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年後慕容府「景濤苑」
慕容璟濬與季雨薇的寢室，從裡到外都佈置得相當精美雅致，几案上還插了一束新鮮的花朵，可惜，沒人有心欣賞。
季雨薇那張絕美出塵的臉蛋此時蒙上一層清冷，身上一襲紫紗襦裙，耳墜、玉簪、墜飾、手鐲、戒指一應俱全，不使她顯得俗艷，反倒增添了優雅與貴氣，更有一抹嫵媚性感的女人味。
室內的氣氛沉悶又凝重，慕容璟濬那張總是噙著溫和笑意的俊美臉龐，此刻滿佈凝重神色，薄唇緊抿，那雙總是溫暖的黑眸深邃無底，令人無法看清他的思緒。
「為什麼要休了我？」清冷卻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底佈滿指責，眼眸深處藏著悲痛震驚與被背叛的情緒。
季雨薇實在不懂，成親一年多來，他總是溫和有禮，對自己十分尊重，兩人的生活雖不如外面所傳言這般恩愛，但也相處得不錯。
以一個丈夫而言，他總是以物質眷寵著自己，有時也會抽出時間來陪伴自己，她一直以為兩人會這樣過下去，不擅於撒嬌的她，也在他日復一日的嬌寵下漸漸喜歡上了他。
這個要與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同時也是她的丈夫，今天，他卻告知她要分手，還拿了一紙休書給她。
瞥了那張放在案上的休書，她並沒有伸手去拿，嬌軀微顫的她，直到此刻才明白，她喜歡上了這個當了自己一年丈夫的男人。
見他拿著一雙深奧、帶著歉意的黑眸瞧著自己，沒有回答她的質問，漂亮的唇瓣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苦澀，她像似低喃又似在問他，「我不該這麼問的，是不是？」
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是她不願臆測太多，給予他充分的信任，所以才會造就今天的結局嗎？
三個月前，他開始早出晚歸，對她也不再噓寒問暖，有時望著她時，眼神總是飄移，不敢直視著她……
「難道你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再也無法壓抑滿腔的苦澀，季雨薇還是出口質問他。
慕容璟濬深幽的眸驀地閃過一抹幽光，隨即隱沒，慢慢地抬首望著她。「隨便妳怎麼想，待會兒我會讓人護送妳回煙霞山莊，至於妳爹那裡，我會親自向他說明，不會讓妳為難的。」
季雨薇聞言，突然悲愴地冷笑一聲。「哈！說得真好聽，你以為一個被休了的女人還能有多好的處境，嗯？」
她知道他心意已決，她的心涼透了，不再追究，反正男人要是想變心，隨便一個借口都可以是理由。
「雨薇，不要這樣，我只能說我們的緣分盡了。」
季雨薇望著他，神色漠然，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隨即身子一旋，就往門外踉蹌地走了出去，壓根不管他在背後著急地喊著她的名字，更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擔憂與關心，以及那只伸出來卻緊握的拳頭。
慕容璟濬以複雜又痛苦的眼神瞥了立在暗處的女侍一眼，要她跟在季雨薇身後，這樣他才能安心些。
如果他心軟，那麼剛才他狠下心來對待她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為了她好，他不能因為心憐她而功虧一簣。
緊握的拳最後狠狠落在桌案上，發出砰然大響，令人心驚膽跳。
四年後夏荷城城鎮
清晨，市集十分熱鬧。
街道上出現了一對母女，一名身著藕荷色曳地長裙、容貌絕美、頭上挽髻、散發少婦風韻的女子，手上牽著一名紮著兩條長辮，發尾繫著紫綢髮帶，身著紫衣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三、四歲，有一張精緻絕倫的容顏，一雙水汪汪的澄澈眼睛，皮膚白皙粉嫩，神情靈動，看得出來長大後一定是個絕世大美人。
「娘，荷兒可不可以吃糕餅？」季念荷站在一攤餅鋪前，望著眼前各式各樣的糕點，垂涎地將目光定在形狀精美的糕餅上。
季雨薇順著女兒的目光望去，各種美味的糕餅陳列在架上，她牽著女兒的手上前去，微偏螓首清冷地問道：「荷兒想吃什麼糕餅？」
聞言，小女孩的臉蛋倏地散發光采，開心又興奮地伸出白嫩的小手指著其中一種糕餅道：「我要吃那個。」
季雨薇還未開口，攤販老闆馬上笑咪咪地對她們招呼道：「這是桂花糕，有人、鳥和花草等圖案，不知小客人喜歡哪種的？」
「我要花兒的圖案。」季念荷抬首瞥了娘親一眼，在她的示意下，連忙開口道。
「好，沒問題。」老闆問清楚要幾塊後，利落地用油紙包將糕餅包了起來。
「麻煩你再替我包薄荷餅、栗子糕、綠豆糕各兩塊。」季雨薇開口對老闆道。
「好。」老闆利落地將她要的包好後，將油紙包遞給她。「一共八文銅錢。」
季雨薇掏出錢遞給他後，將桂花糕拿給女兒吃，一手拿著糕餅，一手牽著她的小手道：「我們去買別的東西。」
「好。」季念荷軟嫩的童音開心地附和著。
兩人走遠的背影，盡收一雙男性深邃又含柔情的眼睛裡。
隨之一道修長的男性身影從一旁走了出來，他那張絕美的五官和小女孩如出一轍，小女孩的臉蛋彷彿是他的五官拓印下來的。
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們不放，高大的身影也緩緩跺步向前，默默追隨在她們身後，彷彿在守護著她們似地。
「爺，你都跟了四年了，這麼久的時間，難道你不上前去和夫人及小小姐說說話嗎？」開口的是跟在慕容璟濬身邊多年的貼身小廝。
慕容璟濬唇畔綻放一抹苦笑。
「難道爺不打算和小小姐相認，不讓她知道你是她爹嗎？」小廝充滿了疑惑。
慕容璟濬默然沒有回答，高大的身影還是一直跟隨著她們。
一個時辰後，季雨薇帶著女兒回到了煙霞山莊。
煙霞山莊是一座紅綠相間的山莊，有五座庭院，每一座庭院裡都有一座閣樓，飛簷雕柱、水榭亭台，頗顯清幽精緻。
山莊大門兩旁分別擺放著兩尊石獅子，兩旁有護衛持劍守護著，一見到自家小姐都恭敬地向她行禮，其中一人還替她開了大門。
「小薇！」
就在季雨薇帶著女兒正要進門時，突然聽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她的神情先是震驚，接著不敢置信地轉身。
當她看見那張俊逸出色的男性臉龐是如此真實地在眼前出現時，她的心霎時亂了節奏，見他以一種近乎深情又溫柔的含笑神情凝視著自己時，震驚的神情漸漸轉為平復，板著一張俏臉，漠然地回望著他。
慕容璟濬上前幾步，離她更近地對她道：「小薇，我可以和妳談談嗎？」
他貪看著她的容顏，即使這幾年來在午夜夢迴時，她常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甚至會在夜半時，夜闖深閨，眷戀地望著這張他深愛的容顏，現在，在她醒著時，和她如此相望時，他無法克制自己想看她的渴望。
她有一對濃淡合度的秀眉，還有兩片不點而朱的紅唇，自然透出潔淨無瑕的肌膚，烏絲細滑如水又規矩地綰在腦後，露出白皙細嫩的頸項，貪眷的黑眸停駐在她的臉上，對她冷漠以對的表情淡然處之。
她會這麼對待自己，他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是他負了她！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畢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季雨薇眼底流露警戒與防備，胸口緩緩盤旋著一股憤慨的情緒，十分不解為什麼他休了自己後還竟敢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還以一副溫柔又深情的模樣，他憑什麼？
聞言，慕容璟濬黑眸倏地閃過一抹晦暗的情緒，深情含笑的俊顏轉變成面無表情，目光往下落在小女孩身上，再抬眼定在她的臉上，語調依然很溫和，但沒有一點高低起伏。
「是嗎？她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密切，而且牽連至深，妳認為我們之間真的沒有關係了嗎？」
「你！」季雨薇氣結地瞪著他，牽著女兒的手改而攬抱住她的身子，讓她偎進自己懷裡，進而冷漠而疏離地對他道：「她是我一個人的，和你沒關係。」
見她如同母獅子般護衛著幼獅，一副捍衛的模樣，他感到無奈又心疼，黑眸閃過複雜的情緒，隨即隱沒，微挑濃眉，唇畔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痕，語氣隱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嘲諷。
「雖然妳回到了煙霞山莊，但是這幾年來妳的一舉一動我略有所聞，妳回去沒多久就有了身孕，這孩子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季雨薇抬高下顎，倨傲地睨著他，語氣冰冷地道：「是我一個人的！既然你已將我休離，那麼現在再來追究這件事有什麼意義？」語畢，她攬著女兒就要進去。
「當然有。」慕容璟濬大聲地道，身子同時已挪動來到她面前，也順勢擋住她的去路。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進她靈魂深處般，「難道妳要念荷在一個沒有爹的環境下長大？我會以一個為人爹親的身份在她身邊陪伴她長大的。」
季雨薇聞言忿忿地瞪著他。「你以為這是誰的錯？不要以為你用這種借口，我就會把女兒讓給你，你休想！」
她冷著一張臉，心裡的痛在見到他時全都被掀了開來，她以為自己對他已無情、無關愛，誰知再見他，心底的波瀾卻如濤天的海潮般。
季雨薇冷瞪著他，渾身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牽攬著女兒繞過他就要進去，一個嬌嫩童稚的嗓音瞬間頓住了她的身子，令她的腳步邁不出去。
「娘，他是爹嗎？」
季雨薇俯首望著女兒，那張天真的容顏和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裡載滿著好奇與渴望，她的期盼與渴望隱藏得那麼深，令她的心忍不住一揪。
「妳就是念荷嗎？」
季雨薇還未開口說話，慕容璟濬的聲音就插入她們之間，見他低矮著身子，一腳屈膝單跪，神情專注地凝視著女兒，她不加思索地也跟著蹲了下來，俏臉緊繃，帶著警告意味地瞪著他，不准他亂說話。
季念荷的注意力完全被慕容璟濬給攫獲住了，她睜著大眼好奇地凝視著他，童言童語地道：「你長得好漂亮哦！」
慕容璟濬俊容浮上一抹苦笑糾正道：「謝謝妳哦！不過，男人不能說漂亮，要說英俊。」
「哦！」季念荷眨了眨水亮的大眼再問道：「那你真的是我爹嗎？」
雖然她年紀小，可是剛才這位好漂亮的叔叔一直提到他是她的爹，這件事是真的嗎？
慕容璟濬瞄了季雨薇一眼，見她俏顏緊繃，瞪視著自己，他卻揚起一抹笑痕反問她道：「妳希望我是妳爹嗎？」
「如果我真的有爹爹，而那個人是你，我會很高興。」
「荷兒，夠了，不要隨便打擾人家，我們進去了，外公外婆肯定在等我們吃飯了。」季雨薇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紊亂得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擾亂她心緒的男人。
季雨薇站了起來，順道想將季念荷帶走。
見娘親板著一張俏臉，似乎在生氣的樣子，季念荷就算真的想再問清楚，也只能多看他好幾眼，不敢再多說話。
見季雨薇一副就是想和他撇清且永遠不想再搭理他的模樣，慕容璟濬一個衝動，忍不住脫口而出。「沒錯，我就是妳爹。」
聞言，季念荷小小的身子停住了步伐，精緻美麗的小臉蛋有著期待和一絲的不確定，她抬起小小的下巴，一臉期盼地凝睇著娘親。
季雨薇嬌軀一僵，神色冷凝，水眸狠瞪了那個可惡的男人一眼，責怪他的多嘴，然後視線往下，對上女兒那雀躍又期待的小臉蛋。
她無法對女兒狠下心來，女兒一出生就不吵不鬧，很乖又貼心，漸漸長大後，更是十分懂事，只除了一年前問過她，為什麼別人都有爹，而她沒有，她爹到底到哪裡去了？
慕容璟濬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痛，那次她雖冷著一張臉，卻再也無法抑制地垂著淚，告訴女兒──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次以後，季念荷再也沒有提及過她爹，她以為女兒已經忘掉這件事，沒想到，女兒只是貼心地不想再見到她難過。
季雨薇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僵硬地點了點頭。
「爹──」季念荷好開心，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要飛上天去了，掙開了娘親的手就要奔向爹爹敞開的雙臂，迎向他溫柔含笑的俊顏。
季念荷只奔了兩、三步，很快停住腳步，一張小臉忐忑地轉向娘親，見娘臉色冷凝，她又轉了回去，主動伸出小手握住娘柔軟的手，雀躍、彷若會發光的小臉蛋此時變得黯淡不已。
「荷兒，妳……」季雨薇對女兒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解。
季念荷仰起小小的臉蛋，漾開一抹燦爛卻又令人感到心疼的笑容，用著童稚的嗓音說著不符合年齡的話語。「娘，如果妳不高興荷兒認他當爹，那荷兒就不認，因為荷兒知道娘很辛苦地把我扶養長大，就算我再想要一個爹，也不能惹娘傷心。」
女兒這番話惹得季雨薇緊繃的俏臉不由得柔和了幾分，甚至眼眶泛著水氣，心感覺被一隻手給揪住般，感到泛疼。
她忍不住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隨意一放，伸出雙手將女兒小小的身子緊緊攬進懷裡，神情展現一絲激動地道：「荷兒，妳這個傻孩子……」
饒是再漠然的神情，都化為慈母的容顏，這個孩子真的太貼心了，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教她如何不感到心疼？又如何忍心真不讓她認爹？
「去吧！」她輕聲催促著女兒，同時將她的身子轉了個圈，讓她面對慕容璟濬，「娘不會介意的，快去叫他。」
聞言，季念荷開心地咧開了嘴，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卻不忘在奔離之際，窩心地在季雨薇頰畔印上濕濕暖暖的一吻，才往前奔向那初次見面的男人懷裡。
也許是父女天性，季念荷在感覺到父親雙手有力地緊緊抱住自己身子時，她小小的雙手也圈抱住爹爹厚實、瘦勁的身子，稚嫩的嗓音不停地喚著：「爹……爹……」
沒想到她也是個有爹的孩子！
「荷兒，我可以這樣叫妳吧？」慕容璟濬將懷裡的小寶貝輕輕推開，然後與她四目相對，望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燦眸閃著盈盈淚水，他的心沒來由地感到心痛，見她點頭，他又道：「荷兒，是爹對不起妳和妳娘，才會這麼遲來找妳，妳還願意認爹，爹真的感到好開心。」
「沒關係，荷兒知道你忙，娘說你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做生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而且提到你的時候，娘都會流眼淚，所以荷兒就不提，只有偷偷在心底想念著你。」
坦率又誠摯純真的話語令慕容璟濬感到汗顏，握住她肩膀的雙手忍不住隱隱顫抖著，神情不無激動地喊道：「荷兒……」
季念荷眨著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他。「爹，你不會再離開荷兒了吧？」
慕容璟濬搖搖頭，季念荷開心地歡呼了一聲，清脆的嗓音迴盪在四周。「那荷兒從此以後是不是可以和爹娘住在一起了？爹，你要和我們一起住在山莊裡嗎？」
季念荷話聲一落，氣氛霎時變得冷滯，慕容璟濬站了起來，同時將女兒抱在懷裡，被高高抱起的季念荷覺得這樣的感覺十分新鮮，開心地發出銀鈴般清脆又好聽的咯咯笑聲。
慕容璟濬將目光望向季雨薇，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她冷瞪他一眼，走到他面前，望著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兒，輕聲解釋道：「荷兒，妳爹他有別的去處，比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更大更舒適，那裡才是他的家，而且妳爹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和我們住在一起。」
聞言，季念荷不由得垮著一張小臉，失望地望著季雨薇。「好不容易能看見爹，爹卻不能陪我，娘，妳可以叫爹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不行！」
「可以啊！」
沉著的女性嗓音和低沉的男性嗓音同時響起，惹得季念荷不由得轉動小腦袋，左右搖晃著，看看爹又看看娘，一臉疑惑地問道：「到底可不可以啊？」
兩人同時欲開口，季雨薇冷睨慕容璟濬一眼，然後才由她開口道：「荷兒，剛才娘說過了，妳爹他是大忙人，不可能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妳下來，我們真的該進去了，外公外婆肯定等我們很久了。」
季念荷覺得爹爹的懷抱好溫暖又好舒服哦！她真的很不想下來，想就這樣賴在爹的懷抱裡，她嘟高一張小嘴，雙眼直視著慕容璟濬，有些失望地問道：「爹，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再來找荷兒？」
慕容璟濬瞥了季雨薇一眼，見她冷著臉警告地瞪著自己，他緩緩綻放一抹迷人的笑靨，眼睛緊盯著季雨薇不放，卻是對著季念荷道：「只要妳娘願意，爹可以現在陪著妳一起進去，等吃完午膳，還可以陪妳玩很久哦！」
聞言，季念荷小臉倏地發亮，咧開了嘴，將乞求的目光望向了娘親。「娘……」
「慕容璟濬！」季雨薇咬著牙，警告地叫著他的名字。
「小薇，我只是想多陪陪我們的女兒，這樣有什麼不對嗎？」慕容璟濬一臉無辜地衝著季雨薇直笑，還朝她眨了眨眼。
他不敢笑得太得意，即使他心裡樂翻了，他怎樣都沒想到女兒是可以促成他再次接近季雨薇的好理由，他忍不住在女兒頰上落下一吻，卻也得到女兒熱烈的響應，在他臉上留下濕濕熱熱的吻。
季雨薇瞪著他道：「你到底想怎樣？」她真的不瞭解他意欲如何？當初是他不要她的，現在他卻表現得一副非她們母女倆不可的樣子，令她平靜的心湖亂成一團。
慕容璟濬抱著女兒貼近了她，那張含笑的俊顏微斂笑意，溫柔含情地深深凝視著她，輕輕低語道：「我想要妳回到我的身邊來。」
季雨薇一副「他瘋了」的神情，伸手快速將女兒從他懷裡抱了過來，轉身就想急急逃離他身邊，逃進煙霞山莊那座安全的堡壘裡。
「咦？這不是女婿嗎？你來啦？」
季雨薇想逃進山莊，卻被走出來的季老爺給堵住去路，他看見慕容璟濬，非但沒有勃然大怒地把他趕出去，反而還一副和他十分熟稔又熱情的模樣。
「岳父大人。」慕容璟濬有禮地向季老爺作揖打招呼。
季老爺還未出聲，季念荷就興奮地嚷著：「外公，是爹耶！爹來看我了！外公，你可不可以叫爹留下來陪荷兒？荷兒從來沒有見過爹耶！荷兒想要爹多陪陪人家。」
季念荷見到季老爺，很快地伸手讓季老爺抱了過去，膩在他懷裡撒嬌著，眼睛雪亮地知道疼她的外公一定會幫自己的。
聞言，季老爺心底已有譜，他笑著拍了拍外孫女的頭安撫著，同時對慕容璟濬道：「一起進來吃頓飯吧！」語畢，他轉身抱著季念荷走進山莊，沒有將女兒抗議的聲音放在心底。
「小薇。」慕容璟濬噙著一抹溫和的笑痕走到季雨薇身邊，柔聲喚著她，微微上揚的唇角帶著幾分壓抑的得意與飛揚。
季雨薇抬眼瞪去，卻差點溺死在他那雙深幽含情的湛黑眸子裡，連忙收斂心神，冷著臉倨傲地睨著他，語氣冰冷地道：「別以為我爹留你吃飯，你就可以得寸進尺，荷兒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你搶走她的！」
慕容璟濬勾彎唇角，滿是不正經的俊臉堆著幾分放蕩又令人無法抗拒的笑，嗓音溫潤地道：「親愛的小薇，妳放心，我不是來和妳搶女兒的。」
季雨薇臉上滿是對他的不信任，全身散發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冷哼一聲，彎腰便要去提剛才擱置在地上的東西，一雙大手卻先她一步地將東西都提了起來。
見他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季雨薇完全不領情地冷睞他一眼，逕自轉身走進大門，不理會他。
滿手提著東西的慕容璟濬，在她轉身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浮上一抹淡淡的無奈與黯然，然後舉步跟在她身後進門去。
至少在岳父的護航下，他算是有了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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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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