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色重型機車像道炫亮的流星劃過車水馬龍的台北市區,騎士一身的紅,纖細修長的身形輕巧駕馭著重型機車,她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街道兩旁的紅艷秋楓因亮麗迷人的她而失去光彩,此時此刻,世界彷彿是因她而運轉──
荊玫的重機才剛停在餐廳前面,後方突然冒出一輛黑色BMW,在重機後頭穩穩停下,兩名黑衣人迅速來到她身旁。
「小姐。」他們有禮問安。
荊玫拿下安全帽,輕甩長髮,明亮的酒紅色髮絲在陽光下閃耀迷人的光芒。她輕擰著眉。「爸爸說相親帶保鑣不好。」
黑衣人恭敬回答:「這是大少的安排。」
她挑眉,刻意挑釁。「是是是,反正現在你們只聽大哥的話。」
黑衣人依舊冷靜,不卑不亢地回答:「小姐言重了,只是大少憂心小姐有『其他』安排,我們可以協助處理。」
所謂其他安排,說穿了就是大哥料到她肯定會仗著爸爸的指令:「相親帶保鑣不好」,把握這難得的自由到處亂跑,所以吩咐他們跟過來。
荊玫歎了口氣,原本計劃到坪林騎車喝茶、享受浮生半日閒,難得的閒情逸致這下全打亂了,由不得她心情不好。「我不管,我要跟爸爸說,你們眼中根本沒有他老人家。」
兩名黑衣人不改臉上的平靜。很明顯地她的威脅對他們起不了作用,荊家盡忠職守的保鑣都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哪是家裡任性的小姐隨便唬個兩句就會怕的。
荊玫暗歎了口氣。一點都不好玩……她將安全帽掛在重機照後鏡上。
「我不管,我不要你們跟著我。」
「請放心,我們絕對保持適當的距離。」
「隔幾張桌子?」
「兩張。」
荊玫冷哼。「我應該表示感謝嗎?」
「不敢。」
「什麼都不敢,卻什麼都要管。」她翻了個白眼。
「大少有安全的考量。」
她只能生氣,人高馬大的兩人很有效率地護在她身邊,形成緊密的人牆。
不知從何時開始,家裡的人就受到這麼高規格的保護。荊家的事業愈輝煌,老爸就愈憂心,他說他無法失去任何一個親人,所以開始聘雇保鑣。前幾年,大哥當家將荊家事業更加發揚光大後,又把原本的高規格提高成高高規格,簡直做到滴水不漏的境界,只是過分的是,大哥是「己所不欲、施給他人」,他仗著自己身手不錯,所以老是和大嫂「脫隊」談戀愛,卻把維安重心全放在她身上,這怎能不氣人……
此時,荊玫由人縫當中看到一輛警用車靠近──雖然不是特徵明顯的警車,但貼在擋風玻璃前的警用標誌,代表此人絕對和警方有關。是便衣警察嗎?呵,如果她這時放聲尖叫,然後讓便衣警察把這兩個礙事的人帶走,她是不是可以換得半天的自由呢?
雖然自由的代價可能是晚上被大哥罵到臭頭……
荊玫歎了口氣。想歸想,她當然不會這麼做。
警用車上走下來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他真的很高,身形俐落,有一副練家子的體格,寒風刺骨,他只穿著單薄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臉上掛著溫暖的笑意,一手牽著小男孩,另一手舉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娃。孩子們粉嫩可愛,荊玫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但除了可愛的孩子之外,吸引她注意的大部分原因卻是他……
當然,她不是沒見過好看的男人,自己的大哥二哥論外貌、體格和氣勢絕對一等一,但他很不一樣。該怎麼說?他很溫暖,只是淺淺的微笑卻充滿力量,他像是天上最閃亮耀眼的太陽。
男人帶著兩個孩子走進餐廳。
荊玫笑了,對於自己的反應覺得新奇。她有多久不曾對某個人感到好奇?她的心力一直放在自己的工作上,荊家的飯店事業由她負責,蓋飯店是她的樂趣,蓋飯店賺大錢更是她的成就,那是她的王國,她只在意人員要怎麼用,從沒有任何人可以用一個笑容就吸引她的注意。
她邁步走進餐廳,合身艷紅的專業重機服裝、修長的美腿、帥氣的長筒靴、奔放的鬈發,她瀟灑的自信和絕艷的美麗向來惹人注目,所有人對她的觀察和討論,荊玫早已習慣並且對此怡然自得。
侍者領著她到預約的座位,只是,已入座的男人卻讓她大吃一驚。
她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是她……相親的對象?
荊玫愣著,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
這場相親宴長輩沒出席,說是要給年輕人製造獨處的機會,只是長輩沒來,倒是來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但她沒印象爸爸說過他曾結過婚……
原本只是拗不過爸爸的苦苦哀求,她才答應來相親的,原本是想打個招呼就離開的,但現在看來,如果是他,那這場相親宴似乎值得期待。
「我是荊玫。」她自我介紹,清澈的美眸有止不住的好奇。
他一旁的小男孩約是小一、小二的年紀,懷裡的小女娃還只是牙牙學語的奶娃。
男人抬起頭,注意力在稍稍離開懷裡的小女娃後,臉上的溫柔也跟著消失。他沒有笑意,也沒有遇見美女該有的驚艷。
哈,她沒遇過男人可以如此漠視她的存在。
「我是關邵行。」
她入座。「我知道,你正坐在預約的位子上。關先生結過婚?」她單刀直入。
關邵行沒有回答問題,但坐在一旁的小男孩倒解答了她的疑問。「阿姨,他是舅舅,不是我和柔柔的爸爸啦!」
荊玫揚起嘴角。「警官兼保母?」
關邵行毫無表情、幽深的黑眸掃過荊玫。他依約而來只是為了實現父親的承諾,沒有其他意義。荊家的名聲響亮,荊家成員更是警方維安體系內的重點對象,他對荊玫並不好奇,對她的事跡和成就也不陌生。
「我爸爸、媽媽去教育部開會,舅舅下午公休,所以接我下課。」
小男孩又熱心地提供答案。荊玫揚揚眉,她不是一般女人,如果對相親對像印象好,就會把握機會在男方面前表現母愛,但她是荊玫,所以就算小孩再可愛也只是別人家的小孩,她連逗弄的念頭都沒有。
她帥氣地舉起水杯感謝熱心的小男孩。「謝謝,你回答了兩個你舅舅應該回答的問題。」
小男孩煞有其事地拿起杯子回敬。「不客氣,漂亮阿姨,我是友友。」
關邵行搖搖頭,寵溺地揉了揉友友的頭髮。妹妹和妹婿都是教職人員,顯然他們生活單純到忘了社會的危險,他應該要和他們談談,小孩子不該對陌生人這麼熱絡才對。
「再聊下去,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們家地址和電話全盤供出來?」他以警察的口氣說話。
友友大笑。「爺爺教我要有禮貌呀,說和舅舅相親的阿姨是有教養的小姐,我們要乖、要有禮貌才行!」
關邵行笑看著友友,但轉頭面對荊玫時,冷淡的表情又爬到他臉上。
提到相親,他平靜地說:「荊小姐,今天的見面只是長輩的期待,不是我的想法。」
他說得很簡潔卻很明白,荊玫完全感受到他的拒絕。
哈,他可是從小到大第一個拒絕她的異性。
「關先生一向都是這麼拒絕人的嗎?」她笑看著他。
「這不是拒絕,只是說明。」他語氣平靜。
侍者送來小菜,這家港式茶樓是荊家常光臨的老店,對於荊玫的口味喜好很清楚,不用吩咐,老闆早已將茶水和點心準備妥當。
荊玫拿起溫熱的白瓷杯,漾起微笑。「喔,看到我也沒想法?」她很清楚且對自己的條件很有自信。
關邵行還是面無表情。「沒有。」
荊玫大笑,銀鈴的笑聲很瀟灑。「你真會讓女人灰心。」
他說:「這並非我的本意。」
懷裡的小女娃柔柔開始不安分地亂抓桌上的餐具,關邵行輕柔地阻止,惹來柔柔的哇哇抗議,他將柔柔的小手輕輕握住,忙著安撫小孩,還不忘表明自己的態度。「荊小姐漂亮優秀,荊家事業更讓人敬畏,你的選擇不應該是我。」
他說話的方式像在做簡報。
他拿走柔柔搶到手的瓷湯匙。「柔柔,乖,湯匙打破會痛痛喔。」
荊玫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真的很特別,外表粗獷高大冷漠,但呵護小孩的動作柔情溫和。小女娃的口水沾濕了他的襯衫,可絲毫沒破壞他嘴角寵溺的微笑。
柔柔開心地呀呀叫,對桌上所有的餐具非常好奇,小哥哥友友也忙著移開餐具,還要守護好他最愛吃的蘿蔔糕。
這男人的確吸引她,或許是他溫暖的笑容,或許是他愛理不理的態度,或許是他濃濃的父愛,反正,他的確吸引她。
「我對你有其他想法。」她說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關邵行挑眉,以為只是千金大小姐的玩笑話。
他沒回應,愛陪媽媽看韓劇的友友卻立刻提出精闢的見解。「唉喲,舅舅~~阿姨的意思是很滿意你,願意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啦!」
大人們一下子愣住了。
然後,荊玫噗哧大笑。
關邵行臉色很難看。或許他該阻止妹妹繼續讓友友陪她看連續劇了。
「友友幾年級?」荊玫問。
友友拉開外套,露出胸前的學校名牌。「我二年級。」
「你很有前途。」
友友很驕傲。「我媽咪也這麼說!」
關邵行冷著臉不說話。
但小哥哥快樂的聲音讓柔柔更加不安分了,她對那個和哥哥開心聊天的紅咚咚阿姨很好奇,像在家爬枕頭山一樣用力往前爬。關邵行怕捉疼她,不敢太用力,柔柔滴著口水呀呀地奮力掙扎,爬啊爬地、小肥腿踹啊踹地掙脫出他的懷抱,並且在大人的驚呼聲中,準確無誤地掉進荊玫的懷裡。
柔柔抬頭,睜大眼睛看著她,掛著兩行口水,然後開心地格格笑了。
紅咚咚阿姨有好多好多的紅色!
友友大呼小叫。「耶,舅,你看,連柔柔都喜歡漂亮阿姨耶!」
荊玫睜大眼僵著笑,完全不敢動,僵硬地扶著小女娃軟軟小小的身體,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小女娃的口水像綿延不絕的銀線滴落而下。荊家的小孩都還在兩個嫂嫂的肚子裡,她對奶娃完全沒有經驗。
關邵行起身想將荊玫懷裡的柔柔抱走,只是他才碰到柔柔,柔柔立刻哇哇大叫,擺明要賴在她懷裡不要舅舅就對了。
怎麼會這樣……荊玫嚇傻了。
柔柔看著她酒紅色的長髮、紅色的衣服,好多好多紅紅的,柔柔眼睛閃閃發亮,張著小口,口水沾濕了她的紅衣服。
荊玫眨眨眼,對著友友問:「這是喜歡我的表現?」
友友點頭如搗蒜。「嗯,是啊,柔柔最喜歡紅色,阿姨身上的紅色剛好是柔柔最喜歡的。」
關邵行試著將柔柔抱走,只是柔柔的抗議是那麼明顯,幾番嘗試後,大家都看到柔柔的堅持了。
「怎麼辦……」
「請你抱好她。」關邵行只能這麼說。
「喔……」荊玫完全僵化。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很不熟練地保護小孩,讓柔柔安穩地坐在自己懷裡。柔柔真的很堅持,不管是舅舅還是哥哥,誰敢碰她,她就哇哇大叫。
誰來救她啊?她求助地看向兩桌外的保鑣,卻發現那兩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悶著頭忍笑,任由她讓小奶娃的口水淹沒!
關邵行也很尷尬。原本的打算是表明態度後,他就帶著兩個小孩離開,只是誰想到柔柔居然就像看到最喜歡的臭臭被一樣,說什麼都不願離開荊玫的懷抱,他該如何是好……
這時,美味的點心和清粥送上桌。
「荊小姐,徐主廚特別幫你熬煮的清粥。」
「喔,謝謝。」
「不客氣。」侍者轉身離開。
荊玫深呼吸,指指懷裡直瞪著她傻笑的小奶娃問:「她能吃粥嗎?」
她更想問,吃飯能止住口水嗎?
關邵行伸出手對柔柔問:「柔柔,舅舅抱,吃『滿滿』。」
看著一個粗獷的男人說嬰兒的外星語,荊玫不自覺漾開笑。
「『滿滿』是吃飯的意思嗎?」她問。
他只是點頭,神情很不自在,注意力還是放在柔柔身上,像是怕她將柔柔摔著似的,呿。
柔柔看著舅舅伸過來的手,開始癟嘴,眼看她快哭了,關邵行就像被火燙到般立刻收回手。他起身,懊惱地扒過頭髮。
荊玫調侃。「原來重案組組長也有害怕的事?」
關邵行很無語。
友友搶著護衛他崇拜的舅舅。「阿姨你不知道,柔柔哭起來很可怕,她會一直哭一直哭,有時候還哭到吐,只有我媽媽才有辦法叫她不要哭喔。」
也因如此,沒有人敢從荊玫懷裡強抱走柔柔。
「連舅也沒辦法喔!」友友補了一句。
關邵行沮喪地入座,動手幫友友添粥挾菜。「吃飯,話不用這麼多。」
友友開心吃飯。
荊玫愈抱愈有心得,她小心翼翼地將柔柔置於自己懷裡,接過關邵行遞給她的瓷碗。碗裡滑潤的白粥和香甜的地瓜,已讓關邵行攪混在一起,方便餵食。
她拿起湯匙挖了一小口,吹涼,生疏地送到柔柔嘴邊,柔柔賞臉地張大口吞下。
友友嘴裡含著蘿蔔糕哇哇大叫。「舅!柔柔吃了!柔柔吃了!」
連關邵行也驚訝得目瞪口呆。
荊玫一愣,看著關邵行。「吃飯有這麼稀奇嗎?」
關邵行清清喉嚨,低沉的嗓音透著尷尬。「她是母乳寶寶,除了我妹妹的……柔柔不太吃其他食物。」
妹妹的……荊玫的雙頰不自覺躍上兩朵紅雲。「喔。」
但她還是有疑問。「可是你妹妹出差,難道柔柔得等你妹妹回家才能吃飯嗎?」應該是「喝奶」才對,但尷尬的氣氛讓她不得不小心措詞。
關邵行挪動著高大的身軀,顯得相當不自在,眼前的狀況比面對十大槍擊要犯還讓他難以應付。「我妹妹會先……準備,呃……冰在家裡的冰箱,用加熱器溫熱後,柔柔就可以喝了。」
喔,擠奶,溫奶,餵奶。
荊玫咬著唇,明白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呃……好方便。」她趕忙低頭,再喂柔柔一口粥。
柔柔吃得不亦樂乎,「滿滿」呀語著,肥肥小手還開心地拍呀拍,一臉可愛又滿足。
友友也吃得很開心,桌上的點心很合他的胃口。
兩個大人完全不自在,但荊玫不懂自己在不自在什麼?她的字典裡曾幾何時有「不自在」這個詞?
關邵行沉默地用餐。氣氛是怪異的,卻也洋溢著藏不住的溫馨。
「柔柔多大?」她問,看著小女娃晶亮的大眼。
「剛滿一歲。」
「很有主見。」柔柔開心地笑。
「是啊。」
關邵行笑了,這是他面對她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荊玫一愣,臉一紅,趕緊低頭。
兩桌外的荊家保鑣全都看傻眼,他們想都沒想過豪邁瀟灑的小姐居然會有這麼嬌羞的一面,臉紅?!天啊!
關邵行觀察著她,看著她慢慢適應照顧柔柔,就算柔柔抓痛了她的頭髮,她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輕柔地撥開柔柔的小手。她喂粥的姿勢愈來愈順手,小心翼翼幫柔柔擦嘴擦手,柔柔喜歡她,也讓她照顧得很好,雖然很生疏,但真的很好,出乎他意料。
「邵哥。」
但一個突然出現在桌邊的女人打破了這美好的靜謐。
她是陳子琳,重案組的組員。
「邵哥,還沒結束嗎?」
她在車上等著,原以為這場相親會很快就結束,邵哥說他是來說明,不是來吃飯的,卻沒想到他們不但沒結束居然還開始用餐?
陳子琳很有危機意識,何況和邵哥相親的女人可是讓許多男人垂涎的美麗女人,她皺著眉,掩飾不住臉上的委屈和擔憂。
荊玫抬頭,平靜地看著來者,將她的不友善全收進眼底。
關邵行指著一旁的座位。「坐。」
荊玫挑眉。「這位是……」
「我的組員,陳子琳。」關邵行簡單介紹。
陳子琳壓根兒漠視荊玫的存在,也沒打算坐下來,她彎下腰笑問著正在吃叉燒酥的友友。「友友,怎麼在這裡吃飯呢?不是說好要去吃麥當勞?」
友友嘴巴塞滿食物,指著柔柔,口齒不清地推卸責任。「柔柔喜歡漂亮阿姨,她想吃地瓜粥。」
陳子琳聽了,有些氣悶。她站直身子。「邵哥,要走了嗎?」
關邵行說:「差不多了,就等柔柔吃完粥。」
「柔柔吃飽了。」陳子琳沒多加考慮想直接抱過柔柔。這些女人都一樣,以為充分發揮母愛,就會得到男人的憐惜。
只是沒想到陳子琳的動作立刻惹來柔柔哇哇大叫。
陳子琳一愣。乖巧的柔柔向來誰抱都好,她沒看過柔柔有這麼劇烈的反應,她試著再抱,柔柔卻癟嘴,開始哇哇大哭,哭聲瞬間響徹整間餐廳。
小女娃可憐兮兮地偎在荊玫懷裡,彷彿受了萬千委屈。
這下荊玫的心都要碎了。喔,這孩子……
「柔柔,不哭喔……」她輕聲安慰哭泣的柔柔,是真心心疼小女娃。「柔柔乖,柔柔不哭喔……」
一向很難安撫的柔柔居然在荊玫的哄慰下迅速止住眼淚,但還是忍不住哽咽著。
友友驚訝地哇哇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舅!舅!你看你看,柔柔不哭了!」
關邵行也很驚訝,柔柔對荊玫的喜歡完全超乎想像。
他忍不住打趣。「或許我妹妹應該考慮高薪聘請你當柔柔的保母。」
這當然是玩笑,但荊玫沒想到冷漠的他會和自己開玩笑。
感覺……很不錯。她噙著笑。「我的價碼不低喔。」
「只要能讓柔柔不哭的人都值得。」他說。
荊玫大笑,開心地抱著柔柔,看著充滿敵意的陳子琳。這一刻,對於柔柔的「相挺」,她覺得好驕傲!
「邵哥,總部有個臨時的緊急會議需要你趕過去。」陳子琳直覺想結束這場相親宴。她心儀邵哥,知道邵哥要相親時最難過的就是她,她跟在他身邊好多年了,一直等待他注意到自己的那一天。
「嗯。」關邵行隨口應著,溫暖地微笑,凝視著在荊玫懷裡逐漸入睡的柔柔。「柔柔把你當成家裡的臭臭被了。」
荊玫漾著笑,輕吻著柔柔的額頭。「那真是我的榮幸。」
「邵哥──」
荊玫是聰明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捨,也知道強留下他們沒有任何意義。「你們要開會?」
「是啊。」關邵行應著,伸手想接過她懷裡的柔柔,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他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近得她聞到他身上清爽的刮鬍水味。
突如其來的莫名尷尬讓兩人很有默契地各退一步。
關邵行清清喉嚨。
荊玫深呼吸。「呃,我送柔柔上車。」
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小人兒,沒想到才短短時間,她的心就讓柔柔俘虜了。
她起身,兩桌旁的保鑣也跟著起身。
陳子琳立刻戒備。
關邵行拍拍她的肩。「荊家的人。」
他怎麼知道?荊玫一愣,顯然關組長對荊家真的很清楚。
「原來是保鑣。」陳子琳嗤笑。
對於陳子琳的反應,荊玫冷冷瞪視。如果不是抱著柔柔,她絕對不讓任何人嗤笑荊家的人。
「是家人。」
她仰首,抱著柔柔離開餐廳,自信的姿態就像個尊貴的女王。
警用車就停在餐廳門口,駕駛是另一名男性,他的手伸出車窗外揮了揮。
陳子琳打開車門,讓友友先上車。
關邵行抱走柔柔,沒說任何一句話,也跟著上車。
對他的冷漠荊玫沒有太多的感覺,他一直如此不是嗎?倒是因為柔柔被抱開,懷中突然失去的溫暖令她心頭有股異樣的失落。
陳子琳並未上車。
她冷冷看著荊玫,挑釁意味濃厚。「你以為邵哥會娶你嗎?這場相親只是兌現長輩的承諾罷了,相親就只是相親!」
陳子琳清楚表現她的愛慕。
「你喜歡關邵行。」
陳子琳沒否認,下巴揚得高高的。「我是喜歡邵哥。我只是要你明白相親根本不算什麼!」
荊玫扯著笑,沒什麼不快,也沒什麼不好的心情。她向來不怕競爭者,有競爭,代表關邵行值得爭取。
「相親不就是為了結婚嗎?怎能說不算什麼?」荊玫揚著笑,自信滿滿地回答。
「你──」她氣極了。「你聽清楚,邵哥不會喜歡你的!」
荊玫沒再理會和她無關的人,她轉身,走向自己的重機。
陳子琳的挑釁讓荊家的保鑣也很不是滋味。「小姐──」
荊玫拍拍保鑣的肩膀,沒說話,戴上安全帽,帥氣地跨上車,發動引擎。重機瞬間轟轟作響,她催動油門,隨即揚長而去,荊家保鑣駕駛的BMW也跟著離開。
關邵行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荊玫就像一道絢爛的火焰,但這道火焰和他的世界根本毫無關聯。
陳子琳上車,一肚子悶火。「邵哥──」
「走了。」關邵行擺明不想討論。
「是,邵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