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躲好了沒?”一名綁著兒童髻的女孩靠著樹干,蒙著眼,大喊問著。
“還沒有!”身後一群小孩四處急著找尋隱蔽之所。
“躲好了沒?”
“還沒有……”
身著湖水藍色衣服,年約六歲的小女孩在破舊頹圮的佛寺內東張西望,意外發現掛滿蜘蛛網的大佛像身後有道四方形的痕跡,看起來像是可以打開的門。
她快步上前,又是推又是拉,忙得汗都要飆出來了,但那扇門依然不為所動。
“好了沒?”當鬼的小朋友聲音又傳來。
“還沒好!”她回頭緊張大喊。
急得手心冒汗的她小手不慎往旁一滑,小門竟然被她滑開了。
她立刻躲進一片黑暗的大佛內側,再將門關好。
躲在這裡,鬼一定找不到她。
她得意的掩嘴竊笑。
“好了沒?”當鬼的小朋友再次問著,這回沒人喊“還沒好”,故她轉身四處尋找每個人的藏身處。
“找到了!”
當鬼的小朋友一個一個揪出躲起來的小朋友。
“敏敏呢?”當鬼的小朋友怎麼找就是找不到躲在大佛內,名叫“戴敏敏”的小女孩。“敏敏?”小朋友高喊。“你在哪裡?”
戴敏敏已經等到睡著了,沒聽到小朋友的叫喚聲。
其他人也幫著找了一遍,就是沒找著。
“敏敏該不會回家了吧?”有人猜測。
“可是我們還在玩耶。”有人推翻猜測。
“如果還在,怎麼可能找不到?”那人篤定,“一定是跑回家了,這樣就找不到她了。”
“敏敏!”一個小朋友大喊,“我們要回家了,你快出來!”
廢棄的佛寺內外,無人回應,只聽到偶爾鳥類飛過的啁啾聲。
“她如果還在一定會應的,一定是回家了。”
大伙覺得這道理說得通,紛紛點頭附議。
“那我們也回家吧。”天色已經晚了,再不回家,會被下工回來的爹娘打屁屁的。
“好。”大伙一哄而散。
戴敏敏不知睡了多久才醒來。
她揉揉惺忪睡眼,這才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他們都沒找到她嗎?
她納悶的將門滑開一條小縫,驚見外頭一片黑,時辰已晚。
慘了,太陽都落山了,她還沒回家,一定會被娘狠揍一頓的。
她慌忙將門滑開,急急忙忙想離開回家時,在她剛才躲藏之處,忽然出現了一只細小白皙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走,陪我玩。”
那手,凍如冰塊。
戴敏敏慌忙甩開回首,在黑暗中,隱約看到一個白色人形。
“呀!”她驚恐尖叫……
“敏敏!”
“敏敏?”
“你在哪裡?”
戴家雙親發現女兒一直未歸家,故出外四處尋找。
他們詢問常跟敏敏一塊兒玩的鄰居孩童,他們十分詫異戴敏敏竟尚未歸家。
“我們在佛寺玩捉迷藏,喊她都沒回應,不是回家了嗎?”與戴敏敏一樣的天真臉孔,不解的問。
“她還沒回家啊。”戴母急問,“你說你們在哪玩?”
“佛寺。”名叫陳大山的孩童指向東方處,“那裡不是有間廢棄的佛寺嗎?我們在那邊玩捉迷藏的。”
“我們快過去找找!”戴父拉著妻子便走。
“我們也幫忙找找看。”陳家一家人也跟著過去。
燈籠內的燭火在焦慮的手上搖晃,眾人陰影在荒破的佛寺內搖曳,更增添了詭譎的氣氛。
“敏敏……敏敏?!”陳父在大佛像的後方地上,找到了從佛座翻滾下來的戴敏敏,只見她額角滲著血,看不出是否有呼吸。“敏敏在這!敏敏在這呀!”
大伙聞聲過來,果然看到了失蹤的戴敏敏。
“敏敏!”戴母一把將人抱起來,“敏敏,你醒醒!”
戴敏敏貌似虛弱的張開眼,一瞧見母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娘!娘!有鬼啊!”她害怕的用力抱緊母親,渾身余悸猶存的簌簌發著抖。
“乖,敏敏不怕。”戴母拂開女兒汗濕的瀏海,輕聲安撫,“娘在這,不怕。”
“娘,那裡……”戴敏敏指著尚開啟的佛像後方小門,“剛剛在那……有手抓著敏敏,敏敏好怕……”
“這裡啥都沒有啊,”戴父笑著將小門滑得更開,“你一定是看錯了,不會是……”
“啊!”站在戴父身邊的陳母尖叫,“有……有有有……”她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怎了?”大伙聚集過來,將燈籠靠近小門。
“啊!”大伙驚恐駭喘,燈籠差點滾落地。
小門內,藏著一具骸骨。
有句話說:凡戴敏敏出現之處,必有屍體。
傳言起源於戴敏敏六歲那一年,她在玩捉迷藏時,躲進了大佛像後方的小門,怎知那裡頭藏著一具與戴敏敏年紀差不多的幼童骸骨,戴敏敏言之鑿鑿的說那骸骨抓住了她的手,要她跟她一起玩。
從骸骨身上殘破的衣服證實,那是許家五年前失蹤的孩子。
據說,那孩子也是在玩捉迷藏時失蹤的,可能當時也跟戴敏敏一樣躲進大佛內,當鬼的小朋友找不到她,以為她回家了,就沒有再繼續找她。
大伙猜測許家小朋友可能一直待在大佛內等人家找到她,個性呆直的她謹遵著游戲規則,鬼沒找到她,不敢隨便跑出去,沒想到等啊等,就餓死在裡頭了。
從那之後,戴敏敏身邊就很容易出現屍體。
譬如,她有次跟父親一起去釣魚,等了老半天,魚鉤終於有動靜,非常沉重拉不起來,還以為是尾大魚,怎知,竟是條人腿。
縣令辦案,查出那是鄰縣一個已經失蹤好幾天的屠夫。他有次喝酒回家,路上不慎與人擦撞,那人是早就跟他有嫌隙的另一個屠夫,兩人爭吵時,另一個屠夫不慎失手殺了他,後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分屍丟入池塘、山林、農地等處,怎知,竟然就被戴敏敏的父親給釣上來了。
一次,她跟母親上山搜集柴火,剛下過雨的山路濕滑,下山時,戴敏敏不慎滾落山溝,她抬手要握住母親救援的手時,怎知,小指就勾著一撮頭發。事後,聞訊而來的官差,在那裡挖出了幾具屍體,後經過長時間的追查,仍然查不出凶手是誰。那一陣子,人心惶惶,深怕自己是殺人魔的下一個目標。
類似的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後來戴敏敏看屍體看到都麻痹了,既不會尖叫也不會害怕,只會冷靜且冷淡的告訴身邊人,“我又找到一具屍體了。”
她雖然不怕了,但戴母可沒這麼想,她四處求神問蔔,還找了永成縣最有名的算命仙,想知道為啥女兒會這麼與屍體“有緣”。
這位算命師陳半仙告訴她,她前世是名仙女,很有正義感的仙女,就是因為太有正義感了,惹出了很多麻煩,於是被罰降世,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因緣際會要找她伸冤或藉由她的手回家。
“我真寧願你是平凡人啊。”戴母抱著她嬌小的身軀這麼哭道。
她也真寧願自己是平凡人啊。
她翻著白眼瞪著上方的湛藍天空想著。
就因為她的“體質”太特殊,所以敢跟她玩的朋友越來越少,鄰裡間傳她穢氣,還言之鑿鑿與她太接近,將來也會被殺,她也就越來越閉門不出,幫著母親繡花賣錢,每日躲在家裡,非必要不出門──總不會屍體還會憑空掉下來吧。
她今年已經十九了,是個大齡姑娘了,她的外型清秀,五官端正,身材玲瓏有致,膚若凝脂,以她的條件,照理早早就被娶走了,但就因傳言的關系,直到現在仍沒有人家看中她想提親,也沒有媒婆想替她作媒。算命仙說她是仙女降世,但他人都說她是災害之星,甚至還有非常過分的謠言說,若不是因為她,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關她何事啊?人又不是她殺的!
她真是冤到一個徹底了。
這日上午,戴敏敏幫著昨晚忽然得了風寒,在家休憩的母親上菜市買菜。她微垂著頭走著,把菜籃子扣在身前,盡量將自己變得渺小,以免有人注意到她。
久不出門也習慣了,太長時間陽光照在頭頂,她竟覺得眼花頭暈,還好菜市有屋頂,否則她真怕自己會不支昏倒,而且還沒人敢靠近她將她送到醫館去。
她來到菜攤,對菜販子道:“請給我兩支老姜。”
她要熬老姜茶給母親喝,看能否祛除風寒。
“好咧,兩支老姜。”回話的是名年紀僅長她一歲的男子,叫陳大山。
陳大山算是她的青梅竹馬,當年一起玩捉迷藏的同伴,與父母一起出外尋找她的蹤跡的也是陳大山的父母,發現骸骨的也是他娘親,所以他對當年的事情知之甚詳。
陳大山長大後就幫著父親販菜,兩年前成了親,現在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
“兩支老姜,一文錢。”陳大山將老姜遞給戴敏敏時,發現客人是誰了。“喲,敏敏,屍體共犯者。”
戴敏敏白了他一眼,“當年發現骸骨的可是你娘。”
“你跟骸骨一起睡了一下午咧,膽子真是大。”陳大山這人說話口無遮攔的,還朝她豎了大拇指。“今年孟秋的試膽大會,你要不要去?你去一定拿到最大獎!”
孟秋試膽大會,是永成縣的傳統活動,已舉辦至少有二十年了。
通常在五月份開始報名,七月初一那天,參加者聚集在試膽處,單獨逛墓地一圈回來,為證實真將墓地繞了一圈,必須把放在某個墓碑上的物品給帶回來,至於那會是啥物品,只有舉辦單位──也就是縣衙──與工作人員才知曉。
“我是工作人員。”戴敏敏嘴角抽了抽。
陳大山根本是明知故問。
由於她膽大(太常看到屍體了),所以大概是三年前開始,她就成了常任工作人員,除了扮鬼還要負責守證明物品。
這工作人員在試膽大會舉辦時,可是要一直待在墓地裡,直到試膽大會結束。試想,在孟秋鬼節時,還是在陰氣森森的墓地,有幾個人敢長時間待在墓地?
尤其守物品的地方最是陰森恐怖,更是考驗人的膽子。
有人朝縣令推舉了戴敏敏,由於這工作沒啥人敢做,雖然只是單日,但卻有一兩銀的報酬,所以戴敏敏很快的就點頭答應了。
不過是待在墓地兩個時辰,有啥好怕的。
骸骨屍體又不會突然從地底竄出來,對吧?
就算真竄出來了,八成也是冤死的,她就行善幫著伸冤,說不定等她死掉就可以將功折罪,回到天庭去當她的仙女了──以上就是白日夢想想而已。
她才不相信她會是啥仙女呢!
仙女要嘛艷光四射,要嘛清麗婉約,跳起舞來,玲瓏曼妙,輕盈靈活,而她僅算清秀,五官端正沒長歪而已,她的身材適中,好聽點叫秾纖合度,可是胸前那兩塊肉……咳,她真想當成豬肉賣一賣,換點錢打打牙祭,要不沉重掛在那,還真是個負擔。
“真是太可惜了。”陳大山誇張嘆了口氣,“要不然若你去參加,一定可以拿到最大獎,就可以將獎品分給我了。”
一頭牛耶!
可以耕作的黃牛耶。
戴家非農家,用不上黃牛,基於青梅竹馬的情義,就算要賣也是便宜賣,陳大山真怨戴敏敏沒事為了一兩銀去當什麼工作人員,黃牛可賣不只一兩銀哪。
戴敏敏沒理他,搶過還在陳大山手中的老姜,塞了一文錢到他掌心。
“對了,聽說新縣令今天上任。”
“喔。”戴敏敏隨意應了聲,一點想聊天的意思也沒有。
永成縣的縣令在上個月猝逝,朝廷緊急派了官員到永成縣上任。
“縣令猝逝是不是也跟你有關?”陳大山故裝一臉好奇的問。
原縣令年歲已高,都快七十的人了,雖然一直向朝廷申請退休養老,但因為一直沒有接替人選出來,所以他一直無法如願,怎知上個月審案時人忽然臉朝案桌倒下,轉瞬間沒聲息了。
無巧不巧,那日的審案,戴敏敏也有去旁聽。
被告是名竊賊,也偷過戴家的錢,她是因此才去旁聽的,怎知,縣令竟然在那天過世回老家去了。
“你少胡說八道!”戴敏敏最討厭把某人的死亡怪到她頭上,偏陳大山很愛拔她的毛,故怒火衝天。
她抓起沉重的瓠瓜,就想朝陳大山的頭砸去,這時,菜市屋頂忽然破了一個大洞,瓦片嘩啦啦掉了下來,緊接著有個人直接摔落在陳大山的菜攤子上。
大伙都嚇壞了。
一身碎瓦灰塵的戴敏敏傻愣愣的瞪著這從天上掉下來的人。
那個人躺在崩塌的架上,似乎一動也不動。
他死了嗎?
娘的咧,難道說,這天上真會掉屍體下來嗎?
讓她須臾松一口氣的是,那人只是靜寂了一會兒,人就動了。
從身形來看,是個男子,頗為高大強壯,從兩層樓高處摔了下來,似乎沒啥大礙,連哼都不哼一聲,只是很狼狽的從一堆蔬菜跟瓦片木板中掙扎著想起身。
他右手在空中一陣亂抓,抓著了可助力之物,嘿咻了聲,坐了起來。
然而當他定睛一看,愕然發現自己所抓之物竟是──
女人的胸部。
“砰”的一聲,一顆瓠瓜從他的腦袋瓜狠狠敲了下去。
古時孟姜女只是手臂被瞧見,就得嫁給令她哭倒萬裡長城的萬杞梁,那她的胸部被個陌生男人直接抓握,她該怎麼辦?
嫁了嗎?
但那個人被她砸昏,躺在醫館的床上,說不定醒來就啥也不記得了。
惡質的陳大山在她打昏輕薄她的男子時,還幸災樂禍的說:“恭喜你呀,這個人得娶你了!”
當時的她還一腦子胡塗,反問:“娶?”
“他輕薄了你,不是該負起責任把人給娶了嗎?這真是天掉下來的禮物,你不用入山當尼姑了。”
終於聽懂的她氣得將瓠瓜朝陳大山身上招呼,拔腿得快的陳大山,早在她拿起瓠瓜時,就逃開了。
臭陳大山,改日讓她瞧見,一定讓他好看!
話說這個人是誰啊?
戴敏敏低頭看著還昏迷的男人。
臉看起來很陌生。
這一帶的居民幾乎都是認識的,就算沒講過話也打過照面,但躺在床上尚未有醒來跡像的男人,實在陌生得緊。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男人長得很好看。
戴敏敏認識的男人中,沒見過這種等級的美男子。
他的皮膚偏白,膚色均勻沒有什麼瑕疵,只有在左下顎處有條淺淺的疤痕,但得仔細瞧才瞧得見。
他有一管又直又挺的高鼻,像是用尺畫出來的,且十分端正,跟厚薄適中的唇垂直排列,就連角度都正得像用標尺畫過。
他的睫毛很長,濃密得像兩把扇子,戴敏敏還記得他在陳大山的菜攤上,很狼狽的張眸時,狹長的雙眸眨動著熠熠光輝,就算灰塵也掩蓋不去。
這等斯文俊美長相,若是美女,必是絕色,但他是個男人,而且身體與長相非常不匹配的魁梧,像是練過武的練家子。
她又想起了陳大山的提議。
她這輩子想嫁出去,好像……好像也只有這個機會了。
既然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了她的胸,污了她的名節,那她強迫他非娶她不可也是應該的吧?
她是個無人提親的大齡姑娘,看這乏人問津的態勢,恐怕得孤老一生,說不定這是上天給予她最後的機會,她死賴活賴也應該巴上去。
但是,萬一他不是個好人呢?
見過太多屍體,也聽了太多駭人聽聞的故事,就算再渴切,她也不想嫁個壞蛋、殺人魔──跟殺人魔成親,日後她也可能會成為骸骨之一啊。
還是先探聽清楚對方的來歷再說。
若他家世清白,就算醒後對當時發生的事已經忘光,那也沒關系,她人證可多了──至少有個陳大山,不怕他賴賬。
戴敏敏兩手托著腮,望著男人的臉。
過了十八歲後,她就沒指望自己有婚嫁的一天了,在某座山上的佛寺裡當尼姑的姑姑知道她的處境,想帶她一起出家,她雖然已經不對婚姻一事抱持希望,但也不想跟著姑姑走,其一,她是家裡的獨生女,若未嫁,也應該照顧父母到百年之後;其二,她對吃齋念佛沒啥興趣,要將她柔滑如絲的寶貝長發剃掉,她也覺得不舍。
也許,她還沒到看破紅塵的地步吧。
而且,她雖然對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但其實還是有期待的。
期待能有那麼一個人,願意掀起她的紅蓋頭,喚她一聲娘子,兩人白頭偕老,生一堆娃娃。
她的夢想,將因這個男人而實現了嗎?
看著男人好看的臉孔,她忍不住竊笑起來。
“拜托你一定要是個好人啊。”她兩手合十祈願著。
大夫診治過後,說他只是一時腦子受到重擊而昏厥,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了,所以戴敏敏一直等在床邊待他醒來。可都過了快半個時辰了,她人都要打起瞌睡了,心也記掛著家裡的母親,男人卻沒有醒來的跡像。
她起身想去問問大夫,這時,床上的男人發出呻吟聲了。
會發出聲音表示要醒了。
戴敏敏立馬迴座嚴陣以待。
因疼痛而蹙眉的男人眨了幾下那扇子般的長睫,才將雙眸睜開。
啊……真的是個道地道地的美男子啊!
戴敏敏差點看失了魂。
這等“絕色”,永成縣一個也找不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男人捧著剛被戴敏敏砸瓠瓜之處──那兒腫了一個包,納悶的問,“我怎麼了?”
“你摔下菜市,”戴敏敏回道,“昏了過去。”
“菜……市?”男人甩了甩頭,想搖醒記憶,怎知這個動作反而讓他疼痛更劇,眼淚差點飆出來。
“你不知為何從屋頂摔了下來,”戴敏敏說明了他的疑問,“把陳大山的菜攤給砸壞了。”
“那麼,”男人按著發疼的頭坐起身,“是姑娘救了我嗎?”
“不,把你砸昏的人是我。”她 實話實說。
“啊?”這姑娘把他……砸昏了?
“我問你,你是好人還壞人?”戴敏敏兩手擺放在膝蓋上,一臉嚴肅。
拜託你一定要是個好人。
“我?算是個好人吧。”這砸昏他的姑娘怎麼會突然問奇怪的問題?“請問姑娘為何要砸昏我?”
“你有搶過東西、偷過錢、殺過人嗎?”
拜託請說沒有。
“當然沒有!”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
太好了。
戴敏敏心中擔憂的大石低了幾分。
“有逼良為娼、揍過父母、欺負過同儕嗎?”
求求你一定要說沒有。
“當然沒有!”現在是乾啥?
審案?
“你家世清白,沒有任何前科案底嗎?”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戴敏敏屏氣凝神等待他回答。
“沒有。”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砸昏你的原因了。”
戴敏敏用力抿緊嘴角,就怕心中的欣喜之意一個不小心顯露出來。
聞言,男人差點笑出聲來。
“莫非姑娘是怕據實以告,我會報復你?”這姑娘真好玩。
“不是,”戴敏敏搖頭,“我是在判斷,我能不能嫁給你。”
“什麼意思?”他被這句話搞得一頭霧水了。
嫁?
她說的是他腦中當下浮起的這個字嗎?
“你剛剛,”戴敏敏指著他“犯罪”的手,“摸了我的胸,我萬不得已,除了嫁給你,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 扁著嘴蹙著眉,很是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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