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豬羊變色的早晨?!

  陽光透過落地窗前的雙扉簾子,一寸寸的溜進以白色爲主色調的房間。

  十多坪大的空間裏沒有太多的擺設,帶點和風味的簡單俐落。除了原木色的大衣櫃、占了一整面牆的特制書櫃、茶幾,最顯眼的大概是那張原木大床。

  這樣素雅的房間,原貌該是整齊幹淨的,可此刻卻顯得有些淩亂和暧昧。

  從房門口到床十公尺左右的距離散落著男女衣物,有外套、襯衫、西裝長褲、裙子……越往床接近,越脫越小件。

  床上一對男女相偎著熟睡,姿態自然而親昵,男方借出臂枕,女方臉朝內側縮在他懷裏。

  時間在這溫馨的氛圍中流逝,忽然鬧鍾鈴聲大作,一只白皙纖秀的柔荑朝床頭摸了摸,找到鬧鍾拍了下,阻止尖銳的鈴聲繼續擾人清夢,然後又尋了個安適的姿勢偷懶個幾分鍾。

  畢竟是自制力不差的人,十分鍾內就自發性的起床,認命的走進浴室盥洗。步伐一邁開,突然感覺全身異常的酸疼,尤其是某個難以啓齒的部位。

  怎麽回事?比起學生時代參加大隊接力還酸痛!

  張質殊習慣晨浴。也不知道是昨天夜裏悶熱還是怎麽,全身黏答答的不說,還汗流到連頭發都有些潮,她決定連頭發都洗了。

  將隔水簾拉上,打濕頭發,擠了些洗發精,她邊洗發邊醒腦袋,腦子一動才發覺太陽穴隱隱作痛。昨晚真不該喝那麽多的。

  都怪昕皓那家夥,他來時她已有七分醉,本想作罷,誰知他把她送回家後,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三瓶威士忌,還說什麽不開心就幹脆大醉一場,把所有不開心都忘光,一覺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是啊,怎麽忘了,這法子一直是他們遇到挫折時的「重生」儀式!

  他們都算是自制力不錯的人,在有七、八分醉意時通常會主動踩煞車。這時有個炒熱氣氛的話題就很重要。這麽熟的兩人,互相吐槽、取笑,甚至得意吹捧的話題絕對不會少。

  這回又互相吐槽了什麽?依稀記得昕皓好像說她別老是事業心那麽重,不過丟了筆生意活似男人被搶,再這樣下去,男人都會被嚇跑,屆時真的會嫁不出去!

  她則反唇相稽,說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多少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這麽多年過去,也不見他娶了誰!

  醉後的記憶其實有點跳著走,之後好像又聊了在與她碰面之前聚會上,他的男性友人對于他們當了十七年的哥兒們感到不可思議!

  「我啊,是真正的冰山喔,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哪個人有辦法將我融了,更何況,咱們、咱們根本就不來、來電。」她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他的。

  然後呢?張質殊皺了皺眉,停下洗發的動作,仔細的回想。有些片段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是喔……」酒酣耳熱之際,盛昕皓直勾勾的看著她。「看到了嗎?我在對你放、放電!」

  「有嗎?」她大笑。「我、我是冰山欸,哪有那麽容易被融化!」

  「這樣呢?」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欺身向前,將她圈在他身下,兩人的姿態有些暧昧。

  她還是笑,但其實有些心不在焉,總感覺彼此的肌膚熨燙著,她的胸口像是從暗處竄出丁點火花,不自覺的,她舔了舔幹燥的唇。

  爬出圈锢,她隨手拿起杯子猛灌。「咱們啊,就算剝光衣服,綁、綁在一起也不會、不會發生什麽事。」說著她又想爲自己倒酒,可酒早被昕皓喝光了。她眼神有些呆滯的向他掃了過去,他正在解襯衫扣子。「餵,你在幹什麽?」

  「看不出來嗎,我正在脫衣服。」

  「有這麽熱嗎?」她的腦袋不太能運作。

  「你也別閑著,快點脫光!」

  她酣笑著沒理他。

  「不脫光……我們怎麽綁在一起,又怎麽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回憶到此,之後的便想不起來。張質殊洗發的動作越來越快,心裏被不安漲滿。她、她和昕皓該不是發生什麽了吧?

  昕皓只是發發酒瘋,這會應該也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正在他自己的房間醒來,約莫中午再打電話過來和她擡杠吧?可是、可是……

  她心裏慌,衝水的動作粗魯,一個不小心泡泡流進眼裏,她忙用水衝,好一會兒才眨了眨仍刺痛的眼。關掉蓮蓬頭,她想找塊幹毛巾擦臉,拉開簾子,在氤氲的水氣中,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立在馬桶前。

  那身影她在哪裏看過?夢裏?A片?還是……

  流失掉的記憶回籠——

  張質殊臉上血色盡失的看著眼前那副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口幹舌燥的高大精壯體魄……昨天她是不是發了春夢?還是她真的和這個男人滾床單?冷靜如她開始呼吸急促,快要心髒病發了!

  似乎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盛昕皓睡眼惺忪的邊小解邊轉頭看。

  隔著白茫茫的水氣,兩人目光交集,一切彷佛在夢中。

  一秒、兩秒過去……

  「啊——」像意識到什麽,兩人同時大叫。

  媽呀,這是史上最爛的笑話,他們和自己的哥兒們上床了!

  「男人不過是驕傲、自私的變態,有什麽了不起,登登登登~」

  張質殊一早進辦公室就聽到資深公關趙淑美以卡門的曲調自填歌詞,陶醉的高歌。

  她懶洋洋的開口,「阿美美,相親失敗啦?」

  「請別說失敗,我正在奠定成功的基石。」失敗爲成功之母,每一次失敗都是向成功邁進一步!

  「你的地基也打得太厚了。」不怕死的同事補了一槍。

  「我打算建高樓不行喔!」趙淑美揚高眉。

  「不知道爲什麽,我怎會想到一將功成萬骨枯。」

  「誰是將?」

  「當然是我們的資深美女趙淑美女士。」

  「誰是那萬骨枯?」

  「當然是那些被淘汰的男人喽。」

  「小張、邱肥你們找死喔!」趙女士不高興了。

  有個同事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建高樓?你昨天約會的對象不就是個建築師?」

  「那一位專建焚化爐、納骨塔!」咬牙切齒的說。

  說到那一位,她就有氣!她三十歲,居然被一個四十二歲的男人嫌年紀大、有沒有搞錯?他是打算找個二十出頭的,將來他倒了好做自己的看護嗎?

  趙淑美的話讓大夥笑鬧起來。

  張質殊走進自己的獨立辦公室,關上隔音玻璃門,將喧譁隔絕在外。像灘爛泥似的倒坐在旋轉椅上。

  太陽穴仍隱隱作痛,該死的,她沒事幹啥喝那麽多!不過就是個Case,丟了下次再爭回來就是,唐珍娜那種以色爲手段所搶得的生意不可能長久,她就不能忍一忍嗎?

  商場如戰場,勝敗乃兵家常事。她知道,她都知道!也許她不能忍受的是敗在同一個女人手上兩次,一次是情場,一次是商場。

  大夥只道她是案子被唐珍娜拿走心生不快,卻鮮少人知道她們曾是同所大學前後兩屆的學姊妹。

  唐珍娜的前男友是她當時的男友,但他卻在和她交往的同時,吃了回頭草!更可笑的是,找她談判的不是劈腿男,而是唐珍娜。

  她永遠忘不了她那段犀利如刀的話——聽說你有性障礙?我覺得有這種毛病的人在找男友之前,該先去找醫生。

  想都不必想就知道她一定從某個爛人那邊聽到什麽。

  張質殊對異性的興趣無論在哪個時期都遠低于同齡女孩。

  國中,當同齡女孩已經開始注意異性時,她還是覺得書中自有顔如玉。

  高中,當班上女生忙著參加聯誼想吸引異性注目之際,她努力想吸引的是甄試學校的教授。

  大學,當室友忙著交男友,她卻勤于往返圖書館和寢室,再怎麽遲頓也發覺自己是不是有點與衆不同?

  要知道,人是群居動物,除了多金、多智、多才外,當一個人太與衆不同時就很危險,例如,當這世界異性戀當道,同性戀就會被歧視。又例如當衆人都很愚昧迷信,偶爾出現一個腦袋清楚的,那個人的下場很可能是被當成異端一把火燒了。

  總之她想說的是,一個女生,當她是年輕,長得還不賴,書也念得不錯,一切的條件都符合「有人追」的標准,追她的人的確也多,卻沒人得手時,問題就來了。

  有人說,她愛的是女人;有人說,她是某財團老板的情婦;還有人說,她和八十幾歲的榮譽教授有一腿。

  好吧,既然只是不談戀愛衍生出的問題就這麽多,她只好順應潮流,以求自保。

  所以和學長交往,也不是因爲多喜歡他,只是不討厭。像她這種人要對男人一見锺情是不可能的,她想,日久生情可以吧?

  可後來她才知道,現在的愛情太速食,她等不來她以爲的日久生情。在這種情況卻要有著親密關系?

  她努力的說服自己,還蒐集了一堆資料,知道一般而言,男女朋友從交往到上床,撇開特殊情況,例如,男方不能人道、女生的MC來了、彼此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約莫三個月。

  她也做好心理准備迎接那天到來。可天有不測風雲,再多的准備也抵不過個……「臨門一腳」。

  那一夜在無數次升降旗中度過,並以桅杆差點折了作終,因爲學長被她一腳踹中某處,久久直不起身,最後鐵青著臉離開。

  性障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這種毛病,可是這件事由搶了自己男友的女人口中說出,對于當時年輕不經事的她是很深很深的傷害!

  沒想到多年後,唐珍娜又在工作上贏了她一回,用的還是同樣的武器。

  張質殊長長的吐了口氣,輸都輸了,不甘心又如何?反倒是之後衍生出的問題才大吧!

  這下可好,酒後亂性,對象還是哥兒們,更可怕的是,還一連發生兩回。

  她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她一直不敢面對的性障礙問題,就這麽簡單獲得平反的機會!

  有人喝醉了酒,期間做了多荒唐、多丟臉的事一概不記得,這種人真是好福氣,哪像她,喝得再爛醉,只要給她時間,記憶可以钜細靡遺的完整呈現!

  想到這裏,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晚,

  那家夥說要剝光衣服後並沒有剝到一絲不挂,看她笑倒在地上,他就湊過來幫她脫,一件一件的往後丟。這種時候怎能輸?她當然也致力讓他袒裎相見。

  彼此的肌膚燙得嚇人,當昕皓把手撫上她臉的那刻是一切錯誤的開始!那種感覺就像騎著煞車失靈的腳踏車奔馳在大斜坡,一路往下是必然的結果。

  Stop!不要再回憶那過程,腦海中一再的播放自己領銜主演的A片,她怕相由心生越長越猥瑣。

  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無痛離開人世的,她真的好想死!

  早上在浴室隔著水氣相見不如不見後,也不知道哪來的蠻力,她把昕皓推出浴室外,然後將門用力甩上。

  「質殊?」他在門外語帶錯愕的喊她。

  「你聽好!暫時別跟我聯絡。」

  「我們……」

  「停!我目前心思紊亂,只適合想「我」自己的問題,「我們」兩個字會讓我又混亂起來!」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昕皓是她的避風港,是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現在這樣的對象沒了,她突然有些無助,在這種沒人可以商量,只能靠自己的時候,不自覺的,她的語氣更加強勢起來。「你先回去,有些事我得想想。」

  沒辦法跟他面對面討論商量,她現在只想當只鴕鳥!

  仰望著天花板,張質殊又長長的吐了口氣。想想、想想……她想了許久,幾個小時過去,除了混亂,也沒想出什麽。

  厚!如果有時光機,她只想回到昨天晚上,改寫胡塗事!

  門被叩了聲,趙淑美推門而入。「心情不好?」進門前才看到她在歎氣。「爲了耀東的那案子?也難怪,那案子咱們挹注了那麽多心力,煮熟的鴨子卻拱手讓人。」

  「沒事了。」本來的確是因爲這件事而悶,但現在有更悶的了!

  也是,質殊是好勝,卻不是鑽牛角尖的人。趙淑美順手將資料夾往她桌上擱。「禾普集團下一季的幾個廣告和活動表在這裏,第一個企劃上個星期開會有了結論,接著要和他們那邊開會。」

  說到這裏,她注意到上司的眉頭皺了一下。「怎麽了?」

  「沒事。」

  「禾普不是你那萬人迷死黨的公司,我以爲提到這個你會心情好些。」

  心情好些?是烏雲壓頂吧?張質殊吸了口氣,心中默念:公私分明、公私分明。

  她垂低眼淡淡的開口,「一樣是工作,比照辦理,哪有什麽特殊待遇?」

  「這倒也是,沒看過你們這麽公事公辦的哥兒們了。」質殊親自寫的企劃也不是沒被禾普退過,聽說不滿意的正是她的哥兒們。那次企劃重寫了五遍,曆時三個星期才過關,當晚這對哥們兒在會議桌上唇槍舌戰、互不相讓,結束後居然還可以約著去吃飯慶祝!

  「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八成賀爾蒙失調。你啊,好好去談一場戀愛啦,有了愛情滋潤就不會成天這麽陰陽怪氣。」

  「最好是啦!」張質殊沒好氣的說。

  「餵,你條件那麽好,可我認識你多年,除了那個哥兒們,你好像就沒和其他的異性走得太近,真命天子不曾出現過。」绯聞男友倒是時不時的出現。她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偶爾八卦,如今一聽說質殊又和誰傳暧昧,她除了當笑話聽,再也沒別的反應。

  「是沒出現過啊。」她才剛出生就見識到男人的可恨,成長過程中又有人一日三省的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挂在嘴邊,這輩子她注定帶著成見看男人。

  「你是蕾絲邊?」

  張質殊故意抛媚眼。「要試著交往嗎?」

  趙淑美馬上表明立場。「才不要!我的夢想是找個男人愛,亨受付出,也亨受被愛!」她笑了。「我爸媽都很平凡,可是他們讓我覺得人生中一定要找到那個對的人,不管要花多少時間。」

  張質殊也笑了。「阿美美,有這樣的父母,你真的很幸福。」哪像她,家中成員就外婆、老媽和她。外婆成天歌頌有男人真好;老媽終日詛咒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打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還真不知道該聽誰的?

  「是啊,我現在不斷的相親,不放棄任何可能和對的人相遇的機會,正走在前往幸福的路上。」

  「我爲你祝福。」

  「除了祝福,你也要提供機會啊。」

  「我?」

  「你那個哥兒們堪稱高富帥,有女友嗎?」

  怎麽話題繞了半天又回到他身上!張質殊不自覺的皺眉。「怎會提到他?」

  「哈哈,我一向承認是外貌協會一員,盛昕皓活脫脫是偶像劇裏走出來的王子。之前沒問你,是因爲那種三高男旁邊一定有個相襯的對象,可你和他又三不五時湊在一塊,于是我就想,有哪個女人有這樣的度量,容許自己男友有個大美人哥兒們,還常常單獨約會的?」

  女友?昕皓的確沒有女友,對他來說,生命中來來去去的那些女人,頂多只能稱爲「伴」,彼此間沒有承諾,合則來,不合則分。

  但她今天真的不太想談到那個男人。「你不是很迷那一檔紅到發紫的「我可能不會愛你」?男女主角各有男女朋友時,還不是時不時的湊在一塊。」

  「結果咧?不都引起雙方交往對象的不滿嗎?」

  「……」

  「厚!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和盛昕皓不是學生時代就認識了?那檔戲的男女主角也是這樣耶!不會他以前就暗戀你,或你以前就暗戀他吧?」

  張質殊白眼一翻,「電視劇看太多了你。」

  「不會你們一開始也是互看不順眼吧?」趙淑美仔細的打量著她。「你在學生時代應該也是那種成績不錯、長相好又很驕傲,同齡毛頭小夥子只能遠觀不可亵玩的「沈佳宜」型吧!」

  從「我可能不會愛你」跳到「那一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她們只是在談昕皓有沒有女友吧?怎麽扯到這些?

  不過這樣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竟還真被阿美美說中不少事。她和昕皓的確有個很不對盤的開始。張質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想讓這話題在沈默中結束。

  一個銅板拍不響,只要她不再接話,阿美美的獨腳戲演不久的。

  可惜她太小看趙淑美,獨腳戲算什麽,默劇她都可以演下去。「那種毛頭小夥子對高高在上,只能仰著頭看的「班花」,心情是很糾結的,既愛慕,也清楚人家看不上自己,最常上演的戲碼就是一群豆花男拱出全校最具賣相的白馬王子,起哄打賭要他把上她。」

  張質殊笑了起來。「阿美美,像你這樣的人才不去當編劇太可惜,我和昕皓沒有這麽糾結的開始好嗎?」他們原是兩條平行線,她一直知道他,那個全校女生都風靡的白馬王子,當然,她是那個例外。

  後來會成爲哥兒們,只能說緣分真奇妙。

  那一年,她國二,他國三,那是個夏日炎炎,鳳凰花開得狂野缤紛的季節……

  把書包打開重新檢查一遍,水壺、手帕……一一確定沒有遺漏後,張質殊又對著鏡子打量一下。

  鏡中映著一張明麗中帶著清純的臉蛋,幹淨俐落的馬尾,燙得筆挺的白衣黑裙。白衣上繡著XX國中,兩條年級杠,以及學號。

  一切妥切,這才打開房門。

  一下樓,果然看見媽媽沈著臉坐在客廳,八成還爲昨天有男同學打電話到家裏而生氣。

  看到女兒,張母開口交代,「早餐我幫你弄好了,別忘了先喝完牛奶再出門。」

  「好。」

  看著女兒那十四歲就美得像花一般的臉蛋,張母不由得又多唠叨幾句,「女孩子要端莊、矜持,別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年紀輕輕就交男女朋友!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充實自己。」

  老媽十八歲就生下她,她沒敢問她是什麽時候和她那無良老爸走在一塊的。看老媽這樣大義凜然的連自己也一並罵進去,她只得乖乖等她說完,才解釋,「媽,我是班長,昨天那位男同學只是打來問我今天調課的事。」

  「那只是親近你的借口,媽學校裏一堆男女學生就用這招,否則,一班四十幾個學生,其他人都知道調了什麽課,怎麽就他一個不知道?你要警覺一點,早告訴過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張質殊靜靜的聽訓,好一會兒才得以離開家門。

  她生長在單親家庭,才呱呱落地沒多久,父親就外遇了,聽外婆說,她老媽本來是活潑外向的性子,也許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個性太輕佻才會情路坎坷,不想女兒步上自己的後塵,所以對她的要求格外嚴厲。

  走在巷子裏,一名看起來四十幾歲的美婦走向她。「質殊,上學啦?」

  「外婆。」別懷疑,這一點都不像有五十七歲的歐巴桑正是她那性子熱情奔放的外婆。

  她外婆是名保母,性子好,又疼孩子,最重要的是負責任,經她手的小孩只怕有幾十個,甚至百個!有些還是父子兩人她都帶過。大概是受外婆的影響,她也很喜歡小孩。

  除了幫人帶小孩,外婆每天早晨還會到公園教老人跳舞,這是她的娛樂。

  外婆今天好像比較早下課呢。

  「你老媽方才又發表一次「男人是人渣說」了,對不對?」見外孫女只是笑了笑沒否認,劉貴子哇哇怪叫,「哎喲,她真的是我的女兒嗎?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外婆除了風韻猶存完全看不出年齡外,思想還超前衛,和母親一再重申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持不同想法,外婆是肯定男人的存在的。

  「那要問外婆才對吧?」張質殊打趣道,只有在外婆面前,她才有比較輕松的一面。

  劉貴子怔了一下,寵溺的笑罵,「你這孩子。」之後帶著有些八卦的表情問:「昨天打電話到家裏來的男生,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真的不是。」男友?她才國二!更何況她是學校裏有名的「驕傲冰山」,誰想碰釘子?

  不過昨天那件事,她也對老媽說了謊,那男的不是她同班同學,是高她一屆的學長盛昕皓。

  在他們那所貴族學校裏,提起盛昕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到目前穩坐學年總成績第一名,運動項目幾乎是全才,尤其射箭和跆拳。長相更是偶像級的,還是出身豪門的大少爺。

  問她怎麽知道?她位子四周,除了前頭是男生,左右和後方的女生都是盛昕皓迷,時不時的交換偶像快訊,她想不知道都難。

  本來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是因爲她撿到他的學生證而有點交集,他還特地打電話到她家表達謝意。

  想到昨天那通雞同鴨講的電話,張質殊就覺得好笑。

  盛昕皓打電話來,第一句話就問:「張公館嗎?請問,張質殊學妹在嗎?」

  她愣了一下,應道:「是,您哪位?」

  盛昕皓有禮貌的接著說:「您好,我叫盛昕皓,你是學妹嗎?」

  她正要回答時發現媽媽從二樓走下來,立即機警的改口說:「明天的第二堂數學改成英文,和後天的英文調課,別帶錯課本。好了,不要再叫我重複,就這樣。」

  盛昕皓被她挂電話挂得莫名其妙,每每思及此,還真有種惡作劇的快感。想想,她也滿幼稚的!

  劉貴子惋惜的說:「不是男友啊?真是太可惜喽!不過我家外孫女這麽漂亮,怎麽沒哪個小子想追?我好久沒看到年輕小鬼站崗的蠢樣,也沒看到咱們家門口有人偷偷放了朵玫瑰、禮物什麽的。」

  「外婆上回看到的小子,不會就是我那無良老爸吧?」

  「還真是欸~」

  張質殊比了個「噓」的手勢。「這個在家不能說,會出事的。」祖孫倆擠眉弄眼的,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外婆真是好浪漫。媽媽說,浪漫的男人都花心,這可能是她的經驗談。你就不怕我遇到壞男生?」

  「要我說呢,只要談戀愛都是有收獲的,無論和你相戀的人是好是壞。和好男人談戀愛,你可以變成最幸福的人;和壞男人談戀愛,你可以變成最有智慧的人。當然,如果遇到壞男人你沒長智慧,你可能會變成最尖酸刻薄、最會批評的人!Like your mom!」

  張質殊笑了。

  「總之,我想說的是,談戀愛不是壞事!你將來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讓我知道。」

  張質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老實說,她喜歡外婆的浪漫和勇氣,可影響她最深的人卻是媽媽,對于異性她總是莫名的防備,不相信愛情會永恒。

  唉,她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幹麽想太多?

  七點進了校門,放好書包,張質殊來到舊音樂教室的頂樓,這棟樓要打掉重建,顧及學生還在上課,噪音、灰塵及安全上的考量,施工日訂在暑假期間。

  她無意間發現這裏,時不時的上來吹風。興致一來,還會把外婆教她的華爾滋練一練。對老媽來說,除了芭蕾,其他的舞蹈大概都是不正經的,她只能偷偷的跳。

  「一、二、三,二、二、三……」她獨舞跳了一小節,她個頭雖然不高,可比例好又纖細,舞姿格外優雅好看。她臉上有著難得的愉快笑容,最後連拍子也不數了,胡亂的融入芭蕾、華爾滋……

  玩得正開心,早自習的鍾聲響了,她忙停下來。正要往下走,卻聽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糟,好像是學校老師的聲音!

  頂樓空曠,唯一的躲藏處是那個廢棄的大型木制物後。她想也沒多想就躲了進去,這才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而且那個人還是——

  盛昕皓?!

  據地爲王的人態度不見驚慌,懶洋洋的朝她笑了笑。「早啊,學妹。」

  張質殊嘴角一陣抽揞。這人怎會在這裏?那方才她亂舞一通,他不就全看到了。蒼白的臉色迅速的染紅。「你……」

  上樓的人已經走上頂樓。「這邊視野真不錯。」

  「可不是嗎?陳老師,如果從這角度拍幾乎可以拍到學校全景。今天天氣好,適合拍照。」

  「劉主任倒細心,居然發現了這個地方。」

  發現老師們只是上來拍照,張質殊緊繃的心稍稍放松,這才注意到和盛昕皓的身子居然挨在一起,她喉嚨發緊,身子往外一挪再挪……

  盛昕皓突然伸手拉住她,用力一帶。「你不要命啦!」

  她神情一滯。這溫暖並帶了些清新薄荷香的氣息,耳邊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張質殊平時靈活的腦袋突然當機,一張臉就這麽紅了!她居然在盛昕皓的懷裏!下一刻浮現腦海的是同學們的八卦。

  「你們知道嗎?星期日我看到盛學長和三年級的靜茹學姊一同去逛街欸,他家的勞斯萊斯超炫的。」

  「盛學長好像和二年級的李明明在交往。」

  「盛學長和外校的女生手牽著手……」

  「學長好像跟隔壁班的趙小喬很熟,兩人有說有笑的……」

  印象中,和盛昕皓的出色齊名的還有他的花心!她不就曾在某個隱密一角,親眼目睹他親吻某個長相清秀的學妹?她記得那學妹羞紅的臉,可一轉眼,她又看到他撫過學妹臉的手搭在某學姊肩上,一股惡心的感覺衝上腦門!他擁著她的這一幕要是被誰看去,她不會也成爲他花心名單中的一員吧?

  像是無法忍受一般,她用力的推開他,在完全沒防備下,盛昕皓的身子撞上後頭的木牆。

  還在商量拍攝角度的兩個老師聽到聲音往這邊看來。「誰!誰在那裏?」同時走了過來。

  盛昕皓訝異的看著她。

  張質殊臉上的驚慌只是一瞬,旋即恢複往常的冷靜,她揚高下巴,眼神驕傲,似乎准備出去誠實的面對一切。但搶在她之前,盛昕皓開了口,「老師,是我!」

  他鑽了出去,手上拿了台VCR.

  「盛昕皓?你在這裏做什麽?」

  「無意間發現這裏視野好,我都快畢業了,想拍一些校景當紀念,之前因爲陰天,光線不足拍得不滿意,所以想來重拍。」

  兩位老師點了點頭。「這裏危險,規定不能上來。不過,你這麽有心,老師很感動,下次要上來記得去教務處申請一下。好了,快升旗了,回教室吧。」

  「是。」他禮貌的欠了下身,先下樓。

  兩位老師也隨後下了樓。

  好一會兒,張質殊才閃了出來。心裏有些悶,感覺像她欠了盛昕皓一份人情似的,話說回來,這人在所有老師心目中還真是好學生,偷上危樓違反校規就這樣三兩句話帶過?

  張質殊皺了皺眉,歎了口氣。直到要下樓時,她才想到一件事。

  盛昕皓說,他之前來這裏拍校景,不滿意所以又來重拍。也就是說,他之前就上來過,而且不只一次?!天,她一直以爲這地方是她發現的,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不會她在這裏不顧形象的躺在水泥地上看著天上雲彩變化,或是即興哼歌跳舞時都被人看了去吧?

  方才他手上又有拿著VCR,而她卻毫無所覺的跳著舞!

  張質殊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這地方以後不能上來了!

  張質殊平靜的校園生活在國二下學期發生第一波波瀾!

  自從在秘密基地遇上盛昕皓後,她再也沒上去過頂樓。至于VCR的事的確困擾過她,可她想,不管盛昕皓有沒有亂拍,他沒說什麽,她也就不必理會,凡事先沈不住氣的人就輸了大半。

  日子一天天過,校園雖然不小,她也不可能完全遇不到盛昕皓。有幾次擦身而過,有一次在福利社排隊買熱騰騰的特制鹵蛋和豆幹,她隱約又嗅到淡淡的薄荷味,直覺的回過頭,盛昕皓果然就排在她後面,兩人視線交會一秒,連句話也沒說。

  即使有過些微交集,兩人依舊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某天幾個三年級的學長拿了台VCR似乎在看什麽,討論的聲音之大遠遠都聽得見。

  三年級畢業在即,很多學長姊甄試都上了,這幾天不少人拿了相機、VCR到學校狂拍,拍完三五人聚在一起討論也不奇怪,只是邊討論邊往她這邊看過來,神情又輕佻就教人有些不太舒服。

  張質殊冷著一張臉,以不變應萬變。

  有個學長朝她大聲的說:「冰山學妹,看不出來你舞跳得不錯哦?」

  「裙子飛起來了喔~」

  「靠,看不出來人像冰凍庫拿出來未退冰的,跳起舞這麽騷。水啦,早該這樣一就有人追了啦!」

  張質殊的臉瞬間沈了下來,想都不必想就知道發生什麽事,她眯了眯眼,一步步的往他們走了過去。幾個男生發現她臉色不對,一時間居然怕得沈默了下來。

  「盛昕皓呢?」

  「……」

  「這VCR是他的吧?」

  幾個男生被她的盛怒嚇得直覺的點點頭,閃神間,手上的VCR已經被她搶了過去。「餵,你……」下一刻眼一花,那部昂貴的VCR就被重重的慣在地上,還一腳踹得遠遠的。

  「無恥的小人,王八蛋!」

  待她轉身離開,幾個男生才回過神,手忙腳亂的撿起傷很大的VCR.「這女的好恐怖。」

  「鐵達尼號就是這樣沈的啦!」

  「完蛋了!都是你啦,昕皓不過把東西交給我保管,你就慫恿要偷看他拍的東西,這下好了,昕皓等一下來拿VCR時,我要怎麽解釋!」

  另一頭,張質殊鐵青著臉回教室,也不知是氣急攻心還是怎樣,頭忽然痛了起來,勉強撐到下午第二堂課上完,她就去填假單早退。

  下了公車,她走了一段路,在住家附近的小型公園坐了下來。想起稍早之前的事真的很煩!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學校做出處分,到時候鬧到通知家長……張質殊眉宇舒展不開。

  又呆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要回家,一擡眼,不遠處的高瘦身影又惹得她冒火。

  「你是迫不及待索賠才跑到我家來是不是?」

  「影片的事,我很抱歉。」

  「僞君子!」她一點也沒興趣聽他解釋,更遑論接受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這樣傳閱我的影片!」午休時間,畢業生代表和三年級各班班長被叫到教務處集合,他把VCR交給同學保管,哪知道他們會去看裏頭的東西。

  張質殊投給他一個「鬼才信你」的眼神,越過他朝自家方向走,盛昕皓忽然伸手拉住她,她氣憤的旋過身給他紮實響亮的一巴掌。「放開你的髒手!」盛昕皓臉色變了變。「我告訴你,也許你在很多女生面前吃得開,可我不吃這一套,看似誠懇真心,實際上是小人一個。」

  頰上一陣火辣,盛昕皓沒惱羞成怒,反倒想起同學在描述他相機被張質殊摔壞時,她全身像冒著火般的恐怖事件。明明他們形容得很驚悚,可此時此刻他卻笑了出來。

  張質殊原本打算走了,聽到笑聲又惡狠狠的回過頭。「你在笑什麽?」

  「學妹,我道歉的部分只有未經你同意拍下的影片,其他的,既然是別人的錯,我沒必要概括承受。」

  張質殊火氣燒得更旺。

  「還有,我是僞君子還是真小人,沒有真的相處過你又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有點自以爲是,我沒有辦法接受。」

  還沒辦法接受咧?!她冷笑的看著他。

  「爲了讓你更了解我,我覺得我們該多多相處。」

  她連多一眼都懶得給他,他愛怎麽想是他家的事,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回家,然後好好的掏洗耳朵!

  反正這種花花公子大概沒被女生凶過,才會覺得她這種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生很稀奇。所以,只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擺臉色給他看,久了他就覺得不稀奇了,也就會放棄。

  張質殊所沒想到的是,盛昕皓花花公子的另一面是死皮賴臉的瘋子!

  有人說:你可以低估任何人,絕不要低估瘋子。

  後來張質殊才知道,盛昕皓是那種一旦把任何人事物當成目標,無論小事大事、無論花多少時間,絕對會完成目標的人。

  很多事因爲相識不深而估算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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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要我說呢,年輕男女之間絕對沒有純友誼。」有了幾分醉意的某富二代忽然感慨的開口。

  「這麽有感觸,怎麽,和你口中的「幹妹」有了什麽不純的關系喔?」坐在一旁的也是個富家子。一桌三人的背景大致相同。

  長長的一歎後,富二代說:「男女之間産生的絕不會是物理反應,而是化學變化。」

  喜歡和他擡杠的損友壞心眼的笑虧他,「不不不,我確定你是誤判,因爲你有的絕對只有「生理反應」。」

  「啧!我不要同你說了。」他轉向從一開始就沒加入話題,始終低著頭在玩i-Pad的另一個朋友。「餵,老資格,你說呢?」

  「說什麽?」

  「男女之間絕對沒有純友誼。」談論這類話題,有誰比昕皓更具資格?

  昕皓出生于一個極複雜的家庭,母親是上流社會中著名的蕩婦,父親更是連死都要死在情婦床上的多情種,有這樣的「優良血統」,他成爲花心大少似乎是命中注定。

  女人在昕皓生命中來來去去,就像每天得打開門才進得了家一樣自然,要知道所謂的自然是靠經驗累積出來的,就像進廚房一百遍才稱得上煮婦,進一萬遍才稱得上師傅。所以說,男女問題不問昕皓要問誰?

  盛昕皓揚了揚濃黑有型的眉,嘴角若有似無的微彎,勾起一邊若隱若現的梨渦。「那是你說的。」視線專注在螢幕上,他抛出這個回答。

  愛擡杠的大少又插進了話,「人家有個純了十六、七年的哥兒們,你說呢?」

  「十六、七年?」拜托,知了都足以從土裏爬出來,飛上樹叫囂了,這樣還擦不出火花?他想到最直接而實際的原因。「他哥兒們一定長得很愛國。」

  「你猜錯了!他哥兒們面貌姣好、身材火辣,她要是稱不上美人,天底下大概也沒幾人敢稱美女了。」他和昕皓認識得早,知道他不少事。小郭是他的朋友,是近來才因爲他的關系和昕皓走得近。

  「沒圖沒真相!」這年頭人人自認美女,不信找個熱鬧街頭喊聲「美女」試試,有時連男人都回頭。

  「你們公司之前不是和威奇公關合作幾場發表會?見過他們總監張質殊沒有?」

  被酒精燒到快糊掉的腦袋出現一張絕美的臉蛋,郭長生狐疑的開口,「那個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冰山美人?」問他爲什麽能這麽快想起張質殊?那是因爲他也是被玫瑰剌紮過的!

  合作期間,他可是下過工夫的猛追,但美人絲毫沒被打動,倒是打動她旁邊的男助理!後來才聽說許多老板、富二代都對張質殊有興趣過,結果都討了個沒趣。

  「對!那就是他的哥兒們。」

  「和這樣的大美人可以純了十七年?你是男人嗎?」

  「哈哈哈,你怎麽不說張質殊是「女人」嗎?」

  盛昕皓可是鑽石級的公子哥兒,說家世有家世、說長相有長相,只要不談愛,他是最好的情人。

  他是玩咖,卻不是爛咖。

  遊戲前規則就擺在那,願者一拍即合,不願者回頭。他嚴守著規則,有人試圖越界就Game over.

  他的生活看似多彩多姿,可某個角度來說,卻比許多人單純,起碼不曾腳踏多條船。

  「張質殊可是難得的尤物。」

  「美女就不能只是哥兒們?」盛昕皓笑笑。

  女人在他眼中分爲兩種——可以帶上床,不可以帶上床。第一種泛指美麗讓他有感覺的女人。第二種就是身邊的工作夥伴,他的秘書、職員等等。

  愛擡杠的慕君堂又解釋,「他不吃窩邊草啦。」不然,他身邊的邱秘書也很贊、公關部門的盧經理也是正妹,還有……咦?這麽想來,昕皓身邊的窩邊草個個都長得不賴嘛!

  「張質殊不是他公司職員吧?她哪算窩邊草?」郭長生不以爲然。還是無法接受一個正妹在他面前晃了十幾年會沒事。

  「她是唯一的例外。」看著螢幕上對方回的下一句話後,盛昕皓思索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

  「爲什麽是例外,不會真相是你也把不上她吧?」

  他傳了最後一封簡訊後擡起頭。「你猜對了一半。」且不說他沒那個意思,那女人也不會給機會。

  「也就是你真的追過張質殊?」慕君堂也八卦起來。

  「倒也沒有,畢竟人家擺明拒絕了,何必自討沒趣。打個比方吧,你會去買一個標示「非賣品」的東西嗎?」盛昕皓笑了。

  「啧,這麽玩人的!」

  「美女到處都是,可以當哥兒們的卻少得珍貴。」盛昕皓起身打算離開。「我有事得先走了。」

  「去哪兒?」

  「質殊找我。」

  這根本是見色忘友吧?「你……餵!那家夥就這樣撂下我們走了!那邊是哥兒們,我們算什麽?」他還想換個地方再喝呢!

  「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娘兒們。」慕君堂揶揄他。

  郭長生翻了個白眼,恨恨的說:「打個賭!」

  「賭什麽?」

  「這家夥遲早栽在張質殊手上。」他以過來人的經驗說。「越是舍不得破壞的東西就越小心翼翼,太過專注有時連自己都騙了。記得佛教有個故事,佛陀十大弟子中的阿難陀替佛理發,因爲過于專注在理發上而入了禅都不自知。」

  呵,這花花公子居然也會打禅語說佛事?慕君堂揚了揚眉,「你想說什麽?」

  「阿難陀有慧根,替佛理個發都可以到了三禅。昕皓他當然不會有什麽慧根,入不了禅,還有個選擇叫入魔。」

  「……」

  在兩人下賭注時,被拿來打賭的盛昕皓正開著車前往和張質殊約好的老地方。耳邊聽著喜愛的爵士樂,原本清朗的濃眉因爲哥們兒剛才在電話中過于爽朗的聲音而攏近。

  質殊她上個月忙著比稿的工作被另一家公關公司拿走了,原本十拿九穩的Case飛了,好勝如她怎會開朗得起來?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質殊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只是這場輸贏對她來說有著不同的意義,牽扯著某根敏感神經。

  那家夥從不多做抱怨,越是沮喪、失意的事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只是十多年的朋友了,他又怎會不了解她?她想借酒澆愁,他當然奉陪!

  這十年多來,除了他在美國的那幾年,有多少失意不痛快的事,他們都是彼此相伴走過來的。

  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眼號碼,戴上耳機,接起。彼端傳來嬌語呢喃,「今晚過來嗎?我想你。」

  「我和別人約了。」

  「你在哪裏?我可以跟著去嗎?」

  「不方便。」

  這三個字讓美人秀眉輕蹙。除了家宴以及和「某人」的約會外,只要她提出他不會拒絕。昕皓通常不會拒絕她的相陪,畢竟她長袖善舞、說話得體,任何應酬她都是個加分項。

  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他要赴的不是家宴,那就只剩另一種可能。

  兩人在一起近三個月了,一開始他就說清楚遊戲規則——她可以喜歡任何東西,除了他之外。

  言下之意,他可以滿足她除了愛情外的任何渴望。

  一開始她安于這樣的關系,昕皓俊美多金、又有地位,出手慷慨,對她物質上的要求從沒拒絕過,床笫間她更是棋逢敵手般的享受著刺激。每見他一次,她的心就陷落一些;每多聊一些,對他就多了分景仰崇拜。慢慢的,她想要的更多!

  時間上,她比他之前交往的女人都要長了些,她自信對他而言,她是不同的。

  像盛家這樣的豪門,無論男女交友,除非認定,否則不會帶見自家人。昕皓花名在外,她也不認爲在短時間內自己有機會見到他家長輩。這部分她不急,可有些事她覺得忍得夠久了!

  「和張小姐有約嗎?」

  盛昕皓抿著唇,濃眉蹙緊。

  看不見他的表情,羅馨蘋以爲他心虛才沈默。男人只要心虛,她就可以進一步讓他愧疚,然後達到目的。

  她的聲音更加溫柔,像是強忍著委屈。「昕皓,我不喜歡這樣,雖然知道你和她只是哥兒們,我還是不喜歡你們這樣單獨見面。你知道嗎,你們見面常將我排除在外,那讓我心裏不舒服!」

  「不喜歡這樣,你該早點說,不必隱忍。」

  「可張小姐畢竟是你的好友。」她委屈得像是連聲音裏都可以擠出淚。

  「她是我的好友,不是你的,大可不必考慮太多。」

  「昕皓……」

  「生活是自己的,得要喜歡才過得下去。我最討厭女人總是拿——因爲你喜歡什麽、因爲你會不高興什麽,所以我要忍住什麽、不可以如何當藉口,就我看來,那只是變相勒索。一個人如果連討厭什麽都要這樣委曲求全,真的很辛苦!你不可能忍一輩子。」

  羅馨蘋這才聽出不尋常。「昕皓,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結束吧。」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低沈悅耳,卻是聽得羅馨蘋背脊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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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純友誼不可犯的禁忌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純友誼?小編以爲有的,但前提是對方完全不是你的菜。
  小編是個大剌剌的性子,所以求學的路上跟男女生的關系都不算差,甚至偶爾還成爲男性友人開玩笑的對象,小編也不覺得如何,還會跟他們互鬧,當中跟小編最好的是位香港僑生,因爲他個性細心,又比小編注重打扮,小編並未當他是男的,所以他也是小編第一個帶回家的男生,而小編的媽媽果然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們純得不得了,待我這位同學跟其他女同學一樣的熱情。
  不過就是有人不相信我們只是朋友,覺得我或他一定有一方在搞暧昧,其實有情人因爲了解而分開;朋友也會因爲了解而當不成情人,小編想,我們就是這樣吧,熟到對彼此根本毫無幻想的空間。
  當然,不可否認也有那種用友情掩飾心意,默默陪在心上人身邊的人,或者只是沒發現自己的感情,直到某個契機出現打破假象的情況,就像《喜從床降》的男女主角,男主角盛昕皓一開始就很欣賞女主角張質殊,所以他決定跟她當好朋友,因爲愛情不可靠,友情才是長久的,然而一場酒後亂性的意外讓一切亂了套。
  不過畢竟是十幾年的交情,在最初的尴尬之後,兩人仍努力想要補救,偏偏這種時候女主角又聽到有人談論她過去因性冷感被甩的事,于是買醉消愁,幸好在要被打包帶走時,男主角出現了,聊開之後,女主角才知道原來男主角曾出手揍了到處散布她壞話的前男友,感動加上酒精的催化,她主動引誘他。
  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是心甘情願,從此他們之間多了床伴這個關系,算是正式邁入另一個裏程碑了。
  寫這篇文時正聽著郁可唯的「好朋友只是朋友」——朋友再好也不能牽手,感情在天平兩頭,誰都怕太沈重……雖然這首歌是描寫單戀時無法訴說的苦悶,但小編認爲有些事真的是哥們兒也不能做的,即使不當對方是異性,終究男女有別,否則友情很容易就會變質,牽手已是暧昧,更別說男女主角還滾過床單,所以他們注定回不到好朋友的位置。
  你相信純友誼嗎?其實一個女人不管到了幾歲都希望身邊有個大仁哥,可惜小編身邊的男性友人沒一個像大仁哥那麽體貼的,也許就是這樣才一直是純友誼吧XD好了,閑話不多說,咱們看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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