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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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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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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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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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當午的空氣極其炎熱,夏日的電風扇賣力地送出熱風。
  
  徐日涯穿著一件薄透的背心汗衫和五彩熱帶風的夏威夷短褲,神怡氣舒地躺在三坪不到的榻榻米上練舉啞鈴。那雙手臂蘊含著一種低調的力量,十分飽滿但不刺眼。
  
  他的五官是最眾說紛紜、很能引起南轅北轍意見的討論題材;維吾爾族、原住民、拉丁人、歐亞混血體,一頭隨興卻不隨和的黑髮,及肩的長度,似乎被魔鬼捉弄過的亂翹頑皮,又似乎魔鬼本身。眼睛、鼻子、耳朵,融合著華麗低調與野性奔放的森烈氣息。
  
  唯一不搭軋的就是那張唇——太過粉嫩,極品得比女人還可口。
  
  他的女友們全體通過贊同那是他全身上下最迷人的地方;當然,這也和他吻技高超有關。
  
  他的女友們都這麼對別人形容——「被他吻過,連天堂也不想去了!」
  
  這個時候沒有那些女人聒噪地圍繞在他身邊,他放了自己一個假,想圖個安靜。偶爾他也很需要這種心靈和自然對話的時刻,好讓自己想一想人生未來的重大計畫,比如——
  
  哪個煩人的馬子該甩了?哪個妞兒的身材臉蛋還能讓他再看一個禮拜不倒胃口?那個千金小姐既聽話又對他的「錢」途有幫助……等等,諸如此類需要非常認真思考的神聖問題。
  
  但電話聲劃破寧靜的午後,突兀地響起。
  
  直到它響了第二十聲未聞罷休,徐日涯才勉強起身去接。
  
  「喂?不管你找誰,徐家沒有人在家,我是水電工小日。」一接起來,徐日涯便面無表情地說道。
  
  「哥,你很無聊耶!上回說自己是僵屍,這回說自己是水電工。告訴你,我要帶朋友回去。請閣下把自己『穿戴整齊』,不要太暴露,以免有礙觀瞻!」電話那端,徐比鄰一說完便掛斷。
  
  徐日涯看著電話發了一會兒怔。
  
  臭丫頭!以為自己交了一個有錢的大爺,就可以對他這麼沒禮貌嗎?
  
  哼!覺得他的穿著有礙觀瞻,和朋友在外面喝喝紅茶或到書店吹吹冷氣就行了,何必把人帶回來?
  
  電話的前方就有一個立鏡,徐日涯望著鏡中自己清涼的穿著,他覺得這樣很好啊,很有guts,台客的men味盡在其中。
  
  他隨手從電話上方的小置物櫃中拿出一個造型眼鏡,這眼鏡有著假鼻和假鬍鬚,三位連成一體。這是三年前他在日本自助旅行時買的,只花了一千塊日幣,還賺到一個女人,當天晚上他和那店員便天雷勾動地火,在小小的倉儲室大戰了三回合,讓那女人呻吟得欲罷不能。
  
  他將它戴上,看起來就像一位men味十足的怪叔叔。
  
  很好,就這樣嚇嚇徐比鄰和她朋友。
  
  最好在胸前又弄些番茄醬製造出假血的感覺,然後他就橫臥在榻榻米上,像發生了凶案……

  
  「我告訴你,我哥是個大怪胎,待會兒你看見了什麼就當作沒看見,不管裡面是有人死了還是有人瘋了,切記,金剛經裡面說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都是假象。」
  
  還沒進門,屋內的「死人」便聽見徐比鄰叮嚀告誡的聲音在門外刻意大聲地揚起。
  
  徐日涯的眉角抽動了幾下。
  
  真是沒有幽默感的傢伙!
  
  沒關係,台被拆了,他還是會繼續演下去。人,一定要對自己負責、貫徹始終、夙夜匪懈,儘管沒有人欣賞他這種藝術表演,認為它是一種惡作劇……
  
  「我媽說,我哥是在夏天生的,那時候大概中暑的關係,所以生出這樣的怪胎。對了,你呢,你什麼時候生的?」徐比鄰已開門走進來了。
  
  她引頸四處瞧瞧,仿佛把家裡當作龍潭虎穴般地瞧過一遍。然後鬆了一口氣,對於那個非常明顯、坐臥在和室門邊的假死人視而不見。
  
  「春天。」一道很拘謹的聲音響起。聽得出來是那種很有家教的人。
  
  徐日涯左眼悄悄睜開了一條細縫,想要看看徐比鄰帶回來的朋友。
  
  只可惜他假死的位置不利於觀察客廳裡的敵人動態。僅能看見一雙老醜的淑女鞋、一截咖啡色的裙角。
  
  「你坐一下,我去房間把資料拿出來,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學校了。」徐比鄰俐落地說著,接著毫無同情心與好奇心地打從死人身旁經過,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十分鐘過去了……
  
  徐比鄰的東西仍未找到,客廳裡沒有絲毫動靜。
  
  徐日涯因此「死」得很難過,一點都不好玩。
  
  他決定山不轉路轉,活人不來,他這個死人便自動移駕降臨。
  
  在他輕飄飄地來到客廳後,只看見一個人背對著他、蓄著一頭比他還短的頭髮,很守規矩、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裡。
  
  徐日涯足足瞪了那個背影三十秒,對方居然都沒發覺有背後靈,他伸出一根指頭,點了點對方的肩。「喂!」
  
  回過頭吧!然後大大地尖叫一聲,以對他的表演做出最至高無上的敬意。
  
  「你好!」
  
  客人是回頭了,一張善良的臉卻親切地笑著。
  
  徐日涯差點摔倒。沒被他嚇到,還那麼鎮定?太過分了!太不懂得表演藝術了!「你沒有看見我身上流著血嗎?趕快打一一九送我去醫院。」
  
  「你真愛開玩笑,那是番茄醬。」徐比鄰的客人捂著嘴呵呵笑著。
  
  「錢溫馨,離他遠一點!」房間內的徐比鄰聽見徐日涯死而復生的聲音,立即衝出來將她的客人拉走,遠離她的胞兄,以策安全。
  
  說徐家是騙子世家,一點也不為過!
  
  徐父梓雄是個專業投顧經理人,專騙投資人口袋鈔票,再靠一張老實無害的臉,將損失的部分推諉卸責給整個大環境,有時還從那些大老闆身旁的深閨怨婦身上拐得一夜春宵。
  
  銀子、美人都被他賺了,但徐梓雄也有白目到惹上黑道大哥情婦的時候,徐家人為了躲避追殺,每半年就得搬一次家,足跡遍及台灣;這也是徐家兄妹的朋友從來沒有超過五根手指頭數目的原因。
  
  至於他們的老媽,名字和林青霞只差一個字,叫汪青霞,是一個幫死人化妝的化妝師。每天忙著通勤到外地接外快,從不在乎丈夫在外拈花惹草,並且捏造學歷,招生了一班「姊姊妹妹大家來創業」,開班授課的地點就在徐家。
  
  每逢星期二,徐家就會擠滿這個社區裡一、二十個婆婆媽媽,上一期教的是「化妝課」,這一期是「輕鬆做麵包」,下一期是「環保手工」……林林總總的課程,讓只有高中畢業的汪青霞月入三萬跑不掉。三萬元對一個家庭而言,這收入不高不低,但要付房租水電、養活一家四口,又要讓兩個小孩讀私立學校,並不輕鬆。
  
  這對說平凡卻又不太平凡的奇人異士組合,所生下來的小孩當然也屬於怪胎一族。
  
  她,徐比鄰,騙的是別人的第一印象。只要她不開口,任何人絕對會被她的外貌所吸引。
  
  至於她哥哥徐日涯,則是遊戲人間,靠著腦筋轉得快。投懷送抱的女人無數,被外界指責是個專騙女人感情的浪蕩子。
  
  「你同學?」徐日涯對於徐比鄰有如驚弓之鳥的模樣,顯得嗤之以鼻。
  
  拜託!她以為他這麼不挑哦?這個「矬」樣十足的女人誰會愛?
  
  「哈哈哈!情場高手這回眼睛失靈。十八歲就念完大學,二十三歲拿到雙博上學位,人家目前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錢溫馨是也。」徐比鄰難得看到徐日涯有目測失靈的時候。
  
  「哦。」徐日涯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他對太會念書的女孩子不感興趣,況且對方又很country,掛著一雙超大黑框眼鏡,個頭小小的,穿著是那種青蛙王子見了也會嘆口氣決定當一輩子青蛙、不想變回王子的那型,不符合他internetional的路線。
  
  「你替我拿罐飲料給她,我還要繼續找東西。」徐比鄰說完,又倒退著走回來,把錢溫馨拉離徐日涯遠遠的。「切記,和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以免你變成李莫愁。」
  
  「你妹妹很可愛!李莫愁是金庸小說裡的人物,我怎麼會變成她?」錢溫馨推了推臉上的大黑眶眼鏡笑道。
  
  他長得好高啊!大概有一八五,長手長腳,天生的好骨架,似鋼鐵般地矗立,加上臉上的神情,偉岸不凡得令她仰目興嘆。
  
  不像她,只有一五八,小矮人一枚。
  
  徐日涯從冰箱裡拿出兩罐汽水,丟了一罐給錢溫馨。
  
  「她的意思是,你若喜歡上我,我會對你始亂終棄!而你就有可能變成李莫愁,成為一個傷心女魔頭。」徐日涯拿掉造型眼鏡,一張帥氣魅勁的臉孔頓時顯露無遺。他決定離錢溫馨六公尺遠,以免笨會傳染!
  
  「你會對人始亂終棄啊?看不出來。」錢溫馨還是笑笑地道,好像她聽到的話就像是一陣無關痛癢的煦煦春風,對於眼前英俊的面孔既沒尖叫也沒臉紅。
  
  「你當我妹在亂講?我談過百次以上的戀愛,每段感情都很認真。」徐日涯雙手橫在胸前,倚著冰箱。這個女人真是笨到令人想測試她到底有多笨?
  
  只不過,他也因此對她產生了一些好奇。
  
  一般女孩子看見徐比鄰,總會對她的美貌感到嫉妒,有度量一點的會說她長得很漂亮;至於稱讚她可愛的……前無來者,只有眼前這一枚教授!
  
  「你近日要小心一點。」錢溫馨忽然神色嚴肅地道。
  
  「怎麼了?」徐日涯走近她。這個月他已經第三次聽到有人這樣對他說,不得不相信,也不由得起了疑竇。
  
  「我只是看你臉有些黑氣。要小心有血光之災。」錢溫馨因徐日涯的逼近而有些不安,微微退後。
  
  「那我去捐血就好了。」他還以為是什麼呢!比如他不舉之類的……
  
  「嗯!這個方法很好,能幫助自己又能救人。」
  
  「你會看面相?下次有需要的話,再找你聊一聊。」
  
  「好。」錢溫馨微笑頷首。
  
  「那拜拜囉!」徐日涯一步一步把錢溫馨逼出了徐家。
  
  「再見。」錢溫馨朝他鞠了個躬,「謝謝你的飲料。」
  
  「不客氣。雖然現在大白天的,你一個女孩子回去,還是要小心色狼。」徐日涯差點爆笑出來。她的舉止真是有夠「聳」!
  
  但她身上透出的那股溫文爾雅氣質,並沒有被那股「聳」味給遮蔽。
  
  「你是第一個叫我要小心色狼的人!」錢溫馨的臉蛋瞬間在太陽底下爆紅,感覺心跳莫名地加快。「謝謝你關心我的安全,回到家我會打電話給你,報聲平安。」
  
  真可憐的女人!不只沒人要,還被視作警示號誌;不過他絕對不會犧牲自己去救苦救難。「OK,你慢走。」
  
  錢溫馨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直到巷口,她才記起自己不應該走,她該等徐比鄰找到資料後,兩人一起回學校。她的臉頰因自己出了大糗再度紅了起來,拎著包包小跑步地回到徐家門口,按下門鈴——
  
  「你怎麼又來了?」
  
  徐日涯算準時間地打開門,光天化日下,一臉無害的善男樣。
  
  「我……呃,對不起,我應該在裡面等比鄰找到東西才一起離開的。」看到那兩道炯炯銳俊的目光,錢溫馨飛快低下頭,覺得心口撲通撲通地直跳著,小手不自覺地將包包的帶子扭成了好幾段。
  
  「哦,我想起來了,比鄰要你等她,可是你怎麼自己先走了?」徐日涯故意裝傻。
  
  「呃……其實是……」錢溫馨費力地想解釋並不是她自己要離開,而是被他送至門口。但她又怎麼會被他送至門口呢?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教授的口才不太好哦!」徐日涯已經暗笑到腸子快打結。
  
  這個笨女人!真的太好笑了,她竟然還認真思考他的問題……哈哈,還好他只念到大學畢業,不然腦袋都念壞了!
  
  「呃?!」錢溫馨會意過來之後,臉又爆紅。
  
  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只能徒勞無功、雪上加霜地加以解釋著:「我……平常……不會這樣。我的意思是,只有一點點會這樣,並沒有完全像今天這樣。」
  
  「沒關係,我能理解。」徐日涯心底湧上一股虛榮。都怪他太有魅力了!
  
  錢溫馨舒了一口氣,眼鏡後圓圓的眼像熊貓般可愛無邪。「你能理解那就好了。我到國小三年級都還會口吃,後來才慢慢正常。」
  
  徐日涯原本漾笑的嘴角倏地僵化。不是他魅力大,而是他碰上了一個口吃女?!
  
  「可是那些年,我並不覺得我自己不正常,頂多就一些些與眾不同。專家說口吃的小孩,是腦活動力太旺盛,導致表達能力趕不上過度快速的思考,講話才會結結巴巴。大學時,我還刻意加入辯論社,訓練口條的能力。」
  
  「真的?」那個辯論社一定很倒楣!
  
  「我們拿了三次校外冠軍,一次世界比賽的亞軍。」
  
  「你在騙人吧?」徐日涯狐疑地望著錢溫馨。
  
  沒想到騙子世家的傳人,今日棋逢敵手!對方說起謊來不只臉不紅、氣不喘,還挺天真無辜的。
  
  「這沒什麼啦!你不相信的話,改天和比鄰一起來我家作客,我拿給你看。」錢溫馨熱心地道。
  
  「嗯!」徐日涯淡淡應了一聲,沒再答話,也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
  
  他從她的臉部表情,看向原先他沒注意到的優美身體曲線,即便她把自己包得像準備殉難的教士,他還是看出了土包女的身材不錯!
  
  但他討厭明明騷包卻裝得清純的人,這會兒她自露馬腳,主動展開她的獵網,欲誘捕他這隻看起來美味可口的小白兔,她恐怕想不到,在她面前的是一只道道地地披著羊皮的狼吧?
  
  「太陽好大。」錢溫馨看出徐日涯對她的提議興趣不大,碰了個軟釘子之後,只能尷尬地用手掌充當扇子在頰邊扇著涼。
  
  她好像又犯了她媽常講的毛病——以為每個人都和她一樣心無戒備。
  
  可是,她真的只是被動地聊到這個話題,又很單純地想要證明自己並沒有騙人而已。唉!做人真不簡單,還是做學問好,單純又不複雜、令人沉迷又暢快。
  
  「咦,你們兩個人幹嘛在這裡罰站?」徐比鄰找到資料後,在客廳見不到錢溫馨和徐日涯,便找到外面來。
  
  「教授,你和我哥在聊什麼?」徐比鄰像個嗅覺靈敏的狗兒,嗅到了不對勁的味兒。
  
  「聊今天的太陽真大。」徐日涯代答,一臉慘灰地退場進到屋內。
  
  一日之內連續兩敗,他得好好修補一下受傷的純潔青年心靈。扮屍體沒人捧場,耍魅力卻碰到一個有眼不識情聖的傢伙……唉!
  
  「他怎麼了?」徐比鄰朝錢溫馨問道。難得看到徐日涯垂頭喪氣,平時他可是很瀟灑的,就連被討債也不忘擺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酷樣。
  
  錢溫馨搖了搖頭,「比鄰,你最近要小心你哥。」
  
  「我不用小心啦!他不會對親妹妹下手,是別的女人要小心他這隻花蝴蝶!」徐比鄰跨出門外,笑著鎖上了門。
  
  「我的意思是,他近日可能有血光之災,剛剛他又魂不守舍的,所以才要你小心他。」錢溫馨像極一個慈愛的母親細心叮嚀著。
  
  「哇!教授你的嘴是鐵準神算,看來我要我媽禁足我哥了。」徐比鄰說著,已經拿起手機開始撥號。
  
  「我不是神算啦……」錢溫馨乾笑了幾聲,侷促地道:「你怎麼會這樣說呢?」
  
  「上上禮拜六,你要陳教授小心開車,結果他出了小車禍。」
  
  「湊巧啦,因為那幾天下雨啊!而且,道別的時候,很容易說:『路上小心,小心開車』這樣的話。」
  
  「你等一下。」徐比鄰朝錢溫馨說完,回過頭又對著手機說:「媽,我上回我不是跟你講,我們學校來了一個鐵嘴神算的教授嗎?她今天來我們家,說哥近期要小心血光之災耶!對呀!對呀!你趕緊下懿旨命令徐太子自戕比較快……哈,我的意思是頒發禁足令。他不聽話,就扣他這月的零用錢。對呀,我們徐家只有這一條命根子,不能斷……」
  
  徐比鄰講得手舞足蹈,錢溫馨在旁邊聽得額際三條黑線,她記得她好像沒有講到「斷後」這樣嚴重……
  
  「我們剛剛講到哪裡?」徐比鄰終於在二十分鐘後收線,仍能接續二十分鐘前的話題。「哦,說到陳教授出車禍和你沒關係。」
  
  倏地,徐比鄰眯了眯眼。一臉偵探樣。「錢教授,不是這樣哦!一回的湊巧也就算了,上禮拜你要班上的花癡女謝絕約會,以免上當失身,結果隔天她來班上。就大肆宣揚她快快樂樂地失身了!」
  
  「呃……一切純屬誤會。我只是就她平時的行為,善意地提出警告而已。」錢溫馨拭著汗解釋。她又犯了她媽常講的第二個毛病——沒有謹言慎行。
  
  「那麼錢教授應該去當國家元首才對,不要再教書了。我們國家有你這樣只是『善意地提出警告』便能成真的人,絕對是台灣之福!」
  
  「我的樂趣是做研究和教書,絕對不是要踏上政治之路。」錢溫馨知道自己被學生小小損了一下,只因為她不肯承認自己真的很會看面相。
  
  真的很奇怪,她頂多比她的學生們大個兩、三歲,但在想法或觀念上卻不只差兩、三歲,而是有兩、三個星球那麼遙遠的距離。是她關在書房裡讀了太多書,少了和外界接觸的關係嗎?
  
  學生們敢做敢當、很有主見,她卻認為做人還是隨和一點好;學生們認為人有才能,就要大方地炫才,她卻覺得低調好。
  
  「比鄰同學,如果你資料拿好了,我們這就回學校。」錢溫馨推了推鼻上的眼鏡。
  
  「教授,每次你詞窮的時候,就會在某個學生的名字後面加上『同學』兩個字。真的好好玩哦!」徐比鄰樂得提供自己的發現。
  
  錢溫馨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她,完完全全被學生透視了啦!
  
  「呃……我會改進的。」錢溫馨的臉又紅了,為了避免徐比鄰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她率先走向停在巷口的轎車。
  
  徐比鄰鑽頭坐入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錢溫馨還在想,也許她的手握了方向盤之後,就能像一般人藉由它獲得操控局面的力量,徐比鄰便問道:「錢教授,你交過男朋友嗎?」
  
  結果,一道突兀急踩的煞車聲,令她們兩個人差點甩了出去、也都各自得到彼此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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