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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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柄一的辛明玥,蓄著肩上短發,擔任糾察隊,在放學時幫忙指揮交通。

    「同學,不能亂丟垃圾,請撿起來。」她看見走出校門的一個男同學將喝完的鋁箔包隨手丟在人行道,忙上前出聲糾正。

    男同學轉頭看她一眼,輕嘖一聲,「愛撿自己撿。」不理會她,跟同行男同學甩著書包,邊笑鬧著走離。

    她撇撇嘴,雖心生惱意,顧慮已放學,沒追過去強行叫住走離的那人將垃圾撿起。

    她走上前,彎身撿起鋁箔包,連同牆邊一個食物紙袋也一並撿起。

    不遠處,成炎站在對面人行道看著,一邊等待司機來接他。

    他跟辛明玥同班已兩個多月,彼此並沒什麼交情。

    嚴格來說,是他拒絕她熱心腸的關懷。

    外型白淨斯文、成績優異,且家境富裕的他,一直頗受女生青睞。國小就不乏班上女生為他爭風吃醋,而那令他覺得反感且幼稚。

    他從小個性淡漠,不愛與人熱絡深交,又因母親緣故或父親工作調度,他國小就換了三所學校,那讓他更難交到朋友。

    因家庭因素,造就他內心早熟,卻也變得孤僻,即使換了新環境、新學校,他也無意交朋友,因他清楚,也許不用多久又可能轉學。

    但當辛明玥得知他是因搬家才轉來這兒就讀,在班上擔任風紀股長的她便主動跟他攀談,熱心表示若對這附近環境不熟,她樂意當導游。

    見他因父母工作及搬家緣故,耽誤到開學時間,晚了一個星期才來上課,她便熱心地要把上課標記的課本重點及各科筆記借給他,若他對已上過課的內容有問題也能問她,不過她也坦言,她的成績只是普普。

    未料她的行為引起班上幾個女生反感,以為她一再借故想跟他接近,認為她別有居心。加上他的反應冷淡,之後考試他的成績排名第一,她便不敢再主動要借筆記或想教他功課。

    逐漸地,她不再對他特別關照,彼此也沒什麼談話機會。

    一開始他對辛明玥沒什麼感覺,甚至因她屢屢想和他攀談,有些不耐煩。

    但一段時間過後,她不再刻意找他談話了,他反倒不自覺地觀察著她。

    在班上擔任風紀股長,在校內擔任糾察隊的她,很有責任心和正義感,看見不對的事便會指正,也因此難免樹敵。

    班上不少男同學私下說起她,都認為她是凶巴巴又粗魯的男人婆—因她身高比班上一大半男生高,是女生里最高的一位,且皮膚比一般女生黑,講話嗓門大,完全不像女孩子……

    他對那些批評並不認同,就他所見,她是個很有精神活力、樂觀開朗、個性直率的女生。

    盡管他對她態度冷淡,加上有女同學對她的行為腹誹,她不再如先前那麼熱絡跟他攀談,但每天一早來學校踫到面,她仍一臉精神奕奕向他主動問候、打聲招呼。

    不像一些女同學,刻意在他面前裝模作樣,故做害羞,卻又想跟他接近示好,令他更心生微詞。

    雖對她逐漸多了幾分好印象,但听到旁人批評她,他也不會替她說什麼話,依然獨善其身。

    不一會,一輛進口車停在他面前,司機下車為他開了車門,他彎身坐進後座,沒再注意對面人行道上的她。

    倒是這邊撿完垃圾的辛明玥,一轉頭看見站在對面的他,才打算朝他揮揮手道再見,他已彎身坐進自家車,揚長而去。

    她放下才舉起的手,不以為意。

    就算他看見她向他打招呼,也不一定會有回應,但她還是習慣在看到他時,主動向他問候一聲。

    她並非看見每個同學都一逕熱絡笑咪咪地先向對方打招呼,卻每每看見他,見他獨來獨往、顯得冷漠的神情,便忍不住先跟他問候,試圖打破他的面無表情。

    因他出色的外在條件,加上成績優異,且上下學都有專車接送,女生們已封他為王子。除了班上不少女生,听說隔壁班也有女同學心儀他。

    班上幾個男同學剛開始曾約他下課去打球或玩電動,融入他們的圈子,但都被他淡然回絕,之後男同學也不太跟他殷勤攀談。

    他並非被排擠,相反地,是他有意與大家隔離。

    那讓她有點看不過去,不願見他搞孤僻,是以仍忍不住主動向他問候。

    最近面對她主動打招呼,他不再如剛開始那麼視若無睹,偶爾會跟她回應一聲,甚至扯一下唇角,面露一抹輕淺笑意。

    那讓她莫名感到欣慰,也就持續向他主動問候。

    翌日放學後,辛明玥結束完指揮交通服務,返回校內,騎著腳踏車要返家。

    才騎一小段路,她意外看見旁邊人行道上成炎的身影。

    「成炎。」她騎著腳踏車靠近,開口叫他。

    成炎轉頭看她,「嗯。」淡應一聲。

    「你要去哪里?」她好奇問道,他向來一放學就被自家車接送回去,還不曾看見他在外流連。

    「回家。」

    「回家?走路回去?你家司機呢?」她忍不住又問。

    「他送我媽去機場,回來途中車子拋錨。」面對其他人發問,他未必會多說什麼,但對象是她,他便如實告知。

    「你家多遠?要不要我載你?」她不禁熱心說道。

    他看一眼她的「座車」,刻意揚了下眉,面露一抹不認同。

    「我載得動你的。」以為他是怕她載不動他,連忙強調。「我大弟比你重,我都載得動了。

    「要真不放心,讓你騎,我坐後面。」她給他另一個選擇。他走路回去應該有一段距離,且他對這里的路況並不熟。

    「我不會騎腳踏車。」他坦言。母親認為騎腳踏車太危險,也沒必要,完全不讓他學。

    「那就我載你。」辛明玥不禁堅持道。

    「不用。我知道怎麼回去。」成炎謝絕她的好意。原本要搭計程車,一時攔不到,索性選擇走路。

    「那我陪你用走的。」辛明玥轉而將腳踏車牽上人行道,選擇配合他。

    成炎意外她的舉動,斜睨她一眼,故意道︰「干麼?藉機跟我親近?」

    聞言,辛明玥吶吶地抬眼看他,隨即噗嗤一笑。

    「我知道你很有異性緣,被女生愛慕怕了,但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喔,我承認對你有多一分在意,但那是基于同學的情分。」她藉機想跟他好好談談,「不過你可以不理會女生示好,但也沒必要跟全部的人隔離,當個孤單憂郁王子。」

    成炎因她的話微訝。「我不孤單憂郁。」他辯道。他是有些孤僻,但思想並不憂郁。

    「我知道你很聰明,也許還有點自負,可能認為同齡同學都很幼稚,無意融入群體中跟大家嬉鬧。」

    她常在下課後,看見他獨坐在座位上,無視旁邊的熱鬧笑談,一雙眼注視著窗外天空,又或自成一格,不在意周遭吵鬧,安靜看著書。

    他看的書並非課本,而是一些外國名著。

    「我沒這麼想。」成炎試圖要反駁,卻又懶得解釋,「若你這麼認為,那就當我是那種人。」

    「如果不是那麼想,那就是你刻意不要交朋友。為什麼?」辛明玥並非一逕地認定他的心態如何,只是想推敲他真正的想法及處世態度,或許是因為過去沒遇到個性這麼淡漠的同學,她不自覺想了解他。

    「沒必要,反正現在結交的朋友也不會長久。」

    「才不會,如果你跟我交朋友,一定可以友情長久。」她脫口承諾。

    成炎偏頭看她一眼,愣怔了下。

    「我說的是真正的同窗情誼,不是什麼男女朋友喔。」怕他誤會,她再度強調。

    「吶,成炎,要不要跟我交朋友?」辛明玥一副哥兒們口吻,一手拍拍他肩頭問道。

    雖說班上有些男同學認為她凶巴巴像男人婆,但她也跟不少男同學打成一片,甚至比跟女同學相處得自在,她不介意被當成哥兒們。

    成炎對她的話再度怔了下,卻沒回答。

    兩人步行數分鐘,轉個彎,餃接一所國小圍牆旁的人行道。

    「大姊!」忽地,有人叫喚她。

    辛明玥看見三弟從那方側門邊跑出來。

    「明康,怎麼還沒回家?又跟同學打架?」見三弟身上制服沾著泥巴,臉頰也有傷,她皺了下眉頭,將牽著的腳踏車停好,忙上前關切地問︰「明勇、明威呢?」

    她奇怪三弟這時間怎麼還一個人留在學校?她三個弟弟念同一所國小,平時三個人會一起走路回家。

    「大哥、二哥要練球,要我今天跟同學一起回家不用等他們。結果……有同學笑我沒媽媽,我就跟他打了一架,怕被大哥罵,所以在這里等大姊,再跟大姊一起回家。」才國小三年級的辛明康,說得委屈難過。

    辛明玥听了,一陣難過心疼,她伸手揉揉弟弟的頭,溫言安撫道︰「大姊不是說過,別因這種事跟同學吵架。會笑你的,是他們太幼稚,別理他們。」

    她彎身拍去弟弟身上皺巴巴的衣褲沾上的塵土,邊又道︰「打架受傷不是更難過。下次告訴那幼稚鬼同學,我們不是沒有媽媽,我們的媽媽在天上,她在天上保護我們。而在家里,有我這個大姊代替媽媽照顧你們,知道嗎?」

    「嗯。」辛明康點點頭。

    「還有,以後不能自己一個人放學後還留在學校那麼久,那可能會遇到危險。」她藉機向三弟叮嚀提醒。「走吧,大姊載你回去擦藥。」

    辛明玥轉身對一旁的成炎道︰「對不起,我先載我弟回去,不能再陪你走路了。」

    他們的家在同一方向,不過她家稍遠一點。現下三弟跟同學打架受傷,雖只有些微擦傷,還是得先回家處理傷口。

    「沒關系。」成炎一臉無所謂,原就沒要求她走路作陪,何況都已走了一半路程,離他家已不遠。

    他看著她拿起弟弟的書包,放進前頭已放著她書包的腳踏車籃子,再將腳踏車牽下人行道,待弟弟坐上後座,她這才騎上腳踏車,邊向還站在一旁的他道聲再見。

    成炎望著她載著弟弟離去的身影,不覺觀望半晌。

    他先前听說她母親在她國小就病逝,卻沒想到她的弟弟會因沒媽媽這件事被同學嘲笑,甚至因而打架。

    看見她溫言安撫弟弟的情景,令他心生意外,也有抹動容。她與他同齡,她就要姊代母職照顧三個弟弟,她安慰弟弟的話也表現出她的心智成熟與豁達。

    他向來自詡自己比同齡孩子成熟,如今才覺得她才是真正因成長環境而歷練出早熟,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流露一抹母愛溫暖,教他心生敬佩。

    他雖有母親,卻不曾感受真正的母愛溫暖……

    這一日,是成炎與辛明玥同班近三個月,對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星期六下午,成炎坐在自家房車內,司機正要送他去上鋼琴課,他無所事事望著車窗外。

    他看見路邊蹲著一個身影,愣了下。「等等。」他開口要司機停車。

    那是辛明玥,似乎她的腳踏車出了問題。

    他難得多事,要司機將車停靠一旁,下車走向她。

    辛明玥因腳踏車掉鏈,正蹲在地上動手修理,卻遲遲無法將鏈子套妥,她不免有些氣惱,想到一些事,更覺心煩難受。

    「可惡!連你都要跟我作對。」她氣惱抱怨,一雙手沾到鏈條上的針車油,黑抹抹的,動作更為粗魯。

    「怎麼?跟腳踏車生氣?」身後突來的聲音,教她驚了下。

    她轉頭仰起臉,看見穿便服的成炎,高挑身形佇立在她身前,愣怔了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這里離學校有段距離,也不是他回家方向,且今天學校放假。

    「去上鋼琴課。要搭便車嗎?」心想她的腳踏車可能修不好,不介意讓司機送她一程。

    「不用,謝謝。」有些意外他會邀她搭便車,心下竟有些感動,眼眶不由得微紅。

    「你怎麼……發生什麼事?」成炎低頭望著她,察覺她神色萎靡,不同之前一看到他,總面帶笑容,精神奕奕。

    「沒……」辛明玥搖搖頭。被他一問,竟有想哭的沖動,她其實一直在隱忍悲傷。

    「我外婆她……生病住院……」她說著,聲音一哽。

    「情況怎麼樣?住哪間醫院?」他從不在意不相干的人,卻因她的緣故,心生一抹在意。

    「听說很嚴重……外婆跟舅舅住在台北,我爸早上搭車去探病,我很想一起去,但要照顧弟弟。」她很擔心害怕,卻必須堅強,代爸爸好好照顧三個弟弟。

    因全家人一起去台北花費太貴,也不方便,父親要她留在家里,他去探看外婆就好。

    「你擔心得想哭吧?」看出她極度壓抑著情緒,那令他不禁在意她的心情。

    「我不會哭的。」辛明玥抿抿唇,用力眨去眼眶些許水氣,強調。

    「難過時想哭很正常,不需刻意壓抑。」尤其她是女生,哭泣並沒有什麼。

    「我不會哭的。」她搖搖頭又說一次。「我答應過我媽不會再哭了。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都不會哭……」說著,她聲音不由得又輕哽,鼻間又泛酸。

    當初媽媽病危時,她在病床旁哭不停,媽媽要她別再難過哭泣,要她勇敢堅強,替她照顧三個弟弟,還有爸爸,那媽媽在天上才會安心。

    因為跟媽媽的承諾,她往後遇到傷心難過的事,總忍著不輕易掉淚,尤其不能在弟弟們面前表現軟弱無助。

    媽媽過世後,外婆也告訴她,身為長女,她今後要辛苦地姊代母職,幫忙照顧弟弟們。

    她雖跟外婆相處時間不多,但她一直很喜歡外婆,外婆也代媽媽教了她很多事,有機會便會鼓勵她、安慰她,她很害怕……會再次失去重要的親人。

    成炎听了,不由得替她有些心疼,而那是他不曾有過的情緒。

    他伸手將蹲在地上的她拉起。

    辛明玥抬眼看他,納悶他不僅將她拉起,還將她拉往三、四步距離的一棵路樹下。

    「哭不代表軟弱,適當的宣泄情緒才能更勇敢前進。」他聲音溫潤說道,從口袋掏出手帕塞進她手心。

    「你替這棵樹澆點水,我不會看你的。」將她拉到樹干另一側,他隨即背過身,面對馬路、手插褲袋站立著。

    辛明玥因他的舉動和言詞怔了怔,低頭看著他塞給她折得整齊方正的白色手帕,心口漫上一股熱度。

    他要她改在這棵樹下哭泣,太刻意的舉動她哪哭得出來?

    雖這麼想,但她又想到病危的外婆,心口一揪,眼眶瞬間漫上水霧,她蹲下身,忍不住掉下眼淚。

    已許久不曾哭泣的她,抑不住眼淚一顆接一顆滑下臉龐,卻仍哭得壓抑,雙肩輕顫。

    成炎雙臂盤胸,望著馬路時而駛過的汽車、機車。雖然她沒有哭出聲,但他能感覺身後蹲在樹干後方的她正無聲掉淚,釋放壓抑許久的情緒。

    好半晌,辛明玥站起身,用他的手帕抹抹臉,吸吸鼻子,繞過樹干,朝他走近一步。

    「澆完水了?」成炎這才轉身看她。她眼眶紅紅的、鼻子紅紅的,他卻覺得她的神情比前一刻自然多了。

    「這樣很奇怪。」再次面對他,她不免一陣尷尬別扭,他一副替她把風的情景很是詭異。「萬一被路人誤以為我蹲在樹後尿尿,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她以玩笑口吻欲化解尷尬氣氛。

    「會開玩笑,表示心情舒緩了。雖然情況不明還是會焦慮擔心,但別把自己繃太緊,我相信你外婆會度過危機。」他難得對人表達安慰。

    辛明玥因他的話,眼眶不由得又漫上水霧,哽咽道︰「謝謝你,成炎,原來你很溫柔,我之前誤解你,真不好意思。」她朝他揚起一抹笑。

    聞言,成炎愣怔了下。他絕不是溫柔的人,他已習慣對人淡漠,卻不由得關心起她,他的行徑連自己都意外。

    「你不是要去上鋼琴課?我沒事了。我還要去買菜準備晚餐,先走了。」辛明玥朝停在幾步距離的腳踏車走去。「手帕我洗好星期一再還給你。」轉頭又對他說道。

    回想方才情景,她還是心生尷尬,那不同她平常的個性表現。

    「腳踏車不是壞了,你要牽回去?」這里離她家距離應比從學校返回還遠很多。

    「我先牽去腳踏車店修理。」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讓司機載你。」不待她回應,成炎邁大步走向停在一旁的自家房車。

    他向等在車里的司機交代一聲,司機隨即下車,將她的腳踏車抬進後車廂。

    「上車。告訴葉叔叔腳踏車店在哪里?」成炎直接拉開後座車門,要神情怔愕的她上車。

    他不是溫柔熱心的人,但面對她,他不自覺就做出不尋常的舉動。

    稍後,他陪辛明玥到腳踏車店,並沒立即就離開,而是等到她的腳踏車修好後才準備離去。

    辛明玥向他和司機叔叔再次道謝,朝坐上車的他笑笑地揮手道再見。

    看見她再度面露熟悉的笑容,成炎內心感到寬慰,完全不在意因她而耽擱上鋼琴課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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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位于五星級飯店頂樓的「豐華饌餐廳」,視野、美食和設計都令人驚艷。

    餐廳吧台以線條洗鏈的大理石打造而成,搭配華麗燈飾與紫色調牆面,營造出雍容華貴的質感。

    餐廳料理更是聘請廚藝功力深厚的國際級名廚精心設計,雖為中華料理卻融入了法式料理的特色,不僅食材講究,料理創意,獨具巧思的精致擺盤,增添了視覺享受,宛如一道道藝術品,讓料理更美味加分。

    晚餐時間,座無虛席,穿著正式的男男女女,或在開放空間的中式圓桌用餐,或選私人包廂,在不受打擾的環境中,邊欣賞窗外都會璀璨夜景邊享用美食。

    此時,雙人包廂內—

    「我不能嫁給你。」

    李冠宸錯愕地看著辛明玥,無比意外她拒收他的求婚戒,且是直白的拒絕。

    「為什麼?」他眼一眯,內心霎時惱火,過去她一再拒絕他的追求,他因認為她特別而萌生挑戰欲,對她拿出難得的耐心,第一次為女人放低身段,討好她。

    如今兩人穩定交往,原本對求婚自信滿滿,未料她會拒絕,令他高傲的男性自尊受打擊,無法接受。

    「我們……可以再交往看看,或許相處久一點,會發現不是那麼適合。」辛明玥壓下內心情緒,試圖以平靜口吻建議。

    她因男友方才一番話,內心受到很大震撼,她沒想到他看不起她的職業,還要她婚後便放棄模特兒的工作,兩人既然認知出入這麼大,或許沒再交往下去的必要,但……她還是在意兩人半年多的感情,跟他相處的許多點點滴滴還是美好的。

    也許,男友只是今晚態度有異,過兩天就恢復如先前,她不該太快就判他出局。

    「你今晚若拒收我的戒指,那表示你不在意我們的未來,也沒繼續交往的必要。」李冠宸臉色一沉,不惜以分手為由逼婚。

    他向身為女模且名氣一般的女友求婚被拒的事,若被一干朋友及社交圈得知,會成為多大的笑話?他絕不能允許那種事發生!

    辛明玥因他威嚇的話,錯愕震驚。

    兩人交往時,她雖能感覺他有著大少爺脾氣,有大男人的獨斷性格,但他通常會尊重她的想法和意見,沒料面對婚姻大事,他竟強勢得不容她說不。

    她深吸口氣,再次開口,「如果你認為我們不適合,那就……」她很艱難的欲吐出「分手」兩字時,他打斷她的話搶白。

    「你好好想清楚,再跟我聯絡,否則我們就分手!」李冠宸早她一步道出這字眼,就算要分手,也該由他做決定。

    他霍地氣怒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包廂。

    辛明玥望著男友悻悻然離去的身影,一臉怔然。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心口一揪,眼眶不覺漫上水霧。

    她抿緊唇,眨去眼中淚霧,不願在這里掉淚。

    原打算起身離開,又不希望出去撞見男友,看見桌上未動的紅酒,她索性拿起酒杯,仰頭喝下。

    此刻,她需要一些酒精安定內心千回百轉的紊亂情緒。

    她三兩下就喝完半杯高級紅酒,卻完全品嘗不出它的高貴價值。

    她深吸口氣,接著拿起桌上另一杯也未動的紅酒,繼續牛飲,看著桌上擺著那瓶已開啟還剩許多的紅酒,既然酒都開了,不喝也浪費。

    她不急著離開了,拿起紅酒,緩緩倒了半杯,不再牛飲的轉而默默地一口一口啜飲。

    她從不嗜酒,只在工作應酬的飯局,或跟男友吃飯會喝點酒,但現下她不禁想買醉。

    她為突然幻滅而結束的感情難過哀悼,即使兩人尚未真正分手,她已覺得彼此關系瞬間丕變,經過今晚的事件,兩人很難再繼續交往下去。

    她很難過,原來男友從未支持過她;她很難過她識人不清,愛錯對象……

    她愈想心情愈沮喪,幾度眼眶泛上淚霧,只能不斷眨去水氣,硬是不讓眼淚落下。

    她靜默地喝著酒,一杯接一杯。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神智倦累,倒完酒瓶最後一滴酒,眼皮沉重,一顆頭不由得朝桌面貼靠……

    身形高壯、穿著英挺的男人,輕敲兩下包廂門板,隨即推開門踏入。

    包廂內,一名女性客人趴在餐桌桌面,因醉酒而昏睡過去。

    因餐廳將打烊,服務生欲提醒包廂尚未離去的客人,卻叫不醒,正向餐廳經理報告,適巧他過來巡視,決定親自來處理。

    他走近餐桌旁,看一眼桌上擺著頂級紅酒空瓶,她竟將這麼高級的紅酒拿來牛飲買醉……他內心對被糟蹋的紅酒有些惋惜。

    他再看一眼醉趴在餐桌上的女性,也有些莫可奈何。

    听服務生轉述,這包廂內用餐的客人是對情侶,且男方安排今晚要向女友求婚,還讓服務生在送甜點時,擺上求婚戒,特地開了一瓶頂級紅酒要慶祝,但後來不知何故,男人臉色不悅的走出包廂離開餐廳,遲遲未再返回。

    之後服務生再進來這包廂時,卻見女客人獨自喝酒,服務生不好說什麼,默默地退開,直到打烊前半小時再過來,對方已醉得不醒人事。

    他微彎身,試著輕聲叫喚對方,趴在桌面、臉埋在手臂的女人忽地一動,抬起頭來。

    他倏地瞠眸一詫。

    是她?

    他很是驚訝,正想再看清她面容時,她忽地頭一沉,又埋進擱在桌面的雙臂間。

    他于是輕拍她肩頭,她又動了下,這次沒抬起頭,只是露出半張臉,雙眼仍閉闔。

    他盯著女人露出的半張側臉瞅瞧,俊容面露一抹困惑。

    真的是她?他與她有十數年未見,按理說不太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何況眼前的她,與記憶中的她差異頗大,光膚色就完全不同。

    但為何方才與她正面相對的剎那,他會將她與記憶中那女孩聯想在一塊?

    因叫不醒她,他只能略微出力的推推她肩頭,拉拉她手臂,邊好言提醒她,不能在這里睡覺。

    「好吵……」她忽地喃喃低語。

    她的聲音也令他無法確認,不好貿然用記憶中的名字叫喚也許是陌生人的女性客人。

    「小姐,餐廳要打烊清場,我扶你到餐廳外的公共空間休息,或者替你叫計程車?」他再次溫言建議,邊拉起她一只手臂要將她攙扶起身。

    想想這還是第一次在他的餐廳遇見獨自喝到醉昏沉睡的女客人。

    「我要睡覺……不要醒來……我不會哭的……」她喃喃又道,聲音輕微哽咽。

    只要睡著,她就不會去想失戀的煩心難過事,她更不願去想男友過去待她是真情或假意?

    她雖還閉著眼,低聲囈語,他卻已能仔細瞧望她的臉。

    「辛明玥。」他緩緩吐出這個已太久沒提起的名字。

    听到有人叫喚她,她勉強張開眼,視線有些模糊的望著拉著她手臂的高壯男人。

    「你是?」她愣問,用力眨眨眼,欲看清對方。

    「我是—」他才要道出也許被她遺忘的名字,她忽地張大眼瞅著他。

    「成炎!」她伸手指著他,訝異喚道。

    他因她輕易認出他,不由得驚愕,她變了很多,而他也跟年少有很大差異。

    「真高興你認得我。」他唇角一揚,感到寬慰。「我幫你叫計程車送你回去,等你酒醒了,我們再找時間聚聚。」雖驚喜意外巧遇,但此時她的狀況,不適合兩人敘舊。

    他攙扶她欲走出包廂,她忽地腳下一軟,將全身重量都倒向他。

    他愣了下。「喂?」

    未料她再度閉上眼昏睡過去,任他怎麼叫喚都叫不醒。

    當他看見她眼角緩緩淌下淚,心口不由得輕抽了下。

    我不會哭的……

    前一刻她囈語的話,教他回想起在許多年前,年僅十三歲的她,曾說過相同的話。

    當時的她眼眶泛紅,卻逞強著不願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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