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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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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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厚重的雲層時而遮掩一抹彎月,忽明忽暗。

    冷冽的風,寒凍刺骨,卷起地上的沙塵。

    燈一盞盞點燃,偶有行人瑟縮著身子,匆匆行經王城內青龍大街上一座座戒備森嚴的高官府第,高聳的圍牆,隔絕出兩個世界。

    一頂漆有朱金二色的華麗轎子停在左相府門外,武藝高強的轎夫不畏天寒地凍,耐心等候主子出府。

    左相千金俞思凡于琴閣接待貴客,繡有芍藥的紗簾橫隔在雙方之間,僕役及貼身侍女于敞開的門外候著。

    燃燒的火盆,熱燙的茗茶,松軟的墊子,使人心曠神怡的燻爐,以及在外頭候著的僕役群,整座左相府使盡渾身解數要讓貴客感到賓至如歸。

    「三公子今夜好興致,怎會想到思凡,莫非是想听思凡彈琴?」美麗絕倫的俞思凡隔著紗簾笑看三公子淳。

    身為左相千金的俞思凡,打小常出入王宮,和諸位公子玩在一塊兒,與他們都有些交情。

    鮑子淳舉杯苦笑,本想就口,旋即又放下。「思凡,你的琴藝冠絕,可惜今夜我沒那個耳福。」

    她心下狐疑,「何事令公子苦惱?」

    「思凡,這回你若不肯幫我,我還真是無計可施。」

    俞思凡搖頭淡笑,「您貴為公子,倘若連您都無計可施,思凡如何擔得起您的托付。」

    「放眼整座王城,這件事還真非你出馬不可。」公子淳似笑非笑,指尖輕點黃梨木桌面。」

    「究竟是何事?」

    「今日下午弦月在白虎大街上沖撞七弟,已被押入大牢,明早將交由大理審訊。」一說起行事莽撞的弦月,公子淳就頭疼。

    「弦月她怎會與七公子沖撞?」俞思凡與可愛的弦月也熟,弦月的爹是大司田,偶爾受邀出席王家所辦的春郊秋獵,她為人直爽,天真爛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是沒有心機的好姑娘。

    「起因在于七弟策馬奔馳于白虎大街時,不小心撞倒一名商販,弦月正好經過,你曉得她喜愛仗義相助,顧不得七弟貴為公子,當街要七弟下馬道歉,七弟那性子,豈容得了弦月命令,于是兩人便在大街上鬧了起來,弦月講話又不經思考,言語得罪七弟,便被押進大牢。」公子淳一講起這事就頭疼,他和七弟打小感情就不是很熱絡,這一回七弟意外掐住他的軟肋,利用弦月對付他都來不及了,又怎肯輕易放人。

    「弦月一個姑娘家被關在大牢里……」俞思凡光是想象,就替弦月感到害怕。

    「大司田府已亂成一團,大司田心急如焚的想懇求七弟放人,偏偏弦月在眾目睽睽下沖撞七弟,依據律法,弦月將會遭受鞭刑,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承受得住?」公子淳也是一接到消息,心知七弟那他使不上力,便立刻前來找俞思凡。

    俞思凡心下一驚,倒抽了口涼氣。

    「看這天候,今夜將會降下大雪,先別說弦月挨不挨得住罐刑,她在大牢里恐怕會先挨不過這天寒地凍。思凡,每次弦月見著你,都喊你一聲思凡姊姊,這回你若不相助,那就真的沒人救得了她。」公子淳表面冷靜說明弦月將會遭遇的狀況,內心卻是擔心不已。

    「七公子不一定會听我的勸,放弦月一馬。」她和七公子策確實有交情,可並沒有把握能說服公子策網開一面。

    「七弟確實不一定會听你勸,但他一定會听五弟的。」簡單說,五弟和七弟是一路的,他們巴不得將他往死里打。

    俞思凡心一窒,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交握,悶不吭聲。

    「五弟那,只有你才有辦法。」公子淳直勾勾看著紗簾後的俞思凡。

    她面色發白,貝齒緊咬著唇瓣,一顆心冷熱交替,心下焦急弦月真會受到懲治,卻又不想與五公子封相見。

    「思凡,你真忍心見死不救?」

    她氣若游絲,「他……五公子也不一定會听我的。」

    「只要你肯開口,他一定會命七弟不再追究,況且大理卿是五弟的外袓父,只要五弟一句話,弦月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他沒這自信,也不會走這一趟。

    「我……」她陷入天人交戰,全身忽冷忽熱,痛苦難受。

    「思凡,你再遲疑,興許弦月就熬不過今夜。」公子淳語氣低柔,刻意加強她的想象。

    長指甲深深陷進俞思凡掌心,她仍猶豫不決。

    鮑子淳長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去,「思凡,弦月很喜歡你,她老在我面前稱贊你,說她若有你一半好便心滿意足,此刻她身陷大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或許正哭著求我們能救她。」

    鮑子淳見她沒任何表示,刻意的又長嘆口氣,「唉,雖然她總是叫你姊姊,不過說來,你和她非親非故,今夜你不願出手助她,也是人之常情,算她活該。」

    她不願見死不救,可是……可是要救弦月,就表示得出門求見五公子封,她……不想見他,不想……

    「打擾了。」公子淳對她頷首,轉身離開。

    留下的俞思凡端坐在琴閣,腦海不斷浮現弦月瑟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牢角落,哭咽求救,緊接著無情的鞭子將弦月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灕……

    弦月甜甜的笑容,弦月親密拉著她的手,一聲聲姊姊,叫得沒妹妹的她心頭甜絲絲,她很喜歡弦月,怎忍心見弦月受苦。

    「小姐……」侍女紫鳶直到公子淳離開後,才踏進琴閣,握住小姐冰冷的雙手,「你別將三公子的話放心上,我服侍你用膳好嗎?」

    心亂如麻的俞思凡不是鐵石心腸,她淒然對上紫鳶雙眼,蒼白的唇輕啟,「紫鳶,備轎。」

    紫鳶驚慌阻止,「小姐,五公子會不開心的。」

    她合上眼,不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立刻,備轎。」

    懊來的,終究是逃不掉,她出面救弦月,可又有誰來救她?

    天際彎月,完全被厚雲遮蓋,鵝毛般的大雪急急飄落,使這夜更加寒凍徹骨,青龍大街上幾乎不見行人,大伙都窩在家中躲避酷寒。

    左相家墨黑的轎子來到戒備森嚴的五公子封的府邸外,穿著披風抵御寒風的紫鳶先行下轎,漾著笑臉對守門的守衛屈膝一福,「我是左相千金的貼身侍女紫鳶,今夜特來拜見五公子,勞煩大哥替我通報。」

    守衛認出紫鳶,又瞄了眼轎子,心知轎中正坐著左相千金,他苦惱遲疑,「紫鳶姑娘,公子交代了,今夜不見任何訪客,要不,你們明兒個再來?」

    紫鳶頷首,轉身到轎旁,低聲如實跟轎內的小姐稟報。

    不過幾句話工夫,即見她嘆了口氣,走回來,端起笑臉對守衛說︰「大哥,實在很對不住,但請您無論如何都幫我們通報一聲。」

    守衛也嘆氣了,「可是……」

    在轎內等候的俞思凡心想此事拖不得,干脆親自下轎,蓮步輕移走向守衛,字字堅定,「請幫我通報五公子,思凡拜見。」

    五公子府上高掛的燈籠照亮美得連花都相形失色的左相千金,守衛不由看呆,冒著被責罰的危險,咬牙點頭,「我這就進去通報。」

    守衛疾步匆匆進到府里,其他守衛的雙眼則忍不住往國色天香的左相千金身上飄,光是她那一雙翦翦水瞳,男人見了,無不傾倒。

    寒風吹揚起俞思凡身上的狐裘大氅,呼出的氣全成了白霧,她仰頭望著沒有月的夜。

    「小姐,外頭冷,你先回轎里等。」紫鳶怕她凍著,忙要扶她回轎。

    「不礙事,我就在這兒等。紫鳶,今夜雪下得真大。」

    紫鳶回頭望緊掩的朱紅大門,一陣陣寒風吹來,真是凍到骨子里,她苦口婆心勸著,「小姐,在轎子里也可以等啊。」

    她固執搖頭,「不,我就在這兒。」

    沒一會兒工夫,即見府里總管高野匆匆出來見客,「思凡姑娘,公子爺他正忙,不如你明兒個再來。」

    俞思凡淡笑看著已步入中年,仍健步如飛的高野,「五公子正忙是嗎?沒關系,思凡就等他忙完。」

    「姑娘!」她堅持不走,使高野眉頭深鎖,嘆了口氣,壓低聲勸著︰「公子爺得知姑娘今夜來訪,不太高興,姑娘還是先回去,明兒個公子爺氣消,姑娘自然見得到公子爺。」

    真等到明天,恐怕弦月小命已去掉半條。

    盡管明白她的行為已惹得刻意不見她的公子封生氣,她仍舊固執的不肯妥協,她淡淡一笑,轉身下階,站在轎旁,伸手接住紛紛落下的鵝毛大雪,冰冷的雪花凍著掌心。

    所有人屏氣凝神等她進入轎內,卻沒想到她不肯退讓,大伙兒頓時愁容滿面。

    「小姐……」

    「我在這兒等,不會礙著大家的。」她堅持不論多晚,都非要見到五公子封不可。

    束手無策的高野和紫鳶頭疼欲裂。

    大雪一直下,落在固執的俞思凡身上。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她仍不肯走。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她仍站得直挺挺。

    她在風中,在雪中,在夜里,凍著,等著。

    所有人都快急瘋了,頭疼的總管高野怕她挨不住,甘冒遭受痛責,又匆匆入內。

    紫鳶氣得直跺腳,「我的好小姐,你這回會被弦月姑娘和三公子給害死!」

    幾乎融入雪夜的俞思凡呆呆望著天空,看著雪花,她知道她不該來,但是她不能撇下弦月不管,她的心從三公子淳開口要求她前來便忐忑不安,明明已經決定不再見五公子,偏又為了再見他而……雀躍。

    餅了一會兒,高野又匆匆奔出,來到她們身旁,「姑娘,五公子願意見你了,請隨我來。」

    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的站了半炷香,使她雙腿發麻,全身僵硬,必須倚靠紫鳶的攙扶才有辦法走進五公子府。

    嘟嘴的紫鳶既心疼又不悅,扶著俞思凡緩步而行。

    當她們終于走進府里,即見冷著臉的公子封雙手盤胸睨著她,旁邊的護衛已嚇得噤若寒蟬。

    俞思凡對上他冷傲的雙眼,他……站在門後多久了?

    她松開紫鳶的扶持,想要屈膝一福,雙腿卻是僵硬無力,整個人斜斜往前倒。

    鮑子封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她軟倒的嬌軀,冷腔冷調,「在雪中站了半炷香,好玩嗎?」

    他將滔滔怒焰隱藏在冰冷目光中,教她發顫,輕聲呢噥,「雪好大……」

    她那凍得蒼白的小臉與不帶血色的唇瓣,無疑是火上澆油,他以凍寒的嗓音說︰「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該結實受點教訓,來人。」

    「是,公子爺。」一旁的高野馬上听令。

    她泛白的指尖抓住他的衣襟,驚慌阻止,「不要。」

    非要找個人出這口氣的公子封瞪著她,她焦急的對他搖頭,水亮眸底盡是懇求。

    冷風呼嘯,其他人則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唯恐更加觸怒早已怒火中燒的主子。

    「我該讓人像捏螞蟻一樣捏死她。」他的語氣狀似漫不經心,可熟悉他的人都曉得他是認真的。

    所以,高野正在等待,等主子下令捏死不長眼的弦月。

    俞思凡探出手臂,勾住公子封的頸子,在他耳畔輕聲道︰「封,不要動她,求你……」

    鮑子封額際青筋浮跳,為她竟替對手的女人求情而暴怒,猛地松開手臂,不抱她。

    失去他的支撐,凍僵的雙臂難以攀住他,雙腿無力的她再次軟倒。

    眼見她就要摔跌,公子封眉心幾不可見的一斂,伸出有力健觀,氣憤不舍的將她摟回身前。

    「我冷……」薄淚沾睫,俞思凡將小臉埋在他胸前,全身不住發抖。

    其他人對眼前所發生的事刻意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火冒三丈的公子封終究舍不得她受寒,冷哼一聲,將她攔腰抱起,朝身後的人怒道︰「熬好的姜湯還不快送上。」

    「是,公子爺。」高野忙對旁邊的人使眼色,大家立刻行動,該燒得更旺的火盆,該備好的姜湯與晚膳,全都馬上備齊,思凡姑娘若是出一點差池,所有人都等著掉腦袋。

    鮑子封的臥房擺上一盆盆驅寒火盆,燒紅的炭火,將冷寒阻擋于房外,案上已備上廚娘精心烹調的炙魚、生進鴨花湯餅、乳豬、梅花粥以及百菇鮮羹。

    所有服侍的婢女僕役皆已退下,一直以文火溫著的姜湯冒著冉冉上升的熱氣,柱上瓖嵌的碩大夜明珠散發瑩瑩光輝。

    鮑子封親手解下俞思凡身上的白狐裘,將她安置于腿上,面無表情的端起姜湯含一口,以唇哺喂懷里打亂計畫的小女人。

    俞思凡抓著他的衣襟,虛軟無力承接,蒼白的臉,因他的唇,緋紅,一團火順著姜湯滑下喉頭,直達心頭,燃燒。

    怒焰,狂燃,公子封喂完這一口,旋即惡狠狠咬上她的唇,懲罰。

    她痛呼出聲,掙扎著要離開,他硬是不許,雙臂有力的困住她,更加用力咬,她掄起拳頭咚咚咚捶打他的胸膛,無奈她的力道對他不痛不癢,她只能抽氣哽咽。

    冷傲的公子封不放就是不放,他狠狠咬著,可終究是嘴下留情,舍不得咬傷她,逐漸放輕力道,咬著咬著,吮著吮著,一遍又一遍,疼著,寵著。

    溫柔的吮吻,讓她的心為之顫動,她放軟嬌軀,臣服在他的親吻里。

    直到他吻得她全身暖烘烘,他以鼻尖無比眷戀廝磨她的頸側,「既然想躲我,就徹底點,別管他人死活。」

    她的唇紅艷艷,一震。

    他懲罰咬了下她的脖子,低嘶,「你不會以為我不曉得你在躲我吧?」

    秋獵時,她沒出現,讓他非常不高興,派人送給她的布匹、首飾,全讓她退回來,更是教他怒不可遏,他不放手時,誰準她放手了?!

    「我……」

    他探出舌尖,輕刷被他咬疼的地方,冷情的雙眸染上一層**,「你的所思所想,從來都騙不了我。」

    她悸動顫抖,咬唇忍住到口輕吟。

    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所有公子里,她和他最親近,每年的春郊和秋獵,他們都會見面,後來喜歡熱鬧的六公子樂要習琴,寵愛六公子的大王,不僅命所有公子都陪著習琴,連要臣的子女也進宮相伴。

    她和公子封漸漸走近,只消她的雙眼一轉,什麼都不用說,他就曉得她在想什麼,她開心,她生氣,他都了如指掌,他寵她,凡是有好吃、好玩的,絕對少不了她。

    他們倆就算不說話,僅僅是看書習字,也能自在相處,他練劍,她習琴,冷峻的他對她淡笑,她對他燦笑,在他身邊,她很快樂。

    「今天你豁出去幫老三,可不表示日後他就會知恩圖報。」他的舌尖緩緩挑逗她的頸側,滿意于她的手指因漫上的**而緊緊攀抓他的衣襟。

    她瑟縮著脖子,怕他更加親密舔吻她,這種感覺……好陌生,她……怕……「我沒要三公子報恩,我只是不想弦月受苦。」

    他將她的雙手反剪于後,以鼻尖努開她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凝脂,不許她躲,不許她藏,人既然自動走進他府里,那麼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封!」大片肌膚**,嚇得她驚呼。

    他無視她的驚慌恐懼,更加過分吮吻,在白嫩嫩的肌膚留下紅印,他慢條斯理的低喃,「她犯了錯,自然要受罰,你說協助我死對頭的你,該當何罪?」

    嚇壞了的俞思凡意識他的唇愈來愈往下,且愈來愈過分,她的衣衫遭他的大掌不疾不徐拉開,他非常生氣,而點燃他怒火的她,首當其沖。

    「不可以,我還沒許人。」

    鮑子封自她美好的胸前抬首,冷凝的雙眸瞬間冒出熊熊怒火,鉗抓住她的大掌不自覺用力,「你以為整座王城誰敢不要命娶你?」

    她惱怒的撇開臉,一顆不爭氣的淚珠滴落,賭氣道︰「總會有那個人存在。」

    「誰敢接近你,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扳過她的臉,不許她眼底無他。

    「你可以成親,我自然也能嫁人。」一想到他的選擇,她的淚水不由自主泛濫成災。

    「思凡,不要挑戰我忍耐的極限,你今日出面千涉老三的事,已經讓我很不高興,你若膽敢嫁人,不管是隨便想想,或是認真考慮,不管是一個、兩個、三個或是成千上百個男人,我都會讓他們身首異處,我保證!」暴怒的雙眸有著不容忽視的警告,她是他的,從她出生那一刻便決定,沒有人能夠將她自他眼皮子底下搶走。

    「我要離開你!」

    俞思凡傷心的叫嚷讓空氣瞬間凝結,淚水落得更凶了。

    鮑子封二話不說將她抱往床榻,利用結實強健的體魄壓住她,大掌則忙著剝除她的衣衫。

    她竟然要離開他!她怎麼能!她怎麼敢!「不要不要,你放開我!」她生氣,她受傷,她撥開他的手,可他輕巧使勁化開,眼見她就要赤luo橫陳,她難過的朝他用力揮出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使公子封停下動作,瞪著淚眼婆娑的小女人,他因怒火,胸臆劇烈起伏。

    她怔住,但心中的不平來得又急又猛,再也關攔不住,她一拳又一拳用力捶打他,淚落得更凶,「你憑什麼踫我?!去找對你有幫助的珍珠啊!」

    他恨恨咬牙,不吭聲,不否認。

    她心碎成片,一聲聲怒喊,一聲聲捶打,發泄她的不平。

    她一直以為,她會是他的妻,從來都不曾懷疑,直到半年前听聞他與高野談到珍珠,他的語氣帶著算計,她這才赫然明白,她不會是他的妻,因為她爹不及右相位高權重,因為她不如珍珠長袖善舞,機靈巧變,過于文弱的她,不會是意在大位的他的妻。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心痛起來竟是那麼的痛,竟是她難以承受的痛,竟是她斷絕所有想念的痛。她渾渾噩噩的回到家,食不下咽,大病一場,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所以,她不再見他。

    不見,就不會愛。

    不見,就不會痛。

    不見,就不會貪。

    她的淚,她的委屈,刺著他的心,但他面上平靜無波任她捶打,唯一擔心的是,她會不小心傷著自己。

    打累了的俞思凡哭到快喘不過氣,不停推他,「我要離開你。」

    「不許!」他態度強硬,將她困在身下。他就算娶珍珠為妻,她也永遠是他的,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她淚眼迷蒙看著半點不肯退讓的男人,哽咽著聲自嘲,「三公子找錯人了,他該找珍珠來說項才是。」

    「除非老三傻了才會找珍珠,他很清楚誰才在我面前說得上話。」

    她雙手捂著眼,淚水自指縫流淌,只要不看他的眼,她就不會動搖,只要不去想他抱持的是怎樣的心思,她就不會再痛。

    「看我。」他強悍拉開她的手,不許她不看。

    「不要。」她雙眼緊閉。「明日我會差人將你送的珠寶首飾、狐裘大氅全都送回來。」

    「你說什麼?」他那冷凝的聲,使空氣凍結,怒焰再次熊熊狂燃,焚燒他的理智。

    「不屬于我的,我全都不要。」與其留下,天天睹物思人,不如快刀斬亂麻,全都割舍掉。

    「紫鳶你也不要了?」

    「……」她怎會忘了紫鳶也是他派到她身邊來服侍她的,所以不論她有什麼事,他都會馬上得知,她和紫鳶的感情一向好,她根本舍不得與紫鳶分開。

    可她要斷了與他的牽連,就必須連同紫鳶也一塊兒割舍,她咬緊唇瓣,強迫自己無視那些不舍,「紫鳶她可以選擇走或留。」

    很好,她想跟他耍狠?

    他揚聲怒喝,「來人!」

    俞思凡心下一驚,她衣不蔽體,他突然喚人來,她豈不是春光外泄,她慌得困在他身下無處可躲。

    一直在外頭候著的高野聞聲,佯裝對里頭發生何事一無所知,不敢逾矩入內。「是,公子爺。」

    鮑子封惡狠狠的瞪著想和他撇清關系的小女人,「通知大理卿,根據律法連夜審訊狂妄刁民弦月。」

    「封,別。」她急忙睜開眼,懇求氣瘋了的男人。

    他殘忍低嘶,「你永遠都不要跟我比狠比絕。」

    淚水凝結在俞思凡的眼眶,他眸底的狠絕,嚇到她了。

    「老三想利用你救他的女人,我會讓他明了我和我的女人都是不能算計,今晚他將徹底體會什麼叫椎心刺骨之痛。」

    鮑子封的唇角殘忍向上一揚,怒喝︰「你還不快去!」

    「是,公子爺。」

    「不!等等,別走。」俞思凡大叫阻止,雙手環住氣瘋了的男人的腰,替弦月求情,「封,弦月不懂這些你爭我奪,她始終真心待我,她若受到傷害,我會很難過。」

    外頭的高野心想恐怕會有變數,便停下,靜候。

    鮑子封怒火難消,冷嘲,「所以我待你,並非真心?」

    她顫抖哽咽,將淚濕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你待我……是真……」

    她錯了,今晚真的不該來,瞧她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撫著她的發,若有所思,「我待你是真,你卻要離開我?」

    意在奪取大位的他心里根本不該有她,她是他最大的弱點,老三最是清楚,老三若借由她來鉗制他,恐怕他只能任老三宰割,除排弱點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她,只要這世間沒有教他為之瘋狂的思凡,他就再也無所顧忌。

    鮑子封眉眼低斂,順著柔順光滑發絲的大掌來到她脆弱的頸子,只要他輕輕一折,她不會有任何感覺……沒有人能奪取,也沒有人能傷害,她將永遠留在他懷中,多好。

    她仰望教她心碎的男人,無視頸子逐漸收攏的大掌,「是你,將我推開。」

    冷傲的雙眼危險半眯,將她擁得好緊,啄吻她的發,低喃,「你別怕,不會痛的。」

    心宛如遭到利刃穿刺,狠劃,一下比一下還要凌厲,無情,痛得他無法呼吸。

    她牢牢望著他,沒有掙扎,沒有呼救,就只是看他。她為愛上他的自己感到悲哀,若不愛他,她就不會覺得痛,若他心里沒有她,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她拿什麼跟王位爭奪他?

    鮑子封心痛的收攏大掌,望進她心碎的眼瞳,想起年幼的她初次進宮時,羞怯的對他行禮,從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影便在他心上扎了根,再也抹不去。

    俞思凡所能吸到的空氣正可怕的快速減少,意識開始模糊,她再也難以看清他那總是冰冷的雙眼,她好想告訴他︰封,我希望當你得到你所渴望的,能夠讓你打從心里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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