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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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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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羽燦蔓伸出左手往床邊桌面摸呀摸,納悶怎麼摸了半天居然什麼也摸不到?奇怪,她的巨型獎杯鬧鐘又跑哪去了?難道是被她的手掃到床底下?

    陡然睜開眼,她的大眼望著陌生的天花板,這才猛然想起——老天,她正在出差中!

    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她沖到落地窗前的小茶幾上一把抓起手機,看了眼手機來電顯示……要命,居然是總編。

    深吸兩口氣,她按下通話鍵,「早安,總編。」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雜志社的女強人總編MoniKa嚴酷的嗓音透過話筒傳來,令燦蔓原本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

    她快速左右張望了下,終于看到時鐘就掛在左手邊牆上,五點。

    等等,五點?清晨五點還是下午五點?

    「總編,五點。」她一面說,一面唰的一聲霍然拉開落地窗簾。

    霎時,閃亮發熱的燦白陽光毫不吝嗇大把大把地灑向她的明眸里。

    哇咧,總編居然清晨五點打來

    清、晨、五、點。有沒有搞錯啊?燦蔓又唰地一聲拉上窗簾,把裹著柔軟白色浴袍的自己拋向茶幾旁的個人沙發上。

    「很好。」MoniKa的聲音不小心泄露出一絲笑意。

    很好?她確定?燦蔓痛苦地閉上眼楮。

    昨天一下班就搭飛機趕來上海,到飯店時已經凌晨三點,換句話說,她洗完澡上床還睡不到一小時,總編大人就打電話過來了。

    她疲倦震驚到根本說不出話,幸好總編今天很有說話的興致。

    「我知道凌晨五點是有點早,不過我有個重要消息要告訴你。」MoniKa平靜的聲音听起來彷佛已經起床很久。

    「嗯?」她勉強響應,表示自己還在听。

    「記得我跟你提過的‘綠植物呼吸城市建物’嗎?」

    「嗯,昨晚出發前我跟總編報告過了,那個建物放在我參觀List的最後一項。」被排在第一項的則是她崇拜已久的K大師作品。

    K是個很純粹的藝術家,各領域都略有涉獵,主要擅長設計,對于將各種不同素材混搭再創新很有一套獨特的見解,特別著重在建築、雕刻。他行事風格低調到近乎神秘,一般人只知道K有專屬團隊幫他處理所有作品,本人從不露面。

    吳季剛從服裝設計轉戰建築,在她看來只是在建築物本身穿上衣服,但K就不同了,他從里到外完全獨創,這就是K讓她深深佩服的其中一點。

    對于K,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有可能是「她」,而K創作出來的作品從沒讓她失望過,每一件作品對她來說都是完美杰作。

    「我要你今天放下手邊所有工作,專心做好那個‘綠植物呼吸城市建物’。」MoniKa態度十分堅決的表示。

    「總編。」燦蔓這下子完全清醒過來,「今天我進‘世界前衛藝術建築大會’,首要參觀的是‘零碳室內恆溫水循環系統’,您忘了?」她一顆心沉入谷底的提醒上司。

    「我芳齡四十五,離老年痴呆的年紀還有半世紀。我知道昨晚我同意了你的行程表,但是我剛接獲消息,‘綠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建築師今天會蒞臨‘世界前衛藝術建築大會’,」MoniKa停頓一下,語氣轉為命令。「我要你去那里寫篇文章回來,如果有專訪更完美,這一期雜志的銷售量可都要仰仗那位綠建築大師了,了解嗎?」

    「我知道了。」燦蔓在心里嘆口氣,依稀可以看見K的完美作品正從她眼前快速飄走。每次當總編用這種口氣說話的時候,通常只代表一件事——照她的話去做,完全沒得商量。

    現實一向都是殘忍的,她懂。

    「還有,多拍幾張照片回來。」

    「建築物?」看來她將會在那里耗上一整天。

    「不是建築物,是瞿蒼弈。」MoniKa特別交代。

    「‘綠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建築師?」燦蔓問,聲音听起來很困惑。

    「對,听說他本人很帥,是個大賣點。」

    「我知道了。」現在她更不看好這個瞿蒼弈了,一個帥到把自己作品比下去的男人,真不知道這樣是幸還是不幸?

    「別搞砸這個工作,燦蔓。」MoniKa嚴肅的命令語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帶點慈祥的語調。

    這是她個人單純睡眠不足所產生的錯覺嗎?燦蔓皺了一下眉頭。「是。」

    「最近好好表現,很可能因此改變你的一生。」MoniKa在電話那頭語重心長地交代完,隨即結束通話。

    「我知道了。」就算沒旁人在場,燦蔓還是伸手遮住睡意超濃的哈欠,只不過對于總編的話,她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面對工作,她有哪一次不是全力以赴?

    也不只一個朋友曾問過,她干麼老這麼拚?

    一開始,她為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很久,後來她發現,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而且還自行延伸出另一個更棒的問句︰干麼不拚?

    避他結局是贏是輸,拚了,痛快淋灕的璀璨成就感就屬于她的;不拚,難道要她年紀輕輕就開始養老等死嗎?

    所以,她在自己個人的專屬辦公室里貼上了一句話︰殺出一條血路!

    而全公司除了總編MoniKa和她以外,另外一位擁有個人辦公室的便是方依裟,現在正睡在飯店的隔壁房,是她在公司內部最強的競爭對手,辦公室也貼了一句話︰結果,代表一切。

    燦蔓丟開手機,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鋪旁,任憑自己像斷線娃娃般重重摔上床。

    沉入夢鄉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進「世界前衛藝術建築大會」,她看的第一個作品居然不是K

    這件事,絕對會擠進她今年度的十大憾事之一。

    這下好了!

    總編千交代萬叮嚀的俊男照拍不到,因為那個瞿蒼弈竟放所有人鴿子,其中也包括羽燦蔓,她忍痛壓下直奔向K作品的欲望,結果卻什麼也沒拍到。

    當「綠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館員宣布,建築師今天不會蒞臨現場、眾人一哄而散時,只有她還呆呆愣在原地好幾秒,想不透自己忍痛揮別K、站在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後她開始告訴自己,人不來有什麼關系,他的作品就在這里,走進去,一切就會好轉。一個全球都捧在手心里的綠建築大師,一定有其過人之處。

    燦蔓在館內連續拍了約莫二十張左右的照片,才拿出錄音筆開始將自己所見的統統記錄下來,打算等回飯店再做細部整理。

    同一時間,瞿蒼弈晃點大批媒體後,獨自在館內閑逛。向來痛恨公開露臉、極度重視隱私的他,很清楚市場操作是怎麼回事,媒體尤其特別喜歡拿他這張臉大做文章,模糊所有事情的焦點,越是特別重要的重點,他們就會忽視得越徹底。

    案親一手創建的建築公司,他沒興趣接,干脆就放手讓弟弟接手,轉換跑道搞雕刻,用的就是幾乎完全隱密的身分K。

    他堅持作品掛帥,不要任何媒體又拿自己顯赫的家世,或是有賣點的外表加以利用宣傳,藝術的純粹才是他所追求的。

    K的成功,便是他向全世界證明自己能力的最佳證據,沒有身世背景、沒有嘩眾取寵的宣傳或噱頭,真正有價值的作品依然可以發光發熱,群眾並非絕對無知。

    五年前,他觀察到父親留下的建築公司需要革新,于是開始每周撥出一小部分時間,創建現在的綠建築公司,等時機成熟即可導入弟弟接手的建築公司,成為領頭部門。

    穩固的舊有建築資源,加上全球迫切需要的創新綠建築,他想一定可以讓公司攀向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瞿蒼弈很清楚商業宣傳就是這麼回事,但……有這麼糟糕嗎?

    睨著走在眼前那名身高甚至不及他胸口的女人,她說話的內容充滿贊美,不過語氣顯然不是這樣。

    她的矛盾勾起他滿腔疑惑,令他不自覺地跟在她身後,一路听下來,他額上的青筋抽動越來越厲害。

    「很棒,把綠色盆景立體化,顛覆傳統概念。」燦蔓蹲下身,將三層樓高、外觀全瓖滿一盆盆綠色植物的牆面拍出更加壯觀的效果。

    始終專注于搜集建物迷人之處的她,沒察覺自己身後有道頎長人影,閑散的腳步與她的參觀路線幾乎完全一致。

    「喔,這里還有整片水流,制造出清涼感,也有流水潺潺的音符。」她點點頭,閉上眼楮聆听幾秒水聲,然後輕嘆了一口氣。

    敏銳的瞿蒼弈听出來了,那是嘆氣,並非嘆息。

    于是,他沖動地決定打擾眼前這個女人越看越失望的情緒。

    「嗨。」

    听到身後傳來一道沉穩又迷人的磁性嗓音,燦蔓愣了一下,帶著些微詫異轉過頭,望向發聲來源。

    「呃,哈。」見到來人,她的眼楮瞬間晶亮。

    帥哥一枚!

    她敢打賭,總編口中的建築師,絕對沒有眼前這個男人一半帥。

    瞿蒼弈望著她,逐漸眯起狹長銳利的黑眸,他一定見過她,但是他忘記是在哪里,也不記得她的名字。

    見對方只盯著自己看,一副並不打算主動講話的模樣,燦蔓轉了下眼珠子後開口,「抱歉,我擋到你了?」

    雖然她知道自己長得還可以,但應該還不到足以讓一位帥哥看到失神的地步,所以一定是另外的原因。

    「沒有。」瞿蒼弈扯動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淺笑,努力表達自己的友善。

    「那就好。」她對他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剛才我一直走在你身後。」他直接表明來意,毫不拐彎抹角。

    「喔?」她臉上優雅地笑著,腦子開始快速回憶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一邊猜測他上前攀談的用意。

    「我發現到一個有趣的現象。」瞿蒼弈嘴角勾勒出莫測高深的微笑道。

    「關于這棟建築物。」她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這棟建築物的確很不簡單,可惜不夠完善,不曉得是不是建築師本人多留一手,很多細節其實都可以做得更好。

    然而她猜錯了他的來意。

    「不。」他搖搖頭。

    「不?」她一怔。

    「是關于你的。」

    聞言,她臉上充滿驚訝。「我?」她小心要自己別露出困惑迷惘的表情。

    「精準一點來說,是你說話的語氣。」

    她挑了一下眉頭,水眸圓睜瞥向他,「我說話的語氣?」這男人講話一定要分這麼多段,吊足別人的胃口嗎?

    「喜歡這里的設計嗎?」他話鋒一轉又問。

    「還不錯。」她打出安全牌回答。

    「你對這棟建物有何看法?」說這句話時,他語氣里有著連自己都嗅得到的期待。

    「很多看法。」她坦承,同時飛快瞄了他一眼。

    「我喜歡很多看法。」瞿蒼弈炯亮的眸子緊緊鎖住她說。

    燦蔓早已過了當害羞少女的年紀,但在他專注有力的眼神注視下,她仍感覺一股溫熱正不受控制地緩緩浮上她臉部。

    好熱……這里的空調是不是壞掉了?

    「如果你是這棟建物的建築師,就不會這麼說。」她聳聳肩。

    「怎麼說?」瞿蒼弈等著,洗耳恭听。

    他很好奇,一個不認識他的女人,會怎麼猜測他如何說話,甚至包括說什麼話跟不說什麼話。

    「沒有人喜歡听到批評。」燦蔓措詞謹慎的回答,因為他正一臉快要笑出來的樣子。

    「喜歡進步的人就不會真的討厭批評,當然,除了見識淺薄的批評以外。」瞿蒼弈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定格道。

    燦蔓困惑地看他一眼,不曉得這句話里究竟有無挑釁意味,但探究了一番仍得不到答案,最後她決定先拋開這個問題。

    「個人主觀看法也包括在內嗎?」她皺起眉。

    「什麼?」他發現自己必須追著這個女人的思考模式和她說話,否則常會搞不清她話里的意思。

    「見識淺薄的批評。」

    「哈,我們好像都太緊張了。」他頓覺莞爾,對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我只想輕松地找個人討論一下現場的設計。」

    「原來如此,那太好了。」燦蔓大大吁了口氣,做什麼事或是說什麼話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實在令人很累,就像那些出自她手的報導,寫得隱晦怕引起人誤會,寫得太白又怕傷人。

    「你覺得那片牆怎麼樣?」瞿蒼弈問話的方式很隨興,眼底卻有難以忽視的認真。

    「哪一面?」她問。

    他抬手一指,順勢前進一步。

    靶受到他的靠近,她瞬間屏住呼吸,勉強讓自己站在原地不動。

    這男人簡直像一頭危險的雄性動物,渾身散發出十足威迫又危險性強大的魅力。

    「喔,主打把平面花圃變立體的牆。」她看著自己稍早為它拍過照的牆面,點點頭。

    「如何?」他冷靜地問。

    「老實說,第一眼的確讓人驚艷,也能成為話題跟媒體報導的焦點,但就這樣了。」她邊說,邊伸手把散落在肩上的頭發撥到肩後。

    「‘但就這樣了’,意思是?」他看著她的視線一下子犀利起來,又因她無意識的撥發動作霎時短暫失神。

    「噱頭不錯,概念創新,但是……」

    「嗯哼?」瞿蒼弈一听見她說「但是」兩個字,耳朵馬上張大。

    「小盆栽爬上牆,怎麼澆水?我有想過可以透過天然露水解決這個問題,不過泥土怎麼辦?」燦蔓皺著眉頭,眼神盯著立體花圃,擔心的繼續陳述。「長時間以近乎九十度的方式吊在半空中,甚至好幾層樓高,下面行走的路人會不會被掉下來的泥土打到頭?還有,泥土的處理方式也是一個問題。」

    「听起來很有見解。」他喜歡她陳述事情的口吻,說話不疾不徐,每一項考慮都跟他看到成品時有相同的疑問。

    這項作品,其實只是他丟出一些零散的點子後,便完全放手讓公司內部同仁去發揮,改善空間很大,這一點,他們的看法不謀而合。

    「謝謝。」她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沒有得意,只有感謝跟友善,「現在這個概念在館內實現,一旦搬到現實生活,可行性卻不高。」噱頭固然令人驚奇,可若缺乏實用,久了只是讓人感到空虛。

    「那麼……」他又隨手一指。「那片水流瀑布呢?」

    「請等一下。」她目露精光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面無表情回看她,性感嘴角卻偷偷上揚了零點一度。

    「我說完我的見解,你的呢?」她慧黠的笑看著他,用眼神警告他「別想跳過去」。

    意識到她的堅持,瞿蒼弈隨即搖頭失笑。「如果是我,我會將平地的草原或花圃搬上頂樓,布滿整片屋頂而不只是頂樓。」他隨口說出腦中目前的片段概念。

    他知道,一個點子的誕生固然不容易,不過隨後需要配合的技術層面,才是一項真正的大挑戰。

    為了克服這一點,他大學特意修了物理、化學、電機、材料等課程,龐大又截然不同的內容,忙得他差點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算到了現在,他還時常在學習全新且從未接觸過的領域知識。

    燦蔓吃驚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笑著問,其實很享受她驚訝贊美的表情。

    「我覺得你的點子很棒耶。」她微微側頭端詳他,眼前的男人一下子變得更迷人了。

    他低沉性感地輕笑,笑聲宛如大提琴的樂音般竄入她心底,令她心跳立即狂飆失速。

    「或許我也應該開一間綠建築公司。」他玩笑道。

    她點點頭,一臉正經地回答,「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這件事。」

    聞言,他愣了一下,隨即揚聲大笑。

    這個可愛的女人一向都這麼直接坦白嗎?

    他實在很難相信,自己剛才還被她搞得火氣很大,但一交談後,便赫然發現她是個很真誠又才思豐富的女人。

    忽然憶起之前老弟曾問過他一個問題,一個聰慧的丑女跟草包美女選一個?當時他毫不猶豫就選擇前者,老弟臉上驚愕的表情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你都這樣說話嗎?」瞿蒼弈發現自己對她的興趣更濃了,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約她一起吃個飯。

    燦蔓馬上反應過來,擔心地看他一眼。「我冒犯你了?」

    「不,別誤會。」他對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對人很不設防。」他真正想說的,是他很享受跟她說話時的輕松感,很自然,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又好像他天生就應該這樣跟她相處。

    「我是嗎?」她頗感意外地反問。

    其實她自己並不這麼認為,身為一個雜志編輯,她時常必須對很多事情、作品或是人做一堆假設。

    「這樣讓你充滿魅力。」他對她笑了一下道。

    「你確定是充滿魅力?」她很認真地問。「而不是像個白痴?」

    聞言,他再度開懷大笑,今天他大笑的總量,應該比這五年加總起來還多了。

    燦蔓瞪著他迷人的笑容,耳里盡是他磁性的笑聲,害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笑起來魅力無法擋,才拿這招電得她臉紅心跳?

    瞿蒼弈眼角還有笑意,當他重新凝視著她時,察覺到她臉上美麗的酡紅,終于開口答道︰「我很確定,是魅力。」

    燦蔓快速地笑了一下,拒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打轉。「水流瀑布的概念很好,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听見水聲通常可以產生清涼通透的感覺,這一點,在許多飲料瓶罐上應用很多。」

    見她停了一下,瞿蒼弈低頭看著她的臉,猜測她差不多要說「但是」了。

    「但是……」

    丙不其然。他倏地無聲笑開。

    老天,這女人對他有股很奇特、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她總是能不經意便吸引住他所有注意力,令他不禁想听她說話或看她臉上的表情,更想知道她腦子里究竟還藏著哪些精闢又坦白的見解。

    「這些水需要用動力移往高處,還需要利用機器才能制造出這種效果,綠建築只要用到電,我都覺得很不環保。」假裝沒看見他的笑容,燦蔓有條有理地陳述。

    「怎麼說?」他繼續望向她,黑眸里有著贊賞。

    「你知道K嗎?」出乎意料之外,她突然丟出這個問句。

    瞿蒼弈感覺內心像猛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隨即鎮定心神,態度自若地點點頭。

    「K在‘世界前衛藝術建築大會’也有展區,雖然我還沒看過,但已經從網絡上跟國外報導知道很多關于他這次設計的重點。」

    「喔?」他挑眉失笑,露出更感興趣的表情。

    「你應該親自過去看看,保證值回票價。」她對他強烈建議道。

    瞿蒼弈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他居然被人建議去看自己的作品?

    「我會的。」但奇異的,他听見自己這樣回答。

    「K在做這些設計時,會盡量考慮到電的問題,你知道他設計的‘零碳室內恆溫水循環系統’嗎?」

    注意到她說這些話時雙眼閃閃發光,他不自覺屏住呼吸。

    「略有耳聞。」他有所保留地響應。

    「那你知道他不用任何電,光是利用水在屋里的循環系統,就可以制造出永遠的二十七度室溫嗎?」她越說越興奮了。

    「嗯。」他淡淡地答腔。

    「對我來說,那才是真正的綠建築。」她毫不掩飾自己對K的欣賞。

    「所以這里的都不算是?」他的眼神轉趨嚴肅問。

    燦蔓的眼神閃爍著淘氣,直率的說︰「當然也算,但是比起K,還差那麼一點。」

    「你好像很喜歡K。」他突然微笑起來。

    「不是喜歡,是崇拜。」她糾正。

    瞿蒼弈低首望著她臉上興奮又欽慕的表情,心中忽然五味雜陳起來。

    「他……他本人听到一定很高興。」不妙,他開始覺得情況有些失控了。

    「應該不會。」她搖搖頭。

    她又知道他不會了?他為此感到好笑。

    「你大概不知道他有多低調,據說至今沒人看過他,任何報章雜志甚至都不曾刊登過他的真名或是照片。」

    「也許他是個怪人?」听見她是真的崇拜自己,瞿蒼弈莫名感到心滿意足。

    「怪人又怎樣?」燦蔓很自然地跳出來,為自己崇拜的偶像說話,「我非常喜歡他的作品。」

    「如果真的那麼喜歡,為什麼會先過來這一館?」

    他的嗓音輕柔沉穩,讓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也許該有所保留。

    「因為我家總編說這一館的建築師瞿蒼弈先生今天會過來這里,要我想點辦法逮住他,問他一些問題好做采訪,誰想得到他老人家突然改變主意不來了,要不然我真的很想去看K的作品。」她難掩心中的沮喪說。

    「老人家?」瞿蒼弈伸出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他是老人家?

    「這只是一種尊稱,不是真的說他很老。」她解釋,奇怪地瞄他一眼。

    「你沒先弄清楚受訪者的背景嗎?」

    「我一定會,否則怎麼訪問?只是我有一些原則。」

    「喔?」他用眼神鼓勵她說下去。

    「不問八卦和私事,盡量不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想要讓讀雜志的人知道某個人的專長或成就,而不是某個人的私生活,除非受訪者自己主動談起,否則我不會主動問。」

    「我以為記者都愛挖些有的沒的。」

    「我不是記者。」見他挑高雙眉,她才露出微笑補充回答,「我只是一個寫文章刊登在雜志上的人。」

    瞿蒼弈凝視她臉上自信又驕傲的微笑,心神驀然一動,開口說︰「已經中午了,我們要不要去法國館吃雙胞胎主廚——」

    「瞿蒼弈先生!」

    就在他剛提出邀請的下一秒,一群人突然快步朝他們的方向移動,領頭的「世界前衛藝術建築大會」總召集人掩不住一臉興奮的喊。

    瞿蒼弈先生在這附近要命!

    燦蔓微微瞠大水眸,快速往四周打量一圈,直到一群人停在他們面前,熱情的大會總召集人親切朝她身邊的人伸出手時,她還不敢相信剛剛跟自己扯半天的男人,居然就是瞿蒼弈本人!

    看著他被眾星拱月般,她終于發現自己丟臉丟大了,居然在被譽為「建築界的莫扎特」的他面前班門弄斧。

    瞿蒼弈一面冷處理突如其來的歡迎人潮,一面仔細觀察她的反應,見她先是愣了一下,眼神快速在他跟總召集人身上來回打量,過一會好像終于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後,馬上板起臉孔。

    「你就是瞿蒼弈?」燦蔓听見自己說話的語調異常冰冷,隨即緊咬下唇,努力壓抑體內逐漸鼓動的情緒。

    「我是。」瞿蒼弈朝總召集人做了一個手勢,請他稍等一下,然後轉過頭,準備專心應付她拋過來的所有問題。

    他很清楚自己最好從這一刻開始小心應答,否則她很可能從此把他打入地獄,列入謝絕往來名單。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事實上,他正想多了解她一點。

    「你是瞿蒼弈,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表明身分?」

    看著她力持平靜的小臉,他看出她一雙亮燦的水眸正跳躍著火花。

    「因為我想听到你對這些作品真正的看法。」關于這一點,他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騙我!」她最痛恨別人把她當成笨蛋一樣戲耍。

    「我沒有騙你。」發現她眸中明顯的防備,他為自己辯解。

    「你沒有?」她的語氣里充滿質疑。

    「我只是沒有一開始就自我介紹。」

    「所以是我自己笨?」她緊緊閉上眼楮再張開,拚命要自己保持冷靜。

    「我沒有惡意。」他再次表示,不安的情緒開始在心底翻攪。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說了,是我自己笨。」燦蔓壓抑地低喊,兩人方才互動的記憶像根針不斷刺痛她。

    難怪他對這些作品會如此了如指掌,甚至在她問他意見時,還說出那麼棒的點子。

    回想一下自己說了什麼,她居然建議他去開一間綠建築公司

    老天,他一定覺得她簡直白痴得可以!

    他真的很過分,這樣戲弄人令他覺得很有趣嗎?他甚至說K也許是個怪人,這是他全程中最惡劣的一點。

    他又不認識K,憑什麼說K壞話?

    「給我機會表示歉意。」沒料到她會這麼生氣,事實上,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在乎她的怒氣。

    「好。」她深吸口氣後說︰「你讓我拍張照。」

    「工作?」他微蹙起眉。

    「這是我今天出現在這里的唯一目的。」她沒忘記自己現在站在這里是為什麼,如果不是為了工作,難道是專程來讓他消遣?

    「好。」

    他一開口答應,身旁所有認識他的人全都嚇了一跳。眼前的人是那個最痛恨別人拿他外形大做文章的瞿蒼弈嗎?

    從不接受記者專訪,除非必要否則絕不公開露臉的瞿蒼弈,居然答應讓一個女人幫他拍張照?

    燦蔓快速完成工作,盡管氣他氣得牙癢癢,依舊發揮專業精神,把他拍得帥翻天。

    但一拍完照,她恭敬地道過謝後,便毫無留戀轉身就走。

    瞿蒼弈沒有試圖追出去,因為就在身邊的人再度將他團團圍住時,他終于想起她究竟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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