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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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陳爺,四周潮氣越來越重,似乎即將有一場大雨,咱們的船可要暫時靠岸停泊?」客船上一名經驗老道的老船工特來請示東家。

        坐在艙房裡一名蓄著鬍鬚,身量微胖的中年男子搖頭道:「不成,今天得在亥時前趕到華陽碼頭去,明兒個一早,有批貨得交給人家,不能誤了時辰。老蔡,你讓咱們弟兄辛苦些,加把勁趕路,工資我加發一倍。」這艘船雖是客船,但載客的同時也會順道替人運送貨物。

        老船工猶豫了下,終究沒再說什麼的應了聲,離開東家的艙房,去向兄弟們轉告東家意思,客船上六面風帆全都張開,在淮江上乘風航行。

        盛夏時分,船艙裡十分燠熱,待紅日隱沒於西山後,不少人紛紛跑到甲板上乘涼,有一人抬頭望見天邊初升的月輪,咦了聲。

        「今兒個是滿月啊。」

        「今天十六了。」有人回了聲。

        「是我眼花還是怎麼了,我怎麼瞧著那月亮似乎是紅色的?」有人訝異的出聲。

        另一人抬目看去,附和道:「你說的沒錯,這月亮似乎泛著紅色。」

       「據說出現紅月可是不祥之兆。」有人驚慌道,他話才說完,忽然刮起大風,吹得甲板上眾人踉蹌著有些站不穩身子,紛紛避進船艙裡。

        不久,那輪猩紅色的圓月被飄來的一片鉛灰色烏雲掩住。

        稍頃,黑雲中亮起一道道宛如蛟龍的閃電,旋即雷聲大作,一道落雷剛好砸落,喀嚓一聲,一枝桅杆被劈斷,上頭的風帆頃刻間燒起來,下一瞬,天上落下的傾盆大雨,正好澆熄起那熊熊火焰。

        這滂沱大雨一下便是一個多時辰,客船在雷暴雨中艱難的緩慢前行,船身在高漲的風浪裡被顛得左搖右擺,晃得客船上的人心驚膽顫,唯恐船隻會被怒濤掀翻。

        因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雷暴雨,眼看已無法在亥時趕到下一個渡頭,為顧及安全,船東命船工們先將這艘客船駛向附近的岸邊下錨,打算暫時避一避這一場遽來的豪雨。

        風急浪高,船工們拚命搖著槳,卻抵擋不了湍急的江水和傾盆的暴雨,一時間,客船只能在怒濤裡隨波起伏,無法航向岸邊停泊。

        此時船上一間艙房裡,有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姑娘躺在狹窄的木榻上,甫睜開緊閉的雙眼,就因腹部襲來的劇痛蜷縮起身子。

        而艙房外,一名婆子和一名丫頭被顛得站不穩,急忙抱著一旁的柱子,才勉強穩住身子,沒被顛得摔跤。

        那名丫頭整個人貼在柱子上,兩隻手牢牢抱著柱子,臉色有些發白的道:「這外頭雨下這麼大,咱們的船不會有事吧?」她走出艙房,本是想去找人打探消息,看看眼下是個什麼光景,這客船究竟能不能撐過這場暴風雨,可剛離開艙房,就被顛得站都站不穩,無法再往前走。

        「咱們坐的這艘客船這麼大,想來不會有事,我只擔心四姑娘,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婆子面露愁容的瞥了眼身後的艙房,她原是想找人弄些藥來給突然昏厥不醒的主子服用,才跟著一起出來。

        因沒再進船艙,所以她絲毫不知,就在她和那丫頭走出船艙不久,她口中的四姑娘已然醒來,這會兒正被劇痛折騰得唇瓣都咬破,掌心也被掐出血來。

        「趙婆子,妳還有心情擔心四姑娘,咱們這船顛得越來越厲害,我只怕萬一撐不住,咱們可都要沒命。」她不會鳧水啊。這麼一想,她心頭越發驚怕起來,沒好臉色的朝趙婆子啐罵道,「我先前就說別坐船,妳非要坐船不可,這要是出事,全怪妳。」

        見她竟責怪起自己來,趙婆子哪忍得了,反駁道:「妳這丫頭恁地不講道理,坐船雖是老婆子我提議的,可妳當時也沒反對,這會兒倒怪起我來。」

        「分明是妳慫恿四姑娘坐船,我一個丫頭哪能反對。」她說話時,一波巨浪打來,船身被撞得猛然一晃,原本已朝岸邊駛去的船頭瞬間被打歪,船底撞上一塊礁石,瞬間,滔滔江水從撞破的船底凶猛的灌入。

        船身顛簸搖晃得越發劇烈,整個客船上的人幾乎無人能再站穩,不少人都像木桶般,隨著傾斜的船身滾來滾去,那丫頭和趙婆子滾到另一頭去,船上四處傳來驚叫聲和嘶喊聲。

        「船要翻了!」

        「救命啊—」

        「我不會鳧水,誰快來救本少爺,本少爺給他一百兩銀子……」

        那丫頭也驚恐的尖叫著,伸長手拚命想抓住什麼來穩住身子,她好不容易辦妥了那人的吩咐,只要回到府裡,就能得到兩百兩重賞,足夠她幫爹娘和弟弟在城裡買一棟宅子,還能剩下一些銀子給弟弟娶媳婦,她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而此刻躺在艙房木榻上飽受劇痛折磨的寒招財也摔下木榻,撞上了一旁的艙壁,疼痛稍緩,她睜開雙眼,聽見外頭四處傳來的呼救聲、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她神色茫然,一時無法釐清究竟發生什麼事。

        下一瞬,她感覺身下濕漉漉,因船艙裡的油燈在先前船身搖晃時掉落,已被趙婆子給弄熄,這會兒艙房裡一片漆黑,她抬手一摸,發現身下都是水,藉著窗外不時劃過的閃電,她隱約瞧見艙裡的情景。

        思及適才似乎聽見外頭有人在喊著船要翻了,她怔了怔,接著察覺到四周不停的搖晃,令她難以置信的想,自己這會兒莫非是在船上?

        漫進船艙裡的水越來越多,幾乎要淹過她躺在地板上的身子,她不好再想下去,趕緊撐起身子,爬向艙門的方向。

        來到門前,她使勁的抬手推著艙門,卻怎麼都推不開。

        眼見水淹得越來越高,她心慌意亂,幸好不久船身下沉的速度似乎稍緩,她趕緊扶著艙壁搖搖晃晃的往回走。

        這艘客船是樓船,上面有三層,底下也有三層,她所在的艙房在上面第二層,有個能看到外頭的窗子,不過這些寒招財都不清楚,她只知道另一頭有扇窗子,艙房門推不開,她打算從那扇窗子逃出去。

        家裡附近有條杏花溪,她曾跟著二哥學過鳧水,水性不差,只要能離開這裡,就不怕淹死。

        來到窗邊,她隨手抄起一張長條椅,發狠的敲了幾下,終於擊破那扇菱格窗櫺,外頭的水洶湧的沖進來,她加快速度掰開那些碎木條,好不容易清理出可容人進出的破洞時,船身陡然一震,又再繼續往下沉,她一手抓著那張長椅,手腳並用的從她砸出的破洞游出去。

        外頭就連接著江面,她冷不防灌進好幾口江水,腹部又猛然絞痛起來,她在水裡又嘔又吐,隨即嘔出不少穢物,好半晌之後,那疼痛才漸漸止息。

        她喘息的浮出水面,將飄浮在不遠處的長條椅抓回來。

        回頭覷了眼身後的船,黑沉沉的烏雲籠罩著天穹,大雨中,傾覆的船身只看到幾枝桅杆還露出江面。

        四周傳來呼救聲、哭號聲,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救人,整個人虛弱的攀在長條椅上,在翻騰的波濤中載浮載沉。

        打在身上的雨珠子讓人發疼,她將臉藏在長條椅子上,正心忖著眼下自己該不會是在作夢吧,忽然間,在水下的左腳似是被什麼拽住,小腿一緊。

        思及幼時曾聽人提過水鬼找替身的傳說,她心中一寒,拚命蹬著腳,想把那拽著她的東西蹬掉。

        然而蹬了半天,非但沒能甩脫那東西,她另一邊的腳踝也被抓住,嚇得她臉色一白。

       「走開、走開,你別抓著我……」

*             *             *

        淮江岸邊。

        不久前,大雨已停歇,月破雲出,柔亮的清輝遍灑在天地間,寒招財瞅了眼躺在她身旁不遠處昏厥不醒的男子。

        先前就是這男人死命拽著她兩隻腳,害她險些跟著溺水,要不是她打小跟著二哥在杏花溪裡玩,水性素來不錯,差點就讓他拖進水裡去了。

        為了拖這人上岸,累得她手腳發軟,只能待在岸邊休息,這會兒渾身濕漉漉的,幸好氣候是盛夏,否則八成要活活凍死在這兒。

        見男子還昏迷著,她索性脫下身上的衣裙,將水擰乾後,她訝異的摸著那身輕薄柔軟的料子,這種絲綢料子,一匹怕是要不少銀子。

        自己身上竟穿著一身這麼好的衣裙,讓她越發肯定眼下她必是在作夢,只是這夢還真是逼真,連先前那折騰得她死去活來的絞痛,和此時的飢餓都如此鮮明。

        重新穿上擰乾的衣裙,歇息一會兒後,她抬首瞧了瞧四下,這會兒四周一片闃暗,不過幸好今晚是滿月,藉著月光,她朝不遠處的那片林子走去,想找些野果來裹腹。

        鞋子早在水裡時就丟失,她脫去濕淋淋的羅襪,赤著腳踩在濕泥上。

        她所住的村子傍著一座山,小時候她常跟著二哥到山上玩,有時玩得野了,日落後才下山,所以這會兒置身在這荒郊野地,心裡雖有些不安,可也不至於太驚慌,尤其一想到這會兒是在夢裡,就更不怕。

        不過她還是沒敢走太遠,在發現兩株荔枝樹後,她找來一根樹枝,打下幾串荔枝。這些荔枝生在野外,也沒人打理施肥,果實很小,又酸又澀,但她這會兒餓狠了,哪裡會嫌棄,一連吃下十幾顆,才稍稍止了飢,再打下兩串荔枝帶回去。

        回來時,發現那男人已醒,一雙寒星般的眼眸盯著她,嗓音冷酷的問:「妳是何人?」

        「你的救命恩人。」

        那男子一怔,語氣緩了幾分,「先前客船翻覆,是姑娘救了我?」

        即使此刻圓月高懸,但到底不如太陽光那般燦亮,他只能依稀瞧見她的輪廓,沒能看清她的模樣。

        「沒錯。」寒招財沒說出是他死命拽著她的腳,她才不得不救了他的事,不管怎麼說,她救了他總是事實。

        路挽風拱手朝她道謝,「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寒招財將其中一串荔枝遞給他,「你餓了吧,我在附近找到一些荔枝,你先吃些墊墊肚子。」

        路挽風抬手接過那串荔枝,道了聲謝,剝了一個入口,那酸澀的滋味讓他直皺起眉,不肯再吃第二個。

        見他把剩下的荔枝丟到一旁不再吃,寒招財不解的問:「你不餓嗎?」

        「這荔枝酸澀得讓人難以下嚥。」他雖餓,但打小錦衣玉食,哪忍受得了這等粗食,寧願忍著飢餓,也不願再嘗第二口。

        「是不好吃,可好歹能填填肚子。」她好意勸了句。

        「妳想吃拿去吃吧。」他將剩下的那些荔枝還給她。

        拿回那些荔枝,寒招財也沒再勸他,只是嘴裡咕噥著,「都什麼時候還挑嘴,不吃就算了,我自個兒吃,摘這些荔枝可不容易,還嫌。」

        路挽風聽見,嘴角微動,似是想分辯幾句,但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男女有別,又孤男寡女,他不好與寒招財在一處歇息,遂在附近找個避風的地方,脫下身上的濕衣晾在一旁,打算等天一亮便找路離去。  

        客船翻覆,無法如期回蘇雲城,父親和祖母怕是會擔憂,明日一早他得盡快趕回去才成。

        寒招財也找了塊大石頭靠著,剝著荔枝吃著,那酸澀的果肉讓她瞇起眼,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這酸澀的滋味簡直就像真的,一點也不像在夢裡。」

*             *             *

        「啊—」

        翌日,清晨時分,路挽風被一聲尖叫聲驚醒,睜開雙眼,一愣之後,想起昨夜的事,他迅速起身,抄起一旁晾著的衣裳匆匆套上,擔心是那姑娘出了事,趕緊循著叫聲快步趕去。

        來到江邊,昨夜波濤洶湧的江面如今已平息下來。寒招財呆愣愣的蹲在江邊,一臉宛如被雷劈了的驚愕表情,瞠大雙眼,瞪著映在江面上自個兒的倒影。

       「發生什麼事了?」路挽風上前詢問。

       「我、我……」她抬手摸著自個兒的腮頰,滿臉不可置信,「這是我的臉?」

       「妳的臉怎麼了?」晨曦下,他看清她有著一張芙蓉臉,雙眼澄亮,整個人清豔柔媚,他隱約覺得她有幾分面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她,而此時她柔潤的粉唇張著,流露出一抹迷惑之色,似是被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驚到了。

        「我……」她張著嘴,因為太過震驚遲遲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她原本的臉啊,原來的她不是長這模樣,更沒這般豔媚呀,這是怎麼回事啊?她怎麼一覺醒來就換了張臉?

        等等,一切的事似乎是從她昨天在那艘船上醒來後開始不對勁,原本她一直以為自個兒是在作夢,可客船傾覆,她落在水裡,還有那莫名其妙的絞痛,以及吃到的那些酸澀的荔枝,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宛若真實。

        該不會是……

        「唔—」突如其來的頭疼,令她兩手緊緊抱著腦袋,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畫面,那些片段交錯的浮現在她眼前。

        見她神色痛苦,路挽風吃了一驚,上前關切的詢問,「姑娘,妳怎麼了?」他擔心她一個不小心會栽進江裡,抬手輕扶著她的肩。

        待那頭疼漸漸止息,寒招財深吸幾口氣,理清思緒後,她抬手抹了抹自個兒的臉。適才她接收了這具身軀裡殘留的一些記憶。

        這身子的原主兒叫婁竹心,死在先前那場絞痛裡,而後,她的魂魄不知怎地被吸引進這副身軀裡。

        在婁竹心死去的時候,她剛巧也出了意外,那時她正端著一碗補藥要送去給大哥……

        娘想讓大哥、二哥考功名,因此自小就送他們入族學去讀書。

        不像自小調皮坐不住的二哥,大哥書讀得極好,兩年前才十六歲時,已考上秀才,夫子認為今年的鄉試,大哥有機會能考上舉人,娘很高興,每夜都熬補藥給大哥吃。

        她端著補藥經過二哥房前,那時二哥剛巧從屋裡跑出來,撞上了她……然後,再醒來時她就在船上了。

        昨夜她一直想不起來這事,隨著她接收婁竹心一部分的記憶,才憶起。

        寒招財忽然蹙起柳眉,她該不會是被二哥一撞給撞死了吧?所以她的魂魄才會跑到這婁竹心身上來。

        若是如此,那向來疼愛她的爹娘還有大哥、二哥還不傷心死,尤其是撞死她的二哥,豈不要自責死。

        不成,她得回去一趟,告訴他們她沒死,只是換了個殼子,而且這身子的臉比她原來那副還美上幾分呢,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正這般想著,她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嗓音︱

        「我想起來了。」

        她聞聲下意識的抬首望過去,下一瞬,就聽見對方接著說:「妳是婁家的四姑娘。」

        寒招財這才瞧清路挽風的長相,這人眉如墨染,鼻如懸膽,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但那神色卻十分冷峻。

        「想不到這麼巧,婁姑娘竟與我搭了同一艘客船。」

        寒招財沒想到他竟會認得這身子的原主,一時之間猶豫著要不要否認,她打算要回自個兒的家去,如今被他認出來,萬一原主的家人找來,可就麻煩了。

        下一瞬,有段記憶一掠而過,她訕訕的從他身上收回眼神。

        婁竹心的父母曾經想將她許配給眼前這叫路挽風的人為妻,可沒想到人家瞧不上她這個庶女,拒絕了。

        暗暗傾慕他的婁竹心,為此黯然神傷許久。直到數日前因著外祖母生辰,婁家的幾個男人都有事,婁竹心上頭三個姊姊又都已出嫁,她嫡母便支使她攜了禮,去江揚城替外祖母祝壽。

        回程時,她們主僕一行六人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如今那同行的三名家丁和那伺候婁竹心的婆子和丫頭也不知是死是活。

        見他在認出婁竹心的身分後,臉色便有些冷淡,約莫是也想起去年拒絕與她結親的事,且聽他適才那話,好似懷疑她是刻意與他搭乘同艘客船,寒招財心裡有氣慢條斯理的酸他幾句,「若是我早知你在那船上,我就不搭那船了;但若非我搭了那船,這會兒你只怕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婁姑娘的救命之恩,路某自是不會忘記,此前我倒是未曾聽說婁姑娘會鳧水。」聽見她話裡透著抹嘲諷,路挽風登時明白自己想岔了。他是為了要趕回蘇雲城,才臨時決定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她自是不可能事先得知。

        他是去年陪著祖母去城外問心觀拜神,偶然間在那裡遇見陪著嫡母去的婁竹心,兩人因此有過一面之緣,不久,婁家便使人來說親,有意想將婁竹心許配給他。

        路家與寒家雖都是商戶,但他們兩家往來不多,他們路家自百年前便是官宦之家,先後出過不少三品以上的大官,不過在曾祖父那一代,因遭了牽連,路家在朝為官的幾人全被罷黜。

        隔了約莫十年之後,路家終於有一人被起復,因著路家人為官一向清廉,一大家子的男人又都是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書生,這十年間,日子竟過得捉襟見肘,最後淪落到變賣祖產的地步。

        曾祖父為防再發生此類事情,訂下規矩,此後只有大房、二房的子弟需進學考功名,三房則行商。

        他祖父便是曾祖父的第三子,故而從那以後他們三房便開始經商,經過祖孫三代的經營,如今路家三房已是富甲一方。

        而婁家卻是靠著將女兒嫁給那些官宦人家為妾,或是做填房,藉此與那些官員攀上關係。

        也不只是婁家如此,其他商戶也有不少人這般行事,不過他對這種依靠家中女子來攀權附貴的事有些瞧不上,故而在婁家提出有意與他結親時,便一口回絕。

        寒招財輕描淡寫回他一句,「我會什麼,難道還得差人告訴你不成?」

        回頭瞥見江面上自己披頭散髮的模樣,她用五指細細將那一頭黑綢般的長髮仔細梳理好,簪子、髮釵全都掉進水裡,她隨手折了根細藤蔓暫時先紮起來,綁在腦後。

        路挽風用不著看,知曉自己多半也一頭亂髮,原先束在髮髻上的玉環早不知遺落在哪裡,他學著她用五指梳理過後,同樣去折了根藤蔓,隨意紮起來。

        「婁姑娘,咱們找路離開吧。」怎麼說也算是相識一場,她又是自個兒的救命恩人,他不好丟下她先走。

        寒招財瞅了眼初升的朝陽,和湛藍的晴空,有感而發道:「雨過天青,真難以想像昨天曾下過那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雷雨,讓一艘偌大的客船傾覆沉沒,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逃出來……」

        聞言,他想起那些隨從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此時他落難在此,也無計可施。

        「只希望大家都能像我們一般得救,走吧。」他此時飢腸轆轆,打算先去找些吃食來填飽肚子。

        兩人往林子那頭走去,走了片刻,瞧見一株蓮霧樹,樹上結實纍纍,抬手便可摘到,路挽風正餓著,伸手摘下一顆,只吃一口,便酸得倒牙,他連忙吐掉。

        在一旁看到的寒招財噗哧笑出聲,抬眼朝樹上瞅了瞅,摘了顆蓮霧,送進嘴裡,吃得眉開眼笑,嘴裡一邊說:「真甜。」

        見她說甜,路挽風面露懷疑的看著她。

        寒招財笑得彎起嘴角,「你不信呀,沒騙你,我這顆真的很甜。」說完,她再吃了幾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靨。

        路挽風瞥了眼手上那顆咬了一口的蓮霧,仍是不太相信她的話。

        寒招財很快吃完,踮起腳,再摘來兩顆,見他盯著她看,她笑咪咪將其中一顆遞給他,隨口揶揄他道:「想不到堂堂路家大少爺竟然不懂要怎麼挑蓮霧吃,喏,給你,別再犯傻了,不摘這些成熟的果子,偏要摘那還未熟的,當然酸啦。」

        被她這般嘲諷,路挽風心中雖有幾分不悅,但仍是接過那顆蓮霧,與先前自己摘的那顆比了比,發現她摘的蓮霧果臍已完全展開,而他摘的還密合未開。

        他半信半疑的咬一口她摘的那顆,入口甘甜的滋味,令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很快便吃完一顆。

        接著他抬目望向垂掛在樹上的那些果實,只挑那些果臍已展開的摘,果然都沒再吃到酸澀的,一連吃了七、八個,才稍稍止了腹中的飢餓。

        回頭,瞧見寒招財吃完後,再摘來幾顆抱在懷裡,沿著林子,未著鞋襪的一雙蓮足從容的往外走去。

        他眸光掠過一抹狐疑,今日所見的婁竹心,性子與他先前所聽聞的似乎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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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作者簡介】

  香彌

  我出生在夏天,屬於一個熱情奔放的星座,但是朋友們卻都不覺得我像是那個星座的人,因為我既不熱情、也不奔放,我比較內歛,不太會將情緒流露出來,也很不擅於表達自己。

  有朋友說我習慣於把自己藏起來,不懂得外放,我也覺得是這樣,最近正在努力嚐試改變,

  希望有一天,不會再有朋友懷疑我——

  「你是獅子座的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月光下的奇蹟】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奇跡》這部韓劇,裡面的異卵雙胞胎姊妹互換了身體,而讓她們的長才都有了發揮的空間,對她們的人生都產生了改變;這次,主題書「月亮升起時」也是這樣帶點魔幻的故事,在月亮的魔力之下,主題書三本故事中的女主角都跟人交換了身體,進而得到一展長才的機會,同時圓滿自己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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