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台邊兩個女人,一個滿腹憂愁、一個怡然自得,每個月同樣的時間,這兩個女人都在等待。
“小月……到底會不會來?”滿臉愁容的女人喃喃念着。
另一個女人一手拿着禦飯團、一手拿着暖呼呼的熱飲,斜睨身旁快哭出來的女人,“你家小月的那班車又嚴重誤點了,是嗎?”
女人扁着嘴,無奈地點頭,“是啊,又嚴重誤點,我都快擔心死了!”
“我從來都不擔心我家小月會遲到。”惬意地啜飲熱飲,一邊欣賞美美的藝術指甲,輕松的口吻天差地别。
兩個女人持續對話,螢幕上方随着對話,出現宣導安全正确避孕的标題;路宙翼不由揚起嘴角,觀念宣導的廣告才播畢,接着又播出另外一支廣告。
華麗的宮廷裏,輝煌的水晶吊燈下,一張罩着白色蕾絲的加長型餐桌,身着蓬蓬禮服的英國女皇,優雅地執起刀叉……
接着場景一轉,古典氣派的宮殿裏,柔美輕紗薄帳下,一張棗色的貴妃椅典雅細緻,一襲金黃綢緞、頭頂龍冠的一代女皇,高貴娴雅地執起一雙玉箸……
當玉瓷陶盤同時呈上時,刀叉一甩、筷子一扔,兩方位高權重的女性,用手拿起一塊醇黑,送入口中,而後深深陶醉。
無論是東方、西方,坐擁連城财富、權力,還是會爲一塊小小的巧克力瘋狂,雖然KUSO,但整支廣告畫面精緻,道具服裝頗爲講究,腦筋動得快的網友,随即自制一連串妖精、仙女、四大金钗,甚至還有三國人物爲巧克力瘋狂的KUSO畫面,間接提升巧克力品牌的知名度。
接連兩支廣告母帶,最後打上的創意屬名都是“Red”。
紅,鮮明、熱情、開朗的紅。
要不是早有發現這番創意跳躍如昔,或許在重逢的刹那,會讓那冷漠如冰、不苟言笑的外表欺騙了吧!
路宙翼嘴角輕揚,一雙如墨眼眸深邃柔和,當年不得不簽下離婚協議書,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總是爲了麻痹想念而拼命工作,即使得到今日的非凡成就,還是無法不爲所失去的耿耿于懷。
沒有光芒……一個有能力、有拼勁的新時代都會女性,身上居然沒有一絲光芒。
一直以爲她離開他以後,會有一片自由的天空,剛有她消息的時候,她正努力往上攀爬,于是他沒有打擾她,隻是默默關心Red的每次作品。
當她開始嶄露頭角,他以爲她過得很好,遂打消見她一面的念頭;直到忍無可忍地想要見她,即使是獻上一聲祝福也好,才發現事實和他想的有所落差。
她不好,她過得很不好,帶着疏離和嚴肅,用極僵硬的姿态呼吸。
人都會改變,但是僞裝的改變不是真的改變,他從她每次創意的企劃裏,看見她被壓抑的靈魂。
他和她,早已是沒有關系的兩個人,他知道他管不着她,可是,假如她的靈魂快樂是因爲他、靈魂被禁锢也是因爲他,他怎麽可能漠視、怎麽可能棄之不理?辦不到,他真的辦不到……
她和他,早已是沒有關系的兩個人,她知道用不着管他,可是,假如他能輕易觸碰到她的靈魂深處,她怎麽可能平靜、怎麽可能假裝視而不見?
安韶荭抱着膝蓋、窩在沙發上,她已經三天沒去上班了,不管沈孝培打了幾百通電話,她隻回了簡單的兩個字,病假。
很不負責任?很“俗辣”?很孬種?OK,她都承認!
她安副總什麽性格、做了什麽事,向來敢做敢當,管他是批評還是指教,隻要是事實,她二話不說全都認了,甚至還能自在地和一切輿論和平共存;不過現在,她無法接受她很不負責、很俗辣、很孬種的事實,因爲這全都是那個男人造成的!
她不能接受的是,那人對她還有深切的影響力……
記得最後一次見他,是在戶政事務所,也是像這樣冷冷的冬天,他們沒有說話,站在爸媽背後,她甚至拒絕用正眼看他。
會不會他的影響力由始至終都沒有削減?是她躲避得很好,沒有機會接觸到罷了?
用力的丢掉身旁的抱枕,安韶荭氣得想賞自己一巴掌,才見第一面就有這麽沒骨氣的念頭,日後一起共事,該怎麽辦?
哈!她不想和他一起共事,說不定人家也有一樣的想法,是礙于情非得已,才不得不勉強吧?
她自嘲一笑,看不見自己的一弧上揚,噙着多少苦澀。
他身邊應該也有人了吧!
不去想像那幅畫面,不是她不敢,而是她太懶,懶得去想這番對她毫無意義的畫面!安韶荭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如果他能坦蕩蕩面對她,不把過往雲煙放在心上,她爲什麽做不到?
隻有公事上的交集,她不想多了解他的私事,他最好也别打擾她的私生活。
她一直保護得好好的、全心守護的私生活,容不得他有意或無心的一絲攪弄,她絕對不準……
預售屋的廣告,很少有建商願意花心思企劃,算是沖着Red的創意巧思,建商夫人指名與Red的公司合作,發包一系列的廣告案。
财力雄厚、近代知名的建築商,加上最火紅的設計師,上官拓揚的設計,一間才開始拓展的廣告公司得到這項合作,簡直驚喜萬分,敲定合約以後,全公司上下如臨大敵、戰戰兢兢,這也就是沈孝培特地拜托路宙翼兄妹支援的原因。
沒想到救兵來到,反而大将缺席,沈孝培一個頭、兩個大,奪命連環叩加上誠心誠意、文情并茂的簡訊,就是擔心安韶荭誤會,他是瞧不起她的能力,才另外找人幫忙。
“我真的隻是求好心切,想替你分擔一點壓力,真的!你不要誤會喔!”安韶荭歸隊的第一天,沈孝培第N次不厭其煩地解釋。
“我知道!是你想太多了,我早就知道你找人幫忙,不是嗎?”隻是不曉得他找的是她的克星,更正,是以前的克星,“我才要請你别誤會,我是真的人不舒服,不是故意不來上班的。”
丢下工作,她對沈孝培感到抱歉,對他說謊,她還是感到很抱歉。
“那就好,不對,你别誤會,我不是說你生病很好,我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面對客戶時他還算能言善道,怎麽每次面對安韶荭,他的語言能力就會大打折扣?
他倉皇的表現,令安韶荭不覺莞爾,在沈孝培身上,她仿佛看見當年某個癡傻少女的影子,因爲明白被拒絕或勉強接受的苦,她不想讓沈孝培變成另一個她。
不想傷害他,所以裝傻到底,她更加抱歉。
辦公室門邊,一道冷冷的視線,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有忌妒、有郁悶、有不快。
她在笑,對另一個男人笑,在這間公司裏,似乎隻有沈孝培有幸見識到這張笑容,雖然看的出來,她對沈孝培隻有同事交情,但是唯獨在沈孝培面前展露笑顔這件事,就夠讓他醋海翻騰了。
是!他承認,他還愛着她,他也承認,是離婚後才發現的愛,更不否認這份愛逐日加深。
怎麽樣!他就是遲鈍、就是愚蠢,不行嗎?起碼意識到自己多蠢、多遲鈍以後,他也煎熬了這麽多年,能不能多少抵銷一點他所犯的錯呢?
注意到沈孝培的目光,路宙翼不着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思緒。
“宙翼,你來啦?早安!”沈孝培興高采烈地向他打招呼,“你看,韶荭回來了,強者切磋交手,我們今天的會議一定很精彩!”
“早。”雖然是回應沈孝培,但他的目光還是鎖着安韶荭,“身體好一點了嗎?”
他當然知道,她被他吓到,所以躲起來了,他相信她潛在的固執與勇氣,也想給她時間作好心理準備再面對,這才忍住找上門的沖動。
果然,她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即使她改變穿着、改變待人處事的方法,潛在她内心的本質還是沒有改變;就算現在的她,刻意保持距離的态度令他好奇不解,但他仍慶幸自己還是可以猜中她一點小小心思。
安韶荭點點頭,硬擠出一絲微笑,雖然不太自然,好歹嘴角有上揚,加減算是禮貌,“謝謝路總監的關心。”
“唉唷!大家有好長一段時間要一起工作,那麽生疏幹嘛?互相直呼名字就好,宙翼、韶荭,韶荭、宙翼,不用太客套啦!”沈孝培自以爲是在化解尴尬距離,孰不知卻讓安韶荭頭皮更僵硬。
“也對,反正我們本來也不是不認識。”路宙翼倒是樂得順水推舟,他可以順着她,假裝他們不熟,但他真的不想表現得太陌生。
“對了,凰凰呢?”不想在客套不客套上多作文章,安韶荭顧左右而言他。
“她在外面講電話,等一下就進來。”
“是喔!人都到齊的話就可以開會啦!”新的企劃案馬上就要有新的火花,沈孝培興奮得摩拳擦掌。
路宙翼凝望一張分明在閃避他的側臉,心頭不覺一動,原來能近距離看着進駐在心裏的人,是一種深刻的滿足,就算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能感覺幸福。
當年,她就是用這樣的心情、這樣的眼神在追逐他的身影嗎?他好像更能夠體會,她當時的感受了。
“韶荭,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率先伸出手。
安韶荭一愣,好半響,她僵硬地轉過頭,遲疑了好一會兒,直到眼角餘光瞥見沈孝培疑惑的目光,她才緩緩伸出手,與之交握。
對曾經用心深愛的男子、想攜手共度終身的丈夫、給予她無情傷害打擊的前夫,說這句話會不會有點可笑?不過,她還是艱澀地開口了。
“這……多多指教。”
“以往預售屋的廣告,都是着重環境規劃與景觀設施,我們除了保留重點呈現之外,我還想表現出家的感覺。”路宙翼頓了一會兒,又道:“近幾年,很多住商不動産買屋、賣屋的廣告都有故事性,的确能達到深植人心的效果,因此,對jl你們原先提出連串故事性的概念,我也很贊同。”
國内、外知名創意總監的一句認同,所有連日被死操活操靈感的同仁們深表欣慰,一時間鼻酸得差點熱淚盈眶。
“我去現場看過,整棟社區大樓,除了幾間有加大坪數,内部屋況設計上,每層樓都有不同巧思,據我所知,上官拓揚的設計很有概念和流暢性;基本上,打出上官拓揚的名字肯定買氣直升,假如我們更能強調他設計的意念,縱然是令人望之卻步的價格,也絕對炙手可熱。”
台上,路宙翼滔滔不絕,安韶荭試圖放空,不想把注意力停在他身上太久,又一再被他的叙述吸引,她隻得說服自己是公事公辦,純粹被他的構想打動,不是因爲路宙翼太有魅力什麽的。
“我目前有個想法,希望大家一起讨論一下,以市場上來講,女性在購置不動産方面,不輸給男性的快、狠、準,除了投資報酬率的野心之外,一般家庭置産的第一環,大多也是由太太作觀望;因此,我所謂‘家’的感覺,主要是讓女人動心,而男人則會因向往而心動。”
示意路薇凰關燈打開幻燈片,路宙翼将幾張房屋細節照片作順序規劃。
“在明亮通風的廚房,配備能輕松運用的櫥櫃,一個正在炒菜的老婆,仍然俏麗可人;下了班還穿着幹練套裝,就得忙着洗衣、晾衣的老婆,因爲在格局寬敞、視野遼闊的陽台,而輕松自若、俐落有餘;因爲設計巧思,而省去費心整理的困擾,在精緻或氣派的客廳裏,無論肩膀有多少擔子的老婆,都能多空出點時間,悠閑地看雜志;在溫暖或前衛色調的主卧房裏,不管什麽個性的老婆,都能恣意選擇風情萬種或小鳥依人;而在書香滿室的書房裏,知性智慧抑或傻氣甜美的老婆,可以陪着老公一起工作,也能在冬日的早晨,替老公準備一杯暖暖熱飲……”
路宙翼有條不紊地叙述,在場的人都很有畫面,安韶荭也是,尤其是書房裏的冬日早晨,一杯暖暖熱飲……她腦袋裏湧現的畫面,叫作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會議室内的燈明明還關着,安韶荭卻能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幻燈片結束,辦公室燈再次打開,路宙翼獲得滿堂彩,最用力鼓掌的是沈孝培,“真不愧是國際知名的創意總監,這支廣告拍出來一定很有效果!”
“對呀!我也這麽覺得!那不曉得路總監,有沒有屬意那幾位女明星擔綱演出呢?”反正投資的建商有錢有勢,資金方面在洽談時就表明大方,一名同事腦子裏,已經浮現幾個适合人選。
另一名同事建議說:“嗯!既然可能是劇情式走向,應該要找有戲劇底子的女星吧?
“這支廣告,我想找素人。”路宙翼笑容淡定卻有驚人魄力。
“素人?也好呀!新面孔也更有平易近人的風格。”沈孝培大表贊成,“那預計得找六、七個風格迥異的老婆。”
“不,我認爲從一而終,老婆一個就好。”說這話的同時,路宙翼的眸光又停在一方閃熾。
雖然聽不出路宙翼意有所指,他深情而堅定的态度,讓一票女性同胞深深迷醉。
“好帥喔!誰當他老婆一定很幸福。”
“對呀!假如他是我老公該有多好。”
身旁的女同事小聲交頭接耳,假裝忙着筆記的安韶荭聞言,心頭不禁冷冷一笑,沒聽過色彩越鮮豔的物種越有毒嗎?
當他的老婆幸福?可能她不是他心中認定的真命天女,所以這點,她一直感覺很模糊。
“宙翼,我對你的想法有信心,不過能勝任你要求的女主角,你打算上哪裏找?”路宙翼提出的企劃,原則上獲得一緻贊同,沈孝培也不啰嗦,直接進入重點。
“其實,我心裏早就有非她莫屬的女主角了。”幽若深潭的眸光,依舊沒有改變方向。
安韶荭隐約有一陣不祥的預感,但她不知道爲什麽。
路宙翼眼角輕擡,轉向路薇凰,“記得我跟你提過,如果企劃通過,有場強調保全系統完善,安全守護象征的場景嗎?”
“記得,你說需要量身打造的服裝。”
“既然服裝造型由你設計,你心裏應該也有預設的人選吧!不曉得我們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哥現在是要和她玩默契大考驗嗎?路薇凰心底浮現一個很大、很大的問号。
路薇凰有一秒鍾的錯愕,接到路宙翼眼神投射過來的暗示,随即恍然大悟,不過同時,也深深感到不悅。
意外發現和荭荭共事前,這企劃是早已底定,莫非之前他就知道荭荭在這裏上班?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過份了!他不知道他妹妹有多想念她的好朋友嗎?
真想把人拖到牆角去逼問清楚,可是全會議室的人都在等她的答案,路薇凰隻好暫且壓下心頭不快。
“沒錯,在聽過我哥的概念後,我在畫設計圖的時候,心中是有一個模特兒,就是安韶荭,安副總。”
此話一出,所有同事眼珠子暴凸的暴凸,還有人忙着檢查眼鏡有沒有摔破,甚至有人趕緊接着下巴免得脫臼,就連對安韶荭有好感的沈孝培,都冒了一頭冷汗。
這、這、這是在開什麽玩笑?
而當事者立即面色鐵青,而後漲紅了臉,似有腦充血迹象,手上的鉛筆“啪”的一聲,應聲折斷!
一件黑色套頭毛衣、一件深藍色合身牛仔褲,放下浏海,紮個俐落的馬尾,再套上一件黑色短大衣。
安韶荭瞅一眼牆上的挂鍾,從準備到完裝,花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反正難得假日,還能讓芊芊寶貝再賴一下床。
正打算坐上沙發,浏覽一下今天的報紙,門鈴聲忽然響起,安韶荭不覺皺起眉頭;除了她爸媽和房東之外,平常根本沒有客人,适逢周休二日,應該不會有推銷員這麽勤快吧?
從門孔往外一瞧,安韶荭的馬尾差點沒吓得沖天!
凰凰怎麽會來?
猶豫了一會兒,确定門外隻有路薇凰一個人,再看見一隻纖纖玉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準備繼續摧殘她家的門鈴,因爲擔心吵醒芊芊寶貝,安韶荭還是開門了。
一看見打扮得休閑率性的安韶荭,路薇凰一臉驚訝。
這才像她認識的安韶荭嘛!要不是那雙大眼睛裏,缺乏往日熱情,她可能會懷疑,現在和她共事的那個老姑婆,是另外有人假扮的!
“你怎麽知道我家?”安韶荭招呼她坐下,順便替她倒了一杯熱開水。
外面真的好冷啊!路薇凰雙手緊握茶杯,該說是好友的貼心讓她感覺溫暖才對。
“我對沈孝培嚴刑逼供。”
安韶荭知道,路薇凰怕她責怪沈孝培所以故意誇張,但是她相信沈孝培不是故意,也因爲對方是路薇凰,所以她不會生氣。
“特地來找我叙舊的嗎?”如果是,她很歡迎;事實上,和路薇凰重逢後,她才知道她有多想念“虹彩姐妹幫”的成員。
“一半是真的想找你聊天,另一半是因爲這次的廣告,我哥……”
“别再說了,我不可能答應的。”敢情她昨天摔筆走人的氣勢還不夠吓人,他們還是不肯停止開無聊的玩笑?
路薇凰也很爲難,她用腳趾甲想也知道,這說客的失敗機率有多大!不過礙于自家哥哥都放下身段千拜托、萬拜托,就算明知不可行,她還是答應走這一趟。
“荭荭,不是我要幫我哥說話,這幾年來,他一直很想……”
“荭荭寶貝,你在跟誰說話?”
稚嫩的嗓音還帶着睡意,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搖搖晃晃走向沙發,見她馬上要撞上桌腳,安韶荭眼明手快,将她抱上膝蓋。
“天氣很冷,起床怎麽沒穿件外套呢?”安韶荭沒好氣地斥責,順手拉來一旁的小毯子,蓋在小女孩身上。
路薇凰望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一張小巧圓圓的臉蛋,還有一雙骨碌碌的圓圓大眼睛,粉粉嫩嫩的小嘴巴,在同樣粉嫩的臉頰上,顯得格外可愛,她怎麽看、怎麽覺得眼熟……
來回端詳前方的一大一小,路薇凰冷不防倒抽一口氣,顧不得會不會吓到小孩,她沖過去,一屁股坐在小女孩身旁。
小女孩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反應還算鎮定,原來荭荭寶貝有客人喔?還真是稀奇。
“阿姨你好。”軟綿綿的童音,禮貌地呼喚,哪個大人能不融化?
路薇凰對可愛的小孩相當沒有抵抗力,開始皺眉、嘟嘴裝可愛,極力想拉近和可愛女孩的距離,“妹妹,你好可愛喔!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安芊羽。”乖巧的回答,加上一記無害的笑容。
安芊羽?路薇凰一愣,終于想到感覺眼熟的原因,她看過荭荭小時候的照片,這個小女生,活脫脫就是荭荭小時候的翻版!
這下路薇凰可激動了,擡頭看向安韶荭,後者卻心虛地别過頭。
爲什麽這個小女生姓安?荭荭明明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這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臉,也不可能是什麽親戚的小孩吧?
“芊羽是嗎?你好乖喔!告訴阿姨,你幾歲?”
“你是問虛歲還是實歲?”随着睡意消散,安芊羽漸漸露出人小鬼大的本性來了。
“呃……都可以。”
“我下個月生日就滿五歲了。”不設防地回答,安芊羽懶洋洋地打個呵欠。
“下個月滿五歲……”路薇凰喃喃自語,掐指一算,然後猶如石化般僵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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