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表明心意納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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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後宮暗潮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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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年前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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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是柳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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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遭到誣陷險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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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前有狼後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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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多事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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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靠本事求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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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亂葬崗上借尸還魂

    巨大力道擠壓著,像是被塞進什麼裡面,教她痛苦得想要發出哀嚎。

    像是縫縫補補,抑或者是拼拼湊湊,給了血肉,也一併給了她寒冷與疼痛,教她忍遏不住地逸出呻吟,掙扎著張開眼。

    “醒了、醒了!小姐,你終於醒了!”

    她張大眼,直瞪著幾乎近在眼前,但卻顯得半透明而不真實的巴掌小臉。

    “哇啊!”她失聲尖叫,飛快往旁邊滾了一圈,哪怕渾身痛得想在地上打滾,但她還是用力蜷縮起身子,把臉埋在雙臂之間,緊咬著牙不喊痛,徹底實踐我看不見你,你就看不見我的真理。

    遺憾的是,後有虎,前有狼——

    “喏,她已經醒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她的前方漾開了男人醇厚帶笑的嗓音。

    這話很明顯的不是對著她說,而是對著她身後那半透明的人兒說的,換言之……這兩個是同夥的。

    一前一後包夾……終於要將她帶走了。

    念頭閃過,她不禁疑惑地微皺起眉。什麼叫做終於要將她帶走了?

    “書生,小姐才剛醒,好歹也讓我跟小姐說幾句話。”

    小姐?她轉動著眸,從手臂縫隙中望去,感覺不到這兒還有她之外的人,換言之,她口中的小姐指的是她?

    叫她小姐?

    她的身邊有人伺候著麼……思緒驀地中斷,彷佛記憶硬是被人給塗白,連點渣都沒剩,她這狀況是失了記憶麼?

    “去去去,三兩句交代就成了。”男人口氣雖是不耐,但噙著笑意的天生好嗓,總教人輕易卸下心防。

    她回過神,哪怕對男人的嗓音有好感,卻怎麼也不肯抬頭,就怕一個不經意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拖走。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活著的呢!

    忖著,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給嚇了一跳,來不及細思,身邊響起了女子輕柔的嗓音,嚇得她把身子蜷縮得更緊,一點縫隙都不給。

    “小姐,往後就算只剩小姐一個人,應該也不成問題了吧。”

    她聽著,眉頭微微攢起。說真的,她很想繼續裝死,可問題是她的腦袋空蕩蕩的,而這一直稱她小姐的丫頭似乎挺熟悉自己的,要不藉此問個清楚怎成。

    但她要是抬臉,他們兩個就耍陰把她架走,她不是冤死了?

    還考慮著,從手臂縫隙間瞥見那半透明的身子已站起,像是要去哪,她情急的喊道:“等等、等等,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愣了下,隨即蹲下身。“小姐,你什麼都記不得了嗎?”

    她微微往後退。“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喚我小姐,你與我到底是什麼關係?”說著,她偷偷地打量著她。

    細緻秀麗的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不過眨眼功夫,所有的情緒全都收拾得不見痕跡,徐徐揚起溫潤恬柔的笑。

    “我與小姐並不相識,只是和小姐在這兒等著能相應的身子借屍還魂,方才是我將小姐給塞進這身子裡的。”她巧笑倩兮地解釋著。

    她張了張嘴,覺得這說法太光怪陸離,可偏偏她也覺得確實是如此。沒來由的,她就是覺得自己真的死過一回了。

    “我是怎麼死的?”儘管有些難以開口,她還是勉強自己問了。

    “我也不曉得,只是與小姐在這兒相遇了。”

    “所以咱們很熟嗎?”

    “還行。”

    她偏著頭想了下。“所以,我才剛死不久?”

    “小姐已經死了快兩年了。”

    “喔—— ”她拉長了尾音,想破頭也不知道除了喔以外,她還能說什麼。

    死了快兩年,借屍還魂……她應該為此歡欣鼓舞嗎?“不過,都已經死了快兩年,咱們不也應該混熟了嗎?怎麼我對你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說借屍還魂,多少都會消磨了記憶。”

    她輕點著頭,頗同意她的說法,只是—— “既然你也在等著身子,怎麼這身子你不要,反倒讓給我了?”

    “之所以等,那是因為不是每個身子都能與自個兒的魂相應,我進不了這身子,小姐當然得一試,如今成了,我真是替小姐開心。”

    看著她打從心底為自己開心,她不禁微垂著長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彷佛從未接受過他人的好意,生疏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好局促地看向一旁,卻瞧見方才說話的男子,不由微瞪大眼。

    哪怕他是俊面桃花,如天仙下凡,但那半透明的身形,仍教她艱澀地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冷靜地轉開眼。

    “小姐別怕,他不是壞人的。”

    她扯開唇笑得很幹。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壞人,因為他根本不是人啊!“你……怎會一直喚我小姐?咱們年歲似乎相差不多,你不如叫我的名字吧。”

    “名字?”

    她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

    “知道,你的名字是化真。”

    “化真?”

    “嗯,裘化真。”

    她頓了下,再次確定自己遺忘得很徹底,對這個名字一點感覺都沒有。“喔,你呢?”

    “小清。”

    裘化真輕點著頭,偷偷用餘光往旁一掃,隨即壓低聲嗓,問:“他呢?”

    “叫他書生便成。”

    裘化真微眯起眼,將嗓音壓得極低。“他也在等軀體嗎?”仔細想想,方才他們的對話,也許是指這裡已經沒有能借屍還魂的軀體,所以準備轉移陣地了。

    小清瞅了書生一眼,乾笑地道:“他……不用。”

    “為什麼?”

    “因為……”小清囁嚅了下,硬著頭皮道:“因為他覺得當鬼很好,他只是偶爾會過來這頭晃晃,有時避避鬼差而已,你不用介意他。”

    話落,她微偏著臉,當沒瞧見書生那逐漸發冷的眼神。

    “當鬼很好?”裘化真偷睨了眼,毫無道理又理所當然地道:“我還是覺得當人比較好。”

    她就是想活,不計一切代價地活下去。這念頭像是執著了幾世般,根深柢固地紮在魂魄裡,任誰也別想改變她。

    “可不是嗎?雖說早晚都得走向黃泉,可只要能活自然得活的,對不。”小清萬般認同地用力點著頭。

    “可是你……不就要在這裡繼續等軀體了?”雖然小清說了,想借屍還魂也講究魂與軀體合不合,可她就是有種搶了小清活下去的機會,心裡有點小疙瘩。

    “不等了,想等也要天時地利人和,我想我是沒那機會的。”小清灑脫地說著,秀麗的眼笑得彎彎的。

    “那……你要去哪呢?”沒來由的,她心底有些慌。

    雖說活著很好,她也很想活著,可問題是她腦袋裡沒半點記憶,她孤身一人,屆時要往哪走要怎麼活,一點底都沒有,怎能不慌。

    彷佛能看穿她的內心,小清順著她的心意道:“跟著你可好?”

    “好呀。”從一開始的驚懼到眼前的渴求,轉變之大卻無一絲違和。只要有人伴著就好,她不要獨自一人茫無目的地活,不過—— “這樣可以嗎?”

    小清笑咪咪地道:“當然可以,跟著你,順便避鬼差,也挺好的,只是我不是人,待在你的身邊,難道你不怕?”

    裘化真笑彎了唇。“人是鬼,鬼也是人,有何差異?”是她初醒時腦袋不清醒才會嚇著,如今冷靜了,瞧小清這般親待自己,還怕什麼?

    該怕的不是鬼,而是只能如幽魂般獨自過活的生活。

    小清正要開口,靜默許久的書生倒是搶了話。“這話說得再中肯不過,我也這麼想,只是……”如沐春風的笑臉在面對小清時,突然變成羅刹臉。“咱們借一步說話,你意下如何?”

    小清乾笑著,還沒回應,就被書生給扯走。

    裘化真緊緊盯著兩人走遠的身影,就怕兩人就這麼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在說什麼,就見小清又是合掌又是低頭,像是在央求書生什麼,只差沒跟他跪下了。

    說什麼呢?他倆又是什麼關係?

    她忖著,不知怎地心底一陣空。

    “沒關係,只是空了而已,填滿就好。”她自言自語著,可話一出口,她不禁微皺眉頭,不懂自己怎會脫口而出。

    垂斂長睫思索著,驀地瞧見兩步外竟躺著半腐的屍體,借著皎潔月光,她仔細地環顧四周一圈,這才驚覺此處像是亂葬崗,屍體隨意棄置,或臥或仰,有些半腐或只剩枯骨。

    她瞪大了雙眼,奇異地發現自己並不害怕,甚至是熟悉的。

    難不成她死前就常瞧見屍體?

    該不會……她以往是在義莊當差的?

    另一頭,就見書生冷著一雙俊魅黑眸,任由小清好說歹說,不點頭就是不點頭。

    此時,他聽見細微聲響,黑眸一瞥,瞧見裘化真正徒手挖土,他疑惑地揚起濃眉,等待半晌,見她挖了半人大的坑,再將個孩子給抱進坑裡,輕緩地將土覆上,嘴上念念有詞,像是念著經文什麼的。

    小清說得口乾舌燥,才發現他壓根沒聽見耳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裘化真繼續挖坑,好一會,嘴角才揚起苦澀的笑。

    “這孩子天性是良善的,這事總假不了吧,書生。”

    書生眯起偏邪的眸,思索半晌,問:“所以,你現在在打什麼主意?”

    “哪是打什麼主意呢,只是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陪陪她,好歹也要讓她能夠安身,我才放心啊。”

    “辜氏,我已經多給你兩年的時間了。”

    “既然都多給了兩年,再多給兩年,應該也不成問題。”小清擺出憨甜的笑容,那能將鐵石心腸都給融化。

    書生哼哼兩聲回報,驀地湊近她。“要不要乾脆給個二十年?”

    “其實,一年也可以的。”小清鼓起勇氣比出一根手指。

    “你以為是在市集上與人喊價?你信不信我把你倆一起帶走?”書生一張桃花臉笑得又冷又嚇人。

    “哪有這樣的?你當初說過,只要我能找到合適她的軀體,就給她機會活的。”

    “我說過?”書生掏掏耳朵,煞有其事地想了下,一臉壞笑地道:“不記得了呢。”

    小清氣得直跳腳。“她已經活了,你不能再干涉她的生死,更何況要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又怎能適巧借屍還魂?”

    書生哼了聲。

    “書生,求你了,只要她得以安身,我就跟你走。”小清低著頭朝他躬身。“求你了,書生。”

    書生看向正在一一埋葬屍體的裘化真,再睨了小清一眼,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沒吭聲,像是默允了。

    裹著暑氣的秋風迎面襲來,裘化真眼前一陣花白,不知道是日光太刺眼,還是餓得太慘,導致她幾乎是垂著頭拖著腳走。

    “化真,你是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適?”小清瞧她腳步越發不穩,擔憂地走到她的身側輕問。

    裘化真無力地看她一眼,黑潤的眸子掃過周邊,確定這縣城街上的人潮不多,才壓低聲嗓道:“小清,我餓了。”

    她初來乍到,實在不想一開始就被當成瘋子,讓自個兒往後的日子更難過。

    “……餓?”

    “我快餓昏了。”她很確定這是饑餓的感覺,如果要問她有多餓,她想,她應該可以吞下一頭牛。

    小清聞言,不禁看向另一頭的書生,就見書生笑得溫文儒雅的桃花臉慢慢地冰凍了起來。小清識時務地乾笑幾聲,將心裡的請求用力地咽下肚。

    這下怎麼辦?她是鬼,吃不著也餓不了,但化真不成,她是個人了呀,身無盤纏,居無定所就算了,要如何填飽肚子可真是個大問題。

    偏偏這陽世之物她摸不著也碰不了,想偷也偷不來,想搶也搶不得,真是教人太為難了,一點法子都沒有。

    小清正苦惱思索著,突見面前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孩子直朝裘化真跑來,她伸手要攔阻,那孩子卻是穿過她的手,直朝低著頭走路的裘化真撞去。

    幸得裘化真餓歸餓,這點力道還擋得住,踉蹌了兩步,雙手扶住孩子的肩,垂斂長睫,不住地打量著他。

    “化真,你沒事吧?”小清急問著。

    裘化真眉眼不動,好半晌才沙啞地道:“小清……這小子看起來好好吃……”

    “化真?”小清倒抽了口氣,暗忖著她不會是餓瘋了吧。

    “放開我……”小孩喘著氣掙扎著,後頭隨即跟上幾個小廝怒聲吆喝著——

    “還不趕緊放開我家少爺!”

    裘化真瞧也不瞧幾個小廝一眼,本要鬆手,卻瞥見小孩的臉色蒼白得古怪,哪怕腦袋一點記憶皆無,身體卻是早一步有了動作,纖指往小孩的手腕一按,脈息盡顯,她隨即脫口道:“中毒?”

    再仔細一瞧,孩子的眼下浮腫,氣短紊亂,就連腳步都不穩,這很明顯是中毒的征狀,至於是哪種毒……

    診出的脈息在腦袋裡快速地彙整出結果,教她不由頓了下,正疑惑自己怎會知曉的當頭,人被狠狠地推了一把,然後華麗地往後翻滾了兩圈,摔得她頭昏腦脹。

    “民兒,沒事吧?”

    裘化真狼狽地坐起身,就見一名身著錦衣華服的少婦將那小孩給擁進懷裡。

    “二嬸……”小孩像是受到驚嚇,緊抓著少婦,氣息紊亂的他彷佛要癱軟在少婦懷裡。

    “還瞧什麼!還不趕緊送少爺回府。”少婦一喊,一名小廝趕緊上前抱過了孩子,送上馬車。

    眼見少婦要坐上馬車,裘化真一鼓作氣地沖向前,喊道:“這位夫人,這孩子中了毒,得趕緊醫治才成,遲了就來不及了。”

    少婦聞言,美目瞪去,瞥見街上有不少人投來注目,隨即冷聲喊道:“是哪來的乞兒敢在這兒胡言亂語,還不將她拉下!”

    哪怕裘化真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推得連翻幾個筋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急得小清都快掉淚,幸好有路人伸出了援手,拉了裘化真一把。

    “多謝。”裘化真滾得七葷八素,痛得她眼淚很不爭氣地滾落。

    “你這可憐的孩子是打哪來的?瘦得都不成人形了。”

    頭頂上響起憐惜的嗓音,她費力地抬眼望去,露出畢生最可憐的神情,道:“我沒事,多謝姊姊。”

    一聲姊姊讓食堂老闆娘黃大娘笑眯了圓圓的眼,吆喝著夥計拿顆包子過來。“你這孩子是摔傻了不成,怎會沖著我叫姊姊,我都能當你的娘了。”

    “可是姊姊看起來就像個姊姊啊。”她呵呵笑著,二話不說地接過包子,用力地將口水咽進肚子裡,繼續諂媚。

    黃大娘笑得可樂了,乾脆將她拉到食堂外的板凳坐下。“小丫頭,你是打哪來的,怎會一進縣城就招惹上賴家的二太太?”

    “我……我只是好心跟她說那孩子中了毒……”裘化真怯怯地說著,水眸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黃大娘的反應。

    就見黃大娘驀地一愣,就連周圍幾個聽見的人也停下腳步,一個個伸長了耳朵,像是等著第一手的消息。

    “你怎會知道那孩子中了毒?”黃大娘湊近她低問。

    哪怕黃大娘神情嚴肅,但裘化真就是能瞧見她那正經臉皮底下的三姑六婆面容。“我給那孩子診了脈,一診就知曉了。”她佯裝局促地道。

    她這話一出口,現場響起陣陣抽氣聲。她目不斜視,但光感覺身上的光線暗了些,就知道人都靠攏過來了。

    很好,也許她賭對了。

    “你這丫頭懂醫?”

    “嗯……懂一些,況且中了毒的脈象很好診出的。”她狀似天真地說著,但她比誰都清楚,這話一出肯定會爆開漣漪般的聯想。

    瞧方才那賴家的二太太一身錦衣華服,釵飾滿頭,意味著賴家要不是富便是貴,如此富貴人家請進府的大夫,肯定是縣城裡叫得出名號的,豈可能診不出中毒的脈象?這裡頭肯定大有文章,不只是她好奇,圍繞她身旁的百姓扒糞的興趣恐怕比她還大。

    至於她為何如此肯定……應該是她失憶前就是個很懂得揣測人心的人吧。

    圍在裘化真身邊的人們一陣交頭接耳後,黃大娘輕咳了聲,道:“不過懂醫也沒什麼用,咱們這兒沒有女的坐館大夫,你在這兒是無法營生的。”

    裘化真一聽就明白,黃大娘在這兒是開門營生的,自然不願得罪賴家,所以刻意轉移了話題。

    她好不容易挑了個頭,哪會這麼容易就收手。

    “我也還沒想那麼遠,只是方才瞧那孩子有些古怪才替他診脈的,誰知道那位夫人就差人把我給推了。”她靦腆害羞地垂著臉,努力不去看手中的包子,省得餓瘋的她一張口就將包子給塞進嘴裡。

    “真是毒?”黃大娘忍不住又壓低嗓音問。本不想再追問的,省得招惹了賴家,可瞧她說得言之鑿鑿,不多問幾句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嗯,那毒感覺像是一日日少量的餵食,久而久之,這孩子就會犯目眩頭疼,氣短身虛,而後會像是發了心疾……”她大膽假設著,但看著黃大娘那雙圓眼愈瞠愈大時,她輕輕吐了句,“最終像是患了心疾而亡。”

    話一出,身旁響起了此起彼落的交談聲——

    “賴家老太太上個月離世不就說是心疾嗎?”

    “還有半年前莫名因心疾亡故的大太太……聽說賴家大老爺也患了心疾,上個月有個術士經過咱們重陽城時,不也說賴家風水有問題?”

    “不過是術士之言,說什麼祖墳有異,修過了還不是一樣。真要說,應該是去年底賴家老太爺病故後,賴家就沒一日安寧的。”

    “可不是,大太太心疾而歿,大老爺也有心疾,三老爺則是兩個月前收帳時,馬兒突地發狂導致摔斷了腿,三太太滑了胎,這真要算起來……”說的那人突地看了看四周,壓低嗓音道:“就只有賴家二房平安無恙。”

    這話點得夠明白了,但隨即有人又道:“不過這也說不過去,二老爺從小就身子不好,至今也不見好轉,二房也沒子嗣,這二房也不好過呀。”

    “這你就不懂了,大太太一死,二太太就接掌中饋,自願照料大房的獨子,這一照料不就又照料出了問題?照這丫頭的說法,那孩子恐怕也是難逃毒手,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賴家龐大的家產。”說的人朝裘化真一瞥,幾個人順著目光望來,不住地打量著裘化真。

    裘化真淺淡笑著,仔細地將這些人的交談給記下。

    “說的是啊,賴家家大業大,田產就數百畝,繡莊、布莊、織造場,這底下鋪子多得咱們幾個的手指都數不完,任誰瞧了這家產,心都非貪不可。”

    “可這說起來又不對了,老太太一死,這賴家也沒分家,三房還不是住在一塊,真要搶家產,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啊。”

    “那是因為老太太死得太突然,死前也沒交代這家產怎麼分,而存放契本的匣子又不知道擱在哪,聽說賴家上下都找瘋了,就是找不到那匣子,你說邪不邪門。”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交談著,說得口沫橫飛,要不是黃大娘將人給打發走,裘化真肯定能得到更多第一手的資料。

    不過,聽了這麼多,夠用了。她啃著包子,垂眼忖著接下來該怎麼求下一頓溫飽。

    “化真,你無端端地何必去蹚人家的渾水?”瞧人都散了,小清才湊到她身旁低聲說著。“無端端地和人提說中毒一事做什麼?”

    “我就是故意的。”

    “為什麼?”

    “這樣才能得到我要的消息。”裘化真笑得眉眼彎彎。“那孩子是被喂毒的,哪怕只是一天喂一點,也會氣血大亂,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瞧他倆穿得那般體面,豈會連找個大夫看診都沒,而看了診卻沒醫好,這其中就有鬼了,我故意這麼一說,光看賴家二太太的反應,就知道事情與她是脫不了關係的,而我提了這個話題,要是市集上有人談起,那就代表我推測正確。”

    小清傻愣愣地問:“可這麼做的用意是?”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再餓肚子了。”裘化真說得可理直氣壯了。“瞧,方才我不過提個頭,那些人就爭相為我解了惑。這賴府近來是多事之秋,怕是有人為了爭奪家產從中動手,且不管其他賴家人是怎樣的品性,顧不顧得及那孩子,只要有人煽點風,這火就會燒得更旺,我在這當頭進賴府,可醫治孩子又能助火燎原,最重要的是我能不餓肚子。”

    現下秋風已起,她要是不能趁這當頭攢點銀兩傍身,覓處安身,她早晚死在外頭。眼前有這大好機會,她沒道理放過。

    小清聽完,眉頭微微皺起,假裝沒瞧見書生那不以為然地搖頭,低聲問:“可你也聽他們說了,沒有女的坐館大夫的。”

    “那咱們就以術士之名,行醫治之實,橫豎醫蔔本一家,只要能救到人又能求得溫飽,又有何不可?”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何懂醫,可她就是懂醫,既然有一技在身,就算當不了坐館大夫,她也要先撈一票,而且是狠狠地撈。

    “可那賴家人會信嗎?”

    “小清,你沒聽見那些人方才說了,賴家大爺先前也找了術士解愁,甚至還修了祖墳,那就代表賴家大爺是信術士之言的,只要機靈點搭上話,其他都不是問題。”裘化真胸有成竹地說著,彷佛已經看到一桌珍饈美味。

    “可是咱們又要怎麼以術士之名?”

    “有你啊,小清!”裘化真黑潤潤的眸子閃亮亮。“那賴府裡肯定是有不少鬼魂還逗留著,屆時你可以幫我打探消息,順便看我怎麼裝神弄鬼嚇死那幫人。”

    小清看著她,內心五味雜陳。

    但她說服自己,化真是本性良善的,這一點她是再肯定不過的。

    掌燈時分,裘化真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瞧也不瞧這奢華富貴的廳堂是怎生的擺設裝飾。

    坐在廳上主位的男子正是賴家大老爺,他淺啜著茶水,暗自打量一刻鐘前毛遂自薦的小姑娘。

    一開始聽門房通報有仙姑上門,他半信半疑地迎接,一見是個瘦小又衣衫補丁的小姑娘,本是要立刻打發的,然話都還沒出口,她便道:“老爺近來是否頭暈目眩,走個三兩步便氣喘如牛,總覺得眼前一片黑,像是隨時都會撒手人寰?”

    “你怎會知道?”該要沉住氣的,可他偏是脫口就出。

    “自有我的本事。”裘化真笑意淺淡地道。

    賴大老爺不住地打量著她,哪怕疑慮頗多,但看在她態度沉定的分上,還是姑且將她給迎進廳裡。

    她的外貌看起來頂多及笄,可與他對話口條分明,態度又極為洗練,進了廳堂後神色未變,彷佛不過進了一處小廳,看起來實在不像她這年歲的小丫頭該有的反應,難不成真是入世隱居的仙姑?

    垂眼思索了下,賴大老爺放下了茶盞,噙笑問:“不知道怎麼稱呼姑娘?”

    “奴家姓裘,今日經過貴府,突見府上黑霧籠罩,本著先師慈悲為懷的教導,所以大膽入內,不為什麼,只為能讓府上一家平安。”裘化真早在打聽出賴府位在何處時,就已經想好一套說詞。

    “不知道姑娘師出何門?”賴大老爺輕問著。

    “師出何門又如何?重要的是,得要能解賴大老爺心頭上的愁才是正道。”

    “姑娘又怎知我心頭的愁?”

    “賴家近來正值多事之秋,家人病的病,逝的逝,怎能不愁。”見賴大老爺要開口,她搶了白,道:“當然,這些事要說街上有人嚼舌根,碰巧讓我經過時聽見,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可以跟賴大老爺保證,只要給我住進貴府三天,定能替賴大老爺除憂解愁。”

    “三天?”

    “是的,三天。”裘化真再肯定不過地道。

    三天解毒已是綽綽有餘,可問題是她得要查出是哪種毒,還要確定不會讓任何人壞事。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她會利用這三天摸清賴府的底細,然後在賴府吃香喝辣,直到她願意離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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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她,失約了

    男人倚在湖上的十字橋亭欄杆,手上把玩著一塊小巧的翡玉。

    翡玉上巧雕著飛翔的鳳凰,映照著宮燈的亮光,通體泛紅,對應著他系在腰上油綠滑潤的翠玉。

    他抓起翠玉和翡玉,一綠一紅,同樣大小,同樣巧雕的鳳凰。

    看著,他嘴角揚起淡淡笑意。

    待會她來時,收到這塊翡玉,她會怎生歡喜?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呢。

    抬眼看著無月的夜空,星光點點,想起她開口與他交易,意欲成為他的妾時的那個夜晚,同樣無月,而她的臉上儘管噙著笑,秀媚的眸卻是惶惶不安著,直到他答允她時,那瞬間綻放的笑,彷佛是破雲而出的月,教他望之失神。

    正忖著,遠處傳來細微聲響,彷佛有什麼落在湖裡,他淡淡瞥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望向後宮的方向。

    每晚的戌時一刻,是他們相約之時,她就快要來了吧。

    她這院使府上的庶女,懷有心機地接近他,他也同樣抱持企圖接受她,彼此心知肚明的一樁交易,誰知竟能教他這般開懷。

    望著玉上飛翔的鳳凰,他的唇角勾得微彎,俊魅的側臉在燈火之下勾勒出不自覺的溫柔。

    一個想得到自由的院使府庶女,和同樣想得到自由的威鎮侯,玉上飛翔的鳳凰是她的試探,也是他給予的承諾。

    他握緊了翡玉,俊眸不移地望向她必經的小徑,哪怕時候已遲,他還是耐著性子等候。

    她被什麼事給絆得脫不了身?抑或者是哪位妃子又病得急了?

    莫名的,他的心不安的跳動著,迸出了難以理解的慌。

    他眸色深沉地垂斂長睫,邁步朝交泰門的方向走去。就在半路上,瞧見一列禁衛飛快地朝他的方向奔來。

    “方涼,發生什麼事了?”他沉聲問著。

    領頭的禁衛方涼一見他隨即施禮,輕聲道:“侯爺,湖的另一頭撈起了一具屍首。”

    “無端端的怎會出這事?”

    “卑職也不清楚,此事待查。”

    “可知那屍首是誰?”他濃眉微攏。

    “聽說是柳院使大人的千金,已經差人去通知柳院使大人了。”

    “……哪位千金?”他頓了下,嗓音沙啞地問。

    “侯爺,能夠被傳喚進宮診治後宮娘娘們的,不是只有柳九姑娘麼?”柳九姑娘承襲了院使大人衣缽,專治婦科,才得以進入後宮診治,這事別說宮裡皆知,侯爺更是最為清楚的。

    話落的瞬間,他手中的翡玉掉落在地,摔碎了一角。

    他僵硬地瞪向湖的另一端,複雜的陌生情緒瞬間在他的胸口爆開,張牙舞爪地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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