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霓虹燈在夜裡輕快的變換著顏色,閃爍著奪目的絢麗光彩。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已過了晚餐的顛峰時間,一般餐廳在這時間大多稀稀落落的,並不擁擠。
顧天奇坐在停在馬路邊的車裡,透過餐廳透明的玻璃窗,看見那對還坐在餐廳裡用餐的母子。
他從沒想過再次遇見她會令他如此忐忑不安,他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心無芥蒂,平心靜氣的與她話說當年,但是……
他的視線停在她身邊的小男孩身上,蹙緊了眉頭,不確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或者是覬覦什麼。
如果那孩子真與他有關,她應該知道他在哪裡,應該會來找他才對吧?所以那孩子應該是與他無關。
可是為什麼看著他們,他的心情會如此複雜呢?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餐廳裡的那對母子,有股立刻衝進去與她面對面問清楚一切的衝動。但是他又想到,如果那個孩子真與他有關,令她沒來找他的阻礙會是什麼呢?他是不是應該要先搞清楚這一點比較好?
想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忍一忍,弄清楚一切再說。
與他們距離有點遠,在這種距離下他無法看清楚長相,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描繪出她的五官,和她臉上的每一根線條,因為姜麗的模樣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深深刻在他心底了,想抹都抹不去。
在他的人生裡,姜麗一直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就連媽媽都比不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是他的燈塔,讓他不會迷失方向。
她是他的家,讓他累了有所歸宿。
她是他的溫暖熱源,讓他不會覺得寒冷。
她是他的心、他的愛、他的快樂、他的幸福,他所有的一切。
他們在一起時從來不曾吵架,因為她總是會讓著他,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她也從未嫌棄過他,明知道他是個私生子,知道他一貧如洗、寄人籬下,還有個重度憂鬱症的母親,她還是堅定不移地握著他的手不放。
因為有她的存在,他才沒有走岔路,沒有因為對母親的怨和對父親的恨而毀了自己的人生;也因為有她在,他才學會了笑,擁有了開心和快樂的情緒,沒有成為另一個憂鬱症患者。
雖然都過了二十幾年了,他似乎還能聽到那時候還是個小不點的她圍繞在他身邊,不斷用那稚嫩的嗓音叫著他——
「哥哥……哥哥……哥哥……」
「走開!」
「這個給你,是我最喜歡的洋娃娃喔,她的名字叫小艾艾。」
「……」
「哥哥……哥哥……哥哥……」
「走開。」
「馬麻說要吃飯飯才會長大,我要快點長大保護哥哥。哥哥不要害怕,麗麗會保護你的。」
「……」
「哥哥……哥哥……哥哥……」
「走開~」
「這是隔壁奶奶給我的糖果,給你,還有餅乾也給你,麗麗好想吃,但哥哥瘦瘦,麗麗胖胖,給哥哥吃。」
「……是有一點胖。」
「哥哥……哥哥……哥哥……」
每一天,她對他的呼叫比三餐加點心加宵夜都還要多、還要頻繁,幾乎可以說是無時無刻,隨之而來的則是各式各樣的糖果、餅乾、玩具和禮物。
小時候的她很粘人又很愛說話,逐漸長大後,話沒那麼多了,但是一樣粘人,總愛跟前跟後的,見他心情不錯就整個人巴上來,像只無尾熊般緊抱著他的手臂不放。
俗話說,習慣成自然。被她粘久盧久習慣了之後,一切似乎也都變得自然而然又理所當然了。
吃飯時同桌、出門時同行、搭公車時同座,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原本他真的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告訴他自己收到了情書,寫情書給她的那個人是學校鼎鼎有名的校草,有好多女生都喜歡他……
「那你呢?也喜歡他嗎?」
他開口問她時,就見她一張臉頓時泛紅,羞窘得不知所措,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答案不言而喻。
那一刻他真的分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只覺得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妹妹」戀愛了,他這個做「哥哥」的,總是要去確定一下物件究竟是什麼貨色,配不配得上他這個「妹妹」。
於是他去了她的學校門口等她下課,看見她與那個男生一起走出校門口,看見他們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看見他們同桌而食相談甚歡,還並排同坐。
原本那些位置都是屬於他的,從小到大坐在她身邊、走在她身邊的人總是他,她連姜叔和阿姨都不給面子,直說那是他的位置。然而今天,她卻將那個位置給了另外一個男生。
老實說,他覺得那滋味不好受——不,應該說是該死的不好受才對!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竟對她充滿了佔有慾,至於這佔有慾是因親情而起,或因愛情,當時的他也懵懵懂懂得分不清。
不過有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沒有煩惱憂愁。
所以,他壓抑了自己對她的佔有慾——不管那佔有慾因何而起,同時也拉開與她的距離,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她管東管西的讓她為難,失去笑容。
他單純是為她好才這麼做的,不料結果卻整個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她說:「如果交男朋友後必須和你保持距離,那我寧願不要交。」
她說:「比起他們我更喜歡你,我可以不要他們,但不能沒有你。」
她說:「如果只有結婚才能一輩子在一起,那我們就結婚呀,反正我們也不是真正的兄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她在說這些話時,給人的感覺就是任性加無理取鬧,但是卻將他的心整個都撼動了,也讓他頓時明白自己對她的佔有慾不單是親情,還有愛。因為當她說到結婚時,他竟是心跳加快,滿心歡喜,一點排斥感都沒有。
那時她國二,他高三,乍看之下是她初嘗愛情,但實際上初嘗愛情滋味的人卻是他。
之後她當真和那名男同學分手,並且拒絕了所有追求,理由是她要專心讀書。
大三那年,他長年臥病在床的母親終於不敵病魔而辭世,她生前的最後一個願望便是想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他不同意,怎知阿姨卻因為心軟與疼惜母親而瞞著他通知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不僅是個混蛋,還是個沒用的傢伙,既沒擔當又薄情寡義,所以從明白他們母子倆被那傢伙拋棄了之後,他便告訴自己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父親。
那個男人突然現身將他整個引爆,他狂怒的大發一頓脾氣後轉身就走,然後接連三天沒有回家。
於是與他關係最好的姜麗便被派出來找他,勸他回家。
她找到他時,他依然滿腹怒火,甚至為了將她氣走而故意和在場女同學動作親暱、舉止曖昧,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含著淚,軟言哀求他跟她回家。
「因為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她對他說。
「你回去!我才不會後悔,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反正對她來說,我連一個拋棄她,讓她受苦受難的爛男人都比不上,回去做什麼?我才不要回去,而且我也不會後悔,絕對不會!」
他信誓旦旦的對她吼,沒有跟她回去,最後他果然因為沒見到媽媽最後一面而後悔不已,抱憾終生。
媽媽的葬禮辦得非常簡單,因為除了他這個不孝子和姜家三口人之外,媽媽沒有其他的親朋好友——當時的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從沒想過他其實還有外公外婆。
至於那個男人,壓根兒就沒有出現。
沒出現最好,否則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在媽媽的葬禮上動手打人。
那個男人是個混蛋,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也不要聽到他任何消息,但是當真是天不從人願,媽媽的喪禮結束還不到一個星期,那傢伙竟然出現了,而且目的還是想帶他回家,甚至大言不慚地說出「以後爸爸會照顧你」這樣的笑話!
當時若不是姜叔死死抓著他,姜麗又一步不讓擋在面前的話,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照顧他?他兩、三歲,七、八歲,十一、二歲仍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哪裡?現在他都已經二十幾歲,是個成年人了,那個男人才突然跑來,還開口說要照顧他?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管那個男人的目的為何,想做什麼,他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他恨恨地在心裡發誓,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沒理他,也沒給過他好臉色。
因為那傢伙動不動就來姜家煩他的關係,他不想讓姜叔和阿姨因他而受打擾,終於告別姜叔和阿姨,從姜家搬了出去,一個人獨自生活。
那天姜麗哭得好傷心,他花了好大一番力氣,許下了無數承諾才將她安撫好。
「雖然沒住在一起,我們要見面還是隨時都可以呀,只要一通電話,我一定隨傳隨到……
「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別人,因為除了你之外,我眼裡早已容不下一粒沙了,更別說是一個人……
「我會愛你到天荒地老,我發誓。」
之後,他們雖因分居兩地而無法像以前那樣天天見面,但一星期還是會約會個兩三次,有時週末她還會留宿他家,在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簷下的情況與氣氛中,水到渠成地有了更進一步的親密關係。
於是他去了她的學校門口等她下課,看見她與那個男生一起走出校門口,看見他們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看見他們同桌而食相談甚歡,還並排同坐。
原本那些位置都是屬於他的,從小到大坐在她身邊、走在她身邊的人總是他,她連姜叔和阿姨都不給面子,直說那是他的位置。然而今天,她卻將那個位置給了另外一個男生。
老實說,他覺得那滋味不好受——不,應該說是該死的不好受才對!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竟對她充滿了佔有慾,至於這佔有慾是因親情而起,或因愛情,當時的他也懵懵懂懂得分不清。
不過有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沒有煩惱憂愁。
所以,他壓抑了自己對她的佔有慾——不管那佔有慾因何而起,同時也拉開與她的距離,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她管東管西的讓她為難,失去笑容。
他單純是為她好才這麼做的,不料結果卻整個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她說:「如果交男朋友後必須和你保持距離,那我寧願不要交。」
她說:「比起他們我更喜歡你,我可以不要他們,但不能沒有你。」
她說:「如果只有結婚才能一輩子在一起,那我們就結婚呀,反正我們也不是真正的兄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她在說這些話時,給人的感覺就是任性加無理取鬧,但是卻將他的心整個都撼動了,也讓他頓時明白自己對她的佔有慾不單是親情,還有愛。因為當她說到結婚時,他竟是心跳加快,滿心歡喜,一點排斥感都沒有。
那時她國二,他高三,乍看之下是她初嘗愛情,但實際上初嘗愛情滋味的人卻是他。
之後她當真和那名男同學分手,並且拒絕了所有追求,理由是她要專心讀書。
大三那年,他長年臥病在床的母親終於不敵病魔而辭世,她生前的最後一個願望便是想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他不同意,怎知阿姨卻因為心軟與疼惜母親而瞞著他通知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不僅是個混蛋,還是個沒用的傢伙,既沒擔當又薄情寡義,所以從明白他們母子倆被那傢伙拋棄了之後,他便告訴自己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父親。
那個男人突然現身將他整個引爆,他狂怒的大發一頓脾氣後轉身就走,然後接連三天沒有回家。
於是與他關係最好的姜麗便被派出來找他,勸他回家。
她找到他時,他依然滿腹怒火,甚至為了將她氣走而故意和在場女同學動作親暱、舉止曖昧,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含著淚,軟言哀求他跟她回家。
「因為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她對他說。
「你回去!我才不會後悔,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反正對她來說,我連一個拋棄她,讓她受苦受難的爛男人都比不上,回去做什麼?我才不要回去,而且我也不會後悔,絕對不會!」
他信誓旦旦的對她吼,沒有跟她回去,最後他果然因為沒見到媽媽最後一面而後悔不已,抱憾終生。
媽媽的葬禮辦得非常簡單,因為除了他這個不孝子和姜家三口人之外,媽媽沒有其他的親朋好友——當時的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從沒想過他其實還有外公外婆。
至於那個男人,壓根兒就沒有出現。
沒出現最好,否則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在媽媽的葬禮上動手打人。
那個男人是個混蛋,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也不要聽到他任何消息,但是當真是天不從人願,媽媽的喪禮結束還不到一個星期,那傢伙竟然出現了,而且目的還是想帶他回家,甚至大言不慚地說出「以後爸爸會照顧你」這樣的笑話!
當時若不是姜叔死死抓著他,姜麗又一步不讓擋在面前的話,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照顧他?他兩、三歲,七、八歲,十一、二歲仍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那個男人在哪裡?現在他都已經二十幾歲,是個成年人了,那個男人才突然跑來,還開口說要照顧他?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管那個男人的目的為何,想做什麼,他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他恨恨地在心裡發誓,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沒理他,也沒給過他好臉色。
因為那傢伙動不動就來姜家煩他的關係,他不想讓姜叔和阿姨因他而受打擾,終於告別姜叔和阿姨,從姜家搬了出去,一個人獨自生活。
那天姜麗哭得好傷心,他花了好大一番力氣,許下了無數承諾才將她安撫好。
「雖然沒住在一起,我們要見面還是隨時都可以呀,只要一通電話,我一定隨傳隨到……
「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別人,因為除了你之外,我眼裡早已容不下一粒沙了,更別說是一個人……
「我會愛你到天荒地老,我發誓。」
之後,他們雖因分居兩地而無法像以前那樣天天見面,但一星期還是會約會個兩三次,有時週末她還會留宿他家,在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簷下的情況與氣氛中,水到渠成地有了更進一步的親密關係。
那棟房子是姜叔除了公司外的第二驕傲,因為那是他親手建造的,一磚石瓦他都摸過,每回提到他都是一臉自豪的模樣,還曾說要把房子留給外孫子,讓他知道外公的厲害,這樣的姜叔又怎麼會把房子給賣掉,帶著妻女搬離呢?
太奇怪了!他愈想愈覺得不對勁,覺得一定有什麼人在搞鬼,而最可疑的便是李家人,因為姜叔的公司最後是落在李家手裡。
他開始一邊尋人,一邊調查事實真相,但是單靠他這麼一個無權無勢無財,又不受人待見的私生子能濟什麼事,又能查到什麼?
他深刻的明白了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終究還是太弱了,根本無力保護他所愛的人。
明白這一點之後,他開始隱忍,然後著魔般的學習一切,把一天當成別人的三天、四天,甚至五天來用。
除了工作與學習外,他什麼也不管,並且善用一切他能動用的資源,即使那資源是李家給的,他也不再介意,照單全收。
一年、兩年、三年,隨著時間流逝,他所有的努力也跟著從表現與才能上彰顯出來,不僅許多知名公司,連李家也不得不開始重視他過人的商業頭腦與敏銳的商業直覺,連番前來與他接觸,試圖高薪挖角。
他自然選擇進入李氏企業,因為他連一天都沒忘記要查出令姜麗一家人消失無蹤的真相。
不過他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因為即使進入了李氏企業,他也構不著真正的權力核心,只有被當槍使的分。
無可奈何之下,他開始培養自己的人馬,開始在李氏企業內與人勾心鬥角,進行一連串的權力鬥爭,性情也變得冷漠無情、不擇手段,直到一年多前,媽媽的家人——也就是他的外公外婆突然找上門來,他的人生才從歪路又慢慢地導正過來。
可不管他是走正路或歪路,他始終沒忘記自己的目標與目的,那就是查出事情真相,與找到姜麗、姜叔和阿姨他們一家三口。
台灣不大,但要從兩千三百萬人中找出三個人實在太難了,他雖然從未放棄過尋找,但卻感覺希望愈來愈渺茫,直到今天突然遇見她。
九年了,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了九年的時間。
她從少女變成了熟女,變成了母親,而他呢?也從兩手空空的窮小子變成了家財萬貫、前途無量的企業家。
很明顯的,兩人週遭的人事物都變了,但是最重要的心呢?他是否可以因為自己沒變,同樣也要求她、希望她沒變呢?
如果她真的沒變,那麼那個小男孩就一定是他的兒子,而她又是如何一個人撫養他們的孩子,走過過去沒有他在身邊的九年呢?
想到這兒,他突然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希望她變心或是不變了。
相對於九年,吃一頓飯的時間幾乎是眨眼就過,餐廳裡的姜麗帶著小男孩起身結帳,然後走出餐廳。
他們沒有走到路邊招計程車,而是沿著紅磚步道往前行,讓他只能將車子暫棄路邊停車格內,下車遠遠跟著。
一路往前走,他們在三處地方停了下來,一次是書店,一次是玩具店,還有一次是童裝服飾店,但三次皆未採買任何東西。
他不確定他們是在找什麼東西,又或者只是單純在閒逛。
他們終於走到公車站牌坐上公車,他無法跟著上車,怕被她撞見認出來,所以只能記住車牌,然後以最快速度攔到一輛計程車,讓計程車一路尾隨在公車後方,直到看見他們母子倆從公車上走下來,這才匆匆下車再度步行尾隨,直到確認他們母子倆的落腳處為止。
接下來的事不需要他花費太多心思,只需要交給「錢伯」來辦即可。
他告訴自己應該可以鬆了一口氣才對,畢竟他已不是九年前只能任人擺佈、無權又無勢的小人物,現在的他絕對有能力與李氏嗆聲,有能力可以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事物,但是此刻他的心情為什麼會如此沉重呢?
是因為眼前這棟外牆斑駁,一看便知有些年份的公寓所導致的嗎?
她為什麼會選擇住在這種地方?是因為想逃避什麼嗎?還是經濟上有困難?姜叔和阿姨呢?難道也是住在這裡?
回想過去的姜家別墅再對照眼前這棟公寓,他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感覺心情沉重。
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因他而起,被他所害,他們會原諒他嗎?還會願意像以前那樣接受他、對待他嗎?
他深深歎了口氣,再三回顧那棟公寓後,這才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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