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il,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歡樂的聖誕節歌曲帶來歡樂的氛圍,十二月二十四日這一天在台灣雖然還是上班日,可晚上就是浪漫的聖誕夜了,大部分的人,尤其是晚上已經有約的,儘管人在上班,可心早就飛走了。
「惡魔婚友社」裡,應景的聖誕節歌曲讓來往進出的曠男怨女們心情稍微好過了些。
此時,婚友社里號稱四大台柱之一的孟晨君,小名孟孟的甜美女子正用誠意十足的笑容招待會員。
「陳小姐的個性溫柔,不僅燒得一手好菜,家事更是一把罩,這年頭要找這樣的好女人已經很難得了,范先生你可要好好把握啊,這慧眼可不是人人都能有,難道你不想明年的聖誕夜有個知心人陪在你身邊嗎?」
憨厚的范先生被孟孟的巧言給打動了,在這小小區塊但佈置卻很溫馨的聯誼廳裡,眼前的陳小姐雖然很溫柔賢慧,可第一眼看過去的確很抱歉,再看第二眼……
還是很抱歉,但聽完孟孟的說詞與鼓勵之後,他倏地覺得,長相絕對不是擇偶第一要件,個性才是最重要的,這年頭溫柔賢慧的女人已經很難找了。
陳小姐本來一直怯怯的,在接收到范先生充滿熱情的一眼後,也突然情緒澎湃了起來。
孟晨君不動聲色的瞄瞄現場兩人,心知肚明接下來她該退場了,又說了些場面話後便退出聯誼廳。
就在門闔上的當下,原本掛在甜美臉龐上的巧笑如魔術般瞬間消失,孟晨君隨即換上一張臭到不行的臉,目光凶狠,好似想殺人洩恨似的。
聽到辦公室裡的音響還唱著這首歌,她火大的大步向前,按掉播放鍵,音樂戛然停住。
但這似乎還發洩不了孟晨君心頭的怒火,她腳一踢,一旁的文件櫃成為倒楣的洩恨對象。
反正現在辦公室裡只剩下她,其他幾隻早就因不爽老闆小路的任性妄為而決定曠職幾日,只有她因個性使然還是忍不住來上班。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比較想怒聲大吼,吼出心頭對小路的種種不滿與不爽,偏偏她不能。
因為她知道小路對於辦公室裡發生的所有八卦都知悉得一清二楚,任何微小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
「這該死的聖誕節!」孟晨君將手上的捲宗甩到桌上,她不能罵小路,只好把氣出在這節日上。
但,又關節日什麼事呢,是小路那惡魔吃飽太閒想惡搞他們,今天就算不是聖誕節,他也會想出其他惡毒名目來玩惡劣遊戲。
思及此,孟晨君當下眉頭皺得非常難看,再次打開LINE看,在心裡什麼髒話都飆出來了!
想到接續而來的麻煩,她忍不住臭著一張大便臉。
現在最後一組會員也搞定解決,范先生跟陳小姐開開心心的手牽手走了,看來不用等到明年,晚上他們就可以一起共度歡樂又浪漫的聖誕夜。
可她呢?!
孟晨君用力握拳的發出怒吼,「噢!真是去你媽的聖誕節!」
下班後,孟晨君離開辦公室,她沒有任何約會跟歡度聖誕夜的行程,一個人在便利商店買了微波便當跟幾瓶啤酒回到家裡。
前年,她在治安跟環境都還算不錯的大安區買了間十幾坪的單身公寓,既然打算在這裡落腳工作,「家」就成為一個必要的所在。
她討厭浮萍般的生活,才想買一個家,親手佈置成自己喜愛的樣子,成為自己專屬的天地。
孟晨君將公寓的隔間通通打掉,讓居家視野寬闊起來,僅有廚房怕有油煙而被區隔開來。
臥房位於公寓的內側,有著一大扇的落地窗,窗簾是以浪漫的雪紡紗為主,卻是黑色的,床,也是黑色的,而跟窗簾、床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地板上那兩大塊色彩鮮豔的印度地毯,以及用繽紛多色串珠而成的間格珠簾。
客廳沒有沙發,一樣是艷麗的印度地毯,靠牆的地方是白色的矮櫃,上頭擺著液晶電視,地毯上隨處擱著大小不一的抱枕,枕套的顏色跟圖樣都很豐富,這麼隨意擺著看起來也頗有趣味跟意境。
既然是自己一個人住,也就不打算在這裡招待客人,所以家裡的佈置完全以她一個人為主,就連浴室也沒有門,由水藍色琉璃串珠門簾取代。
她吃飯的地方,就是矮櫃旁的一張方形小紅桌,往地毯上一擺就是個人餐室,多方便自在啊。
回到家後,孟晨君換上寬鬆的家居服,將晚餐跟啤酒往小紅桌上一擺,神情有些鬱悶的吃飯。
她沒有開電視,因為今晚的電視節目八成都跟聖誕節、聖誕夜有關,說真的,她現在超痛恨這節日。
微波餐盒吃了幾口便索然無味,吃進嘴裡像嚼橡皮筋,孟晨君索性喝起酒來。
她不是個酒鬼,今晚卻覺得非喝不可,都是那討人厭的小路害的,逼得她得借酒澆愁。
就從明天開始,她不用再進公司,得到了休假三個月去玩交換禮物的 遊戲……
喔,她真想裝死,乾脆真的休假三個月,不去上班也不去玩什麼鬼玩意的交換禮物遊戲……
好吧,如果她真的這麼做,小路屆時肯定會整治得她更慘。
唉!孟晨君喝掉第一瓶啤酒,終於鼓起勇氣拿出手機滑開LINE,裡頭有她交換禮物的 對象——
孟孟。
交換禮物對象:舒季威。
必須取回舒季威手中的結緣石,並讓他喝下你從冥界所帶來的孟婆湯。
是的,她其實非凡界的人,喔不,應該說她本來是,卻在一世又一世的輪迴轉世中被冥界的孟婆給看上,收當時傷心欲絕的她為徒,後來師父退休便由她接任其工作,成為新一任的孟婆。
在冥界的工作說實在很單調,日復一日都是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跟生活,那些走過奈何橋,心頭滿是愛恨情仇的遊魂,在墜入輪迴之前喝下由自己一生眼淚熬煮而成的孟婆湯,將所有愛恨情仇收盡、貪嗔癡愛遺忘。
她已經忘記自己在冥界工作多久了,直到有一天閻王派人來,要她前去閻王殿。
就在閻王殿,她第一次見到小路。當時他嘻皮笑臉的自稱小路,這名字聽起來如此無害,就跟他俊美的臉龐一樣,現在冋想起來,那不過是他最常使的賤招,用無害的笑臉讓人上當。
她萬般後悔上了賊船,如果時光能倒流,選擇能從頭的話,她一定不會被小路所拐帶。
小路跟閻王厚臉皮的討人跟挖角,還大力的說服她,偶爾換一個工作環境也不錯,他需要些人手到凡間去成就他的大事業,她這一趟去不過簽一世的工作約,待遇優渥,約滿就可以返回冥界了。
閻王臉色是有些難看,畢竟當著他的面挖他的人,可是他對小路似乎又有些忌憚,他淡淡的說,要她自己考慮,他無異議。
那時候的她正好有些職業倦怠,又或者說是想逃離那個人一次……再者,不過一世而已,回到曾經生活輪迴的凡間工作也頗有趣,畢竟她在冥界待了好長一段時日,都不知道凡間現在進步到什麼境界了。
於是她答應小路的挖角,以肉體凡胎入人間進惡魔婚友社擔任小月老,負責替凡間的曠男怨女牽紅線謀姻緣。
想來也好笑,她在冥界是要紅男綠女忘卻一切塵緣好投胎轉世的孟婆,在凡間卻成了搶月老業績的媒人婆,這轉換還真諷刺。
其實撇開那興致一來就愛整人的小路,在凡間的工作跟生活她還滿適應且喜愛的。
唉!孟晨君中斷她的想望。如今都上了賊船,後悔也沒用,這交換禮物的 遊戲勢必得進行下去。
要說她為何如此抗拒且厭惡這遊戲呢,實在是這小路太懂得挖人瘡疤,還樂得朝里頭撒鹽。
關於她交換禮物的 對象舒季威,她一用公司電腦查出個人資料跟照片便當下楞住了。
這舒季威果真就是那個人的投胎轉世,雖說看到要交換的東西是結緣石時,她已有心理準備,可真的確定時難免衝擊更大,說起來他的模樣就算她已經脫離凡塵俗世跟輪迴百年,她還是難以忘懷,仍然是一閉上眼就能在心頭將他的輪廓、將他的五官跟他的所有所有細細的描繪出……可見她中那個人的毒有多深。
那個人便是她生生世世都不願再去回想且碰觸的痛,那痛是被劃傷千刀血流不止都無法形容的。
曾經,想起前前前……輩子之前,那個人是她深深愛戀,心頭唯一的愛,那一世她是個人人口中稱讚的大善人,儘管家世富貴卻沒有絲毫嬌氣,對於可憐之人竭盡心力的給予幫助,就是因為她無私的善舉與虔誠的信仰而得來月老許她良緣,並在夢中送她「結緣石」。
她一覺醒來,便在枕邊發現那隻有拇指般大小紅色的石頭,她欣喜的將之握入手裡,之後更是做了個小荷包,將結緣石給掛在身上隨身攜帶。
而她之所以如此欣喜且珍惜結緣石,乃是因為在那一世她早已深深的戀上那個人——他是沒落的世家子弟,但後來憑藉自己的努力,金榜題名成為皇上欽點的狀元郎。
原本是暗地裡的愛慕,因為她知曉就算他已經成為狀元郎,以她的家世,父親還是不可能將她下嫁給他。
於是她對著結緣石傻氣卻真心無比的許願,乞求跟他結下生生世世的緣分,她是如此愛慕著他啊。
當她心頭所願終於成真時,她簡直不敢置信,在待嫁的那段時光裡,她的心如在雲上雀躍著,她終於要成為她愛慕的那個男人的妻子,從此兩人執手將相伴相愛到老。
那時她從頸上所掛著的香囊裡取出結緣石,她滿懷感激欣喜之情,雙手合十感謝上天給予的恩惠,還有月老的相助。
甜蜜的待嫁女兒心感覺還是昨日之事,但實際上那已經過了好幾世、好幾世……
孟晨君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想當初若不曾如此雀躍跟期待,或許就不會被傷得那麼重。
猶記得他們第一世發生的事——
洞房花燭夜,當紅色蓋頭被掀起的剎那,她含羞帶怯的望他一眼,儘管得到他的一笑,可那笑並未達他的眼底。
只是那一刻,她因太過喜悅而沒有註意到。
他成為她的丈夫、她的天,因為她家世的助益,讓他在朝廷上步步高升,成為眾人所羨慕的對象。
她亦是。
在來往的女眷當中,眾人皆羨慕她得到如此俊朗爾雅的夫婿,還是個受皇上重用的狀元郎。
他敬重她,未曾納妾,就連通房都沒有。
他信任她,將掌家之權交付給她,從不曾質疑過她的決定。
他對她也好,人前人後沒有多大的差異。
可他……卻不曾愛戀過她!
這個發現是在婚後她才逐漸察覺出來,首先,他們彼此間的親密行為並不多,她以為是因為他為朝廷跟皇上盡心盡力,對內宅之事本來就不上心,更何況身為大家閨秀的她怎可能將閨房之事拿來說嘴。
第二,他婚後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宿在書房居多,再者,他總是喚她夫人,未曾喚過她的閨名,他是她的夫,卻是如此的生疏。
她漸漸發現,他待她並沒有想像中的好,有時候,儘管兩人面對面坐著,他的神情雖沒有不耐,眼神卻是空的,彷彿眼裡沒有她似的。
而徹底讓她心碎的那一天,不,說心碎好似太過了,若心要碎也是因為兩人曾經相愛過,但他們並不是那樣親密的關係。
兩人成親以後,她一直不曾踏足他的書房,他總是在書房一待就大半天,還睡在書房後方的小榻裡,要不是他連伺候的人都是小廝,她還真懷疑他在書房藏了什麼美嬌娘呢。
孟晨君笑著搖搖頭,她近來似乎對自己的丈夫越來越多慮了,心頭的不安好似有擴大的跡象,這樣可不好。
夫妻相處就是要信任對方,更何況自己的相公連個小妾跟通房都不肯納呢。
而這一日她之所以會踏足他的書房,主要是她慣用的墨沒了,派人去找管家取用,卻發現新取來的墨著實不合她的意,她不願發作下人,想起丈夫的書房裡應該還有,她於是親自過去取用,免得下人弄亂了他的書房,惹他下朝後不悅。
孟晨君到了丈夫的書房後,嘴角微微一笑,書房果真如她料想的一般,擺設齊整,一絲不苟。
她這丈夫啊,個性就是如此。
取了墨,她正要離開,手肘卻一個不小心碰到擱在桌角的畫軸,畫軸落地鬆開了來,露出裡頭的畫。
她無意一看,眉頭卻不由自主的皺起,彎身拾起畫軸將它全開。
畫裡是一名獨坐的美人,美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而且,好熟悉的眉眼身段。
孟晨君偏頭一看,丈夫的案上還不僅是一卷畫軸,她的心顫抖著,手亦是,她要自己別去看,偏偏說服不了自己。
她一一將案上的畫軸拉開,每一張畫上的美人都是同一人,或笑、或蹙眉、或深思凝望。
隨著越來越多的畫被打開,她認出了那美人是誰……她僅僅見過她一面,但她至今都記得。
那是在他們大婚隔幾日,到府恭喜他們的……表妹,若她沒記錯的話,那名表妹的確是個楚楚動人的大美人,可當時她仍沉浸在新婚的喜悅當中,沒有註意到他們兩人間的暗潮洶湧。
莫非他們……
孟晨君禁受不住內心的打擊,往後踉蹌了一步,她盯著手中的畫,畫裡是栩栩如生的美人啊,對此,她該不該去質問她的丈夫呢?
就在她猶豫之際,他冷冽的質疑聲在她身後響起。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剛下朝,回到書房乍見從未踏足此地的妻子就站在其中,手裡抓著的是……
他大驚,大步過去奪過她手中的畫,欲蓋彌彰的將所有置於案上的畫軸通通收了起來。
看了他宛若驚弓之鳥的動作,孟晨君自嘲的笑了,看來她的懷疑是真的,她壓根連問都不需要問。
成親之後,一直以來她總是告訴自己,自己的丈夫是因為勤於朝政故才對她稍有不足之處,但他敬她、信她,她該心滿意足了,至少這個丈夫是自己所愛慕,並以能跟他結為連理而感到人生足矣。
可沒想到他對她……孟晨君大受打擊。
「夫人以後若沒事的話,還是少踏足書房的好。」將畫軸收好以後,再旋過身,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又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謙和模樣。
孟晨君沒有辦法忍受一直被矇騙著,雖然她很清楚大多數的女人,尤其是世家之女,婚姻都是被拿來當作籠絡的手段,對其丈夫,只要能做到相敬如賓就已是萬幸,根本不要求什麼夫唱婦隨,恩愛長久。
可這個丈夫是她自己所挑的啊,她一直深深戀慕著,而她也對自己充滿自信,認為丈夫只是性情較溫,遲早會回應她的愛意……
笑話,原來她的自以為是都是一場笑話。
「那畫裡的女人……可是表妹?」
他愣了一下。「夫人看錯了。」
孟晨君明知道自己該當作是看錯了,從此不提此事,可她驕傲的自尊心卻在此時抬頭,不允許被含糊過去。
「不,我沒看錯,那的確是表妹沒錯。」
他的身形明顯僵住了,嘴上卻說:「夫人這質問到底的架式,欲意為何?」口氣當中多了幾分冷硬跟不滿。
她不禁心痛,原來這就是自己一直愛慕著的男人,他 的心中自始至終都掛念著另外一個女人。
於是她告誡自己,不可埋怨妒忌,暗地深呼吸。「既然夫婿您對錶妹有情,何不迎表妹為姨娘?」
這話其實是試探意味居多,事實上她壓根不希望他這麼做。
他忽地嘲諷的大笑。妻子的試探他豈會聽不出來,罷了,既然她想打破砂鍋,揭開那層不堪的面紗,那麼他又何必隱瞞呢?
「我能嗎?在迎娶你的前一日,首輔大人就告誡過我,要我斷了納妾跟收通房的意念,他說他不許任何男人讓他的寶貝女兒傷心,還說,要不是你眼巴巴的非嫁給我不可,我根本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女婿。」
孟晨君聽了,雙腿一軟,直直癱坐在地,見此,他卻一點都不心疼,甚至連扶起她的動作都沒有。
他繼續說:「更何況我與表妹青梅竹馬,互許終身,要不是你從中作梗,如今她早是我的妻,我怎麼可能以『姨娘』之位來污辱她呢!」這話又狠又恨。
說完之後,他便拂袖而去,而她只能心碎的匍匐在地上,痛哭失聲……
彷彿像是一場夢般,孟晨君眨了眨眼,這才發現淚水已滑落臉龐。都這麼久遠的沉痛了,為何她還會心痛呢。
惡魔老闆定下的遊戲規則看似簡單,但其中卻盡是折磨人的細節。
交換禮物可以是任何東西,偏偏卻指明要結緣石。
她跟他的愛與恨不僅僅是結在那一世而已,畢竟她曾對結緣石許下生生世世的情緣。
儘管那一世她徹底心碎,再輪迴之後,她仍不可避免的又遇上他,她對他的情意很難抹滅,接著便是他們一世又一世因為結緣石而結為連理,可他對表妹的愛意卻依舊沒變。
沒錯,荒謬的是,每一世的輪迴,表妹也跟著輪迴了,他們三人的情緣就像扯不斷的絲線,尤其她跟他總是不能同生卻能同死。
每每經歷輪迴前,兩人都會短暫擁有前幾世的記憶。
幾世的輪迴下來,他開始感到疑惑,為何他心中所愛的並不是她,卻偏偏每一世都與她結為夫妻,然後淡然的度完一生。
而就在某一世,他們在奈何橋前相遇,他質問她,為何一世又一世的輪迴會是如此,他始終不能跟心中所愛結為連理。
孟晨君其實對他還抱有期望,她渴望他的愛,每一世,她都乞求能獲得他的憐愛,於是她告訴了他關於結緣石的事,本以為他會接受這已註定的緣分,孰料,他竟趁她一個不注意,搶走她當成項鍊的結緣石,抓於掌心,用跑得越過奈何橋,急切的喝下孟婆湯,投胎轉世。
他如此頭也不回,絕情至此,可見幾世的輪迴仍無法讓他對她有任何情意……看他急切的喝下孟婆湯,看他對她沒有任何留戀跟情分的墜入輪迴,孟晨君即便對他有再多的情意,在這一刻也徹底的沒了。
她心好痛,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哀莫大於心死,該就是這樣的感情吧。
孟晨君的魂魄立在奈何橋前,無論鬼差如何打罵,就是不肯向前移步。
鬼差拿她沒辦法,只好指揮準備投胎轉世的其他魂魄繞過她而行。
孟晨君一點都不在意鬼差如何打罵她,跟她此時心頭的痛相比,那種皮肉傷的痛根本不算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奈何橋前有多久,一縷一縷的魂魄似乎永無止境的繞過她身旁,步上奈何橋,跟孟婆求取一碗遺忘所有的湯。
孟晨君提醒自己,她該移動腳步,她也想要一碗孟婆湯,想要忘了讓她傷透心的他……
想著想著,她的魂已經來到孟婆面前,她伸出手乞討,孟婆卻止住動作,黑幽幽的眸深深的瞅向她。
因為這樣,整個準備投胎的移動隊伍又停下來,值班的鬼差氣急敗壞的前來,看到又是孟晨君,一個火大的想打人,卻被孟婆制止。
「你退下,我有話要同她說。」
孟婆雖然也在冥界工作,但她的身分是神職,跟他們這種鬼差的地位可是差一大截的。
鬼差聽了趕緊退下,也不敢催促了。
「孟晨君,你我同宗也算有緣了。」眼前的孟婆是個看似四十好幾,卻風韻猶存的熟女。「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都知曉了,只能說造化弄人,一再地輪迴只是重複同樣的痛苦,我勸你還是看透情事,把一切都放下。」
她不知道孟婆攔下她說這番話有何用意,或許只是看不過眼她如此傷心吧。
「要看透,要放下……好難。」她艱澀的說。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孟婆將手中屬於她的孟婆湯又收了起來。「自此之後你就留在冥界,當我的徒弟,日後你就接手我的位置,當下一任的孟婆吧。」
沒想到孟婆的意思竟是如此,孟晨君的淚水忽地止住,楞了好一下,隨即想想,這樣也好,不再輪迴就不會再遇到讓自己心碎的事。
於是她點了點頭。
孟婆手一揮,將屬於孟晨君的孟婆湯給化成一隻白玉小葫蘆,並將小葫蘆交給她,說:「這裡頭是你的孟婆湯,當你有一天想要離開冥界,跟閻王請辭之後喝下即可入輪迴轉世。」
也就是說,孟婆並不逼迫她必須一直死守在這個位置。
從那時起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孟晨君已然忘記自己在奈何橋上工作多久了,直到有天小路到冥界來挖角,她一時心動答應一世的工作約,沒想到卻是簽到一張非常不平等的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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