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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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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史書黛,二十三年來一直是康樂十二村家喻戶曉、名聲響亮、逢人必談的話題女主角。

  我知道你一定會問為什麼家喻戶曉?

  根據斜對門常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書獃。

  我猜你也一定會問為什麼名聲響亮?

  根據隔壁佘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書獃。

  不用想你一定想問為什麼逢人必談?

  根據街尾傅太太的說法,因為我很書獃。

  總而言之,我,史書黛,因為愛書成癡、書不離身,對於書本以外的事物總是興趣缺缺,所以成了街坊鄰居口中的「死書獃」。

  不過,自從我兩位摯友先後出嫁後,我的外號似乎也有了改變……


第一章
  寒冬過去,緊接著是春天的腳步。
  隨著氣溫轉暖,康樂十二村裡早已是一片春暖花開,抬頭望去,排列整齊的紅磚牆後頭儘是濃濃的春色。
  或紅或白的杏花在風中嫣然輕笑,清妍艷麗的桃花在彩蝶的親吻下含羞吐蕊,而艷麗深紅的茶花,則是在群蜂的簇擁下妖嬌昂首。
  走近一看,連綿的牆頭上也是連綿的春色。
  嬌小酡紅的芝櫻花、純白可愛的香雪球、精緻如畫的小鈴蘭和豐腴婀娜的芍葯全都娉婷大方的佇立在牆頭上繽紛綻放,就連那日光照不到的屋簷下,都有小蒼蘭搖曳的身影。
  在這如詩如畫的春日清晨裡,就連空氣都是甜的,只要輕輕吸口氣,都能讓人心曠神怡。
  拎著一隻購物袋,正打算去買早餐的史書黛徐步朝巷口走去,直到遠方傳來聲音「我說我們這康樂十二村可真是塊福地,先是梅家的獨生女嫁入了豪門,接著連那白家的小女兒也嫁給了有錢人,接下來,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兒也幸運的要傳出喜訊呢!」
  前方,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鏡片上光影一閃,史書黛往前望去,以常太太、佘太太和傅太太為中心,五、六個女人在電線桿前圍成了一圈,正興高采烈的閒話家常。
  「那還用說,自然是我家女兒啦,昨天我到廟裡幫我女兒求姻緣,結果抽了支上上籤,我連忙執筊問月老,結果月老說我女兒的另一半就快要出現啦!」
  「唉唷!傅太太啊,快要出現不就等於還沒出現嘛!像我女兒啊,可是同時有三個男人在追呢,我看再過幾個月,我女兒就要出嫁啦!」常太太笑道。
  「嗯哼哼,還要再過幾個月啊?那算來,應該是我家會先傳出喜訊了,因為昨天夜裡,我女兒的未來婆婆已經打電話來問我的意思啦!」環視眾人,佘太太挺起了胸膛,那驕傲的模樣搭上燙蓬的鬈發,簡直像極了一隻孔雀。
  「是嗎?那可真是恭喜了!」瞪著身邊驕傲的女人,常太太和傅太太先是互看一眼,接著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加入祝賀的行列。
  「說到出嫁,我記得史家的小女兒和梅家的女兒似乎是同年紀啊。」人群裡,不知是誰迸出了這麼一句。
  「對啊,我還記得這三人是好友呢,怎麼梅家和白家的女兒都出嫁了,史家女兒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唉唷,這還用說嗎?那丫頭打小就是個書獃子,成天捧著書看,哪有心思去交男朋友?就算她想交,憑她那副死書獃的模樣,我看也沒人敢要她。」
  「那丫頭模樣是書獃書獃的,不過我看她個頭高高的,體型也挺苗條的,應該不至於沒人要吧。」
  「苟太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年頭娶女人也要看性子的,史家那丫頭性子孤僻、沉默寡言,見到人也不會笑,要是你,會想要這種女人當媳婦嗎?」
  「這……」
  「都二十好幾了還沒人要,我看那丫頭是沒指望了。」常太太連哼了兩聲,一副鐵口直斷的模樣。
  「是啊,死書獃注定就是要滯銷的,我看再過幾年,咱們都要改口叫她沒人要的死書獃了。」佘太太嘲諷的笑了幾聲。
  「我看也不用等幾年啦,反正沒人要就是沒人要,現在就能這麼叫啦!」輕捂著嘴,豐腴的傅太太笑得花枝亂顫,直到身旁傳來淡定又柔徐的嗓音「傅媽媽,早安。」
  「喝!」尖銳的笑聲乍然終止,看著突如其來的話題女主角,一群女人瞬間嚇得花容變色。「死書獃,呃不不!我是說書黛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正要去買早餐。」環視眾人,史書黛淡而有禮的點頭招呼,精巧的瓜子臉被陳舊的黑框眼鏡給遮住大半,讓人瞧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你、你爸爸呢?平、平常不都是他在煮嗎?」一群人結結巴巴的問著,臉上全佈滿了困窘。
  就因為料定史家日日清晨都開伙,所以她們才敢在這兒談天說地,誰曉得說曹操,曹操就到,無聲無息的,也不知道把她們的話聽了幾分。
  「爸爸這幾天趕稿,睡晚了。」父親史大年是名小說家,專寫武俠小說,不過偶爾心血來潮,也會亂跳TONE,來個情情愛愛言情小說。
  「是嗎?那你那三個哥哥呢?沒回來嗎?」全村的人都知道史家有三名好男人,不止相貌出眾、成就非凡,就連品性都好得不得了。
  打小就懂得主動幫忙做家事,喪母之後,洗衣煮飯更是輪流與父親包辦,堪稱絕品好男人,可惜三人單身至今,仍沒有成家的打算。
  「他們最近忙。」粉唇一語帶過。
  三個哥哥,分別是醫生、老師和警官,因為公務繁忙,所以各自在外頭買了房子居住,有空時才會回來一同吃飯。
  「喔,那……那你怎麼不煮?」長舌婦就是長舌婦,才煩惱自己說人壞話是不是被人聽見,這一會兒,馬上又忍不住想刺探八卦。
  史家男人優秀可是有口皆碑的,不過她們卻從來沒見過這史家唯一的小女兒拿過鍋鏟,更別說煮過一盤菜請她們嘗嘗了。
  說不准史家丫頭除了是個死書獃外,搞不好還是個家事白癡呢!
  望著眼前那一張比一張還要八卦的嘴臉,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在嫣然唇角邊輕輕浮現。
  粉嫩嫩的唇瓣彎彎翹著,看起來像是嬌嫩的月牙,又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瓣,姣美得不可思議,可惜一群女人只顧著等待答案,誰也沒注意到這一抹比春花還要清艷的笑靨。
  「我為什麼要煮?」輕輕的,史書黛吐出疑問,她一臉沈靜又認真,彷彿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
  「為、為什麼?這」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一群女人先是一愣,然後才急忙忙的搬出傳統。「自古以來,本來就是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在外頭賺錢養家活口,女人在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所以煮飯本來就是女人的工作。」
  「原來如此。」她輕輕點頭,一臉受教。「可既然男主外,女主內,那佘媽媽你們幹麼還要到外頭工作?」
  「啊?」一群女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你們都是體貼的女人,所以才會幫忙丈夫分擔家計,對不對?」柔潤的嗓音自粉唇間流洩,沈靜的史書黛幫她們找出了答案。
  「當、當然!」才惱著自己不小心自打嘴巴,可被人一捧,一群女人的屁股立刻又翹得老高。「體貼也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美德,像是每天煮一桌飯菜替男人補補身子,就是一種體貼啊,所以女人要是不會煮飯,那還得了。」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弦外之音。
  「各位媽媽說得沒錯,可是如果只有女人需要煮飯,那未免太不公平。」
  一群女人立刻質問:「不公平?哪裡不公平了?」該不是找借口吧?
  「很多地方都不公平。」粉唇微掀,即使面對一群咄咄逼人的女人,史書黛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麼的柔徐悅耳,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派的沈靜。「女人和男人同樣需要工作,為什麼回家後,卻只有女人需要洗衣煮飯?男婚女嫁,為什麼女人需要伺候公公婆婆,男人卻不用伺候岳父岳母?除此之外,懷孕生產、教育子女、大小家事幾乎全由女人一手包辦,那男人到底需要做什麼?」
  呃,對啊,男人到底需要做什麼?
  一群女人立刻被問得一愣一愣的。
  她們成天在外頭累得半死,回來還要伺候一家大小,有時請丈夫幫忙洗個碗,丈夫不肯幫忙就算了,反而還回過頭罵她們不懂體貼、借口偷懶。
  想起這幾十年來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一簇烈火不禁燒上了心頭。
  一群女人咬著癢牙,當下全興起一股衝回家裡給死老頭一頓毒打的念頭,可話題是她們開的,她們要是先走,豈不是代表她們輸了?
  「唉唷!書黛啊,這你就不懂了,夫妻本是共同體,哪裡需要計較誰做得多、誰做得少?真正賢慧的女人啊,是歡喜做,甘願受,不會計較這麼多的!」
  一群女人中,佘太太反應最快,揮著手,一屁股就坐上賢慧的寶座。
  其它女人見狀,忙不迭也同聲附和,急忙忙的跟著跳上賢慧的寶座。
  「是嗎?那為什麼爸爸從小就教導我,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不懂得體貼女人的男人,全都是廢物,要我千萬別嫁給這種男人?」紅菱唇角又彎,這一次,清艷的笑花扎扎實實的在唇畔綻放,不過只要仔細一瞧,任誰都可以發現這朵笑花裡,其實蘊滿狡黠的味道。
  「廢、廢物」從沒聽過這麼嚴厲的指責,一群女人瞬間全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
  「而且,哥哥們也常常告訴我,廢物的身邊,絕對少不了愚蠢的女人,所以為了不讓我變成愚蠢的女人,哥哥們從小就很努力的不讓自己變成廢物。」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大道理,低垂的小頭顱終於抬了起來。「所以與其成為會煮飯的蠢女人,倒不如當個不會煮飯的聰明女人,各位媽媽,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你的大頭啦!
  這個「史」丫頭竟然指桑罵槐
  她不但拐著彎罵她們是愚蠢的女人,還暗示她們家的男人都是廢物!
  轟的一聲,一群女人全都氣得七竅生煙,可誰也說不出更有理的話來推翻這項理論,只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瞪著眼前的書獃臉怒火中燒。
  「哈哈哈!」
  彷彿是嫌一群女人不夠狼狽,對角巷口驀地傳來一串笑聲。
  低醇爽朗的笑聲太過愉悅也太過放肆,尤其發出的時間點,無巧不巧正是她們最狼狽的時候,實在很難讓人不去懷疑,其中沒有幸災樂禍的成分。
  一群女人殺氣騰騰的朝笑聲的源頭瞪了過去,可當她們一見到發出笑聲的男人時,卻在瞬間瞠大了眼。
  五公尺外,一名高大精實的男人背倚斑駁紅牆,他有深刻英俊的五官,寬闊厚實的胸膛、削勁精實的腰,以及一雙修長結實的長腿。
  性感的體格搭上俊挺的外貌,說有多閃亮就有多閃亮,尤其當那深邃如漆的黑眸輕輕一掃,簡直是……
  迷死人了!
  一群女人眼神迷茫地看著男人,一身殺氣盡失,只剩神魂顛倒的陶醉,不過史書黛卻是例外;不若其它人的昏茫暈陶,她只是用沉定的目光打量男人。
  在明媚春曦的照拂下,男人的笑容看起來迷人又溫文,但那雙填滿笑意的湛亮黑眸,卻有蒼鷹般的銳利。
  越過眾人,他筆直的望向她,目光深邃而神秘,彷彿蘊滿了許多秘密和……感情?
  一愣,史書黛不禁暗笑自己太過敏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哪裡會有什麼感情,也許他只是天生桃花眼罷了。
  「先生,你迷路了嗎?我沒看過你,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吧?」
  「是啊是啊,你哪裡人?住哪裡?有沒有女朋友?」
  「先生,我看你流了不少汗,不如到我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一群女人立刻發動攻勢,朝男人包圍了過去。
  寧靜的巷口立刻溢滿花枝亂顫的笑聲,而被人遺忘的史書黛見機不可失,無聲的勾了抹笑後,轉身就走,對於男人的下場,一點也不感興趣。
  拐了個彎,她徐步朝巷口的方向走。
  一路上春風拂面,溫暖芳郁的空氣在她柔嫩的雙頰熏上了薄薄的嫣紅,連帶的,也將粉潤的唇瓣烘染得格外粉艷,即使大半的面孔都被黑框眼鏡遮去,但此刻那張素白小臉,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很嫵媚。
  「買早餐嗎?」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低醇嗓音,放鬆的心神迅速繃緊。
  帶著警戒,她猛地回頭,卻差點撞進一堵黑牆,為了避免撞牆,她本能的伸出雙手抵住那片牆,藉以穩住自己。
  「啊,只差那麼一點。」
  牆頭,不知是誰發出模糊的咕噥,小臉一愣,鏡片後頭的丹鳳眼立刻往上望,卻發現,眼前的哪裡是道牆?
  濃眉大眼、一臉桃花……站在眼前的,不就是幾秒鐘前被長舌婦們纏住的陌生男人「是你。」史書黛蹙眉。「你跟著我做什麼?」看著眼前高大到幾乎將日光完全遮蔽的男人,她暗自提高戒備。
  這男人是怎麼自那群女人的祿山之爪下逃出來的?
  還有,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連串的疑問在心頭冒出,眼前的男人似乎也多了一分危險。
  男人雙手高舉過頭,擺出無辜的笑臉。「嘿,你別誤會,我沒跟著你,只是正好和你同路罷了。」
  「如果只是同一條路,為什麼要靠在我耳邊說話?我可不記得我們認識,而且嚴格來說,這是一種性騷擾。」看著那張迷人的笑臉,小臉上沒有任何嬌羞,只有嚇人的嚴肅。
  「性騷擾?」男人將話重複,彷彿是在思考這三個字的意思。「那種意思,就像你現在的舉動一樣嗎?」黑眸下探,望著胸膛上的蔥白小手,薄唇咧出一抹更大的微笑。
  呃,什麼?
  順著黝暗的目光望去,史書黛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忘了收回來。
  剎那,粉唇微微抽氣,蔥白十指像是碰著烙鐵似的迅速抽回,白麵粉似的嫩頰上瞬間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
  「這不一樣。」深吸一口氣,她力持鎮定,但殘留在掌心的熱度,卻讓心弦顫動了一下。「剛剛我以為你是牆,所以才會用手撐著,這只是意外。」
  「意外?」男人挑眉,剛銳的劍眉勾揚著說不盡的霸氣。
  「對,意外。」她抬起小小的下巴,迎視那對幽深的黑眸。「要不是你突然出聲嚇我,我的手也不會﹃被迫﹄碰到你。」
  所以也就是說,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嘍?
  望著眼前看似書獃、遲鈍,但實則口齒伶俐、睿智慧黠的小女人,男人不怒反笑,深邃的黑眸裡浮蕩著欣賞的波光,像極了夏日夜裡的星河。
  「你不喜歡我。」手插口袋,男人篤定地說。
  「你錯了。」她糾正他錯誤的想法。「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何謂陌生人?就是連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的路人甲。
  即使外貌出眾又如何?
  無聲無息的跟在一個女人身後,她沒將他歸類成「色狼」就不錯了。
  粉唇彎成一個不算是微笑的弧度,她轉身就走,卻因此沒發現到,在她轉身的剎那,男人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
  「我姓紀,單名一個綸,今年二十八歲。」男人立刻重整旗鼓,跟上她的腳步,然而史書黛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將他的話置若罔聞。
  此時,天空傳來啾啾鳥鳴,幾隻燕子追著幾隻倉皇失措的彩蝶,迅速掠過前方的牆頭,她抬頭望了一眼,接著便再度直視前方,徹底將他當空氣。
  「我剛從國外回來,目前沒有女朋友。」他不氣不餒,繼續自我介紹,可惜響應他的,仍舊是啾啾鳥鳴。
  前方的天空,幾隻麻雀忽然打起架來,顯然是為了某只小蟲在爭吵,不過這一次,史書黛頭抬都沒抬,方向一轉,利落的拐進了另一條巷子。
  「我的興趣很多,嗜好也不少,重點是」修勁的長腿忽然一跨,將彼此間的距離拉近。「我很會煮飯,也不排斥做家事。」
  啪噠!
  徐緩的腳步忽然停下。
  「是嗎?」史書黛終於有了反應,只見她一掃冷漠,粉唇驀地露出一朵輕淺的微笑,看得某人雙眼一亮。
  「沒錯,是男人的話的確不該讓女人變愚蠢。」他興奮的繼續加強介紹。「我絕對不屬於廢物之列。」
  佇立在斑駁的紅磚牆前,她沈靜仰首,幽靜典雅的模樣,讓人不禁聯想到恬靜的文心蘭。「看來你真的偷聽了很久,偷聽,也是你的興趣之一嗎?」
  「我」
  「小黑!」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她忽然低喝。
  「呃,小黑是誰?」某種不太妙的預感閃過腦際,他警戒的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一隻毛髮湛亮、體態俊昂的大型狼犬,自一扇紅色鐵門內走了出來。
  雖然名喚小黑,不過身高卻有一個大男人的一半高,尤其那對露在唇瓣外的利牙,簡直跟冰鑿沒兩樣。
  「小黑雖然是隻狼犬,不過智商很高,對村裡的人言聽計從,光是這一年內,就幫忙抓到了八個闖空門的小偷和五個偷內褲的變態。」一掃先前的冷淡,她開始親切的幫他介紹起身邊的生物。
  「這點我絕對相信。」紀綸臉色微僵。
  活了二十八年,他從來沒看過長相如此兇猛的狗,尤其是它看人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思考著該從哪個部位對他下手?若不是礙於她還沒發號施令,恐怕它早一口把他給撕了!
  「我不是壞人。」他鄭重申明,一雙長腿不住後退。
  「或許,不過,你還滿像是個變態的。」她不留情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變態?我今天可沒穿大衣。」
  即使面對危險,紀綸還是不忘幽默,但史書黛對於他死到臨頭還耍嘴皮子的態度,感到非常不以為然。
  「你有十秒鐘的時間在我面前消失,否則,我先祝你平安快樂。」
  說完,果真開始倒數,一旁的小黑聞聲,立刻壓低前身發出狺咆,擺出預備姿態,彷彿只要聽到一聲零,就會飛撲向前,大開殺戒。
  「好吧好吧,看來你今天心情不太好,那我們學校見了!」
  眼見形勢比人強,紀綸苦笑一聲,立刻拔腿狂奔。
  他的動作迅敏如豹,眨眼間便消失在巷口,然而他留下的話,卻讓史書黛不禁困惑。
  學校見……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汪!一旁的小黑忽然張口叫了兩聲,無預警的切斷她的思緒。
  一掃嚇人的兇猛,此刻它笑咧了嘴,圓圓的大眼無辜的直盯著她瞧,毛茸茸的尾巴興奮的左右搖擺,一副急於邀功的模樣。
  見狀,她不禁噗哧一笑,伸手在它的頭上,讚許的摸了兩下。「我知道,我知道,你最棒了小黑。」
  得到讚美後,小黑笑得更開心了,長長的舌頭在陽光下閃耀,汪的一聲,開始在原地跳躍。
  明媚的春光下,一人一狗都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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