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十二點,台北街頭人群早已散去,剩下稀稀落落的行人,就著路燈與騎樓旁由便利商店散發出來的燈光行走。
嚴晴穿著咖啡色雪紡紗襯衫與低腰七分褲,腳上是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鞋,踩在石磚地面,發出響亮的聲音。
她將一頭長至腰際的黑發綁成高高的馬尾巴,眉頭上方的劉海掩蓋住光潔的額頭,側背著一只咖啡色醫生包,手裏提著一只天藍色愛馬仕柏金包,轉身走入便利商店。
「嚴小姐,今天也是像以前一樣嗎?」值大夜班的年輕男店員見到她,隨即開口打招呼。
「是,麻煩了。」嚴晴揚起粉嫩嘴角,走到書架前,隨手取了一本雜志,低頭翻閱。
映入眼底的是一張張年輕女孩展示服裝的照片,不過吸引她的並不是服裝本身,而是拍攝手法。
「嚴小姐,你的拿鐵好了。」不一會兒,男店員開口,將一杯冰拿鐵與一根吸管放在櫃台上。
嚴晴將雜志放回書架,走向櫃台。
「嚴小姐,今天有你的包裹,請問你要取貨嗎?」
「嗯,麻煩了。」她低下頭,從愛馬仕柏金包裏取出有些破爛的VivienneWestwood綠格錢包,掏出兩張千元鈔票,放在櫃台上。
「今天拍照又拍得這麽晚?這樣的工作不會太辛苦嗎?」男店員與她有一年多的交情了,對于她的工作與出沒時間也有大概的了解。
「這有什麽辦法?今天那位麻豆的姿勢怎麽擺都拐拐的,我們也拿她沒轍呀!」嚴晴小小的抱怨了一下。
「是哪位麻豆?這麽不專業?」男店員興致盎然的問。
喔喔!好像有演藝圈的八卦可以聽了。
「這就無可奉告了。」嚴晴笑著從他手中接過找回來的零錢,放入錢包,再丟入柏金包內,動作一氣呵成。
「真小氣。」
「這叫做職業道德。」她搖搖手,將拿鐵放在男店員遞到面前的包裹上,裏頭是她于網路書店購買的書籍,然後捧起包裹,轉身離開。
她走進便利商店旁的一條巷子,來到一棟大樓前,從包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鐵門,按了電梯,最後總算是回到能夠好好休憩的住處。
嚴晴打開電燈,讓占地五十坪的豪華住處瞬間變得明亮,然後將所有的東西往沙發上一丟,把拿鐵放進空無一物的冰箱裏。
「呼,累死了。」她籲了口氣,想回房間洗澡。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重重的歎口氣,她拖著腳步回到客廳,從包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趕緊接通。
「嗨,怎麽會想到要打電話給我?」嚴晴的口吻裏充滿愉悅,畢竟工作再怎麽累人,好朋友打電話給她,馬上能振奮精神。
「我就知道你一定忙到現在才能回家,所以挑這個時間打電話給你。怎麽?不只電話接得慢,還用懷疑我怎麽會打電話給你的口氣,這樣對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佯裝生氣的女生聲音。
「唉,我以爲又是我大哥還是二哥打電話給我,所以故意放慢動作,真的很抱歉。」嚴晴接兩位哥哥打來的電話接到快要手軟了,每次只要聽到手機钤聲響起,就會渾身一顫。
「你哥哥打電話給你有什麽不好?話說你大哥最近常上媒體版面呢!」女子一聽到嚴晴談起她的哥哥們,口吻裏多了崇拜,心花朵朵開。
「這不是重點吧!你今天打電話給我的重點是什麽?」至于大哥的事情,嚴晴一點也不想多說。
「這個星期六晚上有一場從英國回國的留學生聚餐,你一定得要去,知道嗎?詳細的餐廳地址我等一下傳簡訊給你,就這樣,不准遲到,再見。」女子一口氣說了一長串,隨即挂斷電話,不讓嚴晴有拒絕的機會。
「餵!哪有人這樣的?」嚴晴對著手機做鬼臉,然後慢步回房間,洗去一身的疲憊。
倫敦……她的腦海裏浮現當初在英國的總總畫面,有些記憶早已淡忘,有些事物依稀記得,而那一抹高挺身形卻是永難忘懷的。
原以爲自己早就忘記,不過現在看來,她太小看自己的記憶了。
星期六晚上用餐時間,台北東區車水馬龍,行人來來往往,熱鬧喧騰,好不繁華。
嚴晴穿著白色雪紡紗襯衫,松松的紮在緊身牛仔煙管褲裏,腳上是一雙漆皮高跟鞋,讓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她看起來更顯修長,再配上一頭及腰黑長直發與齊眉劉海,宛如生人勿近的冰山美人。
「小晴,這邊。」洪雅站起身,朝嚴晴招手。
她們兩人在倫敦當留學生時建立起好交情,縱使回台灣後各自在不同的時尚領域努力工作,依然會持續聯絡。
「好久不見了,上回見到你是在三個月前的拍照日吧!」嚴晴在洪雅的身邊坐下,將柏金包隨手挂在椅子的扶手上,反倒是裝了相機的醫生包輕輕的放在大腿上,寶貝似的捧著。
「上回你的老板傑夫哥替fashion雜志拍攝系列照,我看你跟在他後面忙來忙去,一副很開心的樣子,那時候我就覺得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真好。」當時也在場的洪雅擔任發型設計師的副手,對于發型設計充滿了熱誠,因此很能理解嚴晴的心情。
「的確是,當攝影師是我一輩子的夢想,就算窮困,也要繼續堅持下去。」嚴晴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豪氣的抓住洪雅的手,輕拍幾下,表示好朋友不是白當的。
「只是你兩位哥哥現在一定還是很擔心你,畢竟你一個月的薪水才那麽一點點。」洪雅十分了解嚴晴兩位哥哥的心情。畢竟嚴晴身爲嚴家的掌上明珠,明明可以在家裏過著優閑的生活,卻一點也不想如此,跑到外頭擔任當紅攝影師傑夫的助手,每日累得半死,卻只領到微薄薪水,想必她的兩位哥哥不想擔心她也很難。
「我知道他們會擔心我,所以接受了我大哥的好意,住進他幫我買下的房子,還在今年生日時,收下我二哥送的柏金包。」嚴晴當然明了兩位哥哥的愛妹心切。
大哥嚴寬廷買給她的房子要價不菲,有一大半被打通,當成小小的攝影工作室,專接一些只需要簡單布景的網拍攝影工作。
二哥嚴廷爵送給她的愛馬仕柏金包價值四十萬,她看上它的大容量,因此將它當成一般的手提袋拎來拎去,反倒有一種隨興的時尚感。
「小晴,你看,那不是林若馨和古繼禹?」洪雅用手肘推了推嚴晴,要她看向入口處。
嚴晴轉頭,看見一對男女走入餐廳,目光不自覺的黯淡。
原來他們兩人到現在還在一起……原來他們兩人真的還繼續交往……
她的心不中用的輕輕擰了一下,清麗的面容依舊挂著微笑,佯裝沒有任何想法一般雲淡風清。
「我聽說他們兩個從交往到現在已經邁入第四年了,我還聽說他們在仁愛路附近買了一間房子,據說要價五千萬,我看他們是真的打算結婚了吧!」洪雅當然沒看出嚴晴的心情起伏,自顧自的說著八卦消息。
只能說,嚴晴將愛慕古繼禹的女人心事藏得十分徹底。
「是呀!照這樣看來,他們應該是會結婚。」嚴晴奮力擠出微笑。
已屆開席時間,主持人兼英國留學台灣同胞會的會長站到長桌前說話,內容無非希望大家能在各行各業好好的發展,重點是一年一度的聚會一定得抽空前來。
嚴晴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反而低頭研究自己面前的刀叉,想藉此轉移注意力。
是,她是需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會忍不住的常常瞄向坐在斜對面的高挺身形。
是,她是需要找點事情做,要不然會忍不住一直想著端坐在視線範圍內的古繼禹。
當主持人說完一串既感性又鼓勵人心的話後,事先選好的餐點送了上來,有新鮮的生菜沙拉、濃湯、排餐、香酥可頌和飲料,讓人看得食指大動。
嚴晴的肚子雖然早就唱空城計,空蕩蕩的心卻一點也沒有吃飯的欲望。
「小晴,你不餓嗎?我看你有一下、沒一下的吃東西。」洪雅早已解決生菜沙拉,正准備切鮮嫩多汁的牛肉送入嘴裏,卻見好友連第一道菜都還沒吃完四分之一。
「餓,我當然餓了。」嚴晴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猛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心空空的,填不滿也死不了,但是肚子扁扁的,不填滿可是會餓死,她嚴晴才不會因爲男人而放棄生命,她還有好多夢想等待完成,絕對不會因爲一次的暗戀失敗就一蹶不振。
「小晴,你不覺得林若馨和古繼禹的互動有點冷淡嗎?不曉得他們是不是剛剛吵過架?林若馨雖然坐在男友身邊,卻一句話也沒跟他說,反倒是跟隔壁的人有說有笑。」相較于嚴晴的刻意回避,洪雅倒是一直注意斜前方傳說中那對情侶的互動。
要洪雅不去注意林若馨與古繼禹也很難吧!因爲嚴晴自己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當年他們兩人在英國的台灣留學生聚會中認識,進而相愛,林若馨高跳美麗,又是倫敦藝術大學化妝學系的學生,某天在倫敦的路上行走時,被模特兒經紀公司相中,在歐洲走了好幾場時裝秀,可以說是在英國的台灣留學生口中的傳奇美女。
古繼禹的話題性完全不輸林若馨,在劍橋攻讀醫學系的他拿到學位後,竟然轉而考上同校的資訊科技研究所,並且在當研究生時便奪得網路設計大獎,還將專利以一千萬台幣賣給上市公司,成爲留學生口中的奇葩。
嚴晴擦拭嘴角後,將餐巾紙放在椅子上,站起身,笑說:「小雅,我去一下洗手間,等會兒牛排上桌,你可別偷吃。」
「我會試試的,但是結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證了。」洪雅笑睨著她。
嚴晴朝她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隨即走向洗手間。
原本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在嚴晴走入最底端的隔間後,高跟鞋踩踏磁磚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響起。
「若馨,聽說你最近春風得意。」說話的是個女子。
若馨?是林若馨嗎?嚴晴微微皺起眉頭。她可不是刻意要偷聽,是她們不曉得裏頭還有人,肆無忌憚的說話,她不得不聽。
「春風得意,你是指什麽?」林若馨得意又愉悅的反問,佯裝一句話也聽不懂。
不需要開門確認,嚴晴知道這個聲音是林若馨本人沒錯。
「還說呢!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是嗎?」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下去,「一年前,你即將卸任的男友衝著你的一句話,放棄劍橋教授的工作,跟著你回台灣,還順著你的意思,拿出一千萬專利金買了房子,現在又有建築業的富三代對你窮追不舍,不是春風得意,不然是什麽?」
即將卸任的男友?富三代窮追不舍?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嚴晴忍不住缵起眉頭,思索一番。
「你說這些話就不對了,我又沒有拿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得跟我回台灣,還拿錢買房子,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林若馨一臉冷漠,語帶諷刺的說。
「是這樣呀!反正你都要跟他分手了,是否有想過房子該怎麽辦?」
「房子當然是歸我,他搬出去。」林若馨的回覆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可是他不是幫你繳了一千萬的房屋頭期款嗎?」
林若馨冷嗤一聲,「之後的房貸幾乎都是我付的,他什麽也沒做,每天只會在家裏對著電腦和成堆的書籍瞎忙,等我順利釣到號稱建築業的貴公子王麒,嫁入豪門後,再把房子讓給他不就成了?我想不需要半年,我是當定王家少奶奶了。」
嚴晴坐在馬桶上,眉頭緊蹙到快要打結了。
她知道門外的兩人早已補好妝,離開洗手間,但就是遲遲無法動手將門打開。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林若馨想甩開古繼禹了?
他們兩人曾經是許多英國留學生憧憬的對象,如今回到台灣不過一年的時間,事情怎麽會急轉直下?
嚴晴知道林若馨與古繼禹的愛情故事始末與她八竿子打不著邊,一顆心卻是沈甸甸的,仿佛烏雲罩頂,沒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我以爲你掉到糞池裏去了。」洪雅看見上洗手間曆時十五分鍾的嚴晴慢慢的走回來,忍不住調侃。
「如果能掉到糞池裏,什麽都聽不到就好了。」嚴晴坐下,將餐巾紙放在大腿上,一邊拿著刀叉泄憤似的切開炭烤牛排,一邊嘟囔著。
「你說什麽?我怎麽一句話也聽不懂?」洪雅豎起耳朵,還是聽不清楚她究竟說了什麽。
「沒什麽啦!等我哪一天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吧!」嚴晴很想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到,但是林若馨的話已經烙印在腦子裏,不是用橡皮擦就能抹除記憶。
她決定先餵飽自己的肚皮比較重要,他們之間要分開還是要結婚,都不是她管轄的範圍。
十分鍾前,嚴晴的確是這麽想,十分鍾後,她卻恨自己意志不堅定。
當所有的人用完餐後,每個人手裏端著酒水或果汁,在燈光好、氣氛佳的餐廳裏恣意走動,跟曾經在異國留學的同伴分享近來的工作心得,這不僅是拓展人脈的好機會,甚至有許多男女都是藉由這個自由活動的時間産生好感。
「最近過得好嗎?」嚴晴端著一只高腳杯,五分滿的葡萄酒在杯子裏微微晃蕩。
她當然知道自己與古繼禹只能稱得上是「不熟」的朋友,但是當她看見他獨自站在窗前,望著腳底下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致時,便管不住自己的腳走向他。
「嗯,過得很一般。」古繼禹雙手環抱胸前,薄唇微微勾起。
「工作呢?你的工作還順利嗎?」努力壓抑放肆的心跳頻率,她趕緊再找個話題。
「不太順利,一個月前我總算做好花了五個月時間研發的電腦程式,試跑的時候卻發現了致命的錯誤,所以目前正在努力修改當中。」
古繼禹有一雙總是藏在粗黑框眼鏡後的深邃狹長眼眸,那是充滿內斂與智慧的好看眼睛,一對濃密的眉毛與高挺的鼻梁讓他看起來英氣十足,再配上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修長身形,所到之處總是令男女都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在嚴晴的眼裏,他的皮相只是襯托之用,她喜愛的並不是那看起來猶如憂郁小生的外貌,而是兩年前在愛丁堡與她坐在長椅上,他暢談未來的模樣。
「雖然我對寫電腦程式一竅不通,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她直視他漆黑的眼眸,口吻裏是堅定不移的相信。
「謝謝你。」古繼禹悠悠的開口,眼眸中卻閃過異樣的尴尬光芒。
嚴晴沒有錯過他不安的眼神,心底倏忽響起林若馨在談及古繼禹時口吻裏的嘲諷意味,她想,他的程式失誤也許是影響他們之間的愛情殺手。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去找份工作?」他突然沒來由的開口。
「找工作?可是你的工作不就是研發電腦程式,再賣給企業嗎?」她一臉不解。
「我想,這樣的工作只是我的異想天開,如果我有一份固定的薪水,是不是會讓人覺得放心許多呢?」古繼禹很認真的看著嚴晴,仿佛想從她的口中得知女人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你想當上班族,如此才可以確保每個月都有固定的錢會彙入戶頭?」她馬上猜出古繼禹與林若馨之間究竟發生什麽事,自始至終都是爲了「錢」這個字。
「嗯。」他應了一聲。
從他爾雅的臉上,嚴晴可以發現他有多麽憂心忡忡。
「雖然也可以選擇研發電腦程式的公司上班,但是就我所知,公司有營運上的金錢考量,研發出來的程式一定不能如你目前的工作一樣,天馬行空的想像,反而只能局限在市場上能賣錢的程式。」盡管對經營企業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她知道公司在確保不虧損金錢的原則下,做任何決策總是站在保守的防線上,一點一滴的拓展疆土。
「我明白,公司的確無法容忍員工設計出可能會賠錢或是沒有成功勝算的程式,但是在公司裏工作也算是穩定。」古繼禹嗓音低啞的徐徐開口。
聽在嚴晴的耳裏,卻仿佛鐵鎚一般,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擊她脆弱的心坎。
古繼禹,清醒一點,林若馨不會因爲你每個月戶頭固定增加五、六萬元,甚至二、三十萬元,便重回你的懷抱!她要的,不是現在的你給得起的,縱使你工作賣力到一邊吐血一邊掙錢,她也不可能會從富三代的懷裏轉頭看你……
她在心裏呐喊著,但是,這些話怎麽能說得出口?她要如何說出口?
原以爲只有拍出好照片才能填滿的心似乎被戳破一個小洞,讓裏頭的氣體慢慢的流泄,隨時都有枯萎的危險。
「難道你忘了你的夢想?我記得兩年多前在愛丁堡時,你曾經跟我說過那個偉大的夢想。倘若你真的進入公司,就必須將青春賣給公司,如此一來,你實現夢想的機會就會遙遙無期了。」
嚴晴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麽搞的,竟然會一反常態的極力抗拒他向現實低頭。
也許她是自私的,她愛上的是擁有無比夢想與憧憬的古繼禹,如今他居然要爲了其他女子放棄自己的理想,讓她因爲吃味而極力反駁。
「我當然明白。」
古繼禹記得自己最初堅持的理由,讓他憑著一股衝動,由醫學系畢業後投身資訊科技研究。
「只是……生活並不如我想的這般好過。」他勾起嘴角,在她的面前,意外的能坦誠面對軟弱的自己。
「這點我同意。」嚴晴點了下頭。
她不也是每天累得像條狗一樣,爲了夢想,咬牙死撐著過生活?只是她比他好太多了,至少還有兩位哥哥和爺爺將她捧在手心上疼愛。
「要不,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把你手頭上有瑕疵的程式修改完畢,倘若沒有企業要購買你的程式,再決定到公司當上班族,好嗎?」
她無畏的望著他,用堅定的口吻掩蓋她的哀求,渴求他不要因爲再也不可能回頭的林若馨向現實生活妥協。
嚴晴知道自己很自私、很奸詐,不過就是不願意看到曾經懷抱夢想的古繼禹爲了別的女人,放棄遠大的抱負。
是,她是嫉妒、是心胸狹隘,任何關于妒婦的形容詞用在她的身上都是恰如其分,但就是不想看見往昔談起未來顯得意氣風發的他,因爲她以外的女人而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