 」

    「不行!」

    秦戈口吻嚴肅的一口替時令顏回絕。

    而這次反駁的不是米濼,是時令顏本人晟。

    「為什麼不行?如果我也喜歡濼濼姐那位中意混血同學,不是剛好替你擺脫我這個大麻煩?反正你也嫌我煩。」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濼濼姐,你等我,我上樓換衣服化個淡妝。」

    忽略秦鴿轉沉的臉色,時令顏若無其事的移架樓上的房間。

    「表哥,你臉色很難看誒。」米濼望著秦戈偷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秦戈鳳眸瞪去︰「你在搞什麼鬼?她在國內呆不了多少天,你給她介紹什麼男朋友?她才多大?」

    「哎呀,表哥,虧你還在國外呆那麼多年,怎麼思想那麼頑固?顏顏這個年紀剛好適合談戀愛享受美好愛情,我現在都好後悔怎麼當初沒早點覺悟,以後進大學我至少要腳踏三條船,挑著男友玩。」

    「胡說八道,你是你,她是她,你自己要學壞別把她也帶壞了。」秦戈說著往樓上走。

    「咦?表哥你上樓去做什麼?你剛不是說約了秦冕哥?」

    秦戈充耳不聞。

    米濼沖他的背影忍俊不禁的扮鬼臉——看表哥被她故意說的那些話氣得臉色發黑的樣子真是好玩。

    秦戈上了樓在時令顏房門口站定,正要敲,卻發現門是虛掩的,而他的手剛觸及門板,門便往後退。

    此時時令顏恰好脫了身上的休閑服從浴室出來打算換秋裙,門打開時,她身上僅著貼身的內/衣褲。

    兩人四目相對,門內門外的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等秦戈反應過來尷尬轉身時,時令顏也忍不住紅了臉,迅速拿起床上的秋裙套上。

    拉好後背的拉鏈整理好裙擺,見秦戈還背對著自己站在門口,她故意咳了聲,隨後走去梳妝台前坐下,打開自己很少時候會用到的化妝包開始給自己化淡妝。

    秦戈听到她那聲咳嗽時就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她換好衣服了,只是他仍沒轉身。

    他一直以為這丫頭還是個孩子,而且那麼瘦,身上根本就沒幾兩肉,抱她在身上也是沒什麼重量,可沒想到……年紀小歸小,穿著內衣內/褲的樣子……是不可否認的勾/人。

    這個念頭剛閃過,秦戈就有種被雷劈到的震撼感。

    他一定是太久太久沒理會過那方面的需求了,不然怎麼會對一個小丫頭產生沖動。

    強壓下小腹處一涌而上想四肢擴散的燥熱,他深呼吸,良久後轉身。

    然後呆住。

    認識這丫頭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了,試問兩人‘同/居’的這段時間哪一面的時令顏他沒看過?

    卻獨獨沒看過她化妝的樣子。

    畫了深色眼線勾勒出漂亮眼部輪廓的大眼仿佛能懾人魂魄,而吹彈可破的如水肌膚在淡淡胭脂的點綴下越發粉潤健康,尤其那兩片小粉唇,更是如熟透的櫻桃般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條秋裙上,觸及稍稍顯得有些低的領口,秀麗的眉頭頓時一擰,「你就穿這個樣子出門?」

    他語氣帶著一絲責備,時令顏以為他是嫌棄這條裙子不好看,撅了撅嘴沒吭聲,拿起一旁的手包裝好手機就要下樓。

    「我說話你听到沒有?」秦戈拽住她的手腕。

    時令顏微仰起下顎瞪他︰「又不是給你看,你管我穿什麼樣子?」

    她的不乖巧讓秦戈更不悅了,「去換掉。」

    「不換。」

    「那你就別出這條門。」

    時令顏張大眼,「你怎麼這麼霸道!我連穿什麼你都要管!」

    秦戈冷哼,「趕緊去換掉!」

    「我、不、要!」

    秦戈盯著她,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沒再多說,松開她的手走出房間。

    時令顏氣惱的瞪著空蕩蕩的門口,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裙子,走去‘ ’一聲用力摔上門。

    ************************

    晚上的夜市之行因為時令顏和秦戈之間的爭吵不了了之。

    米濼很義氣的留下來陪時令顏,並把她的中意混血男同學叫了過來。

    將近一米八的身高,俊帥的五官,時下流行的年輕人崇尚的時髦打扮,十九歲的封昊的確是很帥氣陽光的大男孩,和時令顏站在一塊給人一種珠聯璧合的感覺,很是賞心悅目。

    而封昊對時令顏的好感旁人閉著眼楮都能感覺得出來。

    「顏顏,你能在中國多呆一段時間嗎?我可以做你免費的導游,帶你去各地游玩。」他眨著電眼對時令顏大獻殷勤。

    後者看在米濼的面子上,不好直接拒絕,只說︰「我其實沒多少假期,很快還要回學校繼續讀書。」

    「那也沒關系,反正我家里打算讓我出國留學,我可以不去意大利,改去倫敦,這樣我就能經常和你見面了。」

    時令顏咂舌——他不是說真的吧?

    拜托!她可沒有要和他交往的意思。

    雖然她這幾天故意和秦戈冷戰,但在她心里,早已經認定秦戈是她的另一半了,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整個晚上沒和時令顏說過一句話的秦戈聞言冷嗤了聲,隨後站起來,和父親打了聲招呼便扔下眾人上樓了。

    時令顏原本還想通過封昊氣氣他,看他會不會吃自己的醋,沒想到他根本無動于衷。

    一時如泄了氣的皮球,打不起一點精神。

    「顏顏,其實我覺得封昊不錯的,你要不認真考慮?」米濼偷偷和時令顏咬耳朵。

    時令顏搖頭,想了想,決定和封昊把事情說清楚,免得他誤會。可她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正猶豫,又听米濼提議,「表哥都上樓了,我們干坐著沒意思,不如現在出去玩?」

    封昊也期待的望著時令顏,希望她點頭。

    「我不去了,你們倆去玩吧,我上樓休息了。」

    已經和秦戈冷戰了好幾天,她快撐不下去了。

    米濼看出她的情緒低落,沒再堅持,封昊雖然不舍,但也看出時令顏似乎對他沒感覺,最後帶著遺憾和米濼離開。

    時令顏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發了多久的呆,連秦致淵喊她幾句都沒听到,後者見她心情不好,嘆口氣放任她一個人繼續發呆,自己回房去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時令顏窩在沙發上竟然不知不覺睡著。

    秦戈下樓就看見她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入睡的一幕,眉一皺,走過來。

    她身上已經換回可愛的卡通休閑服,臉上的妝也已經卸掉,眼前的時令顏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讓他頭疼的小丫頭。

    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了會,隨後俯身輕輕抱起她。

    睡夢中的時令顏被他抱起時仿佛受到驚嚇,一下睜開眼,卻又在秦戈以為她已經醒來時,她又重新閉上眼,然後把臉埋入他懷里,繼續睡。

    秦戈哭笑不得,抱她上樓回她房間。

    給她蓋好被子,黑眸觸及她微蹙的眉心,手指不自覺伸過去替她撫平。

    「秦……」

    熟睡的人兒忽然開口喚了一句,秦戈動作一頓,屏息望著她。

    「不要嫌棄我……」她最後一個音節的尾音拖長,似乎連在睡夢中都覺得無比委屈。

    秦戈輕嘆口氣,替她撥開額前的劉海,等了會沒听她繼續說夢話了,他拉直身體,轉身正要離開,時令顏突然從床上坐起,隨後跳下來一把自他身後抱住。

    「秦,對不起,我不該任性和你賭氣氣你,我們別冷戰了,和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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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8

    秦戈抱著時令顏回到車上,小丫頭還記得她在跟他慪氣呢,在他放下自己時冷不丁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以示報復。

    秦戈瞬間就黑了臉。

    這是這丫頭第二次咬他的嘴唇,而讓他生氣的不是她咬痛他了,而是她這樣的舉動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

    「你以後再這樣我會生氣。」他表情十分嚴肅,「你讓我抱抱你沒關系,但除此之外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時令顏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生氣,直到他發動車子離開,她都沒回過神來 。

    而回到家,秦戈把她抱回客廳的沙發,便徑直上了樓。

    秦致淵從鄰居家下完棋回來,進屋瞥到客廳沙發上孤零零坐著一副要哭不哭表情的時令顏,一下就猜到是自家兒子讓小丫頭傷心了。

    「顏顏,在想什麼呢?晟」

    他邊走過去邊問,故做沒看到她傷心的表情。

    時令顏吸吸鼻子,眨巴著淺棕色的大眼望著秦致淵,著實讓人覺得可憐。

    「秦叔,秦戈為什麼不喜歡我?」

    秦致淵一楞,這丫頭這個問題把他問倒了。

    「我除了比他小,其他有哪里不好,為什麼他不喜歡我?」像是自言自語,時令顏又問了一次,語氣帶著哭音。

    秦致淵見她似乎當真要哭,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他這人不太會哄人,以前妻子在世時他也沒怎麼哄過妻子,妻子去世後就更加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姨父。」

    清亮的女聲傳來,秦致淵看向門口,見是薛惠的小女兒米濼,立即朝她招手,一臉抓到救命草的表情。

    「濼濼,姨父給你介紹,這是你表哥的朋友顏顏。」末了又對時令顏說,「濼濼是秦戈他小姨的的小女兒,比你大幾歲。」

    「表哥的朋友?」一張娃娃臉的米濼盯著時令顏打量一番,忽地‘哦’了聲,「是表哥的女朋友吧?不過,我才十八歲,你比我還小,那不是未成年?」

    未成年這三個字時令顏實在是很反感。

    「我喜歡秦戈。」她也不避諱自己對秦戈的感情,「可是他不喜歡我。」

    米濼‘啊哦’一聲,小嘴張成O型。

    「濼濼,你陪顏顏聊聊,我去給你們洗水果。」秦致淵怕時令顏又問他兒子為什麼不喜歡她,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廚房。

    「你可真坦白。」米濼回神後冒出一句,「不過我喜歡。」

    她走到時令顏身邊坐下,托著腮問她︰「為什麼我表哥不喜歡你?」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米濼想了想說,「大概是表哥認為跟你談戀愛的話心里會有罪惡感,畢竟你小他那麼多。」

    時令顏第N次強調在英國她這個年齡已經可以結婚生子。

    「可我表哥是中國人。」

    一句話將時令顏反駁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我表哥既然肯帶你回來,那就表明你在他心目中其實還是有地位的。」米濼安慰她。

    時令顏哭喪著臉不吭聲。

    「其實你可以改變追求我表哥的戰略,不要追他追那麼緊,要讓他以為你已經不喜歡他了,對他不在乎了,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改變戰略?」

    「對啦,欲擒故縱你听過嗎?」

    時令顏點頭,這些成語典故她小時候常听母親提起。

    「可是這樣有用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時令顏目光熠熠的望著米濼,雙眼重新充滿了斗志。

    **********************

    晚飯時秦戈下樓來,遠遠听到小鬼妹唧唧喳喳說個不停的聲音,才想起自己忘拿給她買的禮物,于是又上了一趟樓。

    「顏顏,一會吃完晚飯我帶你去逛我們這兒的夜市好不好?」

    「不行。」

    秦戈代時令顏回答。

    米濼一听表哥的聲音,驚喜看過來,下一秒人已經竄了過來。

    「表哥,我好想你!」

    秦戈在小鬼妹的身子蹦過來時及時伸手擋住她的熊抱,把買給她的禮物遞過去,「送你的。」

    米濼接過,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條漂亮的時裝項鏈,立即瞠大眼,「好漂亮!」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喜歡這個牌子的首飾。」秦戈說著在時令顏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而時令顏仿佛當他透明,居然盯著桌面沒看他一眼。

    他挑眉——這丫頭還在生氣。

    廚房里在忙碌的秦致淵端著最後兩道菜上桌,然後招呼大家坐下吃飯。

    米濼收好禮物,在時令顏對面坐下,卻問秦戈︰「表哥,剛才我說帶顏顏去逛夜市,你為什麼反對?」

    秦戈眼也沒抬,「她腳不方便。」

    「那沒問題呀,找人背她不就行了?」米濼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望著時令顏問︰「顏顏,我找同學背你去玩好不好?我同學里也有一個混血兒,是中意混血,很帥很迷人,和我關系也很好,我找他陪我們一起去逛,順便可以讓他背你。」

    時令顏想了想,問,「夜市好玩嗎?」

    「當然,可吃可看可玩,絕對要比你們那有意思。」

    米濼的勸說讓時令顏很心動。

    「那我們去吧。」

    「那好,我現在打電話給我同學。」米濼說著掏出手機。

    「瞎鬧什麼,都說了她腳不方便。」秦戈搶下表妹的電話放到一邊,「吃飯。」

    「表哥,你怎麼這樣?顏顏難得來一次中國,去玩玩怎麼了?」米濼不爽的去搶自己的手機,秦戈索性揣回自己口袋里。

    「等你吃完飯回家了我再給你。」

    「真霸道!」米濼瞪他。

    「秦戈,她們想去玩就讓她們去玩玩有什麼關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陪著一起去。」秦致淵做和事佬勸說。

    「我晚上有事。」

    秦戈拒絕。

    「表哥你——」

    「算了,濼濼姐,我不去了。」時令顏打斷米濼的抗議,隨後埋頭吃飯。

    秦戈瞥她一眼,夾了一筷子面前的菜放到她碗里。

    時令顏吃飯的動作一頓,卻沒看他,兀自埋頭吃著飯。

    然後秦戈發現,她一碗飯見底了,都沒動過他給她夾的菜。

    他皺眉,心想這丫頭脾氣真不小。

    米濼吃過飯被秦戈有意無意的趕回去,臨走前她朝時令顏偷偷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秦戈幫忙清理干淨廚房,出來見客廳里只有父親一人,他一楞,問,「她呢?」

    「哦,自己一個人單腳跳著上樓去了。」

    秦戈聞言神色一黯,正要上樓,就听父親說︰「秦戈,你要是真對這孩子沒意思,就早點讓她斷了對你的想法,我看她被你欺負怪可憐的。」

    秦戈翻個白眼,心想到底誰欺負誰?

    上了樓,見隔壁的房間關著門,輕輕一推,門竟然被反鎖。

    「叩叩叩!」

    敲了幾下里頭沒動靜,他沒再繼續敲,回到自己房間,洗過澡打開筆記本,開機後立即有新郵件的提示,點開一看是慕念桐發來的她在意大利和她女兒及她丈夫的兒子一起合影的生活照。

    他一一瀏覽,隨後又回復了她在郵件里詢問他的幾個問題。

    快十一點時他才關了筆記本上床休息。

    而這時隔壁傳來動靜,像是聊電話的聲音,斷斷續續。

    他猜想那丫頭大概是在打電話向朋友訴說委屈了。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完全消失,而他也漸漸被睡意偷襲,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

    次日起來,不出秦戈意料之外的,時令顏已經早早起床在樓下客廳和父親聊天。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經過一晚的反省,非但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變本加厲對他不理不睬,連他和她說話她都愛理不理,不是單音節回應就是干脆裝沒听見。

    而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等她腳上的浮腫完全退去,已經可以單獨正常行走了,兩人之間還是冷冷淡淡的仿佛一對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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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7

    快中午時秦冕過來接秦戈父子和時令顏去酒店吃飯。

    因為時令顏扭傷腳走路不方便,一直是由秦戈抱著上下車,到了酒店後更是一路抱著進包房。

    這可美翻了時令顏,摟著秦戈的脖子笑得像只小狐狸,讓秦戈一度懷疑她昨晚那一摔是不是故意的。

    「叔,我看他們挺般配的呀,您覺得呢?」

    跟在秦戈後頭看著這一幕的秦冕問秦致淵,後者笑笑,「感情的是不是說看著般配就適合,雖然我也很喜歡這小丫頭,不過畢竟還是個孩子,說這些太早,再說秦戈也不可能會喜歡一個小孩子。飫」

    「我看不一定,他從小到大對誰這麼細心體貼過?就是惠姨家那個寶貝女兒,他也沒這樣寵過吧?」

    這點秦致淵也不否認。

    兒子的確沒有對誰這麼縱容過,即使是那孩子戳中他不悅的地方讓他不快,他也沒對她表現出來葙。

    幾人到達包房時,里頭已經坐著秦冕的父母。

    當秦戈抱著時令顏進去時,兩人齊齊把目光投在時令顏身上,但因為昨晚秦冕回家便和大家說了秦戈帶回來一個外國小女友的事,所以也沒有誰好奇的問時令顏是誰。

    秦戈和秦冕父母打招呼,剛喊了聲‘大伯,大伯母’,時令顏也甜甜跟著這樣稱呼,弄得秦冕一直盯著秦戈曖昧的笑。

    皮相好看的人總是討喜,尤其時令顏這種混血小美女,不論是撒嬌還是扮可愛,樣樣俱到,一點也不會讓人感覺做作,因此一頓飯的功夫下來,秦家除秦戈以外,各個對她笑逐顏開,喜愛不已。

    秦戈對此並不意外,他早領教過這小丫頭討人喜歡的功力。

    吃過飯時令顏嚷嚷要讓秦戈帶她去街上轉,秦戈剛想以她腳傷為由拒絕,其他人就已經代他應允,秦冕甚至把車鑰匙遞到他手里,讓他開車載著她去轉。

    *********************

    開著車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繞了一圈,經過一家咖啡廳時時令顏喊餓要吃點心,秦戈只好把車停在路邊,打算下去給她買。

    「我也要去,我坐車坐得頭暈,想休息一下。」

    秦戈瞪著笑嘻嘻望著自己,雙手伸過來做出一副要他抱的姿勢的人兒,念及她暈機的恐怖程度,無奈的繞過副駕那邊去抱她。

    此時恰縫下午茶時間,店內人頭攢動,密密麻麻。

    秦戈和時令顏兩人都有著非同一般的出色容貌,早在下車時就引起路人側目,而此時他是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時令顏進來的,自然就更吸引人的眼球,一瞬間店內所有目光頭齊齊朝兩人看來,如同探照燈一樣,照得秦戈面色發沉。

    「歡迎光臨~」丟了三魂六魄的服務生條件反射的說著滾瓜爛熟的口頭語。

    「麻煩你給我們找一個靠窗的位置。」時令顏摟住秦戈的脖子對服務生說,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半絲被眾人盯著看的不自在感。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

    年輕的服務生仿佛被她的燦爛笑容蠱惑了般頻頻點頭,然後走在兩人前面帶路,在某角落的一處靠窗的位置停下來,而原本已經吃完下午茶打算還要坐會才離開的一對年輕戀人見狀竟也立即起身,把坐位讓給秦戈。

    「謝謝。」時令顏對兩人甜甜道謝,年輕的男孩不知怎麼的就紅了臉,最後被女友牽著手走出了咖啡廳。

    「請問兩位想要點些什麼飲料和點心?」

    終于回神的服務生開口詢問。

    秦戈把時令顏放在坐位上,然後在她對面坐下,翻開咖啡廳的目錄單瀏覽過後遞給時令顏,自己只要了杯不加糖的牛奶。

    時令顏點了杯曼特寧和點心,卻在服務生送來曼特寧還沒喝就被秦戈搶下。

    「你喝牛奶。」秦戈把牛奶遞到她面前。

    時令顏瞪他︰「為什麼?明明是我點的曼特寧!」

    「你腳上扭傷不能接觸刺激性的食物,包括飲料。」

    「……」所以他才自己點了杯牛奶,就是在等和她換?

    「你怎麼也不打個電話給你爹地?」秦戈問她,目光卻望向窗外。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打給他。」

    秦戈回眸睇她一眼。「我又不是他女兒,他想听到的不會是我的聲音。」

    「都一樣啦,你是他女婿嘛。」

    「……」

    看他吃憋,時令顏沖他甜甜一笑,挑了塊精致的核桃杏仁酥費力的伸長手遞去他嘴邊。

    秦戈沒有被人喂食的習慣,微微偏頭避開,「你自己吃。」

    「你不吃那我就一直這樣。」時令顏威脅他。

    「無所謂,只要你不嫌累。」秦戈無視她的哀怨,上半身靠後,優游的端著咖啡杯欣賞過往的行人。

    時令顏拿著核桃杏仁酥僵了會,扁著嘴收回,也不再理秦戈,兀自低著頭悶聲不響的吃東西。

    秦戈樂得清閑。

    反正他知道她遲早會忍不住和他說話的。

    這樣難得的安靜氛圍里,秦戈靜下心來梳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想得太出神,就忘了對面還坐著個正在和他慪氣的小東西。

    時令顏連喂了好幾聲他都沒回應,以為他是故意的,一氣之下招來咖啡廳服務生。

    「小姐,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

    時令顏瞪了眼秦戈,深吸口氣道︰「麻煩你扶我出去,然後幫我叫輛車。」

    服務生一楞,看向秦戈,「那這位先生……」

    「什麼?」秦戈听見服務生的聲音才回神,一臉狀況外。

    時令顏委屈的扁了扁嘴,忽地站起來,一腳高一腳低地往門外走去。

    秦戈怔了怔,隨即起身。

    「你這是在鬧什麼脾氣?」他抓住她,眉頭微蹙。

    「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理我。」

    秦戈無語,低頭見她受傷的那只腳也踩在地上,立即皺眉抱起她回到原座位。

    「跟你說多少次不準發孩子脾氣?」

    「我只喂你吃東西而已,你臉那麼臭。還喊你好多句都不理我。」

    「我不喜歡吃放有核桃的東西,還有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听,不是故意不理你。」

    時令顏不說話了,扭過臉看著窗外。秦戈單手撐著額盯著她看了一會,正想說什麼,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的號碼讓他露出會心一笑,接通。

    「別告訴我你在國內。」他開口對電話那端的高中同學兼大學校友及好朋友的慕念桐道。

    「難道你就在國內?」電話那端置身意大利的慕念桐反駁他。

    「當然,我現在在Sbrb,你老公的地盤喝咖啡。」

    那端一陣訝異,「真的?你真的回國了?怎麼前幾天都沒听你在電話里提起過?」

    「我也是臨時決定的,回國辦事。」

    「一個人?」

    秦戈挑高一邊眉,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問。

    掃了眼對面不時偷偷將目光轉向他這邊的小東西,他勾勾嘴角,卻道︰「當然是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

    「可我听歡歡說,有個小混血在倒追你?」

    「……」

    「難道歡歡給的情報錯誤?」

    「我是和她一起回國的,不過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他坦白解釋。

    慕念桐在電話那端笑,明顯是不相信他的解釋。

    秦戈沒轍,還想再說些什麼來,卻忽地‘咦’了聲,盯著窗外一道緩緩走過的縴影,凝神很認真的看了看才開口︰「我好像看到你的熟人了。」

    「我的熟人?」

    「就是你婚禮那次的伴娘之一,好像姓什麼,冷?」

    「思虞姐?」

    「對,就是她,曾在巴黎時裝界引起軒然大波的時裝設計師冷思虞,」頓了頓,「她結婚了?」

    「啊?什麼意思?」

    「不然她懷里抱著個兩三歲的小男孩,難道是抱著別人的?」

    時令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透過咖啡廳的櫥窗卻只望見一抹抱著小男孩走遠了的縴美身影,而等她回頭,秦戈已經掛了電話,「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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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6

    秦戈看她揉眼的動作就知道她剛醒來。

    正要開口說什麼,忽听‘哎呀’一聲,時令顏腳下踩空,身子一個趔趄整個人都往樓下載來。

    秦戈那一瞬心跳都好似要停止,立即幾個箭步沖過去,卻還是無法及時挽救,時令顏載下來連滾了好幾個台階才被秦戈攔住。

    「你怎麼搞的?這麼大的人了連走路都不會!」秦戈一攔住她沒等她回神就是劈頭蓋臉一陣訓斥。

    而時令顏之前還有些昏昏沉沉,這一摔整個人才完全清醒飫。

    只是被秦戈這一罵,抬眼又見他臉色難看,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就又呆住了。

    「摔傻了?」秦戈瞪她,動作卻小心翼翼的抱她起來。

    而他這一動,時令顏立即驚呼喊痛,掐著他的手臂阻止他再移動自己葙。

    秦戈剛開始還以為她只是喊得夸張,直到低頭見她右腳腳踝處腫起一個大包,敢情是剛才扭傷腳了,臉色不由得更難看。

    「秦,好痛~~」時令顏可憐兮兮抓著他的衣襟搏同情。

    秦戈哼了聲,打橫抱起她走去客廳。

    「坐著別亂動,我去找找冰箱里有沒有冰袋。」

    把她放在沙發上,他叮囑。

    時令顏乖乖點頭,秦戈睇她一眼,皺眉走去廚房。

    回來時手里不僅多了只冰袋,還有一顆隻果。

    「先吃個隻果,等我給處理好腳傷再給你弄點吃的。」

    時令顏其實就是被餓醒的,可她卻瞪著隻果沒接。

    秦戈挑眉︰「不吃隻果?」

    「你沒削皮。」

    「……」

    秦戈拿了張毛巾包好冰袋敷在她扭傷紅腫的腳踝上,又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給她削隻果皮。

    「秦,你家怎麼這麼安靜?」

    「我爸睡了。」

    「你媽媽呢?也睡了?」

    「……」秦戈抬眸,「我沒告訴過你我媽幾年前已經去世了麼?」

    靜謐的空間,周遭流動的空氣似乎在他話落後瞬間被凍結。

    時令顏瞠大眼,一副做錯事的表情,支吾了良久才發出聲︰「對不起,我……對不起……」

    秦戈沒再說話,安靜的給她削隻果皮,又安靜的給她敷腳,然後去廚房給她做了簡單的料理。

    時令顏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見他沉默,她也不敢再隨便開口,免得又踩中地雷。

    在飛機上大吐特吐又沒敢吃東西,她是真的很餓了,吃了個那麼大的隻果,還把一大碗面條吃得干干淨淨。

    秦戈刷干淨碗望著她扭傷的腳皺眉。

    她的腳扭傷無法如常行走,自然也不方便去她母親的故鄉。只能在他家多呆幾天,等她腳上的紅腫褪了才能走。

    「秦,我睡的這間房是你的嗎?」

    在秦戈抱她上樓時,時令顏問他。

    「你現在醒了,換你睡客房,都是整理過的,很干淨。」

    「不要,我要和你睡。」

    秦戈頓時滿臉黑線︰「你再胡言亂語我不會管你。」

    「可是我腳扭傷了啊,你讓我一個人睡那半夜我要起床怎麼辦?」時令顏煞有其事的為自己辯解。

    「兩個房間挨那麼近,我不關門,你喊一聲我就可以听到。」

    「既然你不關門,那不如干脆就一間房,干麼那麼麻煩。」

    大概是猜到即使和她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秦戈閉口不言,卻徑直把她抱回客房。

    時令顏見狀耍賴,摟著他的脖子不肯從他身上下來,最後見他黑下臉一副要生氣的表情,她才不情不願松手。

    「那我要怎麼洗澡?腳這麼腫根本就沒辦法站吧?」

    「你可以用浴缸,我給你放水。」

    「我知道用浴缸,可是我洗完澡也沒辦法站起來啊,我的意思是,你要在我房里等我洗完澡然後再抱我出來嗎?」

    秦戈听她拐來拐去無非是想佔自己便宜,真不知道是要佩服她年幼無知還是該笑她不害臊。

    「再廢話明天我就打包把你送回英國去。」他威脅,隨後走去浴室。

    凌晨一點多,秦戈才終于把那個煩人的丫頭擺平,等確定她睡著了才回到自己房間。

    洗完澡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腦海里幻燈般掠過許多畫面,如同一出沒有聲音的黑白電影,折騰他到天邊現出一抹亮色,才漸漸有了睡意。

    *********************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打落在熟睡中的秦戈臉上,他下意識翻身遮擋太陽光的照射,腦海里卻白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劃過。

    睜開眼看到視野里的景物,他楞了一下,隨即坐起來,半眯著漂亮的鳳眸往窗外看了看,然後下床走去隔壁客房。

    門是昨晚他虛掩著的,輕輕一推便打開了。

    探頭往里瞧了一眼,讓他驚訝的是床上居然沒了人影。

    秦戈皺眉,將門推得更開,目光探向浴室,見浴室門也是打開的,里頭並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不由覺得奇怪。

    這丫頭去哪了?

    不是扭傷腳不方便麼?

    困惑地走出房間,耳邊卻听見樓下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他揉額,朝樓梯口走去。

    「秦叔,這些漂亮的女孩子照片都是小時候的秦嗎?好可愛~」

    時令顏抱著本大大的相冊坐在沙發上,美目盯著照片中小時候被母親打扮成芭比娃娃的秦戈,笑得眉眼彎彎。

    「對,他母親很喜歡女孩子,所以他小時候他母親動不動就把他打扮成芭比娃娃,也算是惡趣味~」

    秦致淵回憶道。

    「可是真的好漂亮。」

    秦致淵笑笑,余光瞥到兒子從樓上下來,招呼道︰「秦戈,顏顏的腳還是很腫,你看要不要弄些其他的咬。」

    顏顏?

    秦戈詫異的望著客廳里有說有笑相處十分融洽的一老一小,搖頭失笑了一會,走過去。

    「爸,都說了這些東西別拿出來給別人看。」他從時令顏手上抽回自己小時候的相冊,惹得後者抗議。

    「我又不是別人,看看有什麼關系?」

    秦戈不予理會,將相冊拿開,然後坐下,察看她腳踝上的紅腫情況。

    「去抓些中藥外敷吧,吃藥打針都沒什麼效果,她這個主要是消腫。」

    「那你開張方子,我去中藥房抓幾副來。」秦致淵說。「不用您出門,我打電話給堂哥,讓他買過來就行了。」

    「也行,你打完電話去吃早餐吧,已經弄好了,放微波爐里加熱就可以吃。」秦致淵說著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又說︰「你大伯打電話來,中午在金沙酒店預訂了包房請我們一家人吃飯。」

    秦戈點頭。

    「秦叔,我可以一起去嗎?」時令顏忽問。

    秦致淵一怔,笑說︰「當然一起去,怎麼這樣問?」

    「因為秦戈大伯請的是你們一家人,那我也算是你們家人嗎?」

    秦致淵朗笑,覺得這小丫頭真有意思。

    「這樣吧,秦叔沒有女兒,你就委屈點當秦叔的女兒行不行?這樣就是一家人了。」他逗她。

    秦戈一听父親這話立即預感不秒,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听時令顏脫口就道︰「秦叔,我不能做您女兒,我要做您兒媳婦。」

    「……」

    秦致淵笑容僵了僵,卻隨即笑得更大聲。

    秦戈嘆氣︰「爸,您別听她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我這次跟你回中國就是想把自己介紹給你的家人,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會是你未來的另一半!」時令顏一臉認真。

    「等等,」秦致淵打斷兩人,然後問時令顏︰「顏顏,你不是……還沒成年嗎?」

    「我是英國國籍,在那個國度十四歲已經到法定的結婚年齡了,就算在中國,秦戈也只要再等我幾年,等我長大了再娶我。」

    秦戈見這丫頭越說越來勁,順手從茶幾上拿了顆橘子,連皮都沒剝直接塞到她嘴邊。

    「哎,秦戈你這是做什麼?小孩子說說而已,你別太當真。」秦致淵搶下橘子。

    「秦叔,我是說真的,我發誓我非秦戈不嫁!」

    秦致淵見她每說一句兒子就臉色黑一分,好笑的搖搖頭,站起來。

    「我去澆澆花,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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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5

    時令顏上了車繼續窩在秦戈懷里昏昏欲睡,的士司機當兩人是情侶,見怪不怪,秦戈卻是到了家門口下車了仍黑著臉。

    這丫頭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闊別幾年,A市的變化雖然不是翻天覆地,卻也足以讓秦戈驚訝。

    以前他家附近的自建房沒有超過三層的,可現在到處都是高樓聳立,唯有他家的房子還是兩層的復式小洋樓,被周遭的龐大建築襯得越發不起眼。

    而秦戈站在自家門口卻覺得分外熟悉和心安飫。

    「秦戈?」

    猶疑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秦戈一楞,回頭葙。

    「真是秦戈?」驚喜聲過後,眼前人影一閃,「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想死我了!」

    來人握拳要捶向秦戈胸口,卻突然動作一頓,驚訝地望著靠在秦戈胸口連眼皮都不怎麼睜得開的時令顏,結巴道︰「秦戈,你……你怎麼找了外國女人?」

    秦戈嘴角一抽,垂眸瞥了眼懷里的人兒,對突然出現的堂哥簡短解釋道︰「她是我朋友的女兒,還是未成年,你別想歪了。」

    秦冕一听他懷里的時令顏還是未成年,立即張大嘴一副吃驚的面容︰「原來你有戀童癖啊?未成年都敢要,口味真重。」

    「……」

    時令顏听見耳邊嗡嗡說話聲,卻沒力氣睜開眼來看秦戈和誰在說話,只是反射性抱住秦戈的腰,一副怕他會甩開自己的姿態,惹得秦冕曖昧的連‘哦’了幾聲。

    「還說是朋友的女兒,我看你們關系不簡單。」

    「都跟你說了不要想歪。」秦戈懶得解釋,朝堂哥指了指行李示意他幫忙拿進去。

    秦冕拖著行李箱走了幾步,在秦戈將完全睡過去的時令顏打橫抱起時忽然回頭︰「不對呀,秦戈,你爸和你姨不是去機場接你去了麼?怎麼就你們倆人回來啊?難道沒接到?」

    秦戈一楞︰「我又沒通知他們去接機,他們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跑去?」

    「你幾年都不回,你爸面上不說,私底下我看他好幾次翻看你小時候的照片都是長吁短嘆,有一次還問我你是不是在恨他,我還莫名其妙,他又沒對你做什麼,你為什麼恨他?」

    秦冕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快三十了還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秦戈,你也該找個女人安定下來別在國外呆下去了,你爸雖然有你姨照顧,但你姨畢竟有自己的家,總不能老在這邊照顧你爸吧?你找個女人成家生個孩子給你爸帶,他有事可做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寂寞,這個詞竟然被堂哥用在了在商場上一向強勢的父親身上,秦戈一時不知道心里是什麼感覺。

    也許是兩年前父親投資失敗弄出一身病後棄商在家,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所以才會感到寂寞。

    「你身上有你們家鑰匙嗎?」秦冕問。

    秦戈點頭,頓了頓卻說︰「鑰匙放行李箱里。」

    秦冕瞧了眼他的行李箱,頭疼道︰「那我還是打電話給叔算了。」

    掏出手機正要撥號,一束強光照來,隨即是汽車的剎車聲。

    「咦?好像是叔回來了。」

    秦戈跟著回頭,果然見父親和小姨各自從車上下來。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面容掠過驚喜,卻又同時一楞,瞪著他懷里抱著的時令顏呆住。

    「叔,您先開門讓秦戈進屋吧,他抱著個人站這麼久也挺累的。」秦冕開口。

    秦致淵還沒回神,是秦戈的小姨薛惠反應過來,拿了鑰匙去開門。

    秦戈先抱時令顏回自己房間。

    推開門就能聞到空氣中漂浮的空氣清新劑味道,而床鋪上嶄新的床上用品也是干淨整潔,房間每一處都很明顯是細心清理過。

    把時令顏放到床上,展開被子給她蓋好,這才離開/房間。

    客廳里秦冕正在給秦致淵解釋時令顏是怎麼一回事,而薛惠在廚房里忙碌,空氣中隱隱有食物的香氣。

    「叔,秦戈說那丫頭還是未成年,所以我勸您還是別高興太早了。」

    秦致淵皺眉︰「那他帶個未成年孩子回來做什麼?」

    「爸,她就是我在電話里跟您提起的那個朋友的女兒。」秦戈走過去在父親對面坐下。

    「我這次回國主要是受她父親之托帶她去她母親的故鄉看看。」

    「這麼說你是順便才回來看你爸?」秦冕不樂意了,「我說秦戈,你這樣可不對啊,都出去好幾年了才回來一趟還是順便才回來,你也不怕我叔傷心。」

    秦戈睨一眼堂哥,用眼神示意他先閉嘴。這才看向父親道︰「我會在家呆幾天,再陪她去她母親的故鄉。」

    「幾天怎麼夠?你起碼——」

    「好了,小冕,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天再和你爸他們一起過來吃個團圓飯。」秦致淵打斷佷子下文,後者摸了摸鼻頭,站起來。

    「那好吧,叔您也別心急,秦戈這小子要是真回英國又等個幾年不回,那就不要他這個兒子了,我找個老婆伺候您,以後您就跟我過。」

    「……」

    堂哥這番話讓秦戈無語。

    等他離開,他才開口。

    「爸,我現在必須還要在英國呆幾年,我答應過那個朋友替他做幾年事。」

    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幾年,而幾年後赫蓮*梅斯會不會放他離開,但他已經做好打算,頂多再過兩年就把父親接到身邊。

    「我知道,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我在家一切都好。」秦致淵反過來安慰兒子。

    而這讓秦戈感到心酸。

    「爸,對不起。」

    兒子充滿歉意的心聲讓秦致淵心頭震顫了良久都無法平靜。

    兒子小時候許是他忙于工作沒時間陪他的關系,一直不願意親近他,長大後父子倆感情也一般,沒有深刻的記憶。

    所以這幾年兒子不回國,他認為是兒子對這個家沒感情,所以才不留戀。

    原來是他錯怪了他。

    「我說小戈好不容易回來,姐夫你就別愁眉苦臉的了,大家應該開開心心才對。」薛惠走過來,「小戈,餓了吧?姨給你煮了你愛吃的,趕緊趁熱吃。」

    秦戈一路飛行被時令顏折騰得幾乎沒吃過東西,這會是真的餓了。「小戈,在國外有沒有踫到喜歡的女孩子?」

    薛惠邊給他盛飯邊問。

    秦戈搖頭。

    「那喜歡你的呢?」

    秦戈還是搖頭。

    薛惠狐疑︰「喜歡你的也沒有?怎麼可能?」

    秦戈吞下口中的飯菜後回她︰「小姨,你如果是想給我介紹女朋友那就算了,我這幾年都不會談感情。」

    薛惠一楞︰「為什麼?」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去談戀愛,所以你放棄吧。」

    「這是什麼邏輯?怎麼會忙到沒有時間談戀愛?」薛惠嘆口氣,「你也不小了啊,是時候找個女朋友談個戀愛然後結婚生子了。」

    「堂哥都還沒結婚,我急什麼。」

    「可是……」

    「隨他吧,薛惠。」秦致淵打算小姨子,「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感情的事也急不來,我不想給他壓力。」

    父親的理解讓秦戈感動,而薛惠終于沒再說什麼。

    「那小丫頭今晚睡你房間,那你睡隔壁的客房吧,反正客房我也收拾干淨了。」她說。

    秦戈點頭。

    「爸,您早點休息,明天我再陪您聊。」

    秦致淵點頭,起身回房。

    薛惠看了看表也說︰「我也該回去了,你表妹知道你要回來,今晚就嚷嚷要過來看你,被他吼住了。不過明天她肯定是要過來吵你的。」

    秦戈微微一笑︰「沒事,剛好我給佳佳買了禮物送她。」

    「那我走了,你吃完自己把碗刷一刷。」

    「好。」

    等薛惠離開,秦戈吃完飯把碗筷收到洗水槽里清理干淨廚房,做完這一切,他關了樓下客廳的燈正要上樓,這時樓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他一楞,重又開了燈,然後看見時令顏邊揉眼邊往樓下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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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4

    回國前一晚,時令顏回了趟近一個月沒回去過的家。

    秦戈是第二次進入這棟猶如城堡的豪華建築,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一進門就有佣人迎上來,以恭敬的語氣和時令顏打招呼。

    時令顏揮揮手譴退佣人,帶著秦戈去自己臥室。

    秦戈對她的閨房並不陌生,那次他被她帶回來時醒來就是躺在她的床上。

    「你找什麼東西?」秦戈見她一進屋便翻箱倒櫃,不由問飫。

    「我媽咪送我的護身符,是她從中國的寺廟求來的,很靈驗。」時令顏說著回頭,「你別不信,媽咪說她那一年許願找個好歸宿,沒多久就遇見我爹地了。」

    所以她打算效仿母親,把護身符帶上,然後許願能和秦戈永遠在一起。

    秦戈像是窺透她的心思,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沒說什麼葙。

    小孩子的心思罷了,沒必要當真。

    他走去落地窗前將厚重的紗簾撩開,窗外燈火熠熠,輝映五彩的霓虹,景色迷人。

    「找到了!!」身後傳來一聲歡呼。

    他回頭,見時令顏拎著一個用紅線穿著的東西朝他揮了揮。

    秦戈挑眉︰「香囊?」這就是她母親的護身符?

    「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媽咪說這里面裝著神奇的寶貝,能夠讓人心想事成,所以她才把它送給我。」

    時令顏走到他面前,獻寶似的小心翼翼把香囊遞到秦戈手心里。

    秦戈拿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得出結論——就是普通寺廟里的香囊,上面還繡著‘普光’二字,顯然是寺廟名稱。

    他想時瀲當初把香囊送給女兒時之所以說得那麼神奇,無非是想讓女兒堅信自己的意念,勇敢追逐心中的夢想。

    這是沒想到這丫頭當真把這香囊當成了寶物。

    「怎樣?不是你所見過的普通香囊吧?」

    秦戈看她一臉期待,不忍心打擊她,點頭說︰「的確不普通。」因為它被一個愛女心切的母親賦予了崇高無上的偉大母愛。

    「那現在找到它我就不怕你會變成別人的了。」她拿回來小心翼翼收好,望著他笑︰「秦,你是我的了。」

    這樣的話秦戈不知道听過多少次,也懶得再糾正。

    反正她也不會听。

    「你要不要去見你爹地?」離開時,秦戈問她。

    「……如果他又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怎麼辦?我可不希望自己明天掃興去中國。」

    「那天你爹地不是說了以後和聞倩不會再有任何關系?」

    「利頓說信什麼都可以,就是別信你們男人這張嘴,就像她男朋友,只有在和她上床的時候才會說愛她,其他時候都是當她透明。」

    後半句話連秦戈這個年紀的成熟男人都覺得有些過火︰「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這樣的話題。」

    時令顏聳聳肩︰「那有什麼,我也只說說而已,又不像利頓,她自爆她十二歲生日後就不是處/女了。」

    「打住!」

    「哈,你別擔心啊,我還是清白的,我沒有和你以外的男人有過親密行為,牽手都沒有,更別說上床了啊,我是打算等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再——」

    未完的話被一只突然伸過來的手捂住卡在喉嚨里。

    她望著秦戈有些氣急敗壞的側顏,心里偷偷地笑。

    其實她是故意聊這些話題的,誰讓他老是把她當小孩子看。

    她雖然某些方面還未完全發育成熟,但內心卻是完完全全的正在戀愛中的小女人,所以她希望他以看一個女人的眼光看她。

    秦戈拿她沒辦法,兩人一路嬉鬧,話題忽東忽西,很自然就把要不要去見赫蓮*梅斯這件事給忘了。

    ***********************

    機場。

    把行辦好托運,秦戈走去侯機室找到時令顏,卻眼尖的瞥到不遠處一抹昂藏的高大身影。

    這對父女,一個來機場途中一路嘀咕父親沒父愛,一個跑來機場卻只敢偷偷觀望。

    他走過去。

    「梅斯先生。」

    赫蓮*梅斯循聲回頭。

    雖然被當場抓包,但他神情並無尷尬。

    「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秦戈點頭。

    「這樣很好,她很久沒這樣開心過了。」

    這句話是秦戈第二次听赫蓮*梅斯說起。他想這位在人前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王者,其實在女兒面前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希望女兒每天都能開心快樂的父親。

    「您不過去和她踫個面?」他問。

    赫蓮*梅斯搖頭︰「她不會想看到我,而我不想影響她的好心情。」

    「好好替我照顧她。」長吁口氣,他轉開停留在女兒身上的視線。

    「其實她很想和您和好。」

    秦戈忽地冒出一句。

    赫蓮*梅斯一楞,又听秦戈說︰「她弄傷您的手一直很自責,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她像她母親,性子倔,但會心疼人。」赫蓮*梅斯說著皺了皺眉,「就這樣吧,一路順風。」

    秦戈看著他的身影走遠,心里琢磨要用什麼辦法讓這對父女和好,轉身一抬眼就看見正望著赫蓮*梅斯離去的方向發呆的小人兒。

    「他真討厭,都來了為什麼不肯見我?」

    在秦戈走近時,時令顏帶著哭音抱怨。

    他沒說什麼,只是揉了揉她的發。

    時令顏順勢偎在他胸口,視線還望著父親離開的方向不肯挪開。

    直到登記提醒的廣播響起,秦戈才牽著她走向登機口。

    *********************

    長途飛行對于時令顏來說實在是件很遭罪的事情。

    以往和父親對著干特意叫一幫同學用家里的直升飛機開空中派對那次,她就發誓這輩子不再坐飛機。

    因為她暈機,而且是暈得連身為醫生的秦戈都覺得頭疼的那種。

    首先是吐得昏天暗地,等吃了藥打了針,一般人都會昏昏欲睡,她卻是哼哼著直往秦戈身上蹭,一副十分難受的姿態。

    秦戈看她臉色都吐得發青,也任她在他身上邊蹭邊撒嬌,還要柔聲細語的勸哄。

    兩人的左側是一對中國夫婦,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直盯著秦戈和時令顏兩人看,而且不時發笑,引得其他客人的視線也往兩人身上轉,讓秦戈倍覺尷尬。終于等懷里的人兒睡著,秦戈展開毯子給她蓋上,拿過一疊報紙翻閱,結果不到兩分鐘她就不安分了,摸索到他的手伸想她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

    秦戈猜想她是胃里難受才會做這樣的舉動,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這樣的舉動就未免太煽情了。

    「乖乖睡覺,別鬧了。」

    他低語,強行抽回自己的手。

    時令顏迷迷糊糊睜眼,眼底迷蒙的水霧搭配那張精致的芭比娃娃臉有種說不出的可憐。

    秦戈額頭青筋直跳——這丫頭除了會用這一招逼他就範外還能不能再想其他辦法?

    可天曉得他就是受不了她這樣可憐兮兮的看他。

    「你這樣會讓我一世英名掃地。」不情願歸不情願,但他沒法不妥協。

    當他的手重新撫上她胸口,時令顏立即閉上眼,小腦袋親密的往他懷里鑽。

    秦戈見過她發脾氣動暴力的時候,見過她任性和他大吵的時候,也見過她對自己示弱哀求的時候,但這樣因為暈機而整個人忽然變得很弱不禁風的樣子卻還是第一次看到。

    總以為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原來見了飛機就沒轍。

    他想她總學不好滑雪估計也和這個有關系,暈機的人一般對需要自己掌控速度的東西都很頭疼,所以她不但學不好滑雪,也學不好開車。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在A市機場覆全著陸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時令顏還是一副昏昏沉沉的病懨懨姿態,秦戈見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走一步就撞一下,擔心她這樣下去會撞成傻子,無奈只好攬過她的腰半擁半扶的帶她下機。

    因為沒有通知家人來接機,等他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擁著時令顏走出機場大廳,立即有空的士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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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3

    掃了眼躺在地上的兩名女孩,時令顏微歪著頭有些吊兒郎當的望向剛才還一副看好戲姿態、此時卻臉色蒼白的女孩,漂亮的嘴角扯出一抹譏諷。

    「Lyla,你現在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了吧?你還想給我兩耳光以示教訓麼?」

    叫Lyla的女孩臉色變了又變,卻只敢怒不敢言,往後退了幾步一副隨時要丟下為她賣命的同伙跑人的姿勢。

    「等等,」時令顏叫住她,「你還沒說,為什麼要找人打我?」

    Lyla回頭瞪來,目光怨恨︰「以前Jean為了你和我分手,現在Kevin也是,你搶了我的男朋友,我不只想打你,還想劃花你的臉讓那些喜歡你這張臉的男人都去死!獐」

    時令顏愕然。

    什麼Jean或Kevin,她根本一個人都不認識,而她這位同學就是為了兩個她不認識的男人想要毀她容?

    想起那日她在母親的店里看到父親和聞倩在一起,自己也忽然涌現想用刀叉劃花聞倩的臉的念頭,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跟。

    原來她也做過這麼愚蠢的事情。

    雖然兩件事情性質不同,但是不是真把對方的臉劃花了就能解決問題呢?

    第一次她學會事後反省。

    「我有喜歡的人,那什麼Jean或Kevin我並不認識,他們和你分手也和我無關,不要把這種爛帳算在我頭上,這次我放過你,下次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雖然她從未在學校公開過她是赫蓮*梅斯的女兒,但誰若想欺負她卻也沒那麼簡單。

    沒再看Lyla,她拍拍手轉身去拾起自己的書包,然後四下張望,尋找秦戈坐駕的影子。

    當她的視線和探出半邊臉來的秦戈的視線相遇,心頭跳了一下,立即歡呼著跑過去。

    秦戈被剛才那一幕戲劇性的變化惹得連連冷嗤。

    這丫頭看著弱弱小小,平時一是一副沒有骨頭的樣子一挨著他就整個人貼上來,沒想到打起架來毫不含糊,動作利落漂亮。

    真不愧是赫蓮*梅斯的女兒。

    不過想到以後他或許還會再看到大大小小她和別人打架的畫面,而他做為暫時照顧她的人,今後免不了要面對這些麻煩,眉頭便忍不住皺擰,一副十分棘手的表情。

    「秦!」

    時令顏跑過來,臉上蕩著因見到他而綻開的詢爛笑容。

    秦戈瞥到她額頭沁出的一層薄汗,皺眉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遞過去。

    「你為什麼和人打架?」

    在時令顏繞到副駕那邊坐進車時,他開口問,語氣有些嚴肅。

    時令顏怔了怔,後知後覺問一句︰「你剛才看到我打架了?」

    秦戈轉頭來直視她︰「回答我的問題。」

    「是Lyla莫名其妙讓人攔住我想毀我容,我可什麼都沒做。」她一副無辜的表情。

    秦戈不語,看她的眼神擺明了不信。

    「我說的是真的,她說我搶了她的男朋友,可你知道啊,我只想搶你,對其他男人怎麼會有興趣。」

    這句話讓秦戈很快轉開眼。

    「以後不準再和別人打架。」他淡淡出聲,雖然知道這樣的警告不一定有用,但她若能听自己的,就更好了。

    「好。」時令顏答得爽快。

    呼吸里聞到熟悉的糕點香,她皺了皺小骨頭,轉身看向後車座,頓時眼一亮︰「哇!我喜歡的蛋糕!」

    秦戈看她不解安全帶就要蹦向後座,可惜手不夠長,拿不著。

    輕嘆了聲,伸手拿到她面前。

    「你去見我爹地了?」

    在秦戈靠近自己時,她忽地冒出一句。

    秦戈挑眉,用眼神詢問她怎麼會知道。

    「你身上有除了你的糖果味外的其他氣息,是我爹地的。」

    「……」

    「我爹地說什麼了?我麼?」

    她又問。

    秦戈把目光調回前方的路面,「不全是你。」

    「他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你若真擔心,為何不自己去看?」自那天父女倆上演一場血戰後,這丫頭便向鴕鳥一樣躲著她父親,明明擔心得要死,卻又倔著性子不去看。

    時令顏不說話了,悶聲吃著蛋糕。

    「听說你想去中國?」

    埋頭挖著蛋糕的人兒動作一頓,小臉驚訝︰「你怎麼知道?」

    剛問完轉念又想一定是父親告訴他的。

    「虧他還記得我媽咪是中國人。」還以為他沉浸在聞倩那個女人的溫柔鄉里把什麼都給忘了呢。

    「你爹地……其實很愛你媽咪。」

    想了想,秦戈還是打算為赫蓮*梅斯說兩句好話。

    那個男人提起他過世的妻子時身上透著的孤寂是騙不了人的,而只有對一個人用情至深,那個人的身影才會鐫刻在自己心里難以忘懷,因此一方離去後,另一方才會覺得孤寂。

    而這種孤寂,是無人替代的。

    「你那時對感情在早熟敏銳,也畢竟年輕,你父母之間的感情到底如何你並不知情,以為看到你爹地和哪個女人在一起就以為她背叛了你媽咪,那時你一定沒想過你所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自然也不會相信你爹地一直深愛你媽咪。」

    「他如果真的深愛媽咪,就應該早早和那個女人斷絕聯系!」時令顏插/話,固執的認為自己沒錯。

    「聞倩曾經救過你爹地,他也曾允諾過好好照顧她,但這和感情無關,你可以不喜歡別人,但卻阻止不了別人喜歡你,而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你媽咪如果足夠信任你爹地,那麼不說一個聞倩,就是千個萬個聞倩也不是問題。」

    「你的意思是因為媽咪不信任爹地才導致悲劇發生?是我爹地要你跟我說這些的嗎?」

    「你認為以你爹地的為人他會需要我替他說這些?」

    「……」

    「他說你是他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寶貝,這些你知道麼?」

    「……」

    「他知道你一直想回中國看你媽咪的故鄉,所以讓我帶你回國。」

    聞言,時令顏心頭一震,目光寫滿震驚︰「真的嗎?你要回中國?帶我一起?」

    秦戈瞥一眼她雀躍的美目,點頭。下一秒狹小的車內空間爆開一陣刺破耳膜的歡呼聲。

    秦戈透過後視鏡望著因得意忘形而不小心把蛋糕弄到自己衣服上的某人兒,嘴角抽了抽。

    「我先說好,如果在國內你也這樣任性,我可不會哄你。你要是一發脾氣就走人我也不會找你,你自己弄丟了自己負責。」

    「有你在,我才不怕自己會弄丟。」收拾干淨,將吃剩的蛋糕扔開,她靠過來抱住他一條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吃了甜點,秦戈聞到呼吸里滿滿醉人的香甜氣息。

    「坐好,別打擾我開車。」

    他淡聲道。

    時令顏無動于衷,依舊保持原姿勢,笑意盈盈盯著他好看的側顏犯花痴。

    「秦,你帶我回中國,我們會順便去你家吧?」

    秦戈不置可否的撇嘴,心想這次決定回國其實大部分原因是被赫蓮*梅斯‘重托’,要帶這丫頭去一趟她母親的故鄉。

    不過說真的,他也好些年沒回去了,雖然電話里小姨一直說父親身體很好,有她照顧,要他好好工作別擔心,但心里始終還是牽掛的。

    回去看看也好,不論是已經離世的母親亦或是父親,他都從未盡過做子女的孝道,這次回國後也不知道下次再回去是什麼時候了,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在家陪陪父親。

    「我曾听媽咪說,中國男女戀愛一旦確定,男方就會帶女方回去見他父母,那你這次帶我回去見你家人,是不是也意味著——」

    「天都還沒黑你做什麼夢?」秦戈打斷她,冷哼了聲,有些啼笑皆非。

    「哼!反正我就把這次旅行當作是你對我的承諾,你已經承認我是你女朋友,那以後就不準再和除我以外的女人關系曖昧。」

    又來了,這丫頭小小年紀醋勁嚇人。

    「再胡言亂語把你扔出去。」他恐嚇。

    時令顏笑笑,把頭輕輕枕在他肩上,目光狡黠︰「你才不舍得把我扔出去,不然誰陪你度過這麼漫長的寂寞長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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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2

    車子開走的剎那,時令顏從副駕上傾過身來去抓掉落在秦戈腿間的名片。

    「別亂動!」秦戈呵斥她,卻沒半點作用,她的手伸過來在他腿上摸來摸去,還把手指做剪刀狀插/入他腿間去夾,好幾次踫到他男性的那處,都像是撩撥似的,刺激著他的感官神經,簡直讓他咬牙切齒。

    等到她終于夾起來,他整個身子已經繃直,俊顏滿是隱忍。

    「你認識她?」時令顏沒察覺他的異樣,目光落在名片上的logo上,哼了聲,「就知道這個女人和我爹地在一起絕對是為了他的錢,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全仗著我爹地替她撐腰。」

    她越說越氣,秦戈卻無半點回應,完全任她自言自語蝞。

    「你是不是認識她?她說的那個什麼佩佩好像和你關系不一般,那是你什麼人?」

    「不關你的事。」秦戈語氣不善的開口。

    時令顏一楞,目光定定凝了他許久,忽地眯起漂亮的棕眸︰「難道你和那個什麼佩佩以前是戀人?箏」

    秦戈沒回她,臉色卻越發難看。

    「真被我猜中了?」時令顏臉色也不見得好看。

    她的家就是因為聞倩的介入才變得支離破碎,她對聞倩可謂深惡痛絕,連帶的對她的朋友也沒好感。

    可沒想到秦戈卻居然和聞倩的朋友曾是戀人,這層關系讓她心里像堵著一塊大石頭,十分難受。

    「都說物以類聚,我看那個叫佩佩的和聞倩是一路貨色,眼里只有錢,沒想到你會喜歡那樣的女人。」她氣極口無遮攔。

    「你說夠了沒有!」秦戈忍耐的打斷,「我喜歡誰和誰有什麼關系都是我的事,你沒資格管!以後你只顧照顧好你自己就不錯了!」

    時令顏整個晚上都處于情緒激動中,听他這麼說又怎麼可能忍得住。

    一下就將聞倩的名片用力擲到秦戈臉上,隨後去扭車門。

    此時汽車正飛馳在馬路上,周遭是來往如流的車輛,她這個舉動嚇得秦戈出了一身冷汗,忙放慢了車速騰出一只手出來一把抓住她的肩就往自己身上扯。

    「你瘋了!想跳車自殺?」她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即使是鎖上了車門都難防萬一!

    「你停車!我要下車!」

    時令顏無視他的訓斥,背對著他面向車門。

    秦戈深呼吸︰「你如果真的下車,那明天就搬回你自己家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以往這樣的話一出口,時令顏立即乖乖不動。

    可這會她卻像是受盡了委屈,回頭狠狠瞪了秦戈一眼,回敬道︰「既然這麼不情願照顧我,為什麼要答應我爹地?你放心,這次我離開再也不會回來找你!」

    秦戈當她是孩子氣的氣話,哼了聲,卻依然沒有停車的意思。

    時令顏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眼眶的淚意,很快就像個孩子一樣哭開了。

    秦戈無可奈何,把車停在路邊,抽了把紙巾遞過去。

    「本來就丑,再哭就更加不能看了。」

    「你才丑呢!」時令顏抓過紙巾胡亂往臉上抹了把,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

    秦戈啼笑皆非︰「明明是你無理取鬧還惡人先告狀。」

    「可你動不動就要趕我走。」

    「因為只有要趕你走你才會听話。」

    時令顏不說話了,抽噎著漸漸止出哭聲,悶聲道︰「我不喜歡你和姓聞的女人有任何關系。」

    秦戈皺眉︰「以後我不希望你再提這件事。」

    時令顏偷偷覷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湊過來抱住他一條手臂撒嬌︰「秦,你以後不要趕我走,我爹地不要我,我就只有你了。」

    「……」

    「我保證以後乖乖听你的話,不會再隨便發脾氣。」

    「那你現在乖乖坐回原位不準再哭。」

    秦戈發話。

    等她坐好,他才又發動車子往住處而去。

    **************************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向院方遞交的離職手續已經批下來。

    「我希望您能給我一段時間適應。」再次見到赫蓮*梅斯時,他要求。

    赫蓮*梅斯大方的點頭應允。

    「你和我女兒相處如何?」

    「除了假期,她每天都按時上學,繪畫課也從來沒缺過,還算合作。」

    赫蓮*梅斯聞言挑眉︰「看來我沒挑錯人,你的確能把那個丫頭制服。」

    秦戈不以為意的扯扯嘴角,想起和時令顏相處這段時間內發生的點點滴滴,只能說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而這番滋味絕對和享受搭不上關系。

    那個丫頭的醋勁大得嚇人。

    但凡是女性接近他,不管是他醫院的同事或者是超市餐廳的服務生多看他兩眼,她都能吃上一天的醋。

    就連那次她的同學利頓盯著他發了會呆,她也揚言要和利頓斷絕朋友關系。

    「你是我的,除了我,誰都不準打你的主意!」

    她這麼對他叫囂的下場自然是被他賞了一記爆栗子,但這丫頭不長記性,又或者他當時舍不得下手敲得不夠用力,她沒感覺到疼,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忘記,下次見著哪個女性看他,她老/毛病又犯,十足一只獨佔欲超強的小母四獅子。

    「等你覺得什麼時候是時候了,你就來找我吧,不過那時,你就不會再有回頭路。」

    赫蓮*梅斯的話將神游的思緒拉回。

    他點頭。

    最近這段時間要赫蓮*梅斯幫忙查找有關岑歡身世的事情已經有了明顯眉目,作為交換條件他過來替赫蓮8梅斯做事,他能給自己一段時間適應已經是很寬容,對此他沒有其他意義。

    「听說你來英國這幾年一直沒回去過?」

    秦戈微愕,點頭。

    心想赫蓮*梅斯想必是在得知自己和他女兒‘在一起’後就讓人調查了有關他的所有事情,所以會知道他來英國幾年一直沒回國也不奇怪。

    「你不趁這次回國一趟?」

    秦戈听他一副聊家常的口吻,有些奇怪他怎麼會有這個閑時間,直到听他又開口,才恍然大悟。

    「她在她媽咪生前一直希望她媽咪帶她去一次中國,看看她媽咪的故鄉,而她媽咪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一直未能如願。」赫蓮*梅斯望著自己手心里那道早已愈合的傷口,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這次要回國,我希望你順便能帶她回去,圓了她一直未能如願的夢。」

    「……」這算不算是強迫他回國?

    「你認為如何?」

    秦戈苦笑一下,長吁口氣,緩緩點頭。

    「那你回去準備下,我派直升飛機接送你們。」

    「梅斯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不過我不想引人注目,就乘坐航空公司的航班就好。」秦戈婉拒,實在是不習慣有人為自己大張旗鼓。

    赫蓮*梅斯也沒堅持︰「我希望她開心。」

    「……」

    ***************************

    五點多開車去時令顏的校門口接她,結果遠遠就看見讓他震驚的畫面——那丫頭居然在和人打架!

    對方三四個人,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孩,其中一個站著沒動,卻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而其他三人分三個方向對那丫頭圍攻,手里各自拿著包或者外套做武器。

    秦戈沉下臉,把車停在路邊,卻沒要下車的意思。

    這丫頭仗著寵她的人多,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姿態,不讓她吃吃苦頭挫挫她的氣勢,她會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要听她使喚。

    這邊被圍攻的時令顏渾然不覺秦戈就在不遠處的車上看著她被人欺負而無動于衷。

    她從小就是個好動分子,七八歲就纏著父親教她玩槍,也學過跆拳道,雖然至今仍只是會幾招花拳秀腿,但對付眼前這幾個嬌滴滴的小妞還是不在話下。

    見對方三人只是圍著自己轉悠卻不敢有人上前,她不耐煩了,打算速戰速決,看準一個走上前腳一下一拐將對方撂倒踢出去,又在另一人發愣時抓住對方一條手臂一記過肩摔將其摔在地上。

    痛呼聲中,她正打算對付第三個,對方已經哇地一聲嚇得飛快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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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1

    秦戈還在門口就听見里頭傳出的低低抽泣聲。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赫蓮*梅斯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長廊的橙黃燈光下,立體的五官冷峻中交織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擔憂。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輕嘆一聲,回頭推開休息室的房門。

    時令顏趴在窗邊的單人床上,縴弱的小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傷心至極蝞。

    秦戈在床邊站了會,等她漸漸哭得沒了聲音,也不知道是哭得差不多了還是哭累了睡不著了,這才伸手去推她。

    沒有反應。

    「顏顏?檀」

    他喚她,出口的聲音是他對她從未有過的溫柔,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而這句呼喚讓一動不動的人兒猛地就抬起頭來,一雙紅腫的水蜜桃大眼紅通通的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秦~」她可憐兮兮望著他,只喊了一句,卻沒有其他動作。

    秦戈輕嗤了聲,朝她張開雙臂。

    下一秒,時令顏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撲進他懷里。

    之後哭聲不絕,大有要把身體里的水分全部轉化成眼淚哭窮哭盡或者用淚水眼秦戈淹沒的意思。

    秦戈也不哄她,只是任她繼續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停下來,他才開口︰「快餓死沒有?想不想吃東西?」

    「……」

    「你爹地已經走了,他手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

    秦戈話一落便察覺懷里的人兒身子僵住。

    「你還真是個孩子,做事那麼沖動。」他嘆氣,卻並無責怪的意思,「有沒有想過給你爹地道歉?」

    「我又不是想傷他,是他自己為了那個女人而受傷,光我什麼事?」時令顏從秦戈身上退開,小臉上滿是倔強的神采。

    「是他對媽咪不忠,受傷也活該。」

    「你真的這樣認為?那如果我說以後他那只手等同于廢了,想必你也不會有半點難過,反而會幸災樂禍?」

    幾乎是立即,時令顏的臉色蒼白如紙。

    秦戈盯著她臉色的變化,繼續道︰「你這幾年從來沒去想過和你爹地之間的隔閡是因為造成,你總以為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實,自己想的就是正確的,而他一直當你是個孩子不屑和你解釋,所以你們之間的隔閡造成的誤會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來越難以消弭。」

    時令顏無法回答。

    滿腦子都是秦戈剛才那句父親的手今後等同于廢了。

    這對于一個那麼驕傲的男人來說,該是多麼殘酷的事情?

    而她沒想到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你們父女之間的問題我並不了解,也不想妄加揣測誰對誰錯,我只是想說有時候眼楮看到的未必就是真,而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信任,尤其是親人,若是不能做到這一點,你們之間的隔閡永遠無法消弭。」

    這番話時令顏听見去了,卻更茫然。

    「你的意思是我誤會我爹地了?他和那個叫聞倩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

    秦戈沒有回答,雖然他並不認為赫蓮*梅斯那樣身份的男人會撒謊騙他。

    但畢竟是家務事,誰又能說得清。

    「走吧,去吃點東西就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別賴床,記得要去上課。」

    二話不說拽著她的手走向門口。

    「等等,我爹地的手真的……廢了麼?」

    秦戈笑,「你現在知道擔心了?」

    他這一笑,小丫頭就惱了︰「他是我爹地,我怎麼能不擔心?」

    「你剛才明明說他活該。」

    「……」

    「秦戈!你很討厭!」

    她扯著嗓子吼他。

    秦戈掏掏耳朵,還是笑︰「那麼,可愛的梅斯小姐往後還要不要和討厭的秦戈同一屋檐呢?」

    時令顏見他一直笑,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被他忽悠了,不免覺得羞惱,想也不想地一下跳到秦戈身上去,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發泄,然後又迅速跳離他身上,狠狠瞪他一眼,飛快下樓去。

    秦戈震愕住。

    良久才撫著被咬痛的嘴唇莫名其妙的搖著頭轉身下樓。

    大廳的吧台前,王瑞伺候祖宗一樣維著時令顏轉,又是遞茶又是遞食物,嘴里還不時叮囑著小心燙,吃慢點。

    此時店內的客人不多,餐廳其他員工閑來無事的這會都聚在一起,有英國人也有中國人,看著王瑞伺候他們的小老板,臉上都是寵膩的笑容。

    秦戈下樓來,徑直往外走。

    王瑞見狀急呼︰「哎,秦戈,小姐還沒吃完,你先等等。」

    「我又不是她的專屬司機。」秦戈淡淡拋來一句。

    王瑞楞了楞,看向時令顏︰「小姐,你連他也得罪了?」

    時令顏撅嘴瞪了眼秦戈離去的方向,哼了聲︰「我才不信他不等我。」

    嘴上是這麼說,其他她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

    秦戈巴不得能甩掉她,而她剛才咬了他,他會等她的機率並不大。

    ************************

    「我等你很久。」

    秦戈一走出時瀲,就見一道人影突地走出來,擋在他面前。

    她微訝,看清楚擋在面前的人是誰後就釋然了。

    是聞倩。

    他之前一直覺得這個女人的名字和聲音都很面熟,但這張臉卻陌生。

    那是因為他沒見過這個女人,但卻听過這個女人的聲音,也曾從另一個女人口中時常听到過這個女人的名字。

    只是等他想起這個女人是誰,卻又萬分排斥再次看到她。

    聞這個姓對于他來說,是個噩夢!

    「我想你也許不認識我,但我卻看過你的照片。」

    聞倩望著他靜靜開口。

    秦戈沒說話,側過身走向自己的坐駕。

    「秦戈,你不想知道佩佩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嗎?」

    當作是耳邊風,秦戈依舊沒有要停步的意思。

    而身後腳步聲跟上。

    「秦戈!」聞倩邊喊邊追上去,在她沖動的要抓秦戈的手時,秦戈忽然轉身,俊容一派陰霾。

    「聞小姐,我並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個什麼佩佩是什麼東西,你也認錯人了。」

    聞倩像是驚呆了,表情有些難以置信。

    「你怎麼可以這麼混蛋?當初你在電話里——」

    「我有你們聞家的女人混蛋麼?你明知道赫蓮*梅斯有妻有女,明知道不可以愛還偏偏去招惹他,害他家破人亡!你毀了一個家庭,你種下的這些罪孽又豈是一個混蛋可以形容!」「不……我沒有……」聞倩搖頭想解釋,卻又無從開口。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愛那個男人,她也無意去打擾他的家庭,更別提想害他家破人亡了。

    她一直都是卑微的愛著他,在他身邊默默的關注呵護,從來沒想過要破壞他的家庭。

    「別做出一副你很無辜的表情,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一步錯步步錯,錯了就是錯了。」

    「我……」

    「我再說一次,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再糾纏!」

    「我沒有要糾纏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關于佩佩的事,她當年——」

    「你勾/引我爹地已經夠不要臉了,怎麼現在又想勾/引我的人?」

    時令顏一出來就看到秦戈被聞倩追著糾纏的一幕,當真是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渾身每一個毛細孔都釋放出噬人的火焰。

    聞倩皺眉,下意識不想和這個不講理的小丫頭爭辯。

    「秦戈,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佩佩她現在過得並不好,她很——」

    「跟我無關。」

    秦戈面無表情打斷她,觸及時令顏一副又要失控動用暴力的表情,立即過來牽她的手。

    「吃飽了回家睡覺,別再動那些暴力念頭,否則我把你趕出去!」

    這樣的威脅實在是太有效,時令顏一下怒氣全消。

    「坐好。」打開副駕的車門推她上車。

    「秦戈,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聞倩只顧得將名片從車窗口扔進去,其余的話被一陣引擎發動的聲音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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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0

    在聞倩與時令顏擦身而過時,猶如被激怒的小獸一樣臉紅耳赤連眼眶都赤紅的時令顏忽地拿起餐桌上一把刀叉就往聞倩臉上劃去。

    她認定是這個女人這張年輕的臉蠱惑了父親,讓父親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才會和母親產生隔閡,從而讓母親和父親天人永隔。

    所以她要毀了這張臉,讓她即使活著也再沒辦法和父親在一起!

    只是在她有所動作時赫蓮*梅斯便有所察覺,所以最終時令顏手中的刀叉並沒能劃傷聞倩的臉,卻是刺在了她父親的掌心上,而鮮血很快順著掌心滑落。

    瞬間除了赫蓮*梅斯以外的其他人都震驚蝞。

    聞倩第一個反應過來,慘白著臉從身上摸出一張手巾顫著手要去給赫蓮*梅斯正在流血不止的那只手包扎,後者卻面無表情推開她。

    「這是我答應你的最後一次要求,帶你來我妻子開的店吃飯,以後我們毫無瓜葛,我不會再和你見面,也不會允許你再出現在我面前。」

    冷然的聲音仿佛落地有聲,重重擊打在聞倩心尖上,臉上的表情已經不用用哀淒來形容檀。

    「赫蓮,我……」

    聞倩話說一半又頓住,卻最終沒再開口,只是壓抑情緒般的顫抖著深吸了口氣,把手頭泛著淡淡紫羅蘭香的手巾擱在赫蓮*梅斯另一只手里,之後走向門口。

    秦戈目睹這一幕,終于意識到王瑞那句‘動真格’是什麼意思。

    這丫頭被慣壞了,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

    加上性子又急,但凡是心里有半點不如意都要發泄出來。

    況且她對這名陪同赫蓮*梅斯出現在她母親的餐廳里的東方女子抱有極深的敵意,見面後脾氣會忍得住才不是時令顏了。

    不過,聞倩?

    听著聲音和名字都有些耳熟。

    秦戈這樣想時聞倩恰好走來,在他看去時對方也抬頭。

    秦戈注意到她看到自己時似乎也楞了一下,但這張臉讓他一時想不起來曾經在哪里見到過。

    而對方在楞過只後眼里似乎又多了抹震驚,秦戈猜想對方大概認識自己,正想問,對方卻已低頭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室內對峙的父女倆之間劍拔弩張。

    時令顏的手還保持抓握刀叉的姿勢,而刺入赫蓮*梅斯掌心里的部分卻已經被他強行拔出來,頓時鮮血洶涌,分外駭人。

    「鬧夠了就坐下來該吃飯就吃飯,你當你還是十一二歲,拿槍指著別人說開槍就開槍?」

    赫蓮*梅斯冷哼著訓斥女兒,神色卻絲毫不曾因為掌心上那兩個正冒血不止的窟窿而有所改變。

    秦戈走進來,瞥了眼地上那一灘血,秉著做醫生的職業道德,認為還是先給傷患包扎為好。

    赫蓮*梅斯竟沒拒絕他的好意。

    王瑞听到樓上動靜趕來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一副要癲狂的狀態,又是拿祖傳的金創藥,又是端水,上上下下弄得整個餐廳的員工都為之惶惶。

    待到終于給赫蓮*梅斯清理好傷口,秦戈這才看向還抓著刀叉怔忪著一副雕像神情的時令顏。

    嘆口氣,走過來抓她那只手,從手心里拿過刀叉讓到一邊。

    「秦先生,小姐不會傻了吧?」

    秦戈斜了眼滿臉擔憂的王瑞,揮揮手︰「帶她去別的房間冷靜冷靜吧。」

    王瑞點頭,去拉時令顏的手,而她像是真的傻了一樣,任王瑞牽著離開。

    王瑞把她帶到時瀲生前在餐廳的一間休息室,之後又火急火燎回到包房收拾殘局。

    等重新上了菜,赫蓮*梅斯和秦戈各自坐下。

    「這兩天最好別喝酒。」在赫蓮*梅斯給各自的酒杯倒酒時,秦戈搶下。

    後者揚眉︰「我沒那麼多規矩。」

    秦戈轉念一想像赫蓮*梅斯這種混跡黑白兩道的人,的確是不拘小節,哪會注重這些。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把酒瓶遞還。

    赫蓮*梅斯也不堅持,只是把酒換成了頂級的六安瓜片。

    「這是她生前最愛喝的綠茶,我以前對眾多的茶葉文化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去弄懂。」

    沒有開頭的故事自男人的唇瓣中緩緩流淌出,他甚至沒問過秦戈是否願意听,只是自顧自地說著,目光落在散著熱氣和茶香的茶水里,說話的口吻回憶中帶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哀傷。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剛來英國不到半年,我開車經過她餐廳門口,她站在路燈下,穿著一襲看起來很滑稽的廚師袍,像是在拉攏客人。」

    「我一向不喜中式餐飲,自然不會停下來,是她見我看了她一眼,所以主動跑過來。她的聲音是典型的東方女子的婉約和溫柔,很悅耳,當時她說了什麼我沒注意听,卻鬼使身差下了車。」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卻是一下車之後我的胃便被她俘虜了。」

    赫蓮*梅斯說到這句時棕眸蕩開一抹難得的柔情。

    「因為一些原因,她身體不好,我們結婚第三年她才懷孕。在我們的女兒10歲時我發生了一點意外,是聞倩救了我,我當時許諾除了我不能給她的,能答應的我都不會拒絕。但是……」

    他看向秦戈,棕色異常堅定︰「我和她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我心里只有我妻子。」

    「我女兒11歲生日時在全家在餐廳給她過生日,期間我接了個電話,是聞倩打來求救的電話,那次是我第一次缺席女兒的生日,所以她很生氣,不知從哪里查到聞倩的事情,又沉不住氣告訴她母親……她一直不相信我心里只有她,不論我如何保證承諾……她身體一日比一日差,那天她在家中頂樓的露天游泳池陪女兒游泳時看到聞倩送我回去,我女兒當時隨身帶著一把求我給她弄來防身的手槍,見我和聞倩在一起,想也沒想的就把槍對著聞倩開槍,若不是距離隔得有些遠,聞倩大概活不到現在。」

    而時瀲驚駭之余為了搶女兒手里的槍失足跌進泳池里,誘發了身體其他疾病,不到一個月時間便離開了他們父女。

    自那以後,他沒再回去過那個家。「那天是我手臂中了槍傷從醫院做完手術回家,因為我不想讓她擔心,聞倩是堅持要送,我也沒想到那天會那麼巧。」

    妻子的離開追根究底是因為她始終不信任他對她的感情,就算沒有聞倩,換做是任何一個女性,她都會產生那樣的置疑。

    而他雖然算不上一個好男人,但也是非分明,並不會把夫妻之間的問題推卸到別人身上。

    聞倩對他的心固然是司馬昭之心,但他自認問心無愧。

    秦戈在他述說期間一直安靜地做著一個合格的听眾,只有在赫蓮*梅斯說起時令顏十一歲時持槍而害她母親失足跌落游泳池時動容。

    他終于明白她為何每次提及她母親時都會黯然神傷。

    甚至是帶著愧疚和自責。

    大概在她心里,她一直認為那天若不是她沉不住氣做出那樣的舉動,母親就不會跌落泳池誘發其他疾病,不會那麼快就離開她。

    「听我說了這麼多,你有什麼要說的?」

    赫蓮*梅斯喝一口茶,神情已經恢復之前的沉靜內斂。

    秦戈想起自己來這踫運氣的初衷,猶疑著眼下這種情況該不該開口。

    「你若是要找我幫忙,前面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赫蓮*梅斯挑明態度。

    秦戈苦笑——果然如此。

    「你考慮好,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秦戈沉默,內心卻不住掙扎。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終于開口︰「我的確有事需要您幫忙,但……我的交換條件可以是從醫院辭職跟著你做,卻不包括交換我的感情。」

    他後面半句話赫蓮*梅斯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希望他不要硬把他和女兒湊對。

    「你放心,就算你往後求我把女兒嫁給你,我都不一定會答應。」

    他的狂妄讓秦戈語結。

    「她如今是我最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寶貝,為了她,我可以舍棄一切,你錯過她,等于錯過了其他男人終其奮斗幾十輩子都無法獲得的財富和權利地位,最重要的是,你錯過我女兒,或許不會再找到像她這樣對你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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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9

    秦,你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不知是第幾次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這句話。

    秦戈用力晃了晃頭,心想一定是近段時間上班太累了,加上又病一場,所以才會想些有的沒的。

    那丫頭不過是孩子罷了,說過什麼或許過段時間連她自己都會忘記。

    他當什麼真猊。

    「Doctor秦。」脫下身上白袍打算下班時,听見有人喊他。

    他回頭見是剛來接/班的同事杰斯,心里猜想對方有可能又想和他換班,果然念頭一落就听杰斯說︰「Doctor秦,我女朋友明天生日,你明晚可不可以和我換班,我想陪我女朋友過生日。」

    以往秦戈是不太會拒絕,但現在不行,他想他這幾天都會很忙娓。

    他以病後身體未痊愈無法連續白班和夜班一起上為由拒絕,杰斯雖然失望,卻也不勉強。

    駕車離開醫院,車窗外燈火闌珊。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多,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赫蓮*梅斯,畢竟像他那種大忙人,這個時間段應該不可能在家休息。

    遲疑間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陌生號碼,他接通,那端立即傳來清脆的女聲︰「秦,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剛才扔垃圾把自己鎖在門外進不去了,好冷哦,我只穿了一件衣服。」

    「……」

    「秦?」

    秦戈望著前方一輛跑車的尾燈嘆息︰「大概還有十多分鐘到家。」

    話落掛了電話。

    等趕回公寓,果然見時令顏衣著單薄地蹲在門口不時搓著手取暖。

    听見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秦戈,整個人都跳起來。

    「秦,我好冷哦~你給我暖暖。」她可憐兮兮扁著小嘴扮可憐,一雙小手不安分的揣入秦戈敞開的大衣內,在他溫熱的身軀上來回揉搓。

    秦戈立即黑了臉,拎著她的衣領把她丟開,然後掏出鑰匙去開門。

    時令顏被他推開也不生氣,笑嘻嘻又靠過來,抱住他一條手臂一起走進屋。

    秦戈首先聞到一股燒焦了的味道,正要為時令顏是不是廚房在煮東西,就听她‘呀’地一聲驚叫,隨後閃電一樣沖向廚房。

    秦戈見狀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皺眉走去廚房,恰好看到時令顏將一只燒得快要熔化掉了的煎鍋扔進放滿冷水的水槽里。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水槽里發出嚇人的一聲長‘嗤’,緊接著冒起一大片白煙。

    時令顏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嚇得轉身就往秦戈身上跳,整個人像只樹袋熊一樣吊在秦戈身上,小腦袋直往他懷里鑽。

    秦戈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答應赫蓮*梅斯照顧這丫頭,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還是第一天他的生活就一團糟,往後那漫長的日子要如何相處,他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罪魁禍首弄得一片狼藉卻還要他這個受害房東安撫她受到驚嚇的小心靈。

    秦戈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有耐心的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照顧岑歡的女兒時間長了,所以對每一個小孩都特別有耐心?

    在他收拾廚房殘局時,時令顏在一旁解釋︰「我只是想做晚飯,等你回來一起吃……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念她是一片好意,秦戈沒出聲斥責。

    「秦,我好餓,我們去時瀲吃吧?」

    在秦戈清理完後,時令顏提議。

    秦戈原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點頭。

    雖然不一定這次也會那麼巧又在時瀲踫到赫蓮*梅斯,但反正要吃晚飯的,去踫一踫運氣也不錯。

    *****************************

    「你今天去學畫畫了嗎?」

    去時瀲的途中,秦戈問。

    「當然,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時令顏邊回他邊剝了顆葡萄傾身遞到他嘴邊。

    秦戈身子一僵——他從小到大從未被人這樣喂食過,即使是曾經的初戀女友,在有過最親密的關系後也沒有做過這樣煽情的舉動。

    尤其是喂食自己的小人兒還在眨巴的大眼一副哄孩子的語氣︰「乖,張嘴。」

    他深吸口氣,有些不自在的張嘴,剝了皮的果肉滑入口腔,甜中帶酸的滋味,是秦戈覺得能夠忍受的程度。

    「好不好吃?」

    時令顏笑嘻嘻望著他,小臉滿是期待。

    秦戈望著前方的路面假裝專注開車,俊顏波瀾不動,心跳卻有那麼一瞬失了序。

    時令顏仿佛以喂食他為趣,一路上不知喂了他多少顆葡萄,等到達時瀲時,秦戈感覺自己次葡萄都已經吃飽了。

    王瑞見到兩人到來,臉上的表情像是中了六/合/彩頭獎。

    「小姐,你和老爺是約好了這個時候過來吃飯的吧?」

    時令顏听他說父親也在,立即就有種想拉秦戈走的念頭。

    而能夠在這里踫到赫蓮*梅斯卻是秦戈所望,所以沒等她有所動作,他便已經開口問王瑞︰「梅斯先生在哪間房?」

    王瑞正要開口,卻又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緊張兮兮的望了眼時令顏,一副要說不說的為難表情。

    這樣的王瑞讓時令顏心頭咯 了一下,俏顏頓時一寒,「爹地是不是又帶了那個女人過來吃飯?」

    大概是被她猜中了,王瑞一臉惶恐的解釋︰「老爺只是純粹帶聞小姐過來吃飯,沒別的意思,小姐別誤會老爺。」

    可時令顏哪听他解釋,嬌哼了聲徑直上樓。

    王瑞呆了呆,心急的對秦戈道︰「你快叫住小姐,她要是發起火會動真格的。」

    秦戈挑眉——動真格的是什麼意思?

    邊想邊跟著上樓,左右拐過幾道長廊,見時令顏已經停在一間包房門口,他正要喊她,卻已經晚了一步,她連門都沒敲,而是用腳一下踢開。

    秦戈啞然——這丫頭是真生氣了。

    包房內赫蓮*梅斯和身邊的一名有著姣好面容的年輕東方女子聞聲同時看來。

    後者對上門口那雙望著自己似乎快要噴火的美目,嬌小的身子明顯僵了僵,而前者卻面色絲毫不改。

    時令顏走進去,兩只小手因憤怒而緊握成拳。「滾出去!」她冷冷對那名大約年長自己十來歲的東方女子下逐客令,聲音不大,卻頗有乃父之風,語氣中夾雜一絲渾然天成的威懾。

    東方女子淡然一笑,站起來,卻並不是要離開,而是朝時令顏伸出縴縴玉手︰「我叫聞倩,我喜歡你父親,不,應該說我愛他,所以很希望和你和平共處。」

    愛。

    這個害母親和父親之間誤會重重,間接害死母親的女人,她竟然明目張膽當著她的面說她愛她的父親!

    她憑什麼?

    她有什麼資格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還不要臉的在這里說愛!

    時令顏怒極反笑︰「以我爹地的年紀足可以做你父親,你好意思說愛他,我都不好意思听,而且我不會允許我爹地再娶其他女人,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聞倩又笑了笑,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他不娶我沒關系,反正他也不愛我,我只要求他能夠讓我在他有生之年都陪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許是聞倩的坦然讓時令顏震驚,又或者是她在這名害得自己一家破人亡的東方女子身上看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她怔忪著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你怎麼來了?」一直沒吭聲的赫蓮*梅斯慵懶開口,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仿佛剛才被人表白示愛的並不是他。

    父親的話讓時令顏心頭萬分委屈。

    「這是媽咪的店!我為什麼就不能來?」她說罷又有些恨恨的瞪著父親︰「你總沒時間陪我吃飯也就算了,帶其他女人來這里吃飯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為什麼偏偏是她?這是媽咪的地盤,你帶她來是想向媽咪炫耀你的老牛吃嫩草嗎?你就不怕媽咪地下有知——」

    「夠了!」也不知是哪句戳中赫蓮*梅斯的痛楚,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然沖動的一掌砸向了桌面,瞬間杯盤傾倒,菜液橫流。

    「你自己回去。」他冷聲開口,話卻是對聞倩說的。

    後者難堪的扯了扯嘴角,卻也乖巧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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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8

    晚上秦戈帶時令顏去超市采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小丫頭對逛超市顯得十分感興趣,蹦蹦跳跳的一派天真。

    秦戈經過糖果區時拿了幾包味道各異的水果糖,被時令顏笑話長不大的‘老男人’。

    「知道我是老男人,以後就不要做嫩牛吃老草的無禮舉動。」他回敬。

    她笑得狡黠︰「那就換做你老牛吃嫩草吧,我十分期待。」

    秦戈拿她沒轍,陪她買好東西回到住處,自己進了書房,隨她一個人搗鼓猓。

    剛打開電腦,手機響起。

    拿過掃了眼來電顯示,竟然是來自國內的國際長途。

    再一細看那組號碼,心里沒來由的咯 了一下,怔了十數秒才接听于。

    「秦戈?」好听的男聲自電話那端傳來。

    秦戈身體往後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單手揉著額,目光落在面前那道落地窗上。

    「什麼事?」他語氣不冷不熱。

    那端靜默了一秒才又傳出聲音︰「我希望你幫我個忙。」

    秦戈訝然,難以置信電話那端強大如斯的男人居然會開口求他幫忙。

    「是有關她的,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

    「……」

    秦戈苦笑——每個人都知道他對她抱著什麼樣的感情,卻只有她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三年多而毫無所覺。

    是他太隱忍還是她的心已經完全留在了那個男人身上,所以才感覺不到他的情?

    「我怎麼幫你?這里是倫敦,而我在這邊無權無勢。」

    「赫蓮*梅斯的女兒對你情有獨鐘,光憑這一點你足以在那邊呼風喚雨。這點忙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愧是商人,連這個都能算計。

    「她好麼?」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當然,因為她有我。」

    他無聲笑了笑,那端的男人又說︰「相關事宜電話里講不清楚,我會發傳真給你,必要的時候我會親自過去。」

    「好。」

    掛了電話,他卻陷入沉思中。

    他似乎才說過不論如何都不會向赫蓮*梅斯求助的話,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砸自己的腳。

    而這和面子無關,實際上他是擔心自己有求于他時,他會提出交換條件。

    比方說讓他辭職跟他做。

    赫蓮*梅斯之所以在Mayfair區乃至整個倫敦都聲名顯赫,走的絕對不可能是一清二白的正當商業路線,而他對那些黑道上的爾虞我詐和打打殺殺壓根不感半點興趣。

    倘若赫蓮*梅斯到時候真的提出這樣的條件交換,那他要如何抉擇?

    而更讓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赫蓮*梅斯會不會當真把他視為女婿,從而栽培他做他事業的接/班人。

    如果真是那樣,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秦。」

    耳邊驟然揚起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時令顏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兩手各端著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牛奶。

    「我給你泡了牛奶。」她把其中一杯遞給秦戈。

    秦戈聞到牛奶特有的氣味,皺眉嫌棄的將她的手推開︰「我不喝。」

    「不行!這是安神有助睡眠的。」

    「我感冒還沒痊好,不能喝牛奶。」

    「咦?還有這種說法?」

    秦戈沒理她,拿過一包剛才在超市買的水糖拆開包裝撕了一粒扔進口中含著。

    時令顏聞到糖果的味道,忽地皺起小骨頭︰「秦,你身上那種清新的味道和這種糖果的味道好像哦。」

    秦戈瞥她一眼,見她眼巴巴望著自己,遞一顆水果糖過去,然後像小狗一樣趕她出書房。

    「讓我再陪瞥你吧,你一個人不寂寞嗎?」時令顏三兩口喝掉自己那杯牛奶,耍賴的樓著他的脖子不肯走。

    秦戈沒有商量的余地,起身拎著她的卡通睡衣衣領便朝門外走。

    「誒你別這樣啊,你不寂寞可是我寂寞啊,你陪我好不好?」

    被扔到門外了時令顏還不死心的為自己的福利努力爭取。

    秦戈倚在書房門口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我只答應你爹地保證你每天乖乖上課學畫畫,但不包括出賣色/相陪你聊天。」

    時令顏嘴角一抽,想再開口,可秦戈已經‘ ’一聲關了門,她甚至還听見門反鎖的聲音。

    「討厭!」

    她嘟噥著小嘴不情願的回到自己房間。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整個臥室已經渙然一新,完全變成了粉紅色的夢幻公主房。

    不僅如此,她還打算明天趁秦戈不在家,把客廳及廚房都裝扮成粉紅色,讓這套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她的影子,而不再是那個女人留下的回憶。

    躺在床上,她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里面幾十張照片全是昨天在滑雪場滑雪和在廣場看鴿子時她或偷偷或光明正大給秦戈拍的照片。

    有他冷著臉沖她故做凶狠的表情,也有他不驚疑綻露的迷人笑臉,還有他滑雪時的瀟灑英姿。

    每一張都讓她看得移不開眼,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她見過的最能吸引她的帥氣男人。

    明天她一定要去把這些照片一一洗出來放大,然後放在臥室的每一個她只要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的角落里。

    下次,她一定要和他合影做一本相冊,用來做紀念。

    懷著這樣的願望,她把手機里正在對她笑的秦戈的臉捂在胸口,隨後沉沉睡去。

    **************************

    早上時令顏是在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她睜開眼,卻見自己臥室的房門是打開的,而秦戈站在門口,一手仍在用力敲門。

    見她醒來,他丟下一句話轉身︰「今晚開始睡前調鬧鐘,遲到一分鐘起床就要接受懲罰。」

    時令顏楞了楞,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見已經七點多,立即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手忙腳亂的進浴室洗漱出來,連頭都沒梳,又去衣櫥里翻找衣服。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出來,秦戈已經將給她準備的早餐打包。

    「在車上吃,我送你去學校。」

    時令顏接過跟在他身後。

    「晚上我可能要晚點回來,這是備份鑰匙,你帶著,別弄丟了。」

    一上車,秦戈便把公寓的另一套鑰匙遞給她。時令顏喜滋滋接過,心里想著這套鑰匙或許以前是岑歡所有,不過現在是她的了,她絕對不會放手。

    秦戈的住處離學校較遠,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學校和他工作的醫院是同一條路,所以他也算是順路送她上學。

    「你煎的火腿真好吃。」

    滿口食物的時令顏口齒不清的贊美駕駛座上的男人。

    後者不以為意的挑眉,透過後視鏡瞥了眼如同小動物一樣吃得滿嘴醬汁的小人兒,嘆口氣,扯過一把紙巾遞過去。

    「秦,其實我們湊一對也不錯啊,反正你總要結婚的,找一個愛你的人結婚總比你單戀著一個人一輩子孤獨好吧?」

    秦戈冷嗤︰「吃你的東西,哪來那麼多廢話?」

    「我只是好心提個建議。」某人很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

    秦戈哼了聲,沒回她。

    「如果你嫌我年紀小,那可不可以再等我幾年?」他現在對她沒感覺應該是嫌她年齡小還有身體沒有完全發育完整吧?

    「再胡言亂語我就把你半路扔下去。」

    「可是我很認真的,你看我馬上就十五歲了,而你未滿二十六,等我十八歲的時候你還未滿三十,但那時我不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已經發育成熟,不會再讓你把我當小孩子看的。」

    「你在我眼里永遠是個小孩子。」秦戈一句話打擊掉她的熱情。

    「可是我會永遠愛你,而且只愛你。」她強調,語氣認真得讓秦戈心驚。

    他一直當她對自己的感情只是孩子氣的心血來潮,總認為再過一段時間她對自己沒有新鮮感了就會移情別戀,可她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他都有些不敢正視她看自己的那雙耀眼得仿如天上繁星的眼眸。

    「秦,你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在車子到達她學校,目送她下車後,她又忽然回過頭來,神色堅定而認真的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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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7

        秦戈去科室請了一天病假,之後帶著時令顏回到住處。

    “秦,我以後就住這間房了是不是?”

    時令顏一進屋就指著自己那晚睡的那間臥室問秦戈。

    秦戈揉著有些酸痛的後頸,沒有吭聲。

    那間房之前是他的臥室,而他現在的臥室是岑歡母女以前住的,在她們回國後他就一直睡在這邊,一是這邊的臥室和房相通,二是…猓…

    他搖頭斂住無邊神遊的思緒,走去沙發坐下。

    時令顏跟過去,半跪在他身邊,雙手搭上他的肩說:“我給你按一按。”

    秦戈想拒絕,但她的手已經動起來,而且力道拿捏恰恰好,手法也比較靈活,像是有過類似替人按揉的經驗似的,被她這樣按一安揉一揉,然很舒服於。

    時令顏見他緊繃的俊顏放鬆,眉頭也舒張開,有些小得意。

    “我按得不錯吧?除我爹地之外你可是第一個享受此優待的人。”

    秦戈盡管輕眯眸做假寐狀沒看她,卻也從她的語氣中想像出她勾起嘴角的模樣。

    “我以為你和你爹地感情不好,沒想到你還會替他做這些。”

    時令顏撇撇小嘴:“那是後來好不好?以前我媽咪還在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得讓所有人嫉妒。”

    “那後來為什麼會變故呢?”

    肩上按揉的動作一頓,秦戈睜開眼,見她輕咬著唇一副自責的神情,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玩得也夠久了,明天開始去上學。”

    時令顏一楞,隨即想起什麼,恍然道:“這就是我爹地讓我跟你混的原因?他允許我和你一起住,是想讓你管著我,而不是把你當成了女婿?”

    “什麼女婿?”秦戈用力彈了彈她的額,哼了聲站起來。

    “想住我家就要聽我的,以後不準沒大沒小說些亂七八糟的有的沒的。”

    “我又沒亂說,爹地都肯把我托付給你了,絕對是——”

    “沒有絕對!我不會對一個未成年小女孩的告白感興趣,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想談戀愛去學校找同領人,別找我這種叔輩。/非常文學/”

    秦戈毫不氣的打斷她,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找食材準備做飯。

    “秦,你身體還沒全好,我們叫外賣吧?以後等我學會做飯就我做給你吃。”

    秦戈回頭涼涼看她一眼:“等你學會做飯估計我都老得牙齒掉光了。”

    “……”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秦戈一楞,然後就見時令顏穿著他的過大的拖鞋跑去開門。

    門打開還沒看清楚來人,呼吸便攙入一陣濃鬱的熟悉飯菜香。

    那是記憶中母親開的中餐館才做得出的味道。

    “小姐,我給你們送飯菜過來,還熱著呢。”王瑞兩手各提著一隻三層高的高級保溫食盒,臉上一派寵愛的笑。

    時令顏一聽立即笑眯了眼:“我就知道王叔比爹地還疼我。”

    正打算要叫外賣呢,沒想到有人送貨上門,簡直就是及時雨嘛。

    秦戈聽到王瑞說話的聲音走出廚房,王瑞已經熟門熟路的進來把食盒放到餐桌上,又一一把帶來的中式餐點拿出來擺放到桌上。

    “秦,以後我們每餐都讓王叔派人送飯菜過來好不好?”

    秦戈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聞言拒絕:“我基本上沒什麼時間在家吃飯,隻是偶爾做做,你以後下課直接去店吃了飯再回來。”

    這樣也免得他每天在醫院上完班回來還要給她做保姆。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秦戈看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攤攤手,看向王瑞:“辛苦了。”

    王瑞其實是聽說老爺把小姐托付給秦戈照顧,所以才特意從店帶了食物過來,就是想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和時令顏的母親時瀲名義上是師兄妹,實際上是時瀲在國內救了他一命又把他帶來英國,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時瀲,自然也把她的女兒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疼。

    他知道這小丫頭應該是秦戈動了情,而老爺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說出隻要她去上學就讓秦戈屬於她那樣的話。

    而他就是想知道秦戈對小丫頭有沒有那個意思,免得小丫頭單戀一場,傷了心到時候他無法對時瀲交代。

    秦戈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麵前又擺著如此可口的飯菜,當下也顧不得王瑞打量自己的怪異眼神,拿來兩副幹淨的碗筷子遞一副給時令顏,自己拉開椅子便坐下開吃。

    “王叔?你不急著回店嗎?”時令顏見王瑞站著不動,開口問。

    王瑞回神,撓了撓後腦說:“馬上就走,不過,我想問秦先生一個問題。”

    秦戈邊吃邊抬眼看來:“什麼問題?”

    王瑞看看時令顏,一副猶疑的表情。

    秦戈意會他的意思,速吃了幾口後站起來,“去外麵說。”

    時令顏看著兩人往外走去,不滿的嘀咕:“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我的麵問的?搞這麼神秘。”

    兩人仿若沒聽見,等到了門外王瑞才開腔:“秦先生,我看你也是爽的人,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對我家小姐到底有沒有意思?”

    大概是沒想到王瑞要問自己的是這樣的問題,秦戈楞了楞,隨即啼笑皆非地嗤了聲。

    “她才十四歲,在國內她這樣的年紀還隻是個孩子,你說我有可能對一個孩子有意思麼?”

    王瑞一聽他對時令顏沒意思,心就急了:“小姐她那麼喜歡你,你不喜歡她那她不是等於單戀?”

    “在她這個年紀會迷戀異性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擔心。”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們家老爺把小姐托付給你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已經把你看成是他的未來接/班人,所以你以後必須要和小姐在一起。”

    秦戈皺眉:“梅斯先生可沒這麼說。”

    他也隻答應是暫時照顧而已,況且他也不保證自己一輩子都呆在英國不回國了。

    畢竟在國內他還有那麼多親人。

    王瑞還想說什麼,電話卻響起,他一看是店打來的電話,想必是生意忙了催他回去的。

    秦戈見狀挑挑眉:“王叔,謝謝你的飯菜,不送。”語畢轉身推門。

    “哎,秦戈你等等。”王瑞急了一時連名帶姓的喊他,“小姐有時候雖然很任性,但她是個好孩子,也很可憐,你可千萬別傷害她。”

    秦戈傾了傾嘴角扯出一抹自嘲:“你真的想多了,我怎麼敢傷梅斯先生的愛女?”

    “那、那拜托你也喜歡小姐吧?這樣大家都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對誰都好。”

    秦戈嘴角狠顫,心想這王叔明明年紀不小了,怎麼有時說話就和那丫頭一樣隨性?

    等王瑞離開,秦戈重新坐回餐椅上繼續吃飯。

    “王叔問你什麼?”

    她忍不住好奇問。

    秦戈看她一眼,瞥到她嘴角沾染的番茄汁,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嘴角有番茄汁。”

    時令顏接過,胡亂一抹又追問:“到底說了什麼?是不是和我有關?”

    “他說你有很多壞習慣,任性霸道驕橫不懂體貼人,要我多多體諒。”

    時令顏張大眼,“王叔真那麼說?”

    秦戈點頭,表情十分嚴肅。

    “我哪有那麼糟糕?隻是偶爾有點小任性罷了。”

    “你現在住我家,任性也不可以,你爹地說你畫畫很有天賦?明天開始去學校上課,放學後繼續去學畫畫,不聽話就別住在我家。”

    對麵那張嬌俏的小臉立即垮下來:“又上課又學畫畫,那我不是隻有在晚上才能看到你?”

    “確切的來說,就算你不上課不學畫畫,晚上也不一定看得到我,因為我要上晚班。”

    “那你上晚班的時候我去醫院陪你。”

    “不用。”

    “我要去。”

    秦戈盯著她不語,目光卻極具壓迫性。

    時令顏歎氣:“……好吧,我聽話,不去就不去。”

    秦戈滿意的點頭,“你去收拾房間,看缺什麼晚上再去買。”

    時令顏應聲站起來,剛走兩步又回頭,細白的小手伸到秦戈麵前來:“以後多多關照,祝我們同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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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6

    時令顏察覺秦戈目光的異樣,跟著回頭。

    “爹地?!”

    她驚訝不已的望著走進來的父親,目光觸及他身後的兩名黑衣保鏢,不禁挑眉——不會是帶來抓她回去的吧?

    赫蓮梅斯越過女兒看向病床上已然半坐起的秦戈。

    “我有話和秦先生說,你先出去。狺”

    時令顏意識到父親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不由一楞,警惕的跑到秦戈麵前,摟住他的手臂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我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赫蓮梅斯抬高一邊眉,輕哼:“出去。”

    時令顏倔強和父親對峙不肯挪動腳步鈔。

    秦戈揉了揉額,以指戳了下時令顏的背引她看向自己。

    “你先出去。”

    “可是——”

    “出去。”秦戈重複。

    時令顏撇撇嘴,孩子氣的重重哼了聲,經過父親時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走向門外。

    聽見關門聲,赫蓮梅斯才再度開口,“在我女兒眼,你的話似乎比我這個父親說的還管用。”

    秦戈聽不出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恭維。

    “梅斯先生想說什麼直說無妨。”他病後聲音沙啞,卻吐字清晰,氣度也不凡,雖然是被赫蓮梅斯以高臨下的姿勢睥睨,卻也沒有半點氣勢不如人的味道,反而神色從容淡定,讓赫蓮梅斯目露一絲讚賞。

    他想女兒的眼光果然是有進步。

    以往她隨便從學校抓來假裝學壞氣他的那些男孩子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每一個都是隻看他一眼就腿軟或者額頭直冒冷汗,實在是有夠孬。

    眼前男人的膽色著實讓他滿意,不知道這與他常年和手術刀為伍是否有關?

    “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我女兒。

    赫蓮梅斯開口。

    顯然是平日發號施令慣了,所以他說話的語氣完全是肯定式的陳述句,仿佛他不是在請求別人幫忙,而是在下命令,言談間隱隱透著一股無形中散發的威懾。

    秦戈縱然想過對方找來醫院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但像這樣硬把他女兒塞給他照顧的事他卻是完全沒想到。//

    “我不懂梅斯先生的意思。”他直言,卻委婉的拒絕。

    然赫蓮梅斯卻不是你拒絕他就放棄的人,更何況他的人生字典也沒有‘拒絕’這個詞。

    “除了她媽咪,她已經很久沒這樣纏過誰,你是第一個。”

    秦戈苦笑——他該感到榮幸麼?

    “自她媽咪去世,她忽然像變了個人,安靜的時候可以一個月不出門,每天窩在房足不出戶,瘋起來的時候會調集家中私人飛機召一幫同學開空中party,我完全管不住她。”

    是不想管吧?

    秦戈腹誹。

    似看穿他的心思,赫蓮梅斯簡短解釋:“我心有餘力不足,她太像她媽咪,我無法麵對。”

    秦戈震住。

    他愕然望著眼前風姿挺拔的男人,在那張英俊的臉龐上捕捉到一抹交織著深情和悲痛的情緒,那是失去至愛的人才會流露出的痛苦。

    他聽時令顏說赫蓮梅斯在她母親生前亦女人無數。

    還猜想她母親是因為丈夫的薄情和花心而鬱鬱而終。

    卻原來不是。

    這個男人深愛他的妻子。

    愛到在妻子離世後無法麵對和妻子同出一轍的女兒。97.

    所以他在妻子去世後的這幾年才從未踏入家中半步?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寄情於某人一生所係,而那人卻突然離世,活著的人卻因為各種羈絆無法追隨。97.

    那樣的生活,是度日如年吧?

    “她現在肯聽你的話,有你幫忙照顧她,我也對她媽咪有所交代。”

    這樣的說辭一時讓秦戈難以拒絕。

    他並不長情,更不是爛好人。

    但他卻說不出‘不’。

    “以後你在倫敦有任何麻煩都隻需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免你無憂。”

    秦戈有些自嘲的笑——他這是賣/身求平安?

    “又或者,你可以辭去醫院的工作跟我做。”

    女兒對他的事業不感興趣,他恰好缺一個接/班人,而女兒看中的這個男人潛力不錯,隻要栽培一段時間,假以時日,他會名很出色的接/班人。

    “我昨天已經表明過我很喜歡我目前的工作。”

    赫蓮梅斯略一挑眉,“但願你能一直喜歡。”

    “……”

    “幫我勸勸她恢複學校的課程,她已經很久沒去上過課,連她媽咪生前最喜愛的畫畫她也許久沒動過筆了,她在繪畫方麵很有天賦,她本人也很喜歡,我希望她堅持畫下去。”

    這樣一番宛如被托孤的談話,秦戈實在是啼笑皆非。

    “我女兒就拜托你了。”神色凜然的男人嘴上說著拜托的話,語氣及神態卻尊貴如天人。

    秦戈歎息,緩緩點頭。

    “啪!”

    赫蓮梅斯前腳剛離開,時令顏後腳馬上撞門而入。

    秦戈無語地望著因衝撞力而險些摔在地上的小女孩,為自己的今後感到頭疼。

    “秦,你沒事吧?我爹地和你說什麼了?”

    秦戈指指喉嚨,示意口幹。

    時令顏立即跑過來給他倒了杯溫開水潤喉。

    然後眼巴巴的雙手撐在床沿望著他。

    秦戈喝了幾口水放下,想了想才開口:“你爹地讓你以後跟我混。”

    時令顏呆了呆,一時難以置信。

    “你騙我的吧?”明知道她想和他住一起想得都要瘋了,所以故意說這樣的話尋她開心?

    秦戈舒展酸軟的四肢,揉著後頸一副慵懶的姿態,舉手投足卻別惑人風情。

    尤其時令顏一觸及他紅豔的雙唇,內心便生出一股非常渴望想親吻他的欲/望。

    她真的是太喜歡他了。

    “你若是不願意可以去找你父親,我隻是被迫受人之托。”他故意這麼說。

    果然那張小臉上的驚喜馬上暗了暗:“是我爹地拜托你照顧我,而你不請願才答應?”

    “當然,要一個大男人像保姆一樣照顧你,誰願意?”

    “可是我會很乖,雖然我什麼都還不會做,但是我會學啊。”為了能讓秦戈相信,某人開始扳著手指頭數:“你昨晚發高燒是我打電話叫救兵送你來醫院的,你身上的衣服濕了也是我幫你換的,你渴了也是我喂你喝水……你看其實我也會照顧你。”

    秦戈聽她這麼說,昨晚夢境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斷又浮出腦海。他記得自己夢握住一雙手。

    當時還以為是‘她’的,原來是她。

    “我有沒有說夢話?”他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時令顏一副很認真回想的表情,過了會說:“你有在夢叫一個人的名字。”

    秦戈心口一跳,又聽他說:“你叫得很深情,我想你一定愛慘她了。”

    “……”

    “要不要我告訴你你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誰?”她故做神秘。

    秦戈閉上眼,心頭苦澀。

    “想不想知道嘛,機不可失哦,下次你再問我我可就不會告訴你了。”

    “沒興趣。”他淡然開口,掀開被子下床。

    時令顏立即纏上來抱住他的腰身,把臉埋在他胸口像小動物一樣的蹭。

    “什麼嘛,你是打算耍賴嗎?明明在夢叫了人家的名字那麼多次,怎麼能裝作什麼都不記得了?”

    秦戈愕然,“你說什麼?我在夢……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你?”

    時令顏抬眼瞪來,淺棕的眸如琉璃般眩目漂亮。

    “不然你以為你喊的是誰?”

    “……”

    “我就是看在你喊我那麼多次的份上才辛苦找人送你來醫院,如果你喊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我早一腳把你揣醒了。”

    “……”

    秦戈揉額,卻也舒了口氣。

    他想她或許是沒聽清楚他喊的到底是誰的名字,所以才騙他說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這傻丫頭。

    時令顏見他不語,重新把臉埋入他胸口,眼眶卻酸澀。

    其實昨晚他在夢反反複複念著的那個名字是——岑歡。

    那個曾經帶著女兒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女人。

    沒想到,他深愛而得不到的女人,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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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5

    兩人離開時瀲,天空突然下起小雨。

    時令顏纏住秦戈的手臂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抱怨:“我最討厭下雨天了,每次下雨我心情都會很糟糕。”

    秦戈看她:“那你不是一年四季難得有好心情?”

    倫敦近年來雨水增多,即使是不下雨的時候也鮮少有像國內的天氣那般豔陽高照,他對於這些倒是沒多大反應,不過記得剛來英國那段時間,那個人卻因倫敦天氣變化太,時不時的感冒。

    身旁的人兒頓了頓,“我不喜歡下雨其實是因為我媽咪離開那天也是雨天。獫”

    望著仰起小臉露出漂亮下顎、臉上很被蒙上一層細密水珠的時令顏,秦戈有一瞬的心軟——她會這麼死皮賴臉的纏著他,或許是因為太孤單吧?

    聽她說自她母親離世後她父親就再沒回過那個家,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住在那棟猶如城堡寬廣的房子會是怎樣一番景象,而她卻獨自熬了好幾年。

    “丫頭。尚”

    時令顏回眸,目光微愕:“什麼?”

    “如果你夠乖,我可以允許你每個星期的星期六去我家。”

    這樣的待遇簡直讓時令顏狂喜,但她克製著心頭的興奮,小心翼翼的詢問:“可不可以改成每個星期的四五六去你家?”

    秦戈鳳眸瞪過來:“別得寸進尺!”

    後者輕吐粉舌扮個鬼臉,俏顏難掩欣喜。

    秦戈帶她到住處附近的廣場遊玩。

    一路上她像隻小麻雀一樣唧唧喳喳說笑不停,還不時拿著手機對著秦戈偷、拍,搞得秦戈連走路的姿勢都顯得有些僵硬。

    因為他實在很討厭拍照。

    況且被一雙狂熱的眼睛像盯著一塊肥肉一樣目不轉瞬盯著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而某人還在前麵邊拍邊不識趣的喊:“秦,你笑一下嘛”

    他伸手搗住半半臉,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開口道:“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時令顏看他臉色有些憔悴,漂亮的眼瞼下方還有一圈淡淡的暗影,想起他昨晚照顧自己沒休息好,體貼的點頭。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咦?今晚不是在你家睡嗎?”時令顏愕然。

    秦戈無聲看了她一會,歎口氣,揉著額往回走。

    時令顏俏皮的聳了聳眉,笑嘻嘻跑上前,習慣成自然的摟住他的胳膊。

    頭暈目眩。

    秦戈躺上床的那一刻有種即將感冒的預感。

    隻是他身體向來強健,從小到大幾乎與感冒絕緣,這次也不知是在滑雪場玩過頭了還是被那丫頭昨晚傳染了,然頭重腳輕,渾身不舒服。

    昏昏沉沉睡過去,黑壓壓的夢境找不到一絲光亮,厚重得讓人窒息。

    不清楚是不是身體抵抗力一下降,人會變得比平時脆弱一些。

    他渾渾噩噩感覺自己翻來覆去,雙手不時在空中揮舞想抓住些什麼,口中似乎還念著什麼。

    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然後有雙手抓住他的,觸感柔滑細膩,軟若無骨。

    那一瞬他像抓住了救命草,死死握緊那雙手,不知控製的使力將那雙手的主人往身上拉。

    然後詭異的當真有什麼重物壓在自己胸口,那種清晰而真實的肢體碰觸讓他有一那的困惑,簡直要以為自己是清醒的。

    但又很釋然。

    因為他知道她已經回國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所以,她不可能在他身邊,那麼,壓在他身上的自然也不會是她了。

    隻是夢吧?

    不過夢能這樣近距離的親密抱著他,總好過清醒時極力克製自己對她的感情。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四肢都酸軟得厲害,連感覺有人在耳邊說著什麼想睜眼來看看都無法辦到。

    “秦,你醒一醒,你病了,我不知道你家的醫藥箱哪種藥是感冒退燒藥。”

    時令顏搖晃著秦戈的手臂,小臉因心急而紅成一片。

    回他住處途中她就感覺他有些不對勁,不是一直揉額就是一直揉眼睛,回到家又不聲不響徑直回房。

    她一個人窩在廳的沙發看電視,覺得無聊所以潛進他的房間想偷窺他,卻看見他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什麼,等過去抓住他的手,她才知道他生病了。

    “秦……”她瞪著他高大的身形,不知要如何搬動他。

    想了想,她拿電話撥通父親的向他求助。

    電話接通,那端聽聞女兒晚上十點多還在成熟男人家的赫蓮梅斯立即皺眉:“我會派人過去送他去醫院,你現在回家。”

    “我不要。”時令顏不假思索的回絕父親,隨後便掛了電話。

    秦戈現在生病需要人照顧,她怎麼可能會離開。

    父親派人的人很趕到,時令顏開了門見是王瑞,還沒開口對方已搶先道:“小姐,老爺對於你這個時候還在陌生男人家這件事感到很生氣,你還是趕緊回家吧,秦先生我來照顧就好。”

    “秦不是陌生男人。”雖然才認識一個月,不過她發自內心的感覺她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而且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便覺得熟悉,甚至心疼。

    王瑞大概也是猜到自己沒辦法勸她回去,見狀沒再說什麼。

    他去秦戈房間看了看,見秦戈臉色潮紅,顏麵卻幹燥,而明明身體體溫滾燙,整個人卻卷住被子一副極冷的姿態。

    “好像燒得很厲害,趕緊送醫院吧。”

    “小姐,老爺昨天說的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醫院病房,王瑞輕聲問坐在床邊抓著秦戈的手不放的小人兒。

    後者眼皮都沒動一下,隻說:“我的事情不需要他管。”

    雖然她很好奇父親怎麼讓秦戈屬於她,但她希望自己的愛情用自己的雙手來爭取。

    否則還有什麼意義?

    “老爺也是為你好,秦先生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輕易聽人擺布的人。”

    “那當然。”時令顏嬌哼了聲,一臉驕傲,心想也不看看是誰看中的男人。

    “那小姐拒絕是因為在氣老爺?”

    王瑞試探性的問題讓時令顏沉默。說不氣當然不可能,但若說氣,又似乎也沒那麼氣了。

    她隻是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任性和莽撞,母親不會離開,父親也不會幾年都不敢回那個家。

    所以說起來,她該恨的應該是她自己。

    “小姐,其實老爺——”

    “王叔,你回去吧,這兒有我照顧他就行了。”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她開口打斷。

    王瑞有些無奈的歎口氣,看了眼時間,已天亮,突然想起什麼:“你昨晚就沒吃東西了吧?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來。”

    時令顏是真的餓了,聞言點頭。

    等王瑞離開,她專注望著昏睡中的秦戈,因為退了燒,他的臉已恢複往日的白皙,隻是兩片形狀極其漂亮的唇瓣還紅得分外豔麗,如妖豔的花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時令顏想起昨天白天在滑雪場那蜻蜓點水般的吻,臉頰一燙,心卻有個小小的聲音說——如果覺得那個吻不公平,那麼現在偷親他彌補自己應該也沒關係吧?

    定定的盯著他的唇看了好一會,如同走火入魔,身體然有自主意識的往他的臉傾去。

    眼看著四片唇就要親密黏在一起,她屏息閉上眼,心跳劇烈的顫著唇緩緩壓下,這時唇上忽然一緊,有什麼硬物壓在了她的唇中央。

    她心一驚,慌忙睜開眼,卻對上秦戈清亮出奇的黑眸。

    想偷親卻被當場抓包,時令顏尷尬得惱羞成怒,撥開秦戈及時壓在她唇上的手指坐回椅子上,清了清嗓子才開口:“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探探你的額頭看你退燒了沒有。”

    這麼蹩腳的借口,秦戈會信才有鬼。

    況且有誰要試探體溫不是用手而是用嘴的?

    這丫頭簡直色/膽包天,連他生病都不放過偷襲他。

    雖然他對有關自己生病又被送進醫院的事還沒記憶,但剛醒來時聞到的空氣中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置身何處。

    對於自己會生病入院他十分意外,然更意外的是,他然在病房門口看到了……赫蓮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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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

    來人說到最後聲音漸小,目光卻忽然變得銳利,落在硬被時令顏纏住臂彎的秦戈身上,以極其挑剔的目光自下而上的審視。

    秦戈麵色如常,大方的隨眼前年約四十開外的男人打量。

    “王叔,他是秦戈。”時令顏開口,又看向秦戈:“王叔是和我媽咪一起從國內來倫敦的,是我們家的管家,現在這家店就是由他打理,他對我就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我也很喜歡他,比喜歡我爹地還喜歡。”

    叫稱做王叔的王瑞聽時令顏這麼說又立即變得一臉惶恐:“小姐你別這樣說,我怎麼能和老爺相提並論,老爺可是……”

    “哎呀,王叔你饒了我吧,別長篇大論了,反正他又不在,我就算說他壞話他也聽不到啊。狃”

    “是麼?”

    嚴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秦戈察覺身側的小人兒身形明顯一僵,秀麗的眉挑了挑,猜想身後那人一定就是傳說中掌控整個mayfair區經濟命脈的梅斯老爺——赫蓮梅斯鏍。

    “怎麼?剛才還放話就算說我壞話我也聽不到,這會就變啞巴了?”男人磁性渾厚的聲音因距離的拉近而隱隱透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時令顏偷偷翻個白眼,轉身望向父親,漂亮的下顎微揚:“我說說而已。”

    再怎麼任性或者恃寵而驕,她總歸還是有些畏懼這個對她縱容寵愛有餘、卻在母親離世後從來沒有抱過她也不曾和她一起吃過一餐飯的父親。

    他對她的寵愛隻是物質上的毫無限製的給予,可這些她都不需要。

    她想他一定也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這些,但他一直裝傻。

    赫蓮梅斯的目光僅在女兒那張和妻子如出一轍的臉上停留了一秒,便迅速轉開。

    秦戈也轉身,對上一雙凜冷的棕眸。

    四十出頭的赫蓮梅斯從外形上根本無法看出他的實際年齡,深邃的五官輪廓似刀削斧琢,而時光的流逝也隻讓眼前英俊的男人更顯成熟魅力,舉手投足都說不出的矜貴。

    而他剛才和時令顏對話時用的是德語,那麼刻板冷硬的語言,出自他口中卻美妙得如同大提琴的演奏,分外好聽。

    這實在是很有魅力的一個男人,秦戈迎視赫蓮梅斯的目光,腦海一下就浮現出另一張臉——那個她愛得死去活來、千山萬水逃了三年多最終還是回國投懷送抱的男人。

    ‘他’和眼前的男人有著同樣凜冷和不怒而威的氣勢,而這種氣勢就是所謂的‘黑道王者’氣勢,不是普通人能擁有。

    “你喜歡他?”赫蓮梅斯再度開口問女兒,這次然是一口純正的中文。

    時令顏沒想到父親問得這麼直接,往常任她在秦戈麵前再怎麼厚臉皮,這會也紅了臉,扭捏的抱住秦戈的手臂咬著唇做嬌羞狀。

    秦戈覺得很有必要解釋清楚,隻是還沒開口,就聽赫蓮梅斯對王瑞說:“準備三副餐具,老規矩上全套主菜茶點。”

    王瑞立即應聲離開。

    時令顏瞪著父親一臉震驚:“你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赫蓮梅斯沒回女兒,看了秦戈一眼,抬步往樓上的雅間走去。

    被誤會成是未來女婿以禮相待,秦戈認為這個誤會玩大了。

    雖然赫蓮梅斯所謂的禮待純粹隻是吃個飯,席間也隻是偶爾寒暄,並沒有問深入的有關他的工作或者他的家世等等這些問題。

    但,他就是覺得這個男人看他的眼神透著一種詭異。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盡管飯菜口味的確是他在倫敦這麼長時間以來吃過的最地道最正宗的中餐。

    飯後王瑞送上清淡消食的茶點,而時間已是下午四點,一頓飯吃下來竟花了兩個小時。

    “爹地,你下午沒事?”

    原本還想著能和秦戈獨處,沒想到父親半路殺出來湊熱鬧,時令顏微感不爽。

    好不容易才讓秦戈答應陪她出來玩一天,她當然不甘心就這麼白白讓父親浪費大半天。

    赫蓮梅斯看出女兒想趕他走,卻越發悠閑的喝著茶,棕眸微眯著一副極其享受的姿態。

    秦戈不打算介入這父女倆即將升級的戰爭,思忖著要離開。

    “有沒有想過轉行?”

    秦戈怔了一秒才意識到赫蓮梅斯是在問他,雖然困惑,但並有要問他怎麼會這樣問的意思,隻是說:“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赫蓮梅斯若有所思的點頭,“但願你以後不會有需要我幫忙的事。”

    意思是,以後想求我幫忙,你就要聽我的。

    秦戈心咯了一下,立刻有不好的預感。

    而赫蓮梅斯沒再繼續說,又喝了口茶後站起來,把手伸向秦戈,說了句讓秦戈莫名其妙的話:“做任何事都要趁早,錯過就不再是你的。”

    秦戈的手剛伸過去和他回握一秒,就見他抽回手轉身。

    “你可以不回家,也可以把傭人全部趕走,但要記得去上學,明天我若再接到瑪麗老師說你缺課的電話,那你年前都別想再離開那個家。”

    最後一個字落音,高大挺拔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門口。

    時令顏一下跳起來衝到門口對著父親的背影用中文喊:“你有本事就天天管著我啊,這幾年都是我一個人過,你突然裝什麼嚴父!”

    秦戈在她身後挑眉。

    起初以為她是個被父親寵壞了的驕蠻千金,原來是個缺少父愛母愛的問題少女。

    “哎呀我的小姐你小聲點,這店頭的人大多是中國人,你這樣一喊老爺都要被他們——”

    “!”

    王瑞的嘮叨被時令顏一記狠狠的摔門聲打斷在外。

    秦戈見她僵在門口背對著他站著不動,也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小孩子的脾性他多少了解一些,你越是理她她就越覺得自己委屈了,千方百計的要你變著法子哄她。

    若是不理不睬,她自己難受一會就沒事了。

    赫蓮梅斯一走,沒了那陣壓迫感,他頓時覺得麵前的茶點無比美味。

    茶點解決大半,茶了也喝了大半壺,門口的小人兒才可憐兮兮的走過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哀怨的看他。“秦,你可不可以哄哄我?”

    秦戈單手托著腮:“你又不是我女兒也不是我侄女外甥,更不是我惹你生氣,我為什麼要哄你?”

    小人兒眼眶紅得更厲害了:“秦戈你很討厭!”

    秦戈笑:“你越討厭我越開心。”

    “……好吧,隻要你開心,那我就開心。”

    秦戈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看看時間,他拍拍手站起來:“我該回家了,陪了你一天,昨晚又沒睡好,我要回去補眠。”

    “不準!”時令顏抱住他的腰,“現在都還沒天黑!”

    秦戈皺眉:“放開。”

    “你再陪我去看話劇。”

    “我不喜歡。”因為她不是那個人。

    時令顏不依,雙臂環著他的腰越抱越緊,“你不陪我我就哭。”

    “……”又是這一套,這丫頭就不能成熟一點?

    “我陪你去廣場看鴿子?”他妥協,反正他住處附近就恰好有個廣場。

    能得到他的妥協,時令顏當然不會反對。

    兩人下了樓來,時令顏以怕秦戈反悔為由,自做主張把手揣如他的大衣口袋,這樣一來兩人的手纏在一起,身體也不可避免的靠得極近,於是在王瑞眼這兩人怎麼看怎麼曖昧。

    “小姐,老爺剛才——”

    “我不要聽!”

    “可是老爺說的話和秦先生有關。”

    顯然是這句話湊效,時令顏一下頓住,仰頭看了眼秦戈,不舍地把手從他口袋拿出來,又不放心地警告:“你答應陪我去看鴿子的,不要偷跑哦。”

    秦戈懶得理他,倒是很好奇赫蓮梅斯和王瑞了說了他什麼。

    但王瑞一副神神秘秘的姿態,顯然是打算和時令顏說悄悄話。

    “王叔,我爹地說什麼了?你說。”時令顏返回來催促王瑞,後者道:“老爺說隻要你乖乖回學校上課,他有辦法讓秦先生隻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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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

        去滑雪場途中時令顏撥了通電話,秦戈聽她對電話那端的人吩咐送兩套滑雪服過來,然後形容了一下身高體形以及所需滑雪服的款式等。

    達到滑雪場,兩人剛下車,就已經有人朝他們走來,是身形魁梧的黑人,手拎著兩隻超大號袋子。

    黑人走到時令顏麵前,恭敬的將手中的東西呈上:“小姐,這是您要的滑雪服。”

    時令顏接過,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打開袋子看了下滑雪服的顏色,把其中一件明顯寬大的遞給秦戈,後者察覺黑人臨走前很認真的自上而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那一眼讓他有種自己遇到了麻煩的感覺狃。

    雙板分體的滑雪服款式十分漂亮,類似山地衝鋒衣設計,上身效果好得出奇,完全沒有笨重和臃腫的感覺。

    秦戈站在刺眼的雪地上望著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嬌小身影,頓覺有些啼笑皆非。

    滑雪服的顏色都極其鮮豔,所以即使不是他喜歡的橙黃色,他也還是穿上了,隻是沒想到這丫頭然使了個小詭計——兩人的滑雪服是情侶款鏍。

    “你真好看。”時令顏一走近便微眯著眼望著他笑。

    秦戈扯扯唇,又聽她說:“我好想和你接吻。”

    “……”

    見秦戈一臉黑線,時令顏歡笑:“哎,別一副很不情願的表情嘛,人家可是連初吻都還沒送出去,你若是肯和我接吻的話,算是占盡便宜哦。”

    麵對這種‘誘/惑’,秦戈敬謝不敏:“多謝梅斯小姐抬愛,小的惶恐。”

    話落他朝低滑道走去。

    時令顏在他身後扮個鬼臉,跟上去。

    秦戈往常的健身運動隻是打打籃球玩玩劍術,或者打打高爾夫,而這些在那個人回國後也有一段時間沒玩了,大多時候他都寧願把時間花在工作上。

    累到極至才不會有時間去想她。

    有關滑雪的記憶隻停留在和醫院同事的幾次聯誼活動,他在這方麵頗有天分,別人入門是從低滑道起步,他卻是直接從高空滑道滑行,將一票知情同時驚得咂舌。

    時令顏全副武裝小心翼翼站著,看秦戈姿勢優美的滑行了一段,極其耐心的為她講解要點,她卻隻眨巴著兩隻大眼一臉茫然。

    “你試試看。”

    秦戈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時令顏雖然很想在他麵前像他那樣滑得優美一些,但腳下剛移動就很不雅地摔了個底朝天。

    秦戈嘴角狠抽了下,過來扶她。

    “你膽子這麼小,根本就放不開來學,怎麼學得會?”

    她抱住他的腰站穩,眼睛閃閃亮:“如果我學會了你會不會給我獎勵?”

    “……”

    “有獎勵才會有動力吧?”她不死心的為自己爭取福利。

    秦戈點頭:“請你吃中飯。”

    “……”

    “再瞪就馬上中午了。”

    時令顏不悅地哼了聲。

    滑了一個多小時,摔了不知多少跟鬥,被其他人不知嘲笑了多少次,時令顏才慢慢找到了點感覺,也開始有模有樣的跟在秦戈身後滑行。

    “喂。”

    秦戈聽見身後的人喚他,回頭,“什麼?”

    “如果我追上你,你可不可以讓我親你一下?”

    秦戈嚴重無語——這丫頭怎麼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情。

    不過以她這種菜鳥級水平,想要追上他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微勾嘴角扯出一抹不屑,“追得上再說。”

    他話一落,身後的人兒俏顏一亮,立即便得精神抖擻。

    “那麼,開始吧。”

    秦戈沒有絲毫危機感,甚至還能優遊的滑行一段距離又回頭看一眼身後。

    時令顏其實也不過是開個玩笑,她也並沒有把握能追上秦戈。

    隻是她神經異常堅韌,決定了的事情就算無法做到也會拚盡全力一搏,即使頭破血流。

    母親就不隻一次用很擔心的語氣訓她,凡事要懂得適可而止,不然一味執著的結果隻會是傷了自己。

    可若追上他就可以和他接吻呢。

    這樣的承諾實在太誘/惑,她無法控製。

    兩人一前一後拉開很長一段距離。

    秦戈像是故意逗她,在她看不到他的身影時他就停下來等她,等距離拉得近了他又開始飛速往前。

    真是讓人咬牙。

    她有些心情浮躁。

    “再滑十分鍾你還追不上我,賭注結束。”

    秦戈的聲音飄來。

    她一楞,那間身體仿佛被注入一股強大的力量,忽略了周邊的一切阻礙和目光,腦海隻有一個念頭——追上他。

    她還不太會控製速度,所以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放太開,就怕又摔,可此刻她卻不再顧慮其他,完全放開了手腳和速度,箭般衝向秦戈。

    聽見身後的聲響由遠到近,秦戈詫異了一下,回頭見一團橙黃以不要命的速度朝自己而來,他猛地心驚了下,俊顏倏地變色。

    “時令顏,放慢速度停下來!”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時令顏滿心狂喜,壓根就沒聽出他語氣中的擔憂。

    身體隨著速度不受控製的往前傾,恍惚中有種隨時會飛出去的錯覺。

    而這種錯覺剛一閃過,耳邊便聽見‘哢嚓’一聲——滑板斷裂!

    她連驚呼都沒發出,隻覺眼前人影一閃,肩膀被一股力道抓住扯入一個懷抱。

    她還沒看清楚秦戈是什麼表情,接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抱著轉了個半圈後兩人重重摔在雪地上。

    秦戈悶哼了聲,背部著地時體內有種髒器移位的感覺。

    時令顏趴在他身上,小臉蒼白的瞪著他,仍因剛才那一幕心有餘悸。

    發現異狀後趕過來的工作人員分別將兩人扶起,察看時令顏那副斷裂開的滑板時忍不住說了句:“這到底是滑雪還是趕著去投胎。”

    秦戈臉色鐵青,冷眼望著時令顏許久都沒出聲。

    而她回過神後的第一句便是:“我追上你了。”

    在險些送命從菜鳥變成一隻死鳥而成功逃生後她竟然還記得那件事,秦戈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也腦子進水了。

    不然怎麼會跟個小瘋子下那樣的賭注。“我追上你了。”

    時令顏認真凝著他的眼,目光專注而期待。

    秦戈很想掉頭就走,可最終還站著沒動。

    時令顏試探的踮高腳尖捧住他的臉,見他沒抗拒,心歡喜。

    “我要親你了?”

    “……”

    “你不會咬我吧?”她有些擔心的又問。

    “……”

    萬分緊張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她閉上眼,顫抖的將唇朝他的覆上去。

    四片唇瓣相貼的那刻,身體立即被推開。

    她愕然,他轉過臉:“已經親過了。”

    她瞠大眼:“剛碰到而已!”

    “碰到就算親過了。”低頭,“走吧,滑板都斷了,再玩下去估計人也會沒了。”

    時令顏望著他走向工作人員的專用救護車,心委屈得不行。

    “秦戈你這個大騙子!”

    秦戈仿若未聞,優雅前行。

    時令顏在原地站了會,雖然委屈,卻也拿秦戈無可奈何。

    兩人離開滑雪場,沉默了許久一直生悶氣的時令顏在車子行使了十多分鍾後忽然開口要他改道往mayfair區的某一處而去。

    時瀲。

    秦戈望著頭頂娟秀卻不失大氣的餐館招牌,想起她說過中午要帶他來吃口味很地道正宗的中國菜,想必就是這了。

    速環視了一周,的確是很古典的中國風裝潢和格局,連店內流淌的樂曲都是中國十大古曲之一《梅花三弄》,整體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這是我媽咪生前經營了十幾年的全部心血,店名就是她的名字。”

    秦戈循聲望向身側神情忽然變得哀傷的小人兒,還沒開口就又聽一個聲音響起。

    “小姐,老爺昨晚派人到處找你找不到,這會他剛走你又偏偏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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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2

    秦戈臉色難看的將呆楞住的人兒拽起,隨即將手中的外套展開披在她身上,目光觸及她凍得發紫的唇,俊顏青筋跳動了下,捉住她和冰棍一樣冰涼的手握在手心揉搓。>

    之前還被嫌棄,這會卻又享受這樣的待遇,這樣的反差還真是讓時令顏搞不懂這個男人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領著她回到家,把室內的暖氣開到最大,又給她衝了杯熱牛奶讓她喝下暖胃。

    時令顏照單全收,這次乖乖的什麼話都沒說。

    秦戈做了兩人份的中式西餐,一端上餐桌,時令顏也不待他招呼便自動坐過去獷。

    下午就一直在他家門口等著沒吃東西,這會她真是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剛出鍋的食物還很燙,秦戈見她動作飛,剛想提醒她別燙著,悲劇就已經發生了。

    時令顏淚眼汪汪的吐著被燙得整個麻掉的粉舌望著他,他撫額靜默了會,去冰箱拿了一小塊冰讓她含著,然後自顧自的吃自己那份晚餐遁。

    時令顏看著他吃,更覺肚餓,也顧不得舌頭發麻,繼續開吃。

    “好痛”她邊吃邊抱怨。

    秦戈睇一眼含著眼淚心急吃東西的小丫頭,頓了頓開口:“你每天這樣跑來跑去你父親不管你?”

    時令顏搖頭:“他有很多女人,沒時間管我。”

    秦戈想起她家那棟宛若城堡的奢華建築,又問:“你家那麼大的房子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

    時令顏沒立即回他,美目轉了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可以不說。”反正他也沒太大興趣知道,隻是好奇她父親怎麼回讓她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

    “其實……房子一直有人在打理,那天是我發脾氣把她們都趕出去了。”頓了頓,“我爹地從我媽咪離開後就再沒回過那個家,我救你那天……是我媽咪的忌日。”

    秦戈一愕,望著對麵瞬間黯下去的俏顏,想起離世幾年的母親,心頭一沉,岔開話題:“今晚暫且容你在這邊睡,明天回你自己家。”

    時令顏一時半喜半憂。

    用完餐秦戈自然的收拾餐具進廚房刷洗。

    某人為了在他麵前表現自己很勤的一麵,搶著要洗,秦戈也不推辭,兀自走去房打開筆記本電腦看資料。

    結果不到五分鍾,就聽見從廚房傳來的嘩啦瓷器碎裂的聲響。

    他撫額,卻仍沒要起身的意思。

    直到第三次聽到那樣的聲音,才實在忍無可忍的走出去。

    廚房,把自己弄得渾身是白色泡沫顯得異常狼狽的時令顏正心虛的彎身收拾第三個打爛的瓷盤。

    秦戈掃了眼猶如戰場般慘不忍睹的廚房,輕輕牽動嘴角:“要洗的總共也不過五個瓷盤你就能打爛三個,也真是不容易。”

    時令顏耳根一熱,更加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然後就出現了狗血的那一幕——掌心被碎瓷器劃了一道口子。

    秦戈望著她掌心迅速沁出的鮮紅液體,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處理好傷口,秦戈回廚房收拾。

    時令顏站在廚房外望著秦戈標準衣架子的忙碌身影,連他擦拭料理台的動作她都覺得迷人得不可思議。

    她才十四歲,若要長到被他認可的年紀最少還要再等四年。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可以發生許多讓人無法預料的時期。

    而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在這四年不和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交往,隻等著他長大呢?

    “秦。”

    她忽然開口喚他。

    秦戈身形微頓,卻沒回頭。

    時令顏慢慢將身子倚在牆壁上,問他:“你有沒有愛著的人?”

    秦戈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隔了一會才說:“有。”

    精致的俏顏黯了黯,“她也愛你嗎?”

    “……不愛。”

    時令顏一楞,“那你不是和我一樣?”

    秦戈清理幹淨廚房洗了手擦幹轉身走來,目光淡淡掠過她:“怎麼和你一樣?”

    “唉,為情所困啦,我愛你你卻愛著她,你愛她她卻愛著他。”她一副憂傷的口吻。

    秦戈冷嗤,走回房。

    時令顏跟在他身後,在要跟著進入時被秦戈攔在門外:“你現在該回房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力氣回家。”

    “……”

    房的門當著她的麵被關上,如同他那扇緊閉的心門,不是她耍賴或者掉幾滴眼淚就能為她打開的。

    好吧,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她乖乖回房。

    按照他的吩咐泡了熱水澡,然後爬上床睡覺。

    可不怎麼的,腦海翻來覆去都是他在意式西餅屋找到她時她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幕。

    現在還對那一那的驚喜記憶猶新。

    她想她不會看錯,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會心疼人的好男人。

    胡思亂想了一通,不知不覺竟然也睡著了。

    而且還做起了惡夢,夢有一群看不清麵目五官的人各個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利刃朝她砍來,她左閃右避,眼看著每一次都要被砍中,卻總是能僥幸閃過,而下一次又置於長刀利刃下。

    這樣反反複複沒完沒了的來來去去,渾渾噩噩中她感覺全身火燒一樣的難受,喉嚨也似要冒火,渴得厲害。

    而耳邊傳來一個略有些焦慮的男聲。

    “別睡了,你做惡夢了。”

    有隻大手在她額頭碰了碰,她下意識捉住拉向自己胸口,因為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隨時要跳出來。

    所以她要抓住那隻手替她按住。

    秦戈滿腦黑線。

    這丫頭大半夜的發夢癲鬼喊鬼叫,而他一向淺眠,想假裝沒聽見都很難。

    忍無可忍起床過來,推開門就看她在地上滾來滾去,身上僅著卡通的吊帶睡裙,裙擺上揚,露出粉色的小內內,讓他立即就有種想退出去的衝動。

    可她鬼喊鬼叫得實在太嚇人,他怕吵醒左鄰右舍被群起投訴,不得已拉她起來扔到床上。

    結果這丫頭照樣沉浸在夢境中醒不過來。

    而這會然還抓著他的手按在她胸口,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怪夢。

    “時令顏!”他抽回手去拍她的臉。見沒反應又加大一些力氣,這次時令顏許是覺得疼了,一下就睜開眼。

    看到頭頂清晰的俊顏,她還一臉茫然,迷迷糊糊中以為還是在夢,心跳依舊跳的強烈,隻是那些麵目模糊的人換成了他。

    “還沒醒?”

    秦戈又拍一下她的臉,她本能的痛呼,瞪著他的目光哀怨。

    “坐起來自己吃藥。”

    秦戈話落離開,一會再進來時手拿著一杯泥土黃的液體。

    時令顏見他遞給自己,一臉困惑,想問他為什麼要她吃藥,張口喉嚨卻痛得厲害。

    秦戈見她麵露痛楚,歎了聲:“你感冒了,有些發熱,喉嚨肯定也不舒服,先把這個喝了,會舒服一些。”

    時令顏聞言非但沒坐起來,反而還一臉驚恐的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縮進去。

    “……”然怕吃藥怕到這種地步。

    秦戈揉額:“我數三,你不喝我就拿去倒了。”

    事實證明不管他數多少個三都沒用,被子的人兒照舊捂得嚴嚴實實。

    “你乖乖把藥喝了,我允許你明天多在我這邊呆一天。”

    這句話好比靈丹妙藥,時令顏就怕他反悔,一下掀開被子坐起來,捏住鼻子自動從他手接過完全融掉的感冒藥仰頭一口氣喝個精光。

    藥苦怕什麼,能夠讓她多在他身邊呆一天,讓她天天吞黃連她也願意。

    秦戈挑眉,見她一副猶如吞砒霜的痛苦麵容,有些啼笑皆非。

    瞥了眼她因汗濕而貼在身上的睡裙,“去換套睡衣。”

    時令顏乖乖爬起,下床時腿發軟,腳踩在地毯上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

    秦戈歎口氣,扶了她一把,而她順勢倒入他懷,細白的手臂圈住他絲質睡袍下的精實腰身撒嬌:“秦,我夢見有好多人拿刀追著要砍我,我的身體是不是出了毛病?”

    秦戈撥開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讓她坐回床上,“這個夢境是在提醒你不要對別人死纏爛打,否則那些人就會在夢追著你。”

    “你的睡衣放在哪個位置?我替你拿。”

    時令顏眨眨眼:“睡衣我就帶了身上這一件。”

    秦戈皺眉,也沒說什麼,回房找了件自己的扔她身上。

    “秦,我手腳發軟沒辦法換啦。”

    秦戈冷笑:“要不要我找人來給你換?”

    “切,沒有同情心。”時令顏撇撇嘴,抱著他的睡衣瞪他:“你們老師沒教你尊老愛幼嗎?你不是一直嫌我小?那你就該愛我這個幼吧?幫忙換一下衣服有什麼了不起?”

    這丫頭到底是沒有羞恥心還是想男人想瘋了?

    秦戈懶得理她,丟一記白眼過去便離開。

    “叩叩叩!”

    秦戈淺眠,因此有很大的起床氣。

    半夜被折騰回房睡不到兩個小時就又被敲門聲吵醒,他打開門看到門口身高僅到他肩膀的小人兒時,臉色黑得可媲美黑墨水。

    “我餓了。”

    吵醒他的罪魁禍首無辜的揉著餓得扁扁的小腹提醒他該起床做早餐了。

    秦戈原本想發火讓她現在就滾,卻又突然想起半夜自己答應過她再給她在這邊呆一天,一時滿腔怒氣翻滾卻無從發泄。

    自認倒黴的刷牙洗漱去廚房做早餐,體力超好顯然已經退燒喉嚨也舒服了的時某人卻開了音響放了張歐美原聲大碟隨樂起舞。

    秦戈不經意回頭瞥了眼,雖然舞姿一般,但身體的柔韌度卻好得出奇,彎腰時竟然可以九十度垂直頭頂貼腳尖的方位。

    做了簡單的早餐端上桌,時令顏吃得開心,秦戈卻沒什麼胃口。

    “你今天要上班嗎?”

    今天是星期六,秦戈昨天特意請了天假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沒想到計劃完全被這丫頭打亂。

    “你不回答就是不上班咯?”見他不答,她也不生氣,自顧自地又說:“我們今天出去玩好不好?”

    秦戈斜她;“你在倫敦玩了十四年還沒玩夠?”

    時令顏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良久才說:“我還真的記不起我去過哪玩,記憶中似乎就隻有那次被媽咪抱著去坐過倫敦眼,而那天要陪她坐倫敦眼的的人本來是爹地,可爹地身邊有其他女人。”

    又是一出第三者插/足,導致夫妻感情不和的老套戲碼麼?

    而眼前這小丫頭……

    “你媽咪是怎麼過世的?”

    “當——”對麵人兒手心握著的湯匙墜落在地。

    秦戈望著她忽然間慘白的小臉,隱約預感到她母親的離開或許和她有關,卻也沒再繼續追問。

    故做若無其事的彎身拾起地上的湯匙,卻看到餐桌下的她的雙腿顫得厲害。

    “……怕冷就回房多穿件衣服,若再感冒今晚又鬼喊鬼叫我就把你扔出去!”他佯裝不悅的凶她。

    時令顏低頭咬了咬唇,許久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秦戈一時有些後悔自己問的那個問題。

    “不是說要出去玩?你這樣哭喪著臉我怎麼帶你出去?”

    時令顏猛然抬眼,神情錯愕:“你答應和我一起出去玩了?”

    “前提是你不準提無理要求,也不能隨便發脾氣,更不能對我摟摟抱抱……”

    他還沒說完,剛才一臉哀傷悲痛的人兒已經一躍而起,“那我回房換衣服,你也點。”

    “……”

    一時晴一時雨,這樣反反複複的孩子脾氣,果然還是沒長大。

    回房換了外出服,充滿英倫風的休閑襯衫加修身小腿褲,外搭長款黑色雙牌扣大衣,再取了寬墨鏡戴上,這樣的秦戈俊美而不失英氣,再次將時令顏的目光攫獲。

    而她亦是長外套加身的休閑打扮,卻是可愛嬌媚並存,也分外惹人注目。

    “想去哪玩?”

    坐上車,秦戈問她。

    沒想到真能讓他陪自己外出遊玩,時令顏顯得很興奮:“我們去滑雪吧?”

    秦戈一楞:“為什麼要去滑雪?”

    “利頓她們幾個總笑我不會滑雪,今天難得有次機會,你教我吧?”

    “利頓?”

    “哦,她是我同學。”秦戈邊發動車子邊透過後視鏡覷她——看她每天這麼閑,他都忘了,十四歲的她現在應該還是個學生。

    “我們先去滑雪,中午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吃很正宗的中國菜,然後再去看歌劇,晚上——”

    “一天的時間怎麼做得了那麼多事?”

    秦戈打斷她,駕車往最近的一處滑雪場而去。

    “所以如果你明天也不上班就更好了,這樣我們還可以出來玩。”

    “明天就算我不上班,你也必須要回你自己家。”

    秦戈一句話將情緒高亢的時令顏打擊得猶如吃了敗戰的俘虜。

    “今天我願意陪你出來玩,就當是報你救我的恩情,以後我不希望再在我家門口看到你等我,也不希望你跑去醫院找我。”

    “我救你一條命,這份恩情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你還清?”時令顏皺眉望著車窗外,“又或許,你以後還有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所以話別說這麼滿,那時,我會先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才肯幫你。”

    秦戈不置可否地哼了聲,心想就算他得了絕症,而這世上能救他的人隻有她,他也不會求她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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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1

    听遍最浪漫纏綿的歌,听幾多次也落淚的歌,才明愛恨因果,懂得心痛要恭賀——時令顏(側田《情歌》)

    ****

    如果這世上真有一見鐘情,那一定是種奇跡。

    可如果第一眼看到對方心就會疼,那又是什麼?

    十四歲時我和二十六歲的他初遇,我于他,至始至終只是救他一命的小恩人,而他于我,卻是我年少時一見鐘情的男人,成熟時想要攜手唱著情歌到白頭的愛人,晚年時想著下輩子還能在一起的生命中那根缺失的肋骨…芑…

    我愛上一個人,愛到不惜折斷他的翅膀逼他到絕境只為留他在身邊,可是他說——

    我從來沒愛過你。

    ———————蝟—

    倫敦。

    黑色的汽車一路在璀璨霓虹的籠罩下駛進一片居民住宅區,最後在一棟半舊不新的公寓前停下。

    秦戈下車從後備箱里拿出在超市采購的兩大包生鮮瓜果食材,然後鎖了車門便往公寓走去。

    走出電梯口時外套口袋的手機響起,他正要放下其中一只手里拎著的袋子去掏電話,眼角余光便眼尖的瞥到自家門口蹲著一團黑影。

    他頓了頓,漸漸將目光正式望過去。

    而蹲在他門口那團黑影也在感受他的目光後看過來,長廊暈黃的燈光下,異常年輕的一張小臉,五官卻驚人的姣美艷麗,尤其在看到他後臉上剎那綻放的笑容,更是耀眼得讓人眩目。

    秦戈微微一愕,目光觸及少女面前那只比她的小身板還要大上一號的行李箱時,秀麗的眉頭立即皺擰。

    “秦。”

    少女嬌嬌柔柔的喚他,聲音還隱隱夾雜一絲孩子氣的稚嫩,而這更讓秦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她才十四歲,而他已經二十六歲了。

    兩人的年齡差距足可讓他做她的叔輩。

    所以他不論如何都不會對她產生任何感情。

    即便是純粹的朋友之情也不例外。

    因為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牽扯,哪怕是她曾救過他。

    “秦,你怎麼才回來?”

    少女像是沒察覺到他臉上的不郁,輕快的從地上一躍而起,卻又忽地‘呀’一聲,身子直直往前載去。

    秦戈眸色一變,眼看著少女就要親吻大地,終究是忍不住松開手中的東西伸出援手。

    少女在穩穩落入他的懷抱時眸底掠過一抹狡黠光痕,秦戈眼尖捕捉到,俊美面容頓時黑了大半——她居然連這點小細節都設計!

    而他居然這麼沉不住氣。

    有些氣惱的推開滿懷的馨香,也不看她,徑直去重拾那兩大包東西,開了門進屋。

    少女在他欲關門時及時伸出一只腳跨進去。

    秦戈瞥了眼她小手里拉著的行李箱,開口︰“人可以進來,行李箱放外面,一會我送你回去。”

    少女皺著小鼻頭一副可憐兮兮樣︰“秦,你上次也看到了,我家好冷靜,我一個人好寂寞,好孤獨,你一個人住也會感到寂寞孤獨吧?我們住在一起相互做個伴可好?”

    “不、好!”秦戈一字一頓拒絕。

    少女立即扁起粉潤的小嘴哭訴︰“你怎麼這麼沒同情心,我又不是白住你家,我付房租給你打掃衛生為你下廚,在你不開心時還可以說些笑話逗你開心。”

    秦戈依舊不為所動︰“你如果能做到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很開心了。”

    “……”

    “快點,要麼人進來,要麼干脆都別進,反正我放下東西馬上就會送你回去。”

    “秦,你這樣我會哭。”

    秦戈冷哼︰“隨你喜歡。”

    少女瞪著他,眼眶紅了紅,緊接著成串的淚珠大顆滾落,看起來好不委屈惹人憐。

    秦戈大概是沒料到她真會哭,一時怔忪。

    而少女眼淚越掉越多,像是哭得十分傷心,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憐兮兮拖著她的行李箱,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

    秦戈很頭疼。

    而眼前這個讓他頭疼的少女名叫米歇爾*梅斯,父親是英德混血,母親是中國人,所以她還有個有些拗口的中文名——時令顏。

    一個月前她意外救了受傷的他,從此他就像黏上了一塊宇宙超級無敵牛皮糖。

    他知道她喜歡他,或者說是迷戀,這從她看他的眼神中不難看出。

    可問題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談感情,更何況對方還是未成年。

    “我不喜歡你。”他單刀直入,挑明自己的態度。

    還在抽泣的少女微微一滯,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哭得更大聲了。

    “叮!”地一聲,不遠處梯門打開,從里頭走出來兩到身影。

    一男一女,年約五六十的樣子,十指相扣,指間的婚戒相輝映,讓人一眼就能判斷出兩人的身份。

    秦戈認出二老是樓上的住客,是地道的倫敦本土人,不知怎麼的到了他這一樓,而兩人似乎沒察覺自己走錯了,站在門口同時望向他這邊,目光落在仍在哭的時令顏身上,在看秦戈時,眼神分明責備。

    秦戈猜想那二老一定是認為是他欺負了這小丫頭,所以她才哭得那麼傷心。

    英國人生性冷淡,並不喜歡多管閑事,所以秦戈也不擔心這二老會突然走過來指責他如何如何。

    只是被這樣盯著也實在是有損顏面,所以不得不向時令顏妥協,讓她連人帶行李一同進屋。

    一得到首肯,前一秒還在哭泣的時令顏下一秒魔術般立即收了眼淚,就怕秦戈會反悔似的,迅速將行李拖進屋。

    秦戈從醫院回來還沒吃晚飯,他把東西一一分類放進冰箱後,動手為自己準備晚餐。

    時令顏並不是第一次來秦戈家,所以並不陌生,也沒有感到絲毫拘謹。

    她把手背在身後踱著步子在客廳走來走去,目光定格在壁櫃上一個圈著一張小女孩照片的相框上。

    她前幾次來就看到這張照片了,雖然很好奇,卻一直沒問過。

    “她是你親戚嗎?”

    秦戈沒有回應。

    時令顏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美目忽地一轉,偷笑了笑,在秦戈沒注意到她的情況下小心翼翼拖著行李箱往他家的臥室走去。

    廚房里,秦戈拿著一顆洋蔥望著光可鑒人的櫥櫃上映照出的自己的臉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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