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素月姊,素月姊,你……你不要再逼我了,枉我把你當再生父母般崇拜,你怎麽可以這麽心狠手辣的對待我,我……我死不瞑目啦!我要紮小人詛咒你牙疼!”

  一聲痛不欲生的高嚎做作的抽噎,仿佛正處于慘不忍睹的水深火熱之中。

  “林曉羽,你有膽在本娘娘面前再說一遍,皮在癢了是不是,老娘送你一記九陰白骨爪。”明知道她牙不好,這輩子最怕看的就是牙醫,居然敢拿她一口爛牙來咒她,活膩了。

  戴著銀框眼鏡,鏡架還綴了幾顆招挑花的小粉晶鑽石,一身女王派頭的張素月仰高四十五度角斜睨人,應該很撩人的丹鳳眼微微下垂,威嚴很足但明顯不夠嬌媚。

  沒辦法,這位德高望重的素月姊已五十有六了,魚尾紋明顯地可以夾死三只蚊子,可是不服老的她老做少女打扮,臉上的妝比誰都濃,活像嘴角點了顆大紅痣,頭上插了朵大紅花的媒婆。

  也沒錯啦,媒婆正是她引以爲傲的職業,讓人比較受不了的是,明明是“姨”的年紀還厚顔無恥地要員工們喊她一聲:“姊”。

  素月姊一家從曾外婆到她已經做四代,專門爲人牽紅線,只是雖然她非常熱衷“有情人皆成眷屬”,但是在生育率年年降低的今日,不婚族越來越多了,讓她的媒人生涯越來越難生存,幾乎成了沒市場的黃昏産業。

  不過山不轉路轉,她不想祖上留下來的積德行業斷在她手中,因此一發狠,牙一咬,索性拿出全部積蓄開了一間婚姻介紹所,讓娶不到老婆、嫁不出去的曠男怨女有個看對眼的機會。

  果然車到山前必有路,真讓她開出一條康莊大道,業務從挑人、收件、說媒,到包辦婚禮事宜全都包,短短時間就讓幾坪大的婚姻介紹所擴充到百來坪,員工共二十幾名,其中以業績最好的林曉羽最得她青眼。

  也不知是天生就適合走這一途,還是狗屎運亨通,林曉羽當初誤打誤撞成了金牌紅娘,牽紅線的精准度可比月下老人,看人的眼光堪稱一眼定江山,直覺比電腦配對還准,只要經由她的手牽成對的,沒有一對不走入禮堂,而且幸福美滿,夫妻和樂,不出三年便牽女抱兒來致謝。

  可是,人太能幹也有個缺點,那就是……

  “噢!素月姊,你下手輕一點,把我腦袋打開花了,看誰替你去應付來自澳洲的大奧客。”一提到那個人,抱著頭呼痛的林曉羽立即表現出萬分的悲痛和“我很忙”的拒絕態度。

  不是她要推客戶,實在是打她入了這一行以來,從未見過這麽有“原則”的男人,讓她笑得顔面僵硬仍討不得一次好,還得忍受他眼底的失望和嘲諷。

  只要遇到他,她的頭就開始疼了,那是個妖孽呀!比打不死的小強還難纏,簡直是她紅娘生涯中最大的坎,她甯可去爬八千八百公尺的喜馬拉雅山也不願碰到他,那人的眼界長在頭頂上,專往她心口上插刀。

  “什麽來自澳洲的奧客,會不會說話呀!你知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面對衣食父母要畢恭畢敬,笑臉迎人,像夏先生這樣的金主……呃!我是說出手大方的客戶,比天上掉金子還難得,別人求都求不來……”

  以下是一千三百多字的口水就此省略,張素月的長舌向來有目共睹,她可以滔滔不絕地說上五個小時,中途不休息,不換氣,把人逼到瘋爲止。

  在工作上熱誠第一,凡事跑最前頭的林曉羽其實私底下是最爲人唾棄的魚幹女,她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她是足不出戶的宅女,一有放假甯可窩在小窩裏裹著棉被趴在床上看小說、漫畫,要不是不工作會餓死,她更樂于當個終日曬不到陽光的穴居人,把養不白的麥金膚色悶成吸血鬼般的蒼白,生平志願是最好別攬事,准五點下班再好不過了,而這輩子最討厭的一件事是-加班。

  她將張素月的碎碎念當耳邊風,眼看著牆壁上的時鍾滴滴答答地往前推進,五點零三分、五點零七分、五點十分……心裏急得慌,扣掉她趕捷運、洗澡和吃晚餐的時間,七點的韓劇重播、八點的鄉土劇,還有她剛借回來的七本小說……哇!真的會來不及啦!

  素月大姊,你也行行好,快放人吧!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加班了,錢夠用就好,累死自己有什麽好處。

  “素月姊,我趕五點半的車……”她的話赫然停住。喝!好鋒利的眼刀,幾乎要刨下她一塊肉來,真有魄力呀!

  汗!不愧是素月姊。

  “曉羽,你那間小套房的貸款要繳了吧!”素月娘娘的笑容可掬,耀眼閃亮得可比十噸重的發光黃金。

  一提到十坪大的小蝸居,林曉羽眼中的雄心萬丈頓時萎靡成豆腐大小,“素月姊要提早發薪水給我嗎?”

  張素月笑臉如月,圓得喜氣。“夏先生說了,今晚的相親宴若由你全權負責,不論成與不成都是一萬六起跳的大紅包。”

  “怎麽又是我,不能換個人嗎?秀秀、美月、華香……她們一個個比我資深。”才三年資曆的她在前輩面前與菜鳥無異,她想回家看電視,抱她的黃色小鴨抱枕。

  被一一點名的周秀秀、李美月、華香倒是樂意得很,個個發亮的雙眼睜得比狗兒見到肉骨頭還圓,巴不得這塊甜得膩人的大餅掉在自個兒頭上,眼巴巴地露出垂涎不已的表情。

  不是她們要搶同事的Case,而是這位夏先生實在太搶手了,不但人長得帥又多金,風度翩翩又氣宇軒昂,搶著和他相親的女人多到排不下,是婚姻介紹所員工眼裏最上相的金龜婿排行榜第一名。

  雖然有點嘴賤的小毛病,說話惡毒又毒辣,不過無損他年收入千萬的身價,尤其是一出手便是沈手的紅包,再大的缺點也會變成完美無缺的優點。

  介紹所裏人人都喜歡他,唯一的例外是深受其害的林曉羽,在經過夏先生無數次的相親失敗後,苦不堪言的她只想遠離他,他是害她一再加班、一套十本的小說看了半個月還看不到一半的罪魁禍首,仇深似海呀!

  “五千元。”

  聽到五千元,林曉羽心頭咚了一下。

  “夏先生說他和你比較熟,換個人他不習慣,會害羞,所以……”張素月的笑具有十足的威脅性,一副她敢搖頭,小心荷包縮水的神情,沒有妥協余地。

  “害羞”她氣岔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那個臉皮比銅牆還厚的家夥會不好意思?林曉羽在心裏腹誹,鄙夷某人的不要臉。

  縱然不情不願,但被逼上陣的小魚幹最終還是忍著滿心的不甘赴會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她說服自己爲五鬥米折腰不算什麽,只是這一次若再不成功,她發誓再也不接夏先生的委托,管他能不能找到興趣相投的伴侶,他娶只烏龜算了,龜殼夠厚,承受得起他的唇槍舌劍。

  “這位是夏文軒先生,今年三十二歲,從事律師工作,從未有過任何婚姻紀錄,也沒有子女,無不良嗜好,有車有房有存款,不與父母同住,要求簡單的生活……”

  本來就滿意男方外表的相親對像許小姐,一聽到他有車有房有存款,有份收入頗豐的高尚職業,還不用與長輩住在一起,那雙描繪得妩媚的水眸亮如星,嘴角的笑意滿到不行。

  “夏先生,這位是許慧慧小姐,二十七歲,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榮獲幾項國際性大獎,目前正打算在國家音樂廳開場小提琴演奏會,你若有空不妨去聽聽……”

  一回生二回熟,交流交流感情,有來有往幾回,此事就成了,水到渠成。

  林曉羽對自己牽紅線的本事相當自豪,她如今牽過的姻緣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一眼瞄過去就曉得哪個鍋該配哪個蓋,只要稍稍撮合一下,十之八九結成連理,百年好合。

  她一看許慧慧喜上眉梢的嬌羞樣,就知道此事有譜了,那一眨一眨的媚眼直往對面的男人抛,根本用不著她出馬,人家自己就能搞定,她成了名副其實的陪客,是個擺設。

  不過她可不敢高興得太早,女追男隔層紗是沒錯,可是每回一到了關鍵點令她頭疼的事肯定會發生。

  果不其然,她眼角一瞟,那張似笑非笑的帥氣臉孔映入眼簾,還刻意朝她眨眼,似乎在說:“辛苦你了,這樣的貨色你也找得到,待會兒的娛樂費絕對少不了。”

  氣在心裏口難開呀!他到底要不要相親,還是存心尋人開心,條件這般好的許小姐再看不上眼,那就是他個人心態有問題,需要看的是心理谘詢師而不是費心思找老婆。

  “夏先生,你叫我慧慧就可以了,像你這般出色的男子是女人的良緣,能與你坐在這裏共進晚餐是你我的緣分,我醉心于音樂,不善言詞,若有不妥處望請見諒。”

  許慧慧的一雙眼睛快黏到夏文軒身上,上身有意無意地往前傾,露出飽實的深凹溝。

  她的大膽作風,林曉羽習以爲常的當作沒看見,非常安靜地吃著眼前的沙朗牛排,反正是金主付帳,不吃白不吃,不吃飽一點沒法應付等會兒的會後檢討,她不想浪費食物,氣死自己又餓肚子。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夏先生的難搞是史上之最,接下來肯定有場硬仗。

  “許小姐客氣了,你容貌美、氣質佳,又有良好的家世和高貴的品德,任誰都會爲你一見傾心,挂念不已,盼能和你朝朝夕夕。”夏文軒優雅地轉轉避小人的尾戒,面上挂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這才是他厲害的地方,看似完全沒有殺傷力,將人的防心徹底瓦解,好似天底下沒比此時更美好的事物,佳人美酒相得益彰,令人醉心,然而就在你放松之際,他又會露出猶如豹的潛伏,狼的狠厲,在攻擊的瞬間直取咽喉。

  一聽贊美,故作嬌態的許慧慧眉眼染笑,好不開心。“真的嗎?能和夏先生相談甚歡是慧慧的幸運,芸芸衆生中與你相遇是上天的恩賜,我十分樂意和你交往下去……”

  她話意點明,相當中意此次的相親,希望能緣不斷、情分深,她自信的揚起下颚,認定他拒絕不了她,他已經是她看中的囊中之物。

  “交往不成問題,只是我對妻子有些小小的要求-你會下廚嗎?”他不想娶個菩薩來供著,三餐飲食、日常起居若還得自行打理,那還不如不娶。

  聞言,她頓了頓,面露一絲爲難,舉止高雅地以餐巾紙拭拭嘴角,“我的雙手是用來拉小提琴的,自幼便不沾油煙以免損及手的靈敏度,料理是廚師的工作,我不好掠美。”

  她言下之意是別指望她洗手作羹湯,廚房裏的事她一竅不通,如果他是個好丈夫就該體諒她爲音樂的付出與犧牲,並且疼惜她、給她一個無須煩憂的良好生活品質。

  “你連最起碼的廚藝都不行怎麽當個好妻子,男人辛苦地在外面工作一整天,回到家只想有熱菜熱湯可吃,這些你都做不到?”他口氣飽含失望,好像不善廚就不是個好女人,她千般萬般的好,可是美中不足,有瑕疵。

  “我會小提琴……”

  夏文軒手一舉,感慨地歎了口氣,“你要用小提琴賺錢嗎?日後由你負責生計,全世界巡回演出?”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一旦有了婚姻自是待在家裏陪伴丈夫,女人家有了依靠何必再奔波勞碌。”她沒說出口的是她雖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偶爾上台表演還行,若以此爲生還不到火候。

  “那就是我養你喽!除了小提琴外你還有別的技能嗎?”人人想找長期飯票,那就要看他肯不肯當冤大頭。

  “這……”許慧慧的表情一僵,修長手指在潔白如新的桌面輕輕一刮,不太悅色。

  “家是兩個人組合而成,各司其職,沒有人可以什麽都不做而坐享其成,我討厭家裏有外人走動,所以我的妻子不但得家事全能,還要能把裏外的瑣事都安排地一絲不苟,井井有條,例如親戚朋友間的婚喪喜慶、公事上的應酬,總之必須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定時向長輩們問安……”

  “……”許慧慧胃口大失,面色如霜,沒多久便藉口有事先行離去。

  雖然不到不歡而散的地步,女方離去時還有幾分想要男方退讓的不舍,可是在林曉羽看來,今天的相親已經黃了,根本不用她拿出星象學和紫微鬥數來排算,十成十是沒了下文。

  她很生氣,但是能氣什麽呢?人家看不對眼她還能硬牽線不成,結親不行反結仇是造孽,她有職業道德,不會黑心肝地把明知不合適的兩人硬湊成對,反而誤人一生。

  只是她很難不在心中向老天祈求,讓她能盡快擺脫超難搞定的夏先生,最好有多遠離多遠,別來禍害她。

  “小羽,你的嘴角歪掉了,有病要快醫,不要拖到病入沈痾,我認識不少大醫院的醫師,不用擔心排不到病床。”呵……她瞋目瞪眼的模樣真可愛,像只炸毛的小花貓。

  深吸了口氣,又吐氣,她在心裏默念,世間謗我,欺我,辱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我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且看他……

  哼!人是會有報應滴。

  “夏先生,我和你沒那麽熟,請叫我林小姐。”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她會討回這口鳥氣,等著瞧。

  林曉羽腦中出現一個畫面,她一腳將夏文軒踩在腳下,左一拳右一拳揍得他鼻青臉腫,腦袋瓜子長出好幾顆香菇般的腫包,他的臉也成了連父母都認不得的豬頭,而她叉腰狂笑,他滿臉淚痕,可憐兮兮的小受樣……

  “林曉羽小姐,我們好歹也相識半年多,再說不熟就客套了,我哪一次相親不是你安排的,算一算我見你的次數比打官司的委托人還多,你真該感到榮幸。”她幾乎成了他的飯友,兩天不碰一次面便渾身不舒坦。

  看他的悠哉樣,林曉羽很火大的阖上電腦,塞入裝了雜書和客戶資料的公事包裏,“第二十九次,你還想湊個整數是不是,我百對佳偶的招牌就要砸在你手上了。”

  “啧!這事怪在我頭上,未免太不講道理,我也想早日覓得命中的另一半呀!可是緣分不來能怪誰,你瞧我多積極,你們介紹所一通知我有合適的對象,我哪次不是百忙之中抽空而來,小羽妹妹,你欠我一個公道。”夏文軒舉起酒杯,輕啜了一口香醇的紅酒。

  林曉羽想哭的念頭都有了,她怎會碰上這個淨說瞎話的魔鬼。“上回你說要找個有氣質的,旁的不會不打緊,耐看就好,再上回說看膩了大家閨秀,想找活潑一點的……

  “上上上回是小家碧玉,你嫌人家不夠端莊,可愛的小虎牙像吸血鬼的獠牙,還有銀行女經理你覺得市儈,美術老師太柔弱,專櫃小姐妝太濃,空服員又飛來飛去,花店老板、上班族、公務人員、水果西施……”

  他沒有一個不打槍,甚至還會毒舌到讓一心嫁個好男人的相親對像哭著跑出去,他再一臉無辜地埋怨現今的女人太嬌氣,一點實話都聽不得,他好心沒好報,落得一身腥。

  “小羽,你嘴角沾到醬汁了,我幫你擦擦,女孩子家要注意儀容,給人留下好印象。”夏文軒像心無邪念的好大哥,手指滑過染上玫瑰花色澤的粉嫩唇瓣。

  指尖冷不防輕輕一觸,仿佛有電流通過似的,猛然嚇了一跳的林曉羽差點跳了起來,面頰不自然的漲紅。“少……少動手動腳的,我自己擦,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想娶……”

  咦!什麽味道,有東西燒焦了?

  一股濃煙忽地從天花板的冷氣孔竄出,很快地蔓延整間餐廳,林曉羽還沒反應過來,火花轟地爆開,從天花板一直延燒到地面,木制的牆面也火花四起。

  “小羽,小心-”

  小心什麽?

  一股熱浪迎面襲來,頭頂上搖搖欲墜的水晶燈筆直墜落,她以爲死定了,卻有人突然抱住她,但是……煙好大,好嗆鼻,呼吸好困難,是誰壓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地護著她……

  “啊!有火-”

  快跑,大火來了,要燒到頭發了,她的腳好痛,好似踩在燒紅的木炭上,寸步難行。

  不跑不行,會被燒死的,她的韓劇還沒看完、借來的小說也還沒還給租書店、冰箱裏的乳酪蛋糕吃了一半,還沒喝完的可樂還冰著、滿床的漫畫和海報、沒洗的臭衣服……

  不想死,要活著,她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做,還有好多好多的書要看,她的牛肉面和臭豆腐、起司味十足的比薩和蜂蜜蛋塔,淋上焦糖……她的炸雞、薯條、雙層漢堡……

  嗚嗚-誰在哭?她還沒死呢!

  快睜開眼,快睜開眼,不能被濃煙打倒了,要是暈過去就醒不了了,真的要找老祖宗們報到了。

  可是越想清醒眼皮越重,兩條腿像綁了鉛塊般,一步也移不開,她連動的氣力也沒有。

  林曉羽幾乎是使上吃奶的力氣才勉強睜開一條小小的眼縫,但是沒什麽用處,視線是模糊地白茫茫一片,隱約可見幾個重疊的身影在晃動,其中一人似乎拿了碗朝她走近……

  哇!這是什麽東西,好苦,比她玩大冒險遊戲被灌的苦茶還苦上一百倍,整個嘴角都澀得發麻了。

  天哪!到底是誰在惡整她,這個整死人不償命的惡作劇太過分了,她一定要用擺了一星期沒洗的臭襪子反整回去。

  “小姐,不怕不怕,沒有火,富春陪著你……嗚,可憐的小姐,你會好起來,富春在你身邊……”

  富春是誰?

  猛然被入口的苦藥嗆了一下,重重咳了幾聲的林曉羽終于從喘不過氣的窒息感中醒了過來,她覺得眼前的景致蓦然清明了許多,有桌有椅,有半人高紫檀雕花妝台,一張圓凳……

  不會吧!是紫檀木,她是不是看錯了,那是有市無價的極品,一張小凳子就要數十萬起跳,更別提一整組紫得發亮的家具,這要拿到蘇富比拍賣得值多少錢呀!

  再瞧瞧那雕花多精致,現在的工藝很難達到這種水准,還有那古樸的色澤和天然而成的花紋,絕對是天價。

  沒見過潑天富貴的林曉羽滿眼是錢的符號,心中的算盤直盤算著,口水暗流地想著這些東西是她的該有多好,隨便一樣都能讓她大發特發,成爲大富婆。

  垂涎呀!要是能坐擁錢山,她就把筆電往素月姊臉上甩去,然後很潇灑地落下一句,老娘不幹了,天天宅在家裏當快樂的魚幹女。

  “等……等等,你……你把我抱太緊了,我……我沒辦法喘氣……”這軟軟的是什麽……

  從鈔票從天而降的幻想回過神來,定神一瞧的林曉羽爲之傻眼,原來差點悶死她的是一對碩大的胸部,飽得她兩手大概都捧不住,這位熱情又有謀殺嫌疑的大奶媽,簡直是活動凶器……

  呃!等一下,這細白柔皙的手是誰的,小的好似兩只剛出生不久的小乳兔,瑩白地幾可透光,盈盈蔥指纖細地宛如水筍,看不到一絲暗沈和雜毛,白裏透紅,玉質生輝。

  小尾指動一動,拇指彎一彎,五根纖指做出幾個動作,這……這是她的手

  反應慢得出奇的林曉羽輕輕一眨羽睫,後知後覺地觀察四下環境,又眨了眨好幾下眼睛,看能不能把眼前的幻象眨掉,這……太超乎常理了。

  空氣中有木炭燒紅的味道,角落有個放上藥盅慢慢熬炖的紅泥小爐,紙糊的格子窗,煙紅色垂地的繡花錦幔,紮著雙髻的石青衫裙丫頭和一身古裝,發上簪著碎金長钗的豐滿少婦。

  是夢吧!她還沒睡醒?但是,也未免太真實了,她居然聞到桂圓甜棗粥的香氣,肚子也配合地發出咕噜咕噜的腹鳴。

  “小姐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嚇死富春了,富春以爲……嗚嗚-小姐沒事了,富春安心了……”抹著淚的女子绾著婦人髻,又哭又笑的淚雨不止。

  “什麽,小姐醒了”

  又是一道慌慌張張的瘦小身影跑了過來,正是剛才蹲在爐火前的小丫頭,看來約十四、五歲,同樣是兩眼噙著要掉不掉的淚珠,又驚又喜地搓著瘦削的小手。

  內心困惑不已的林曉羽強裝鎮定,她先不著痕迹地打量著方才用奶悶住她的小婦人,再瞧鼻子上長了幾顆雀斑的小女生,想著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是有人故意整她?她第一個想起的是老打擊她的夏文軒。

  那人是陰險而且沒道德、沒是非觀念,只要他爽,搞不好連祖墳都能刨了,何況是戲弄她一個小小婚姻介紹所的員工,他肯定是聘了臨時演員來整她,自己再躲在一旁看戲,等她上當就跳出來嘲笑她腦容量只有一顆高爾夫球大小。

  可是她好像忘記了什麽,頭有點痛……林曉羽下意識地往後腦勺一摸,但手舉到一半就被攔下了,帶著哭音的小少婦抽抽噎噎地說著-

  “小姐受傷了,傷口頗爲嚴重。”

  她受傷了?爲什麽?“你們是……”

  “小姐不認得我們了嗎,奴婢是服侍你的阿繡,還有從小陪你長大的富春姊呀!小姐傷得好重……”差一點就救不回來,要是……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往下想。看見侍候多年的小姐用陌生的眼神看人,眼淚幾乎奪眶而出的阿繡心急的自報名字。

  “你是……阿繡,你叫富春?”嗯!很古人的名字,演得不錯,完全真情流露,不像是假的。

  “是,我們是阿繡和富春,小姐,大夫說了,小姐這次的傷是九死一生的凶險,如果有幸醒過來便是大福,只是會有些迷迷糊糊地,過一陣子才會好。”聽說是腦子裏有淤血,要等散開了才會恢複。

  富春不太聽得懂大夫的意思,大夫有什麽事都是和阿繡說,而她只能依大夫開的方子抓藥,熬藥,寸步不離的守在小姐身邊,求菩薩保佑小姐度過此次劫難。

  “我怎麽受傷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好像是濃煙彌漫,她吸入過多的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小姐不記得了嗎?奴婢陪小姐到山丘那邊摘野菜,風太大吹走了夫人繡給小姐的帕子,小姐一急就追著被風卷走的帕子……”一想起此事,淚汪汪的阿繡哽咽地又紅了眼眶。

  小姐當時一想到那帕子是夫人熬著病體繡了三天才繡好的生辰賀禮,便著急地起身一追,根本沒瞧見下方是一處斜坡,小姐一腳踩空便整個人滾落山丘,來不及捉住小姐的她嚇得臉都白了,趕緊邊喊人邊爬下坡底救人。

  “小姐的頭撞到石頭,流了好多血,奴婢快嚇死了,後來奴婢背著昏迷不醒的小姐爬上坡頂,富春姊帶了莊子裏的人來了,才把小姐接過去……”阿繡此時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熬夜的黑眼圈明顯可見。

  她一回想當日的情景還有點腿軟,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著,想著自己當時不知哪來的氣力,居然能一個人背起小姐爬過高高的斜坡,比刀子還利的芒草割得她一身傷也不覺得痛,不過同樣的事再來一遍,她肯定做不到,連大夫都啧啧稱奇,換成是身強體壯的大漢也不見得能將人救起。

  撞到頭?不說不疼,阿繡一提,林曉羽立即疼得眉頭發皺,“拿面鏡子讓我瞧瞧,我看傷得有多嚴重。”

  她還是不信邪,認爲一切是人爲的安排,一屋子的紫檀木家具耶!身爲被婢女服侍的小姐怎會出莊摘野菜,隨便一張椅子賣了就能換錢用了,哪需要小姐出門抛頭露面,有這麽窮的小姐嗎?

  林曉羽不知道的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向來足不出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在園子裏逛個兩圈,對柴米油鹽之事一竅不通,更不曉得日日坐著的竹嵌紫檀圓椅是可以賣錢的,在她們的眼中那不過是張椅子,不值什麽錢。

  “是的,小姐。”

  天生奴性的阿繡是家生子,她爹娘和兄長爲夫人的陪嫁,她從五歲起便在小姐的院子裏打雜,而後隨著夫人小姐一同入住城外的莊子,從此形影不離。

  她不多話,主子說什麽就做什麽,中規中矩地近乎木讷,雙手靈巧會裁衣、制鞋、納鞋底,但腦子不太靈光,要她舉一反三簡直是不可能,呆呆地,可非常忠心。

  小姐要面鏡子,她絕對不會多事再拿柄玉梳,順手梳理小姐微亂的雲絲,就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

  “這是我”盯著銅鏡中那張稚嫩的面孔,林曉羽錯愕地瞠大眼,有幾分沒法遏止的慌亂。

  這不是有心人的作弄嗎?爲何她整整年輕了七、八歲,還換了一張有點面熟卻又陌生的面容。

  無法看得十分清晰的銅鏡裏,她看見的是十五、六歲時的自己,不是很相像,約有五成神似,但是柳眉秀麗,小嘴兒嫩如花蕊,瑩瑩透白的肌膚也較以前的她好很多。

  難道眼前這一切……並非有錢人的無聊遊戲?

  她纖指虛弱地捏捏嫩得滑手的臉頰,再一次驚訝指上的觸感,比牛奶洗過還滑細,水嫩水嫩地,吹彈可破,重點是-

  沒有高超的化妝術,亦非整型,更找不到電影上常見的特殊化妝,這是一張貨真價實的臉,指甲輕輕一刮還會泛紅,留下幾乎淡淡的紅痕。

  “小姐不要擔心,沒傷著你的臉,只有一點點小擦傷,抹幾日藥膏便會好了,不留疤。”富春指著大夫留下的藥膏,以爲小姐憂心容貌有損,特意出言安撫。

  “那我有其他地方受傷嗎?”事已至此,就算她再遲鈍也發現了,自己已趕流行的穿越了。

  “腳踝扭了一下,不打緊,大夫說休養個七、八日便可下床,富春剛替小姐上完藥,藥味不好聞,小姐先忍一忍。”小姐最怕疼了,夜裏得加點安神香,睡熟了就不疼。

  林曉羽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覺得還好,就是青草味,微帶澀苦。“我昏迷了幾日?”

  “五日。”阿繡端了一碗熬得濃稠的紅棗桂圓粥,小口小口地吹涼,送到小姐嘴邊。

  “五日……”頹廢呀!有爲青年的大墮落,居然躺在床上讓人餵食,不過這正是宅女最向往的生活!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太美好了,再來幾本熱汗狂飙的BL那就太圓滿了,曬魚幹的日子夫複何求。

  “緩著點,別吃太急,小姐已多日未進食,先進點甜粥暖暖胃,過個兩三日身子好轉了,富春再弄點小姐愛吃的菜肴給小姐補補身。”沒點血色的小臉叫人看了心疼。

  “你叫富春?”她擡眼望著站在一旁的少婦。

  “是的,富春是莊子上的管事婆子,夫家姓吳。”她是吳順家的,丈夫是夫人陪嫁鋪子的小管事。

  “莊子上……那我爹娘呢?我們一直住在這裏?”她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有丫鬟、有管事婆子、有著紫檀木家具的屋子,由格子窗往外一看,是花木雜錯的院落,以她對古代小姐的認知來看,再怎麽敗落的世家也是住在宅子裏,怎會是莊園?

  “這……”阿繡和富春支支吾吾的,似乎難以啓齒,猶豫再三面露苦澀,看向小姐的眼神是疼惜和替她不甘。

  “你們不告訴我,我怎麽能安心地養傷,心裏頭胡想一通,越想越心悶,人不開心傷就好得慢……”

  阿繡與富春對視一眼,拗不過她,只好徐徐道來--

  

TOP



  【歲月催人老寄秋】

  新的一年又來了,跟大家拜個早年。

  時間過得好快,日子一年一年的過,記得以前秋很愛到附近正在采收的農田撿拾落花生和地瓜,農田的主人不會阻止采收過的農田任人掇拾,常常一“收成”就是好幾十公斤,撿得對農田主人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拿來是賣錢的,被一人一大袋的搬多虧錢呀!

  秋喜歡吃煮過的花生,所以每次一拾回家就煮上一大鍋,吃不完便曬幹,風味更佳。

  因此每每到了花生采收季節,秋就有吃不完的花生,最後多到沒地方曬,花生因過于潮濕而發黴,不得不丟掉,不過秋還是對采花生樂此不彼。

  可是這一、兩年來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開始是采收期碰到秋要趕稿,因此只能看兩眼過過瘾便一臉落寞地回家,後來秋是真的發懶了,明明很想下田撿花生,但是油門一踩就踩過頭,再倒車好像不太好,于是就算了。

  一次、兩次、三次後,臉皮好像變薄,覺得跟一群阿婆搶花生撿有些過意不去,漸漸地就不去了。

  其實心裏還是很想啦,因爲撿花生很好玩,還可以一邊撿一邊和阿婆們聊天,順便交流一下秋不知道的八卦。

  這也是和鄰裏連絡感情的方式之一,大家說說笑笑也熟了,一聊開,誰是誰的女兒、誰是誰的親家,牽來牽去的結果,最後才知對方居然是秋許久不見的親戚,天哪!也太玄了吧!

  不過是很遠很遠的遠親,遠到不可考,大概秋的外婆才曉得。

  近來,秋覺得自己越來越懶了,也因爲少運動的因素,體力好像不太好,很容易累,加上停了“貝樂克”治B肝的藥後,秋的精神明顯變差,以前可以整天寫稿、整天看小說都不累,現在只要三、四個鍾頭以上就會猛打哈欠,很想很想睡覺。

  幸好秋還有一種天蠍座的優點,那就是善忍耐,意志力堅強,每次想睡的時候就強迫自己撐住,一直在心裏和自己對話--

  寫稿寫慢一點沒關系,有寫就好,平時十張稿子寫七張也就夠了,能撐著不睡已經很強了,偉人,偉大,超強的大偉人,再忍耐一下就可以去睡覺了。

  唉!秋很可憐吧!用催眠的方式自我洗腦。

  啊!不行了,明天要去看醫生,寫稿寫多了手指頭又開始痛,上回治療到一半又開稿,這一次要治好爲止,不然……不然……

  嗚!不然再繼續喽!還能把手指砍掉不成?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